轩辕家的众人平日虽也常上西洋馆子,但到底还是普通商人世家,比不得织田亚夫因身份尊贵而接触到的各种规制,到人家的洋餐馆也都是客人,哪里像现在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向上跳了三级。
很快,众人便从旁人嘴里知道,他们当前下榻的这座大酒店,有一多半都是属于织田亚夫。
“小七。”
宝仁拉着妹妹宝月率先来到轻悠面前,送上了新年祝贺,以及份量不轻的礼物。
“哥,姐,新年快乐。这个……”
当轻悠看到那份股权让渡书时,吓了一跳,“不,不行的。哥,姐,天锦坊是你们的成果,怎么能给我们这么多股权。况且我也没为家里做什么,这太重了啦!你们快收回去……”
“小七,要是你不收下,那就是还没原谅大哥和我,回头我们也没脸再见大家了。”
两方推来推去,都各有尴尬。
轩辕瑞德见状,便招来了所有人,要轻悠收下,“这都是我,你大娘二娘四娘,还有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送给小宝儿的生辰礼。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八立即抱来小宝儿,小宝儿看到送上前的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文件筒子,小爪子一张就把东西扒进了怀里,直接往嘴里送。
东西收下了。
立马惹得众人大叫,全场大笑,鞭炮烟花齐绽放,漆黑的夜空中,一张张幸福而满足的笑脸,成为过去一年时光的最好注释:家和万事兴。
“来,干杯!”
“祝咱们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干——”
哗啦啦一片杯盘轻叩声中,突有异声起。
“亚夫,你这,是酒啊!你不是不能……”宝仁惊讶地发现织田亚夫杯子里的“异状”。
轻悠一听,立即拿过了杯子,但小手立即被丈夫拉了回来。
“爹,娘,大哥,四哥,小八,我现在可以喝酒了。”
轻悠叫,“你胡说,谁说你可以喝了。”
亚夫笑,“老婆,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我早就可以喝酒了。不信你问小八……”
小八立即将身子缩下桌一半,呐呐地供认了事实。
轻悠大叫,“为什么现在才说啊?”
亚夫抚抚妻子有些受伤的小脸,眼神狂放电,柔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么?”
刹时间,轻悠整个石化了,接着全碎在了男人的漆黑如夜空般的眼眸中,化为万千星子,又爆炸成千万火花,最后落进一滩春水,彻底消失了。
周围的咳嗽声一下爆涨,扭头的,别脸的,全部自动掠去这夫妻两腻死人的甜言蜜语打情骂俏,各种叹息,精彩无比。
期间,不甘被父母忽略的小宝儿,努力在舅舅姨妈和小表哥面前建立“威信”,把一圈儿比他大的孩子们折腾得够呛,俨然成为轩辕家最霸道的小地主了。
没办法呀,当前所有小辈子里,就属他最有钱,天锦坊里百分之十分的股份都送给了他,这还没满一岁,就成了个小富翁,能不财大气粗么。
回头,众人欣赏着织田亚夫花重金从好莱坞请来的歌星表演,惊喜连台。
宝月挽着一个俊秀男子上前,介绍给了亚夫和轻悠。
“亚夫,轻悠,这是孔沛瑜,我们打算再过两个月就订婚。”
轻悠惊喜不矣,没想到之前一直单身,拒绝了许多相亲机会的宝月终于想通了。
亚夫眸光微微闪过一丝亮光,道,“孔先生家的煤矿、冶也生意,做得相当不错。”
孔沛瑜心下虽讶异这位东晁帝国的元帅,竟然也对他们家有如此了解,却也不面浅,先伸出了手,“幸好,元帅大人。之前听宝月说,您对经商贸易出口,都十分有建树,在下不才,想跟您请教请教……”
男人们端着红酒,到一边去聊男人的话题了。
轻悠立即拉过姐姐,询问这段罗曼史的详细情况。
不想,这位看起来斯文俊秀,一副白面书生模样的孔公子,竟然是国民政府最新一届替代了丁世琨的财政部长的小公子。
孔家是华北老族世家,在几个胜产矿藏的地方都是大地主。近两代人也早在皇朝灭亡前,积极主动地与世界接轨,走出了一条相当不俗的路子。某些方面,跟轩辕家都有殊途同归之处,故而大概在家族发展上,宝月和孔沛瑜有着共同的话题。
同时,两个家族在这一年多时间,也多有交流往来,基于相似的发展情况,对彼此的认同感也更甚于其他。
如此,虽然宝月之前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孔家人也十分喜欢这位积极进取,从旧时代女性成功转型成为新朝代女强人的轩辕三小姐。两人也在取得了双方家族的认可后,终于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这都是外人看到的一切。
轻悠从姐姐口中得知,这位孔公子可是废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终于敲开了姐姐的心房,放下了当年那些不堪的过往,和对男人存有的芥蒂,终于走出了自己的象牙塔,才能抱得美人归。
爱情,才是这段婚姻最美的灵魂所在。
“姐,我祝福你,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小七,姐姐最应该要感谢的还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姐姐客气呀!”
“地当然,人家绝不客气。人家今年的春装,就由你全权负责了,还有我家亚夫,你的小侄儿小宝。”
“好,没问题。”
轻悠没想到,这时候的一句随意的话,在不久之后就得到应验。
多年后,亚国第一个纵横欧美的丝绸进出口集团公司的成立,也少不了孔家的帮助。
……
当亚夫和孔沛瑜结束谈话后,一直“觊觎”了半晌的锦业终于窜了过来,将人拉到了角落里。
“四哥,你真该给小七找个嫂子了。”
没想到亚夫突然说这事,锦业差点儿打跌在地。
“我说你小子没事儿又提这个干嘛,嫌我刚才还没被我爹和那几个娘埋汰够吗?!”
亚夫弯着唇角,只笑不语。
锦业愤愤地就是一堆报怨,一会说没找到像小七儿那样可爱又聪明更勇敢无敌的女孩子,被亚夫瞪眼儿,立即转说现在事业做得太大,根本没空想女人的事儿,一会又说其实也有几个红颜知己,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味儿。
总之……
“四哥,你有姜二少的潜质了。”
“什么意思?”
亚夫挑眉,一副“此事只要意会不能言传”的调调。
四爷突然跳脚,大吼,“好哇,你骂我会变种马。”
“四哥,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锦业膈应了半晌,终于不敌亚夫的老神在在,败下阵来,开始说正事儿。
“不行,通商协议上说过不能有军火交易。如果你是来卖大米和水果,我可以通容。”
“亚夫,有没搞错,咱俩谁跟谁,你还跟我打这种官腔,去你的吧!”
“四哥,据我所知,亚国政府把关口检验可以媲美检验病毒了,你那么大个儿能过得去?”
“废话,哥们已经打点好一切,就差你老大一句话了。”
亚夫旦笑不语。
四爷一颗头三个大。
“我说你小子难道真要我去找轻悠。”
“我老婆不管咱们爷们儿的事。”
“你……”
锦业气得插腰来回磨地毛。
好半晌,终于漏气儿,“你到底要怎样才答应?”
亚夫唇角一弯,“在商言商啊,四哥。”
锦业一愣,试探,“那利润算你两成?”
亚夫说,“去你的吧!”
锦业双眼大亮,“三成?”
亚夫说,“你打发叫花子么,今晚我包场子加放烟火,还有送给所有人的礼物,都不只这点儿。”
锦业苦脸,“你不是要五五吧,我还要养一大帮子兄弟和贪官污吏啊!”
正在这时,孔沛瑜走来,说道,“四哥,我想这生意,应该是你交易品的两成,才够数儿。殿下您说?”
亚夫没有否认,看向孔沛瑜的眼神也不由深了几分。
锦业疑惑,“亚夫,你干嘛搞这个?多折腾,你的远洋舰队不是天天都在转儿,还差我那点儿毛货?”
亚夫说,“二成五分,自己人,五折价。”
“啊?”锦业大讶,看向孔沛瑜也是一脸早就料到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脑力没跟上,反复一想还是没想通,但是基于亲人的直觉,他立马拍板儿成交了。
事后,锦业追问孔沛瑜缘由,孔沛瑜也有几丝凝重,说,“现在还说不定,也许再过不到两三个月,就可能见分晓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也跟那小子一样,喜欢跟咱打马虎眼了,明明知道哥们儿从来不对兄弟耍心眼儿,有话直说有屁直放啊!”
“四哥,不是我不说,也不是那位不告诉你。你现在就假装不知道……”
孔沛瑜附耳一言,锦业越听眼越大,最后神色也悄悄凝重了几分。
……
然而,就在团圆宴快结束时,亚夫突然接到暗卫的紧急报告。
当他看到递上的照片时,顿时脸色大变,眼眸愤怒收缩如钉,俊美的面容狰狞得杀气毕露。
在紧绷到极点仿佛就要崩塌溃裂时,手上的照片徒然失力,他身形一晃,旁边的十一郎就要上前挽扶,一眼看到了照片上的画面,正是清木义政,跟当初他送人离开时穿的衣服竟然一模一样。
还是那件青蓝色的和服,只是现在,那双睿智清澈的眼眸紧闭着,在胸口上插着一把刀。
十一郎忆及刚才暗卫说了一句,藏在渔船的冰窖里一个多月,才被发现。
那就是说,清木义政自三个多月前离开,并没有平安回家,而是半路就被人狙杀,至今过了两个月才被找到,却已是一具尸首。
“清木,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把武田钢碎尸万段!”
织田亚夫狠狠一拳打在墙上,皮开肉裂。
“亚夫,出什么事了?”
轻悠过来找丈夫一起送客,不想却刚好看到亚夫拿拳头砸墙的激烈画面。
织田亚夫立即撤掉了脸上的痛楚之色,默了一默,转身时,十一郎急忙将照片塞进了怀中。
“没事儿。现在就送爹娘回去休息了?你不想再跟你姐妹们玩玩?我另外让人安排了棋牌室……”
“嗯,爹娘年纪大了,想早点休息,而且娘也好久没见爹了。姐姐们要打牌,不过你知道我都不喜欢的啦,我先去哄小宝儿睡觉。你……”
“我去陪四哥他们打牌,呵,好久没试过这手气了。”
旁边锦业等人立即叫嚷了起来,说当年打过一圈儿,全被织田亚夫输得快脱裤子了,全部表示不跟佛主保佑的打牌,让亚夫赶紧陪老婆孩子去,别来祸害可怜的凡人。
轻悠宛尔,拉着丈夫回了屋。
本想旁敲侧击一下,哪知道今晚小宝儿似乎特别招人爱,乖乖地就跟小鹏表哥睡成一窝儿,留给了爸爸欺负妈妈的充足时间和空间。
这一晚,轻悠感觉男人似乎特别激烈,弄得她都叫疼了才稍稍温柔起来,两人又把豪华总统套房给做了个遍。男人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直到天亮,才放过了她,弄得她浑身酸疼了三天才见好。
可是她却更不放心了,直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却一无所知。
以夫妻间的默契,她也不好问。
直到这次新年预定的假期走到了第四天时,一纸新闻号外让一切真相大白。
“号外号外,被华北东晁大军打跑的高丽前摄政王又卷土重来了。一夜之间就点击了南高丽,一直打到了南北分界线。号称原是东晁帝国将军的武田钢大将,发誓要一雪前耻……据有关专家分析,以其高精锐化的步兵师行进速度,北高丽根本毫无抵挡之力,预计将在阳春三月,突破热河,直荡北平城……”
此时,距离三月还有一个月时间。
高丽的南北分界点,汉江口。
左大将军武田钢的驻扎地上,一片繁忙,临近日暮时分,各营地都燃起了篝火,烹肉煮酒,兴奋的吆喝声、划拳声,此起彼落,军容不整的士兵们,歪戴着帽子,半敞着军装,个个脸上写着打了大胜仗的洋洋得意,抱着衣着清凉的女人饮酒作乐,敞意无比。
而在武田钢的大帐前,突然响起一阵鞭鸣。
远近众人纷纷转头探看,发现大将军帐前的旗杆下,绑了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黑色的鞭子不断挥起又落下,顿时血沫横飞。
可奇的是,那个被无情抽打的男人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叫,只是紧咬着牙低声沉闷几下,别开了脸。
然而他这样的傲骨执气,却惹得远近周围的所有围观者开始不满地吼叫击打盆钵。
“妈的,有没有吃饭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喂,换人换人,至少也要抽得嗷嗷直叫才像样儿啊!”
“抽他的脸,打他的嘴,看他大牙有多紧!”
“抽,抽死他丫的!当初害咱兄弟死了多少人啊!”
“我呸,看爷们的!”
啪——
一声鞭响下去,被牢牢绑住的男人明显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睛一下大睁,眼珠子都似要瞪出来了,边缘已经浸了血丝,显是痛到了极处,却仍是大牙紧咬,硬生生将那声痛乎给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瞧瞧,终于有反应了吧!我他妈就说应该对准了点儿打!”
众人一片大笑,原来那新的执鞭者竟然狠抽男人的下身,阴损至极。
这时,武田钢从帐里走了出来,身边也挂着一个坦胸露乳的女人,一手插腰,喝道,“龙村治也,妄我当年器重你,委以重任于你,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吃里扒外,巴结上那织田亚夫那小白脸,当个什么丢人现眼的北满洲国摄政王,哈哈哈哈,简直笑死人——”
龙村治也吐了口血沫子,浸血的目光淡淡扫过武田钢,和他周围的众人,不吭一声。
武田钢更不爽,接过鞭子就狠抽了十数下,打得龙村治也浑身鲜血淋淋,血水染红了身下一大片雪地,几乎已是体无完肤。
“龙村治也,你不说北平城的军队布防情况是吧?那好,我就让人挖了你的舌头,眼睛,鼻子,耳朵,还有下面这条……”
黑鞭朝下方狠狠一戳,疼得龙村治也终于闷哼出声,骂了句“混帐”。
“真好骨气!想当年,织田亚夫杀了我的智子和秀吉,根本没给我半分选择机会,你知道那种失去至尊骨肉的痛是什么样的吗?呵,现在我就让你偿深!把人给我带上来。”
当一个身着高丽华服的女子被押上来时,龙村治也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慌乱的神色,都被武田钢收入眼中。
“你到是很能干啊,不愧是我东晁帝国的勇士,这么快就让这女人身怀六甲了。现在,只要你说出兵队布防,我就饶你妻儿一命,要是不答应……”
这话音未落,就有士兵当场脱裤子,朝金城扑了上去,金城的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吓得惊声哭叫,一直叫救命,眼看着妻子的衣衫被一群疯狂至极的士兵撕掉,龙村治也痛苦呼唤妻子,无奈身体被绑住,根本无能为力。
“住手,混蛋你给我住。我说,我都说,武田钢,你他妈叫他们住手,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灭了你们——”
武田钢满意一笑,让人将龙村治也解下了木桩,龙村治也立即奔到金城身边,抱着女人轻声安抚。
稍后,武田钢与荣泽英杰通了话。
“英杰君,你确定龙村治也的这份布防图没有问题?他会不会骗我们。”
“大将军,我可以拿我的灵魂跟你发誓,这图跟我离开时的确已经大不相同。织田亚夫非常聪明,每三个月都会换一次布防。不过,我也能瞧出他的风格,根据我的经验,你传给我的这份,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再说,现在龙村治也的妻儿都在你手上,他即吐了实就不敢有所隐瞒,不然他不是让妻儿白白送命么。如果你还担心,这段时间尽量对他好一些。据我所知,他一直被织田亚夫轻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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