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便是现代随处可见的氢汽球。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相当奢侈少见的玩具。
“哇,原来这就是氢汽球。哦,氢汽球不是点燃了会炸的吗?那会不会伤到人呢?”
一想到此,她立即扔掉了汽球,跑回男人身边。
男人笑斥她一句,“点燃爆掉汽球,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我们的小小宝要是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还配当什么世子。”
“谁说是小世子了,我觉得这胎应该是小世女才对。”
夫妻两立即就“是儿是女”一事,拌起嘴来,上了楼,先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宝宝屋。
在这里,轻悠又看到了一大堆的木头玩具,还有剪纸玩具,以及竹笺制玩具。
在新奇完一番后,她还发现了幼教书,竟然全都是东晁影印版,一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怎么都是你们东晁的呀!它有一半还是亚国的呢,怎么也该弄一些亚国的玩具,还有幼教书啊!”
织田亚夫抱着女人坐在了小小的摇椅上,耐心解释,说,“这些积木,都是从德国早教专家那里买来的。现在就是亚国的许多上流贵族的孩子,都玩这个。至于早教的教材,我东晁也是早从德国引进而来,经过检验,其教育效果绝对优于你们老家的那种满山放养方式。”
轻悠立马就嚷嚷了,“满山放养怎么了,你现在还瞧不起我这个被满山放养出来的女人了吗?!”
门口,传来十郎和十一郎的噗嗤声。
轻悠不地瞪过去一眼,瘪着嘴揉男人的大手。
织田亚夫发现自从女人怀孕后,这孩子心性更旺盛,动不动就耍小脾气,让人哭笑不得。
“那你就不知道了,早在你们前皇朝时期,开办的幼儿教育所,就是真接从我们东晁搬过去的,连同幼儿园的建院章程。还有这些玩具,开始译为恩物,也是音译。所以你要用现在亚国这套,还是我们东晁那套,有什么区别。”
她一边翻看书,一边嘀咕,“也许没什么区别,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儿。至少也该教咱们的三字经,道德经,唐诗三百首……”
念了一堆,都是她幼时被轩辕清华给逼着背下的。
男人看着女人的小模样,只觉得好笑,遂将书本一嗑,说是时候吃东西,不能饿着儿子。
女人就非嚷着一定是女儿。
两人吵吵闹闹回了餐厅,又边吃边争论起未来儿女的教育问题。
女人突然灵光一闪说,“我决定了,为了咱小宝儿未来的健康成长,我要做一套新的育儿教材。”
男人便说,“如果你有兴趣,回头就跟我的教育部长聊聊。即时我给你安排时间……”
女人应下,但心想的和男人以为的差距颇大。
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推己及人的事件,新国家的儿童教育体系都进行了一次重大革新。当然,这些还是后话。
女人吃饱喝足,又开始困觉,可又舍不得男人,偎在一张榻榻米上腻乎着。
男人正在批改送来的公文,女人的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两点,三四点,突然又抬起,揉揉眼,看着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心里就会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又低头绣娃娃鞋。
“宝宝,想睡就睡,别撑着了。”
男人实在看不过去,揽过女人的小脑袋搁在自己大腿上枕好,拉过佣人送上前的薄被给女人掩好,说不会离开。
女人这才放了心,睡了过去。
然而,过了没半个小时,就有电话来找男人。
男人悄悄放下女人,转到隔壁间听电话。
“把人严密监视起来,我要人脏俱祸。如果不抓个现场,以向北皇这样狡猾的性子,估计还会借机挑起事端,反咬我们一口。我不希望之前那些游行示威的事再发生,明白么?”
那头,正是荣泽英杰。
揭完电话,男人立即回到房间,发现女人已经翻了个身儿,身上的被子也被踢开了。
不由温柔一笑,又重新为女人掖好被子,坐下继续看公文。
手指不时抚过女人柔润的小脸,女人皱眉瘪嘴打呼噜的小动作,都让男人宛尔。
……
一连几日,轻悠都特别腻乎亚夫,而且情绪变得很奇怪。
有时候,吃着东西,突然就会哭起来,这一哭就容易孕吐,吐得唏哩哗啦后,心疼得亚夫根本没心情办公。
好不容易把女人哄睡了,他能做点儿正事,但被女人一发现他不在身边就会胡乱发脾气。
起床气大得不得了,发完了之后还委屈,又哭又道歉,就是收不住。
而且,饮食习惯变得很古怪,深更半夜摇醒人,说想吃某街头的老字号炸油条和豆浆,而且还必须在半个小时内吃到。
由于别墅距离沪城城区至少有半个小时路程,男人不得不亲正带着女人,深更半夜地去敲别人的店家大门,吓得店主衣衫不整地出来给炸油条,做豆浆,脑门子还得顶着一竿枪。要是没按时间做好,就得见阎王。
事后,女人也会特别苦恼,纠结,自责,又委屈得直抹眼泪。
男人嘴上哄着,暗暗把这笔帐记在了儿子头上。
当然也询问过妇产科医生,几轮诊断都说一切情况正常。
后来在姜母的回信里,说这孕妇怀孕期间,会有性情大变的情况,实属正常,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家人好好伺侯着,生了孩子就好了。并且还戏剧化地暗示,准妈妈的古怪情绪,有时候可能是肚中宝宝发射的一种信号,说未来宝宝也许会有类似小性子云云。
准爸爸一听,完了。
小小宝还在妈妈肚肚里,就被爸爸仇上了。
深夜里,被折腾得没能睡好觉的男人,帖着肚子训斥儿子,“臭小子,等你出来我再教训你!”
这时候,男人完全不知道,这“臭小子”的孕育和降生,会成为一场惊心动魄的幸福灾难。
直到男人实在不能再在家待着,不得不哄了又哄女人,必须回司令部上工,女人也很不好意思,自然出门这天还是非常配合,没有闹什么性子,只叮嘱中午一定要通电话。
如此,准爸爸第一次觉得,离开家是一种享受了。
等到男人一走,轻悠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周人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紧张着女主人是否又有新的花招要折腾人了,没料到之后在收到一通百货公司的电话时,说是有新到的婴儿用品,便决定出门去看看。
众人松了口,立即通知了男主人,一应配置安排妥当后,便出了门。
……
那时候,同轻悠同行的十郎和几个保镖都不知情,此时身为沪城第一大豪门的向家,正经历了着这一个世纪以来,最严酷的命运转折点。
砰砰——
一连数声枪响后,护卫在向家大宅门口的看守,纷纷倒地,鲜血立即污红了柏油路,在坡道上滑下一串蜿蜒的血痕,教人立即嗅到了死亡的威胁。
织田亚夫一身黑色军服,冷颜肃目,由众多警卫簇拥着,大步朝大宅走去。
沿途,枪声不断,嘶杀不绝。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与男人无关。
那时,在大宅的地下室里,向家父子三人正激烈地对吼着。
“我不走!我他妈一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逃的,你这个臭小子,你把我的老朋友全都害死了,我这回非出去斩了那个东洋鬼子不可!”
向老爷子这前后几个月,可被憋曲坏了。好几次都想起哨,无奈还是被长子给压着,身边没一个听话的。
这会儿一听说织田亚夫来灭向家了,再也憋不住火要来个玉石俱焚,却被儿子们联手拖下了地窖的逃生地道。
可怜他嚷嚷得起劲儿,两儿子基本无视。
“大哥,我和爸走了,你呢?”
“这你别管,我自有逃生之道,你快跟爸走。我已经在码头上安排好一切了,届时就算织田亚夫想追也追不上你们。快走!”
英国的战舰可不是盖的,做为从十六世纪就开始称雄海上的霸主,织田亚夫的那种二流抄袭货绝对比不上。
向北皇给手下打个眼色,那两人就架着向老爷子进了地道。
向南廷朝地道里看了一眼,就想拉下门,却被向北皇提前预知似的一手挡住了。
“大哥,我要跟你一起杀那狗日的小鬼子!”
“不行,从今以后黑龙组的当家就是你了,你必须留着命照顾爹和六弟,还有联络上各地的堂主,帮姜啸霖夺回亚国!”
轰隆一声响,门石落下后,足足一米厚的大石板,没有足够的炸弹是不可能炸开的,短时间内至少能挡上东晁人几个小时,那也够父亲和弟弟逃生的了。
“大哥——”
这一瞬,向南廷看着兄长扬起的笑容,再也不觉得那是嘲讽他的直率坦诚,而是真正属于血浓于水的亲人的包容和爱。
这一刻,再不用什么话语去解释,去说明,或者去证明什么——事实,胜于雄辨。
他狠狠拍打着石壁,最终无力地垂下了血糊糊的拳头,沉痛地嘶吼出声。
漆黑的隧道里,声声震颤人心。
男儿膝下有黄金,那是因为他的傲气只为真正懂的人折腰。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也是因为未到伤心时。
“大哥……”
向老爷子抚上次子的肩头,哑声说,“老二,走吧!老大他,狡猾得很。把咱俩都骗了。东洋鬼子肯定奈何不了他,咱们回头召集大部队,回头狠狠打他们一靶子。”
向南廷一抹眼泪,重重地“嗯”了一声,扶起老父朝深处走去。
向北皇轻叹一声,阿豹就跑了进来,叫他赶紧走人。
他却拍了拍左右手的肩头,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他进门就开始大开杀戒,撒王八气是吧?我出去挡一挡,叫兄弟们都逃吧!回头跟着二少,保住咱们黑龙组!”
阿豹愤怒低叫一声,“大少,咱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这种时候怎么能丢下您。咱们当初向组织宣誓就说过,要死就一起死,独不苟且独活!”
向北皇早料到如此,也不再多言。
他们刚走回大厅时,东晁士兵就冲了进来。
织田亚夫站在门口,看着属下一个个将向北皇身边的人干掉,那些肝胆相照,义气相拼,生死与共,通通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最终只剩阿豹紧紧护着向北皇。
他走上前,一脚踢向阿豹时,向北皇突然乍起反攻,两人当场动起手脚。
拳风霍霍,袖幅猎猎,骨节咔咔作响,招招致命,杀气腾腾。
一连过了数十招,豪华客厅里的装饰摆设,都被砸得稀巴烂,沙发桌椅都被踢断敲碎,一片狼籍之中,两人互有失手,各有赢招,打得叫一个难分难舍,一时竟不见高下。
然而,随着时间拖长时,向北皇前不久在夺城大战中受的伤,也开始支撑不住,有些力歹,被织田亚夫击中几拳,有一拳正中伤口,疼得他露出了破绽。
织田亚夫立即发现后,逮着那破绽就狂攻猛进,打得向北皇连连后退。
“向北皇,本帅早说过,有朝一日一定要跟你好好切磋一下。怎么?你这就不行了么?如果今日输了本帅,这条命便是本帅的。如果你赢了,我或可念在往日情份上,放你一马。”
向北皇抹过唇角血痕,冷笑,“元帅大人真是爱说笑话,我向北皇这条贱命,早在跟东洋鬼子做交易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送给元帅大人做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只希望元帅大人您能看在那点儿情份上,放过我家人一马。”
“呵,向北皇,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惜……”
织田亚夫突然一抬脚,狠狠踏中了向北皇腰肋间的伤,迫得他躺地无法动弹,疼得瞬间白了脸。
织田亚夫转头喝斥属下,“人呢?”
“报告元帅,没有搜到向老爷子和向南廷。”
织田亚夫回头盯着地上的人,“向北皇,让我猜猜,你想把你爹和你二弟,都送到应天府去避难,还是,送去港城投靠宋老爷子?”
向北皇脸上不动声色地周旋应对,心头却是重重一赫。
他没想到织田亚夫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他本是想鱼目混珠,送父亲和弟弟去港城,那里东晁军的势力弱,且距离南洋也近,要继续潜逃也方便,且他还把向家的大笔财富和资源都早早转移了过去。
同时,他另外又派了一组人佯装成父亲和弟弟去应天,好争取时间。
如今,恐怕凶多吉少!
……
向北皇料得没错,向老爷子和次子逃出大宅后,就被追上的向老爷子给打散了。
向南廷遇上了前来救援的国民政府专派的女子特攻队。
“你好,我叫陈孟蝶,是这次安全处派来营救您和向老爷子,大少的女子特攻队队长。这位是我们的副队长,莫晓熏。”
“我爹呢,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冲散了,你们没看到他吗?”
陈孟蝶摇头,招来所有队员了解情况,都摇头说不知,直到最后有人才叫出来。
“夜雪他们还没回来,她跟着两个去那边搜索。不知道会不会是碰上……”
向南廷奇怪,“夜雪是谁?”直觉不安。
陈孟蝶解释说,“是临时加入我们营救队的同志,非常熟悉沪城当地的情况,尤其是向府附近,如果没有她,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救到你们。”
向南廷问,“夜雪,不是她的真名吧?她真名叫什么?”
陈孟蝶和莫晓熏互看一眼,都有些不安,说,“她真名叫,林雪忆。之前她被东晁人害得很惨……”
可这话没说完,陈孟蝶就被向南廷愤怒对抓了领头大骂。
这时,两个女人才知道自己又被林雪忆给骗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向老爷子撞上刚刚杀掉了两个同伴的林雪忆,于密林中对峙。
“林雪忆,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我呸,幸好我家小六儿没娶你,不然咱家真是引狼入室!”
“臭老头,你凭什么骂我!要不是你们向家见死不救,我二叔大叔他们怎么会死掉,我们林家怎么会彻底败落,我怎么会这么惨。要不是你们向家如此无情,我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样。我要为了我自己,我的家人,杀了你这个无情冷血的老家伙报仇!”
一场撕杀!
可惜林雪忆到底是弱质女流,虽然手上抬着机枪,也没能拿住早年身经百战、见惯了大风浪的向老爷子,让人给逃了。
但向老爷子也中了枪,血迹斑斑,成为林雪忆跟踪追击的目标。
两人你追我逃,便逃出了女子特攻队的搜索范围,朝山下去了。
向老爷子心头郁结不矣,无奈失血越多,也真是人老力歹,在即将进入大道时,终被林雪忆发现,激烈的枪响从身后传来,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顺着柏油路坡滚了下去,看到那丧心病狂的女人已经追了上来。
顿时,便有些心灰意冷,想想难道自己英明风光了一世,竟然要死在一个小贱人的手上?!
实在不甘心哪!
就在这时,有人声从另一方传来,叫着,“夫人,那里有人。”
终于翻停下的向老爷子看到有人朝他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貌似大腹翩翩的妇人,被摔得头昏眼花,只能本能地摸出匕首防身。
“老爷子,别怕,是我。您别担心,我是来救您走的。”
向老爷子觉得今天太诡异了,竟然碰上了这个曾经被自己狠狠唾弃,誓言再见面一定替天行道要杀之而后快的“女汗奸”,对方还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轩辕轻悠,你去死吧——”
没想到林雪忆已经冲了上来,一看到大仇人,彻底疯了似地开始一阵狂扫。
幸而跟着来的保镖不少,护着轻悠和十郎退回了汽车。
林雪忆见打不过了,立马一收枪就跑掉。
轻悠怕被更多人发现,便立即开车离开了。
然而在离开时,又遇到了织田亚夫为抓人而布下的哨卡,轻悠以元帅夫人的身份,成功躲过了搜查离开。
汽车直驶城外,将向老爷子送到了教堂里,交给一位信任的神父代为疗伤。
临走时,轻悠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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