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姜家能成为掌握亚国时局发展的第一家族,在背后的势力,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像。若是姜啸霖真的讨厌轩辕轻悠,要严惩轩辕锦业的卖国罪,大可以抓到人就将其就地处决,而不会等着轩辕轻悠还有机会来救人。
和谈也是战时的一个小伎俩,有时候只是为交战双方谋取一定休生养息的机会,不会真的将宝全押在此。
可是大哥还是选择让事情发展至此,在报纸上大势宣扬此事,也许会给轻悠的和谈带来一定阻力,但屠云和织田亚夫都是极为看重轻悠,定会保她平安无事。
利,大于弊。
就如同,之前借母亲之手派人守护轩辕府,捧轻悠成为飞行女英雄,把飞行学院的军服订单八成左右都交给了天锦坊,连家中几个表亲都生了不满……
可惜,那个女人似乎从恺之开始,就讨厌起大哥。
不管大哥做了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别有用心的。
殊不知,这份“用心”里,包裹了太多常人都无支理解的情感。
也许,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咦,你不是陆大哥,他人呢?”
姜少言将衣着背影极像的人拍回头,霍然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已经坐上车的姜啸霖突然抬头,看向窗外,眉心一拧,五指重重握成了拳。
维新!
而与此同时,正往回走的轩辕家也发生了情况。
轩辕瑞德上车时,没有看到之前说不忍亲见女儿离开而先走掉的三娘。
“你们确定秀秀没回车上?”
众人摇头,前呼后叫,清点人数,终是不见三娘。
轩辕瑞德心神一震,转头望向蓝天,那里只余几朵白云悠悠,太阳高照。
……
就在轻悠飞向江陵城时,荣泽英杰终于踏上了应天府的土地,他来不及歇口气,做更好的伪装,立即赶到轩辕府,只得一屋空置。
他找到安插的线人一问,才知自己刚晚了一步,便与那温柔美好的女子,失之交臂。
就此返回去追,已然不现实。
姜啸霖是事先跟屠云联系过,由于是由轻悠出面,获得了初步首肯,飞机仅需半日时间即达江陵城,也不怕被地对空机枪高射炮扫射。
而他到应府时,为了加紧赶时间,没有绕道,一路坚险非常难以想像,却不想仍是慢了一步。
扼腕之时,便听得线人将轻悠在应天府遭遇的事,一一尽叙,不由也越听越气。
尤其是听到姜家人和林少穆联手欺负轻悠的事,让荣泽英杰更无法释怀,暗恨由生,将自己落空的遗憾和不甘,都转到了姜家人头上。
“什么?夫人已经有小世子了?”
最后这个消息,当真如平地惊雷,让荣泽英杰彻底失神好几秒,才恢复。
“他们明知道夫人有生孕,还差点儿吓得夫人流产,竟然还要送夫人去华中和谈?”
线人垂头叹气,“我们也着急啊。可是屋里人回报说,姜恺之毕竟是夫人的青梅竹马,也帮过轩辕家不少忙,夫人不忍坐视不管。再来,四公子锦业给屠少帅支援军火的事,被林少穆给捅了出来,夫人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哥哥,哪会去铤而走险啊!”
荣泽英杰深知,轻悠十分重视亲人,两人相处时,就常听她提到家中兄姐弟妹,这最令他羡慕。
而今轻悠为了亲人甘于犯险,怎不教他心疼。
姜啸霖,林少穆!
他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是夜,丁世琨神色糟糕地回到府中,晚餐也没用多少就进了书房。
最近他逮不着姜家的把柄,姜啸霖又利用轩辕轻悠这个女英雄做标杆,民意大涨,支持率超过了以前所有执政时期,他在议会上的提议,都被驳回,他这个大议长当得简直郁闷至极,窝囊至极。
门一关上,他解开领扣,长长地吁了口气。
突然浑身一颤,看向书桌后背向的高椅里,有青烟缭缭升起,吓得他慌忙要夺门而出,回头就被人给挡住了,锃亮的武士刀刃将将落在他脖子上,冰冷一片。
“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丁议长,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咱们合作得那么愉快。”
“啊,是你?你,你是不是又有新的办法可以对付姜啸霖?”
丁世琨立即推开了脖子间的刀,一脸激动地朝大桌前走去,眼底生光,仿佛看到了大救星。
皮椅回转,那人仍笼在一片阴影中,只露出身着黑色西服的慵懒身形,伸出手,丁世琨立即将桌边的水晶烟灰缸递上前,那恭敬畏惧的模样,简直跟平日人前骄傲清高的大议长,判若两人。
那人点去烟灰,朝手下打了个眼神,一叠厚厚的资料被扔了出来。
丁世琨立即拆开来看,眼中即惊又喜。
“太好了,没想到林少穆竟然有这么一群见不得光的龌龊家人,竟然还帮东晁人生产军服。简直太好了!”
“丁大议长,接下来的事,我想不需要我多费辱舌了。如何顺藤摸瓜,把姜家这根老藤给彻底拨除掉,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全看你自己怎么操作了。”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有了这袋子里的东西,姜啸霖的完美大总统形象只有彻底破裂的份儿。整不死他,我也让他伤透脑筋,之前他利用轩辕轻悠那小表子大做文……”
这话突然被那武士刀给切断,立即见了红,吓得丁世琨不明所以,慌忙求问。
“忘了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搞姜家,轩辕家的人绝对不能碰,轩辕七小姐也不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人,懂了么?”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丁世琨就是觉得有千百个疑问,也不敢在这里提出,只得乖乖连声应下了。
隔日,便是轻悠前往华中和谈的头版新闻,然而令姜啸霖等人想像不到的是,同时爆出的还有林家中饱私囊、卖国求荣的大丑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报童一手举着轻悠登上飞机,前往华中和谈的黑白大照,一手就举着林家因专利权官司失败,对国民政府生恨而故意为东晁帝军生产军服的各种罪证照片。
一天下来,大丑闻的售卖率明显超过了正面新闻。
大街小巷的茶肆酒坊里,谈论的最多的还是林家卖国求荣的新闻,林家仅存的几家店铺立马被砸了个稀巴烂,而不得不关门歇业,甚至有激动的青年组织了游行队跑到林家在应天的别菀外示威呐喊。
游行队伍不断壮大,最后竟然走到了总统办公厅外向姜啸霖请愿,要求姜啸霖为民除害,大义灭亲,逮捕林家所有人,同时将林少穆这个处长革职察办,以平民怨。
当然,这其中也安插了一支专门针对姜啸霖的平民游行队,在办公厅外大肆责骂姜啸霖对部下督导不周,有意纵容政府内部的腐败行为。
又指责姜啸霖因为失去了英法两国的支持,就纵容弟弟放下前线紧张的战事,在家养闲。
就姜少言留在应天而不至前线指挥大战一事,批评为“贪生怕死”,以权怠职,延误战机。又指出,东晁方就算获得意外的海上增援,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之众,以国民政府军于其两倍的兵力,都裹足不前,简直就是丢尽亚国人的脸。
大篇笔伐,无不指骂姜家男人均系无用之辈。
不出三日,姜啸霖被这些糟糕的负面新闻搞得焦头烂额,姜少言就是想帮哥哥,也有心无力,因为他必须立即回到战场,否则只会让事态不断扩大化。
就在他们为这一堆突然冒出来的丑闻头痛不矣时,殊不知,到达华中江陵城的轻悠等人,也遭遇到了新的危机。
……
话说轻悠离开应天府那日,飞机行出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小状况。
十郎谨慎又紧张地照顾着轻悠,喝安胎药,补充营养,休息睡觉等等,都掐准了点儿地有下细的流程和安排,且都必须亲自经她手,旁人碰不得。
不过机上统共也就连保姆算内在,三个女人。
轻悠突然不适时,十郎只得叫保姆,发现似乎自从上了机后,只瞄了下保姆的背景,她没唤,就一直没见着人,要吃喝准备什么东西,都由随行来的中医师传话端盘子。
这会儿叫了两声不见人,她不由奇怪起来,就要去餐饮室瞧瞧情况。
哪料一撩开帘子,看到在那里忙碌准备粥食的竟然是三娘。
三娘见终于被发现,尴尬地笑笑,忙上前询问。
稍后
“娘,你怎么,怎么来了?爹他们知道嘛?”
三娘轻叹,“是娘自己决定的,你爹不知道。知道了,我也要坚持留下。”
轻悠着急,“不行,娘,那里太危险了,你怎么可以……不,不行,等到了你就跟素素他们回去。”
三娘态度少见的强硬,说,“宝宝,你太任性了。虽然医生说你胎息稳定,可是你到底才刚怀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妈当年怀你的时候,都发生过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懂不懂?做事儿总是瞻前不顾后的,以前你就一人儿,现在你是两个人儿啊,你教娘怎么放心得下让你这样出去办事儿……”
三娘又心疼又责备地把轻悠念了一通,轻悠最终也只得打消了送母亲回应天的念头,乖乖听从母亲安排了。
不想,这突然变更的随从事件还没有结束,到下机时,跟着那四名警卫员下机来的外交官已经不是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位年轻的帅哥,换成了已至中年不惑的陆维新。
“陆部长,您怎么会……”
陆维新尴尬地笑了笑。
轻悠看到那些警卫员一个个脸上也是尴尬又郁闷的表情,知道这位外交部长连自己人都骗住了,遑论是她呢。
陆维新说,“其实,跟屠大帅的恩怨,本是姜老那一代结下的。老姜想来,但你姜阿姨肯定不准的,他年纪也那么大了,早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而这一代屠少帅的仇恩,是我结下的。我算是横跨了他们两代人,若是不来,那就真心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轻悠并不清楚那些恩怨,有时候,连人都要自欺,亲眼所见和亲耳所听,都不尽然是“事实真相”,是非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定论,唯心尔。
知道自己劝不回突然跟来的任何一个人,便欣然接受,互相鼓励。
……
然而,众人下机后,未见预期的接待人员。
他们停机的地方,也只是一个临时腾空出来的跑道,并非专门的机场,因为华中地区从老大帅开始就完全实施航空管制,不允许任何飞机在未获得大帅批准,而飞过华中的天空。
轻悠不知,这个临时停机场,还曾是亲夫号使用过的。
四周都是茫茫望不到边际的粮田,但多数都荒芜了,跟早上离开的应天飞行学院周边的景象,天差地别。
连拂来的冷风中,都飘荡着淡淡的硝烟味儿,天空灰蒙蒙一片,萧瑟落寞,可见一般。
陆维新担负起接洽一事,同机场的几个小管事询问了一下事宜。
小管事们都只是附近的农人临时征调来帮忙,答得五花八门,没个准儿。
于是,轻悠平生唯一一次做亲善大使,就被晾在了茫茫荒野中吹冷风,心下总算明白姜母在她离开时,所说的那种“侮辱”,从何而来了。
事情并非就此结束。
陆维新让轻悠等人先上飞机等着,男人们出去弄辆车,否则靠徒步走到城里肯定不可能。
不想这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
草丛里突然冒出伏击手,对着他们一行人,就是狂轰烂炸,欲除之而后快。
不足一分钟,轩辕家带来的保镖就死了一人。
当一排嗒嗒嗒的机关枪响声中,姜啸霖的那四人警卫员立即编成了三三攻守制,一人被队长派出,跟着轩辕家的保镖们护着轻悠和三娘等人,躲上了飞机。
轻悠不甘,在关飞机门时,掏出自己随身的小手枪,连射三发,枪枪命中,不由得让那警卫员惊讶地看了两眼。
轻悠拉住人,“快把陆部长救上来。”
“夫人放心,我们会保护好部长大人。”
警卫员离开了,轻悠还是不放心,但十郎和三娘都硬将她拉了回去,警告加叮嘱才让她暂时冷静下来,思索当前这出“意外突袭”,所暗示的华中局势。
三娘着急又担忧,“轻悠,这屠云是不是因为你帮姜家,也恨上咱们了,不来接人,还故意派人来杀咱们?他真不顾念你们师兄妹情谊,还有你和你哥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夺回大帅位?唉,这人心真是……”
轻悠一边从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势,一边摇头道,“不,不可能。师兄绝不是那种人,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屠云都愿意说出当初在江陵,帮助被偷了车票和钱的轻悠,足中见其是非常重情的人。屠云会对织田亚夫另眼相看,不仅仅是利益合作的关系,或许还有几分乱世枭雄间的惺惺相惜,更有对她这个师妹的关爱之意,正所谓爱屋及乌。
退一万步不说,出发前,锦业也告诉过她,就算他被关在大牢里,他下面的那两条秘密运输线还在源源不断地供应屠云军需物品和药品。
就是以上关系都不被屠云看在眼里,单以利益来说,屠云也不可能害了自己最佳合伙人最疼爱的妹妹。
“这里面,一定有些蹊跷。”
十郎点头,“夫人说得没错。看这些突袭的人并不多,不过一个班的人。要是真想杀夫人和陆部长,在他们的地盘上要想调上一个团上千人,也应该不成问题。由此可见……”
轻悠和十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号。
“有人背着屠师兄,来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若是死了谈判主帅,就是他们幸运;若是没有死,也会坏了和谈气氛,让咱们无功而返。而这背后……”
轻悠的声音倏然打住,紧张地换了一个机窗口。
其他人以为她是发现新敌情了,其实在她心里,故意切断了最后那个显而易见的推测。
和谈失败,最大的受益人是谁?谁最不愿意看到这个大国的统一?
她不愿再深想,不想一望就发现更可怕的危机。
草丛里埋伏的兵,竟然有人架起了小炮,正在摇动螺旋杆,调校发射角度,俨然正是要用炮弹轰掉他们的飞机。
这本就是一架产自美国的私人小飞机,加上机组人员,额定顶多剩乘坐十人。随行超载情况下,就卸掉了机上的防御导弹和机枪,才多截了三个人。若是被那小炮轰上一火,射在里面的他们必死无遗。
“不好,快出去,他们要炸飞机。”
轻悠大叫一声,就往舱门冲去。
与此同时,机下的警卫员和保镖们跟这方人马缠斗着,没有注意侧方有人驾设小炮。陆维新被那警卫员护着往回跑时,一眼看到了已经支架起的小炮,大赫。
“别管我,快阻止他们。”
陆维新推开警卫员,自己滚到了机轮下。
可那警卫员才刚冲过去,就被流弹打中倒地。
陆维新又急又气,顾不得许多就冲了出去,在最后一刻,奋力扑倒了小炮架子,炮弹斜着身子射了出去,飞向他们后方通往大路的方向。
不巧,那里正好有大队人马开拨而来,当首者正是屠云。
没料到他们刚到,天空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哨响,有人大叫“保护少帅”,一片士兵纷纷抱头卧倒,这身子还没落地,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飞尘走石砸了一头一身。
“少帅,炮弹是从姜家大使那里打来的,一定是他们故意借机想要您的命啊!”
屠云一把掀开身上的副官,一巴掌攘开扑上前来报敌情的人,喝骂,“胡说。马上给我开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在此偷袭,竟然偷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
他气得踢掉了驾驶员,自己开着汽车就冲向了飞机停放点。
也是气急败坏,心说,小师妹,你明明都结婚了,不乖乖待在织田亚夫身边相夫教子,还这么满亚国地瞎折腾算个什么事儿啊!
要是轻悠才落地就出了什么事,他非给锦业和织田亚夫追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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