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林仲森浑身还打着绷带,坐地贵妃沙发上,用仅剩的两根手指头捏着报纸,兴奋得又拍又打。他的一只眼睛还裹在浸着血的纱布后,声音有些漏风,一张一翕的嘴里,牙已经不齐全了。
可是,那只唯一能视物的眼睛里,迸出的都是极致的仇恨和恶毒之光。
林雪忆端着参汤走来,“叔,你放心,我天天派人盯着呢!咱们一定能拿到独家。想必今天轩辕家的人看到新闻,一定个个气得爆肠子。”
“哼,我恨不能他们一个个都爆心肝儿。我真后悔,当年在上海没下狠手还留了轩辕清华一条小命,也是念着大家都是同乡。哪成想,他教的徒弟轩辕轻悠竟然如此狠毒,仗着自己姘夫的力量,要把咱林家赶尽杀绝。幸好,少穆这孩子还混出了真本事,不然这次我恐怕……”
林雪忆连忙宽慰林仲森,喂他喝下参汤。
恰时,林少穆神色阴郁地从楼上走下来,听到这些话,心情更糟糕了。
忍不住斥说,“爹,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们正经经商,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之前我就不同意去抢轩辕家的那个什么麒麟锦,凭我们在华南地区的产业和名望,你们坐享清福,养养花草逗逗鸟儿,过些清闲日子不好吗?
如果一定要扩大生产的话,多多开发欧美市场,我给你们找关系和门路。早就叫你们把东晁的那条线给掐了,才是赚钱的硬道理。你们偏不听!”
其实,若非林家贪图东晁的庞大进口额和市场需求,从四年前就一直跟东晁的纺织行业保持密切联系,利用林少穆与之联姻的川岛家,获取了成倍的高额利润,而专门在东晁的租界地里设立了太多的门店和工厂,这一次清扫令,也不会损失如此之大了。
商人在利益面前,就像婴儿在食物面前,柔弱得毫无抗拒力。
林仲森和林雪忆,都是如此。
说到这,林少穆的目光,扫了下林雪忆。
林雪忆低垂着头给林仲森喂汤,一声不吭。
林仲森一听儿子教训就不满了,直嚷嚷着林少穆不懂事,不理解父亲的苦心。
“要没有我赚钱,你哪来钱去周应那些贪官污吏。混了这几年,才终于捞上个司长助理的职务,一个七品芝麻官儿罢了,赚的月钱还没你爹我一天的收益高!”
林少穆叹息一声,没有跟父亲再争辩。
他在官场磨练这几年,性子已经变得比当年沉稳许多,见老父如今能拣回一条命,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嗷上几句,也就罢了。
其实,林少穆的职称虽低,事实上干的事儿却远非林仲森所想的那么简单。
林雪忆很清楚,要是钱真那么重要,之前她塞了那么多钱进去都石沉大海了。在遇到这种事时,有钱也得看你有没有资格送出去,人家待不待见你。
事发前,林少穆到华北去办事儿,足有半年多不在,终于在春节时赶回来,林雪忆将事情一说,没花三天就把人救出来了。
这一切已经能说明问题,她这个表哥终于有些真本事了,这让一惯有些看不起的心态也重新调整了一回。
林雪忆继续当两父子的中间人,打圆场调停。
“表哥,这次多亏了你,把咱们剩下的资源全转到了安全的英国租界,我们才能留下一多半的实力重新开始。这次国民政府空军制服的独家生产权,你可一定要帮我们盯牢了,千万别让别家挖走了。”
林仲森更为强势地要求。
林少穆眉头拧得死紧,“我知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等我收集齐证据,就把轩辕轻悠这个卖国求荣的女人给绳之以法,也算为咱们亚国百姓除害了。”
虽然林少穆说着不喜他们的经营风格,但林雪忆也丝毫不担心林少穆不帮忙,毕竟这胳膊打落还连着筋,都是一家人,家都倒了,你一人再风光又有什么意思。
她把轩辕轻悠和织田亚夫的事一说出后,林少穆似乎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便立即表示绝不会放过轩辕轻悠。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
林雪忆觉得自己也是大难之后有厚福,如今向兰溪的承诺加上林少穆的能力,打跨轩辕家都是迟早的事儿。
你织田亚夫能力再大,也还是个异国人。这次“清扫令”也终于在触到英法美德等国家的共同利益时,被迫解除了。
只要织田亚夫没把轩辕轻悠带在身边,轩辕轻悠只要还待在亚国的势力范围内,就逃不脱被清算的结果!
那代价,林雪忆发誓,绝对让轩辕轻悠比当初被当众强暴,还要痛苦千万倍。
……
“爹,雪忆,你们这两天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暂时都交给我处理。”
“少穆,你不用去政府上班成么?”
“没事儿,我的职差本来就很自由,你们不用担心我。”
林少穆要离开,不想一晃眼看到楼梯口那畏畏缩缩的身影,登时气得大喝,“川岛静子,你藏那儿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偷听我们谈话。你给我出来!”
他几大步就冲了上去,在川岛静子可怜的哀求解释声里,将人粗鲁地拖下楼,摔在客厅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整个过程,川岛静子都紧紧护着小腹部,泪如寸下,也没换得丈夫半丝温情和怜悯。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装可怜。我爸,你公公这个新年差点儿就没了,你他妈在干什么?你半点儿忙不帮,竟然躲在楼上偷听。我他妈真要怀疑,我家遭的这些倒霉事儿,是不是你给你们东晁人通的风报的信!”
“不不,少穆,我是林家的媳妇儿,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我,我也有去自卫厅求他们,可是,他们不相信我是东晁人。我……”
因为林少穆在川岛静子嫁来时,就把静子的东晁人身份证给烧掉了。虽然她会说东晁话,也不被人相信,更何况她还嫁给了亚国人。在东晁,也一样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有人帮助她一个软弱女子。
她在自卫厅守了两日,凄风雪雨,无食无水,昏倒了被好心人送进自卫厅的医务室。后来因为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她才决定赶紧回林宅。
可惜,林少穆对她的误解和陈见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之前一回来就想对她寻欢,被她拒绝扫了兴,大发脾气下楼下。这会儿更是气上加气,就开始拳脚相加。
“少穆,你听我说,我是有原因的,我没有不救公公,那天我在自卫厅里昏倒了,我……”
可怜,不管她说什么,丈夫也不理不睬,那阴冷至极、宛如看仇人般的眼神,随着沉重的拳脚,落下来,终于打掉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和信任。
她嫁错了,她的丈夫永远不会给她幸福了,这个家,根本不属于她。
最后,川岛静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用纤弱的背部去承受男人野蛮无理的攻击。
林雪忆心下另有一番计较,才出手救了川岛静子,让佣人扶进屋里,回头劝说林少穆。
林少穆恨道,“等轩辕家的事了了,我一定要休了她。再让她待在这里,我宁肯出去住酒店。”
林仲森也无所谓地摆摆手,表示随便儿子处理女人的事,还说若要再娶,就必须娶个门当户对,对家里有帮助的回来。
林少穆对此哧之以鼻,也不想跟父亲再理论,直接走人。
静子在楼梯口听到男人的宣言,浑身如置冰窖,整颗心已经碎裂成灰。
不知道该后悔,还是该彻底绝望。
当年在东晁,听说林家遇难,林少穆被抓起来时,她就想去救人,可是却被兄长以不安全为由关在屋里几日不得出,其实是怕惹上身。
她好不容易逃出屋,拿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去救人时,林少穆已经被左大将军给放了出来。
当时林少穆昏迷,那只中枪的腿差点儿就没了,都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她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想要解释。
可是还没有等他醒过来,她又被哥哥抓回家,说林家的家财都被抄了,以后根本没有攀附结交的必要性了。
无耐,当她再次逃出来见他时,林家已经因轻悠的关系,重获新生。
她的出现,在他眼里变成了只知趁吉避害的势利鬼。
不管她怎么解释,他眼里的那抹只属于她的热情和渴望,已经冷却,甚至渐渐开始对她冷言冷语,不理不睬了。
哥哥继承了川岛家的家业,林家的情况突然又好转了,而且还获得了专属的进出口权,为了讨好林家做亚国人的生意,硬将她嫁给了林少穆。
她想,即是夫妻了,他应该会给她机会,慢慢重新接受她。想,只要尽力解释,他终会相信她的。
可林少穆的心结太重,已经晚了,他根本不相信,新婚夜时,她没有落红,他更多了折辱她的理由。
可她总是抱着希望,等着那个曾经见着她都会眼红结巴的青年,有回来的一日。
然而这一等,就是五年。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碎,让她终于明白:
那个阳光中的腼腆青年,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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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感觉没错,林少穆,就是个典型滴“渣男”。
他后面会不会变形,会变成什么样儿?
静子姑娘后面还会有不少戏份,她会不会获得幸福?
大家拭目以待吧!
帝国奢爱 36。麒麟与凤凰之争2
这天,轻悠陪父亲到了专利局,询问申请专利的事,就被咨询员冷言冷语相待。
后来塞了好些银钱,对方才勉强地卖给了他们一本专利申请手册,一直都是副不耐烦的模样。
当听说他们姓轩辕时,立马就变了脸,喝来执勤的警卫要赶人。
“原来你们就是林小姐说过的骗子家族,仗着和林小姐家同样来自芙蓉城,就想招摇撞骗,抢别人的专利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这瞧着一副人模人样的,原来心窝子这么黑!滚滚滚,我们这里是光明正大办正事儿的地方,不是你们这些骗子可以来的。警卫,快把这一老一少两骗子给我赶走。呸,不要脸的东西!”
唾沫飞来,轻悠急忙挡在父亲面前,挨了个正着。
气不过的十郎上前就要出手。
轻悠急忙喝叫阻止。
旁边的警卫一看这仗势,立即冲了过来,执枪就要对十郎动手。
轻悠吓到,上前卸了警卫的枪,要拉回十郎,警卫们却全部拥了上来,她大声说是误会,那咨询员却叫得更凶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喝令警卫动手抓人。
眼看着流血冲突即将发生,一个刚刚从专利局里跑出来的人喝声打圆场,凭着其部长级别的身份以及在大总统身边的地位,迅速将事情按下。
资询员不得不当场向轻悠和轩辕瑞德躬身道歉,赔不是,哭叙求饶,还是被那人带的助理报到了局长处。
不巧,这位专利局局长能坐上这个肥差,也多得此人帮衬说好话,自然不会在恩人面前徇私,立即将那资询员降级到了打扫厕所的卫生员。
所有当勤警卫员也被扣了半个月的薪奉,悔不当初。
受罚时,有人忍不住就嘟哝出了事实真相,原来这一干子人都在林家的凤凰锦获得专利权时,被林雪忆邀请吃了顿大鱼大肉,兼带拿了犒劳费。声称,以后只要是轩辕家的人到专利局来,必不给其好脸色。
轻悠听得,真恨不得立即冲到林雪忆面前抽她几个大巴掌以泄今日之气。
一想到当初在芙蓉城为了保住麒麟锦,父亲还不得不向百合子下跪,这其中也有林家的原因,就恼恨不矣。
轩辕瑞德拍了拍女儿的手,“小七,你还没介绍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对方笑称无所谓,气度非凡。
轻悠忙向对方福了身,介绍道,“爹,这位是咱们国民政府的外交部长,陆部长。当年我在港城时,遇到疑难,也得到过陆先生的指点。”
轩辕瑞德立即拱手,“陆部长,承蒙您照顾小儿,真是感激不尽。”就被陆维新拦住了。
“不敢当。老先生您千万别客气,这点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比起这个,您这宝贝女儿可救过陆某的性命,那才是天大的恩情。陆某无以为报,也只是尽点绵薄小力罢了。”
轩辕瑞德不解,以眼神询问轻悠,轻悠不敢说那是江陵城时发生的事,当时她和锦业可被父亲训得极惨。
陆维新见状,便将事情避重就轻地说了一说。
轩辕瑞德欣慰地表示,这般互助都是缘份,陆维新也是性情中人,听得此话,颇感快慰,便跟轩辕瑞德边走边聊了起来,了解两人到专利局的原因。
随后便说,“轩辕家的麒麟锦,我当年也听父母提过。我曾外祖父当年出使大不列巅王国时,带去的礼物里就有你们的麒麟锦,听说女王陛下十分喜欢,公主们都抢着要,成为一代珍品。”
陆维新的祖上,也曾是前朝那位有名的洋务大臣的亲戚,也出过好几位有名的外交大臣,品阶皆在三品以上,算是前皇朝的中流砥柱之臣。
这一听,轩辕瑞德急忙请教应对之策。
陆维新也面有难色,“虽然你们麒麟锦早有盛名,可在最近十几年里,前皇族落没,国外纺织市场的冲击下,声名已大不如前。而且,国民政府主张去旧迎新,不会承认前皇朝的所谓‘天下第一’,且主张自由竞争,只会认为你们两家拥有相同的技术,而早申请的人自然最先获利。”
“另外,如果你们要状告林家盗取麒麟锦。这并不属于《专利法》的范畴,而是《民法》该管的事。可是,案件发生地在芙蓉城,地理偏远,难于取证,也无法立即定罪。林家现在华南的声誉比你们要牢固得多,若他们在法院多多活动一下,可能这案子一托就是几年,你们也托不起。”
“而且,现在专利局刚成立,我这个老同学急于做政绩,这次‘凤凰锦’的成功宣传让他大受裨益,要他撤销其专利那等于是自打嘴巴。我想,就算凭我的面子,恐怕也不可能让他退步。”
陆维新苦笑,直觉轩辕家这时进退两难的处境,跟自己也不无不同之处。
轻悠问,“以先生之见,现在凤凰锦夺我家麒麟锦之名,已经再无转换之余地了么?我们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秘技,就这样被人镖窃,教我们怎么甘心呢!当初,恺之还说我们家的麒麟锦可以成为受保护的亚国文化遗产,现在……”
陆维新不禁有感而发,“唉,世事就是如此残酷。妄我亚国千千人子抛头颅洒热血地救国救民,却仍抵不住敌人的糖衣炮弹加大棒政策,百年家族秘技又算什么,现在恐怕连咱们的千年文化和民族尊严,都要毁在达虏手中!”
轻悠疑惑,“陆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维新摆摆手,调回话题,“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如果你们有法子跟林家私下解决,迫他们让出凤凰锦的专业权,即时再以升级专利发明的名义将凤凰锦更名为麒麟锦,也是可行的。”
父女两同时低呼,“让林家自动交出专利权?”
这可能吗?
……
“绝对不可能!”
回家后,轻悠将情况同大家一说,锦业第一个回答。
他今日一口气跑了几个地方打探消息,获得的情报十分让人忧心。
轻悠仍抱着一丝希望,说,“我和爹咨询了应天府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他们有打过专利权官司的经验,建议我们可以两手准备。一方面跟林家打《民事》官司,同时打专利权官司。双管齐下,迫使其私下找我们和解,即时咱们再想办法,让他们将专利权让出来。”
锦业紧蹙着眉头。
宝仁气得捶了下拳头,“小七,就算此事能成,为咱家挽回最大的损失,可也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平啊!”
其他人都愤愤不平,“对啊,明明就是咱们家自己的麒麟锦,被林家小贼强占了去,到头来咱们还要拿钱赎回来,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