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看着女儿渴望的目光,微微湿了眼框。
好像一转眼,以前赖在怀里撒娇的小娃娃,现在竟然就要嫁做他人妇了,真有些舍不得。
可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突然进屋的轩辕瑞德给抢了话。
“不好!休想!”
“爹——”
轻悠一下蹦起身,扑进父亲怀里,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耍赖撒娇求答应。
“这织田亚夫,连个声气儿都不打,就把我女儿拐跑了。现在又想没声没气儿地把人娶进门儿,绝对不行。”
“爹,什么叫没声没气儿的?之前你不都大张旗鼓地举行了订婚宴了嘛!”
父亲大人很不甘,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要没了,哪能那么便宜了“别的”男人啊!
“那算什么大张旗鼓。你三姐出嫁时,这送嫁的队伍可是上了芙蓉城的头版头条!我轩辕瑞德嫁女儿,就得风风光光,人尽皆知。
更何况,还是咱们轩辕家一宝。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出嫁连个娘家人都没几个,这门面不给你撑好了,未来你到了夫家就会被人看不起,平白受了欺负怎么行?!”
“爹啦,现在是新社会了,哪要那么多的面子主义,只要女儿幸福就够了嘛!这花样照片还是亚夫给我拍的,他为咱们家做的还少?他还不是咱轩辕家正式的姑父呢。
当年沈百通没娶三姐时,做的也没亚夫好啊!而且,沈百通迎娶三姐时排场够大够面子,可结果又如何?他内里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大坏蛋,面子哪有里子实在啊!沈百通哪能跟亚夫比,我敢拿我的脑袋跟爹您打赌,亚夫绝对绝对绝对会对我和咱轩辕家好,永远都不会变。”
那是当然。敢不好嘛,小叔可是他亲爹呢!
父女两呛了半天,各自抱着茶水呷下一大口,互瞪着眼珠子就不说话了。
三娘看得直摇头,起身就要走人。
轩辕瑞德嚷嚷了两声,三娘朝他打了眼神儿,也只能暂时做罢,起身走人。
路上,拿过那照片,不满地哼哼,“都是偏心眼儿。就知道给丈母娘孝敬好东西,把我这个老丈人完全置之脑后。你瞧瞧,现在这人还没正式过门儿,就这么偏心,哼!”
三娘捂嘴轻笑。
哪能不同意呢,根本就是父亲吃女婿的干醋。
这女儿一颗心都系在别人身上,大过年的没打电报就不记得回家。
“儿大不由娘,小心留儿留成仇。”
“哼,你们女人啊,都是……”
“瑞德,当年为了跟你走,我跟家人绝裂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也走到这一步。”
轩辕瑞德目光一凝,终于软下。
叹息,“好吧,就依你们女人这一次。”
三娘握着男人的手,轻轻地笑了。
……
轻悠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杆还不想起床。
可惜有人就睡不太好,一大早就跑到了轩辕家蹲点儿。
锦纭跑来找轻悠,透了消息。
轻悠正细心地做脸部保养,想着也许很快自己就能做新嫁娘了,提前做做脸,也好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这一听姐姐带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什么?林雪忆来了?”
是不是在她家安插了间谍呢?
消息这么灵通?
轻悠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家的总部在泸城,并不在应天。
林雪忆找她找得这么急,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向兰溪的事吧!
“小七,我看林雪忆那模样,完全没有做了亏心事儿的愧疚。这脸皮子真是修练得比城墙导拐还要厚,你可千万小心别着了她的道儿啊!”
轻悠应下,安抚了姐姐两句,迅速洗掉了脸上的洗面泥,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又挑了身精致大方的衣裙,再罩上那件白貂毛大衣,在锦纭激赏又兴奋的目光中,隆重登场了。
当林雪忆看到轻悠时,眼里立即克制不住地迸出浓浓的羡慕妒嫉恨。
话说,她前后跑了轩辕家已经不下三次。
昨天听向南廷的人说轩辕轻悠已经回家,她一大早就来了。
轩辕家的人竟然让她一直等在这大厅里,故意把大门大窗都开着,美其名曰,通风散霉气,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
她说冷,就只上一杯半温的茶,才喝了一口,她就看到茶叶里浮出一只死蟑螂,吓得她尖叫着将茶杯给甩掉了。
哪知道一个长得又丑又难看的丫环跑来,指着她鼻子骂她破坏“公物”,疯疯巅巅地拉着她就要她赔钱,否则就要告到当地的警察所。
她叫人,根本没人理她。
万般无耐,又不甘心浪费了好不容易等到的这次机会,她只得自掏腰包儿赔了那茶杯,还被疯丫头讹诈了十倍有余的钱。
那丫头竟然一脚跨出门儿,故意放嗓子嘲笑,“之前大家不都说蛇蝎心肠,狡诈如狼嘛!这么容易就被俺骗到二十块国民新币,哈,真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差点呕死她!
当然,林雪忆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轩辕锦业故意指使家中下人为之,目的就是要呕得她吐血。
谁叫你丫的自动送上门来让人扁,让你喝口蟑螂水,没上毒药,算是给面子的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林雪忆有求于人,现在落得个被丫环欺负也没法还手的地步,背地里可被轩辕家看好戏的女人们笑话惨了。
现在,林雪忆看到轻悠一身华贵至极的白貂毛大衣,心里极不平衡。
那团在雪毛里的一张小脸,更被滋养得白里透红,泛着水润的光泽。看得出只施了薄薄一层淡妆,那气色好得简直就像被娇养着的富家少奶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雍容华贵,幸福美满的气息。
反教她自己,这几夜都被占南廷折腾得面目腊黄,眼下泛青,打了厚厚一层粉才敢出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与之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能不教正处于水深火热、名誉几乎尽毁的她,痛恨妒嫉嘛!
如果可以的话,林雪忆真想扑上去,撕掉轩辕轻悠那张幸福得能滴下蜜来的漂亮小脸。
可恨,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落在轩辕轻悠头上?
她不甘啊,真的不甘!
……
轻悠落坐,也不招呼林雪忆,更没叫林雪忆也坐。
而是接过十郎递上的一杯上品大红袍,美美地喝上一口,那掀盖即出的缈缈香气,让林雪忆顿时气得差点儿没昏过去。
刚才那疯丫头还说家里没好茶,现在轩辕轻悠手里的大红袍一闻就知道是上品。
真是欺人太甚!
“轩辕,轻悠。”
林雪忆忍不住要发作,可是在叫出名字后,又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硬生生压下了满肚子的怨气,打转了声调儿,听得旁人都直皱眉头。
轻悠放下茶杯,扯了扯唇角,并无笑意,道,“林大小姐,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我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本来林雪忆还想虚与伪蛇一番,一听轻悠这般开门见山,心下冷哼一声,就不信待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遂道,“不瞒轻悠你说,的确是为了一件要紧事儿。而且,对你们轩辕家来说,也该是一件大喜事儿。”
林雪忆一笑,轻悠拧了下眉。
十郎直觉不安,而藏在屋后的众人也同时心头一个咯噔。有冲动的人就想出场给轻悠撑人场,便被拉住说静观其变。
林雪忆见轻悠终于变了脸色,脸上笑容更炽,眼神中都蓄着不怀好意。
说道,“其实,我是来替你兰溪大哥求亲的。”
暗房里,激动的人一蹦而起,撞得脑袋嗷嗷叫。
轻悠却不动声色,仿佛完全不惊奇,问,“此话怎讲?”
林雪忆说,“我很爱兰溪,从当年我们一起共患难……”
轻悠斥声打断,“林雪忆,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演什么苦情大戏,啰嗦你那套无聊的仁义道德,直接说你的来意!”
林雪忆被哽了一道,一下涨红了脸,声音立即变得强硬高傲,“好,我也不废话,咱实话就直说了。
这都是向老爷子的意思。你该知道,向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向兰溪,现在向兰溪为了你这个女人神不思蜀,整日萎靡不振,连他最喜欢的医学研究都丢掉了。
之前更为了跟你在一起,他坚持要取消和我的婚礼,让我们林向两家都成了泸城上流社会的笑柄。
可是向老爷子不允许这样的丑事再发生,希望你能做出一些让步,先进向家大门安抚兰溪。等我和兰溪举行了正式婚礼后,必以重金大礼迎娶你进门,不会落了你们轩辕家的面子。
向家不管是在泸城,还是在整个亚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就算你进门做小,也绝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正室差。这要是富家太太小姐们一起聚会,个个都会羡慕你以非清白之身还能嫁得如此好呢!”
说到这里,林雪忆的笑意更浓重,那眼底淬着恶毒的光,教躲在暗处的众人一个个都气得恨不能奔上前撕了她这张臭脸。
轻悠说,“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去给向兰溪做小,以后都得叫你一声姐姐,大太太了?”
林雪忆冷笑,“这都是向老爷子的意思。毕竟,向家也是大户人家,能容忍一个不干净的姨太太已属不易了。至于正室的位置嘛,怎么说也得是个黄花闺女来做。轩辕轻悠,你不会还想做向兰溪的正室吧?你觉得凭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够资格么?”
哗啦——
一声重响,青花瓷杯应声碎地,雪白的瓷渣飞溅而起,吓得林雪忆连退三步,眼底的轻蔑,一身的骄傲,立即撤换成惊惶不安。
轻悠站起身,冷眼瞥来,道,“林雪忆,我够不够资格做向兰溪的正室,不是你说了算。在轩辕家的大厅里可以大放阙词的人,是我,绝不是你!”
抬手一指,林雪忆脸颊一抽,刹时铁青了脸色,骇然无语。
------题外话------
吼吼,这第一轮啊,才开始,下面咱还接着斗哟!
帝国奢爱 30。忍无可忍,必须爆发!
早就知道林雪忆找上门准没好事儿,可谁能想到,这女人做起为自己未婚夫求婚的丢脸事儿,竟然也能这么理直气壮、骄横霸道。
轻悠见着那模样,心口的气就一拱一拱的想要发作,可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连枪林弹雨大炮仗都玩过了,她也不想立马就撕破脸。
可这话怎么就听着左右不顺耳呢?
谁是最见不得光的卑鄙小人?
竟然跑到她家来恶人先告状,指着鼻子骂!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必须爆发!
轻悠走下三级黑木阶,这一身腾腾的怒火被家中主座高于厅面的设计衬得气势十足,居高临下而来,吓得距离五步远的林雪忆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神和表情,都不自觉地调校成了织田亚夫训人时的模样,声音故意压低,带着一丝慵懒的尾音,道,“林雪忆,你不要以为仗着向老爷子,就可以在我家胡说八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乱使。提亲这么大件事儿,豪门大户的向家会交给你一个姓林的来操持,你这是在侮辱我们轩辕家呢,还是在侮辱堂堂泸城豪门的向家,连个像样的提亲人都站不出来,需要你一个外姓人在这里当跳梁小狗,汪汪乱叫!”
暗室里,数声喷笑响起。
数双小眼神儿乱飞时,都传递着同一个信息:他们家小七根本不需要外援,这单枪匹马地就能把林雪忆杀个屁滚尿流,一败涂地。
林雪忆被狠狠咽住,咬了咬牙叫出,“轩辕轻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向老爷子亲口许下的六儿媳妇儿,没有人可以代替。”
轻悠不怒反笑,“哦,六儿媳妇儿。真要恭喜你林雪忆三声了啊!可是我怎么在泸城待了这么久,从来只听到你在我面前吠叫要跟向兰溪订婚,这连报纸新闻、电视广播,就没一处传来这大好消息呢?”
她又进一步,林雪忆浑身抖了抖,“你这板上钉钉的事儿,为什么我们就从来没听说过一声半句,就连最近应天府的报纸上连个边角小广告的位置都没有呢!
林雪忆,向老爷子是多么重视你这个儿媳妇儿,大家的眼光可是雪亮雪亮的,你别以为吐两口口水,就能无中生有,嘴上生花了。”
“轩辕轻悠,你就不怕我告到向老爷子面前,让你们一家吃不完兜着走?!”
轻悠低头抚抚修剪得漂亮的手指甲,低笑出声,“好呀,你尽管去告呀,别到时候又被人耻笑你林家总喜欢自做多情,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脸可就丢大了!做为同乡,我就好心提醒你在前。到时候真给人背后阴了,可别说我跟你是认识的姐妹淘,我轩辕轻悠丢不起那个脸。”
林雪忆银牙狠咬,面容几近扭曲,所有的厌恶憎恨都爆露出来。
“好,轩辕轻悠,你们轩辕家有种,竟然敢如此侮辱向老爷子的面子,看我回去……”
“林雪忆,”轻悠怒喝一声,直接冲到面前,四目直对,“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拿向老爷子来威胁我和我的家人。今天在这里乱吠乱叫的是你林雪忆,你姓林,不姓向,你没资格代表向家的人来我家胡说八道。你要再敢提向老爷子一句,侮辱他老人家的清名,别怪我拿大扫帚请你出大门儿!”
轻悠横手一指大厅门口,有家仆正好拿着鬃须大扫帚要打扫门廊。
她这一喝,那拿扫帚的仆人都吓得愣在原地。
暗室里的小八急忙窜了出来,拿了那大扫帚朝林雪忆一挥,吓得林雪忆啊地大叫一声躲到圈椅背后去了。
“臭八婆,你敢欺负我七姐,我跟你拼了。”
小八这段时间跟着锦业特地为他请的武师学了些把式,这一挥一挑,颇有些气势了,几扫帚打下去,吓得林雪忆抱头逃窜,惹得暗室里的人一个个笑不可抑,总算大出一口恶气了。
话说这恶人无胆,真不假。
林雪忆被这强霸阵仗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待下去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嚷了几句,“轩辕轻悠,你现在得意吧!别以为你有姜恺之给你撑腰,你们轩辕家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大总统也要改选了,姜家势危,更需要向家支持。到时候,看谁来求谁!”
“我呸——”
锦业这会儿从暗示出来,一听这话就狠狠啐了一口,冷眉肃脸地瞪着林雪忆,林雪忆一吓往门口退去,又被小八的扫帚一挥,闪躲时没控制好平衡就摔倒在了门槛子上。
双脚在内,屁股在外,那叫摔了个四爷八叉,连小内内都走了光,惹得两男人插腰狂笑,完全不讲绅士风度。
“林雪忆,你他妈有本事就把向老爷子拉到咱轩辕家来,当面对质说话。没那本事,你他妈就给我夹着尾巴滚出我轩辕大宅,以后见着咱爷们儿,最好绕道走。否则,被疯狗咬了别怪咱爷们儿没提醒你:内有狂犬,专咬小贼!”
众人哈哈在笑着从暗室里走了出来。
轻悠上前道,“林雪忆,我们轩辕家不是你们林家,需要到处抱人大腿为生,处处使阴耐诈地欺负别人。我告诉你,咱们轩辕家的人,个个行得自站得直,咱们凭真本事求生存,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你别想拿你那自以为是的一套来威胁我们!”
众人鼓掌称好。
摔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林雪忆,早气得脸红脖子粗,她被拦在门廊外的小丫环见状急忙冲了过来,将她扶起。
“轩辕轻悠,轩辕锦业,你们……你们别得意,向老爷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东洋人,当年的事……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才该好、自、为、知!”
没想到这女人还能吠!
众人先是一愕,可小八听不懂那话里话,见女人又起横,三五不管挥起扫帚就朝人狠狠拍过去,吓得林雪忆尖叫一声,跟着丫环就朝外跑去。
小八提着扫帚狂追,却只到月洞门上,就碰着前来大厅的轩辕瑞德和三娘,被吼了一声,才极不甘地鸣金收兵。
还嘀咕了一句,“爹,对这种不要脸的臭女人,就应该直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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