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警报终于可以解除了,夫人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救星哪!
想当初,元帅大人为了跟夫人重逢,临时改变了亚国的作战登陆计划,弃上海而就港城,调了一个加强旅的装甲师团去圣玛丽学院啊!这一次,至少也是亲自去接吧!
“不用了。”
话一落,高桥的眼珠子差点儿惊掉下来。
织田亚夫不耐烦地挥挥手,高桥揣着一肚子疑惑不解退了出去。
十一郎却隐约有些明白主子的心意。
八成,这人还气着呢!
就是不知道夫人会不会亲自来见少主,哄少主开心呢?
可依夫人以往的心性,从来都是少主先低头认错去哄回来的。
这一次,有点儿悬啊!
……
轩辕家到达南京后,因为还有一大帮子族人,前后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算安置妥当。
这时候,轻悠早已经按捺不住心情,想要去上海见亚夫。
可惜总也抽不开身,只能依着十郎所给的电报号,给上海拍电报。
拍了整整十八天,却没收到一个回电。
别提她这心哪早就抓耳搔腮的受不了了,更加上南京报业非比寻常的发达,距离上海也不过四百公里,上流社会的八褂新闻多如牛毛,关于亚夫的各种花边绯闻层出不穷,更让她坐立不安,信心动摇。
轩辕瑞德自然知道女儿偶时在家庭会议上失神,是为了哪般。
看到那些负面新闻,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要有心,早就知道你已经到南京了。他不过来看你,你要是敢给我私自跑去见他,就别怪爹动用家法。”
轻悠委屈地嘀咕,“爹,当初你要女儿二选一,女儿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您也该理解亚夫的难处啊!”
轩辕瑞德气得冷哼,又几日不同女儿说话。
三娘在一旁打圆场,也聊胜于无。
其实,在织田亚夫要送轩辕清华离开前,曾深夜见过轩辕瑞德,说明事由。
轩辕瑞德也趁机,再次探问亚夫的真实身份,以及跟轩辕清华的关系。
亚夫和轻悠一样,没有据实以告。
此事,让老爷子很郁闷,很不甘,极不爽。
前儿被女婿忽略了就算了吧,之后还被女儿给忽悠了,这能不气嘛!
就算明知道有些事,其实不知道对自己更好,可偏偏就是拗不过这个脾气。
总之,就是妒嫉啊!
虽然他非常欣赏织田亚夫,甚至今日轩辕家终于能够全家一心团圆美满,也都亏了织田亚夫“先破再立”的果断手腕。可自家女儿都一心向外,不理解做父亲的心情,那怎么行?!
轩辕瑞德始终没松口,轻悠最终决定瞒着父亲,偷偷跟四哥锦业天不亮就出门“办天锦坊的事”,坐近六个小时的火车到上海,晚上还得赶着回南京。
到达上海时,天色大亮。
这是轻悠第一次到上海,清晨的火车站已经人潮如织,卖报的,卖早点的,热闹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坐上最新型的后蹬式洋包车,一路前往东晁租界,所见全是童话般的圆顶俄式建筑,因为早前这块租界正是东晁帝国在北平的大战中,从俄国人手里赢来的战利品,路上不乏穿着东晁和服走动的男男女女,一幢幢东晁屋舍也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
无形之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锦业忍不住打趣她,她也没多少心思应付,一双眼眸望眼欲穿般地瞄着远处那幢亲王宅砥。
心里幻想着和男人见面的各种情景,想说的许多许多话,想得小脸绯红发烧,教哥哥调侃得不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她兴冲冲地就要往里走,立即被大门前口气严肃的门卫给拦下了。
“亲王殿下岂是你等可以说见就见的。”
“那你帮我通传一下。”
士兵打量了轻悠一番,就赶人,“走走走,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你这相貌身材也想勾引亲王殿下,痴人说梦,再不走,我们就以搔乱大使馆秩序,抓你进大牢了啊!”
“我才不是那些女人。我认识亲王的副官,高桥上校,你跟他报我的姓名,他自然知道。”
锦业立即拿出了一片金叶子,士兵才勉强哼哼一声接下了。
轻悠恨恨地嘀咕,“哥,回头我一定要告诉亚夫,他的兵,收受贿赂,欺负他的未婚妻!”
锦业哧笑,“得了吧,小妹。你都当着国民大总统的面,把人家抛弃了,还想以亲王未婚亲的尊贵身份仗势欺人,做梦啊你!”
气得轻悠狠跺哥呵呵一脚,锦业夸张的跳起来躲开。
可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又吹了三个多小时牛,士兵才回来说高桥上校在开重要的军事会议,没空见两人,让他们赶紧离开。
锦业气得就要要回金叶子,差点跟警卫干起架来,轻悠急忙拉着哥哥离开了。暂时跑到待对面的东晁寿司馆里,守株待兔。
“瞧,我没说错吧!织田亚夫那小子可是个记恨的啊,之前那个来抢亲的黄婆子一家后来都从芙蓉城彻底消失了,你不知道吧!就算当日你们有默契,可是他那心性儿、傲气儿,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诺,这不就拿乔了。”
轻悠苦着脸,“我知道他的脾气,当年,他的醋劲儿好大,好可怕,几乎毁了向大哥的一双手。”
兄妹俩便有一句没句一聊起过往,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走去半天。却总也等不到认识的人从亲王府里出来或进去,眼见着天色暗下,距离她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轻悠气坏了,拍桌子就要走人。可一看到路上穿着和服的人,心里又不甘得很。
本来之前十郎要跟来,可她伤到心脉必须休养,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照当初在港城时一样,硬撞?
这里的守卫可比港城严密不只数倍了,而且当初多数警卫还认识她,这里没半个。
一筹莫展——
直到天色将晚,轻悠终于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高桥上校,立即冲上前相认。
高桥惊讶地看着轻悠,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随即想起之前在百乐门时,男人突然支他回来取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这背后的用意了。
遂按下几分好奇,引轻悠进了亲王府,其实只是像征性的一个存在,平日织田亚夫几乎并不住在这里。
锦业一见终于把到了一个能说话的大官,立即告状把金叶子给要了回来,那个兵从此就再没出现在轻悠面前了。
……
“高桥,亚夫现在哪里?我要见他。”
“元帅现在百乐门。”
轻悠惊叫,“什么?他又在那里。”
高桥咳嗽一声,“是,今日白莺莺小姐发布新歌,元帅一早就去捧场了。”
唉,元帅大人哪,属下可不敢对夫人说假话。
轻悠气得七窍生烟,蹭地一下站起身,喝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到南京了,还有,我今天来找他,他八成也知道的,对不对?”
高桥尴尬地别脸直咳嗽。
得,稍有些脑子的人,谁不知道这就是默认了啊!
好哇,那个臭男人居然真给她闹这出——幼稚!
轻悠瞬间淑女风度全失,踢开椅子,就往外冲,边走边挥手叫,“你回去告诉他,他有空玩女人没空见我,以后都别想见到我了。哼!哥,咱们走。咱们再不济,也不屑去受这份折辱。”
织田亚夫,你混蛋!
那个时候,百乐门最豪华的贵宾包厢里,刚刚接过白莺莺递来的威士忌的织田亚夫,突然别脸打了个喷嚏。
白莺莺忙关怀询问,织田亚夫推开白莺莺递来的手帕,从左胸口的衣兜里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垂眸不语。
派高桥去接应,估计跟上次的总督宴会一样,也会发火吧!
“殿下,您真的没事儿?您平日日理万机,可要保重身体啊!不若,让莺莺给您做个精油推拿吧,就是有些小感冒,很快就好了。”
瞧着男人唇角隐约的一抹愉悦,白莺莺更为殷情,想要趋前为男人接住用过的手帕,不料男人将手帕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她伸出的手僵硬地收了回来。
织田亚夫又看了眼壁钟上的时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动作优雅,侧脸的完美轮廓在漾动的光影中,美得让人心颤,偏偏又不敢靠近。
无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他就想看看,那小家伙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决心,是听到他在百乐门,就直接气走掉,还是……
……
“啊,那个混蛋!”
已经冲出房间的轻悠气得一跺脚,站住了。
高桥追上前,解释,“夫人,其实元帅自打到上海后,一直都不开心。几乎……都没有真正笑过……那个,吃饭也极少,都瘦了好大一截……还有,每次属下提醒元帅吃药,就必须提起夫人,元帅才会吃药……”
这避重就轻的“掩饰”,也不算是欺骗了啊!
夹心饼干可不好做。
轻悠立即转回身,目光炯炯地盯着高桥,“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瘦了?他不按时吃饭吃药?他……还拿你们出气儿来着?”
高桥连忙点头,苦着脸补充他们一干高级将领最近的悲苦生活,完全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表情看着轻悠。
轻悠的怒火稍稍压下,“我就知道,他最爱玩苦肉计。”
高桥哆嗦,“夫人,其实元帅大人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您!相信只要您一出面,那些什么莺莺燕燕,通通靠边站,元帅眼里只有您一个。”
“那他明知道我来了,还故意跑去捧那个什么白莺莺莺的台,什么意思嘛?”
高桥哑口。
锦业噗嗤噗嗤地直喷笑。
轻悠咬着下唇,小脸上一片涩然。
最后,傲胸一挺,目光一凝,道,“高桥上校,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百乐门。”
……
百乐门,上海滩最大、最豪华、最富盛名的高级夜总会。
这里有最昂贵的美酒,最漂亮的女人,最诱人的歌声,最激情的表演,是整个华南最销魂的去处。
当轻悠下车站在在百乐门的大门前,耀眼闪烁的霓虹灯,楼上不断绽放的烟花,楼里隐约飘出的莺歌燕舞,比起港城的娱乐城,更添了几分江南烟雨的情致和韵味儿。
门里门外,往来的多是身着精美旗袍的高佻女子,连高大丰腴的俄国妞儿也多穿旗袍,借机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勾引过往的公子哥儿们。
衣香鬓影之间,暗藏着数不尽的暧昧盈糜,物欲横流。
轻悠心下不屑地哼哼,这里的女人,一个个跟竹竿似的,胸前没有三两肉,有什么好看的,一张张锥子脸,这要放在皇家,都入不了选妃者的眼,要鹅蛋圆脸、丰腴肥臀,那才是好生养的。
一边腹诽着,她忍不住挺了挺胸。
锦业有些惨不忍睹地对她低语,“小妹,你忘了,你现在扮的是男人!”
轻悠尴尬地一愣,立即躬回了丰满的胸脯,瞪了哥哥一眼。
走在后方,护送二人进场的高桥侧脸咳嗽了两声。
话说这百乐门也不是随便哪个人能进的,若没有高桥这位光德亲王跟前的第一随从在,凭他们兄妹两的生面孔,就算穿着光鲜亮丽,也是不让进的。
此时此刻,当他们两张生面孔出现时,也暗中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在众人眼里,走在最前方的轩辕锦业,俊郎潇洒,举止之间不失大家公子的风范,但好奇打量的模样又添一分小城人的土气,唇边叼着一抹坏坏的笑容,又土又邪的调调儿,倒让女士们颇有些兴奋。
于是,在频频收到美人们的秋波暗传时,锦业有些心猿意马,想要独自去偷欢了。
“小妹,你去找妹婿。哥哥就自己解决啦!”
心动不如行动,锦业瞅准了一个红衣美人儿,就飘了过去。离开时,高桥指了两个前去护卫。
轻悠嘴上不满,可也没办法,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呢!
今晚,出于负气,她故意穿了一身白色男士西装,戴着一顶同色的帽子,头发都被藏了起来。脚下踩着专门被垫高的皮鞋,鞋跟儿藏在长长的裤管子里,虽然身形娇小了一些,但模样清秀,皮肤白皙,眉眼清灵,比起锦业更扎眼儿。
她还故意在小嘴儿边上帖了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看起来更显得娇俏可爱。
女扮男装,在百乐门这样的场所,并不少见。不少前朝遗留下来的名门贵女们,也喜好骑装,扮相俊美的还在圈子里流为佳话。
“哟,这是哪家的小娇娃,长得可真嫩啊!”
“好像冠生园最近新出品的大白兔奶糖。”
“得,虽然这身西装不错,我觉得要是她换上旗袍,这小身板儿可有看头了。”
男人们的风流谈话,不期然地就飘进了包箱里,织田亚夫的耳朵。
他立即放下了酒店,起身将围帘拉开,唰啦一声脆响,瞬间惊动四下方原百米范围,附近所有包厢的人都朝他这方看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那身着黑色军服,俊美得宛如天神降临的男人,瞬间都失了声。
“呀,他怎么会在这里。”
平日,织田亚夫都在二、三楼的包厢,他喜静,不爱被打扰。非身份足够者,都无法受到邀请。
现在一楼的包厢,相对楼上的就开敞多了,先前织田亚夫还闭着帘幕,这会儿一拉开,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能看到他。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真不愧是与日月同辉的男人。”
“这还是男人么?我看,就是女人也没他漂亮吧!”
“嘘,别瞎说。”
织田亚夫一眼就看到了大厅中,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家伙,目光危险地眯了起来,唇角已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白莺莺莺不解,想要上前探看,却突然被男人伸手揽进了怀里,目光对上男人精光湛然的眼眸,心跳瞬间失速,红了脸颊。
那时,轻悠正在问大堂经理,“我想跟你们的红歌星——白莺莺莺小姐坐坐。听说她今天发表新歌,我是专门来捧她场子的。”
大堂经理惶恐,当然不是因为轻悠口气够叼,完全是看到她身后高桥上校的身份。
点头哈腰道,“这位小,呃,公子,现在白小姐正在招呼光德亲王殿下,暂时走不开。不若公子您先小坐片刻,我去跟白小姐说说。”
这情况是诡异滴,亲王的副官竟然陪护着这个小丫头,大堂经理不敢直接拒绝。
轻悠心急火燎,只想立马见到人,哪有心情陪经理打太极,立马变了脸色,“什么光蛋亲王,皇朝都灭了,哪来的亲王啊!”
那四个字一出,周人全歪了嘴。
心说,今儿晚上可来了个粗脖子——不怕死的啊!
这方距离也不远,白莺莺听到,忙道,“殿下,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现在上海滩的女人谁不巴望着受这位亲王的垂青,得一段风流韵事,白莺莺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那个雀屏中选的幸运儿,自然紧张得很,不希望横生枝节。
“不用。”
男人没有松手,仍将她搂在怀中,她心中高兴不矣,彼此之前终于从单纯的陪伴,上升到这样亲密的接触,遂腆言说了几句担忧,男人的目光却穿过了人群,落在那个白西装的小人儿身上,一动不动。
恰时,大堂经典哆嗦地指过来。
轻悠顺着看过来,一眼接上了织田亚夫的目光。
隔着大厅来往穿梭的人头,还有闪烁明昧的灯光,四目交接的瞬间,仿佛只听到自己胸膛里心跳,如擂鼓,砰砰,砰砰,好像就在耳边。
亚夫,亚夫,亚夫……
这一次只分离了一个月,轻悠从来没感觉如此……
久得度日如年,熬心废神。
突然,经理的话钻进耳里,“那位,咳,被亲王殿下抱在怀中的桃色旗袍女子,就是白小姐。”
竟然真的左拥右抱,好不快乐。
好哇,织田亚夫,你真行!
“小姐,您等等……”经理一看轻悠直直就冲了过去,吓坏了。
“夫人。”高桥一叫,经理和周人听到,都愣了一愣。
这夫人的称呼,是从何来?
轻悠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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