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想革老子的命,没那么容易。”
锦业一看张大帅要开枪,当即火烧天灵盖,大骂一句扑上前就要拼命。
“小四,不可,快回来!”
宝仁急得又上前拉四弟。
“放肆,谁敢对大帅不敬,先毙了谁!”
砰砰砰——
那姓耿的副将立即掏出手枪,对着帐顶连开三枪示警,才勉强压下了帐中一片混乱。急忙上前扶起被锦业一脚踹进屎盆子的张大帅,以目色警告了还在挥舞着拳头的男人。
耿副将跟在张大帅身边已有数年,为人沉稳忠诚,在性格上可算与暴躁易怒的张大帅相辅相成,百合子私下里也极力拉拢他。而今晚这番摊牌后可能引发的反弹,也早在他们预料之中。事发至此,他只需适时地安抚张大帅即可。
这枪声一响,立即引来帐来士兵的警觉,全呼啦啦地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轩辕家的每一颗人头,至少一个脑袋就有三个枪口。
“妈的,竟然踢老子……”张大帅一抹屁股闻到股臭味儿,气得心火眼火全烧了出来,大吼,“把这些人通通给我抓起来,敢违抗老子命令,通通杀无赦,枪毙!妈的,全他妈给我毙了。妈的,竟然踢老子屁股。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东西!”
唰唰唰,安全栓被开启的声音震入众人耳中,轩辕家的众人脸色已经一片雪白。
轻悠至始至终,都被亚夫紧紧抱在怀中,就在枪口直指的这一刻,他也挡在她跟前。可是她还是将张大帅穷凶极恶的嘴脸,刻进了脑海中。
“杀了他们!”
枪口直指过来时——
二娘伏在轩辕瑞德怀里哭着说,老爷去哪她也去哪,再没了平日那极懂得趋利避害的小气模样。
锦云靠在父母身边,抿着唇,虽然眼里掩不去害怕,却没有丝毫退缩逃避。
锦业被两个士兵押跪在地,也昂着头,一脸不屈地诅咒着张大帅,说死了变厉鬼也要报仇,宝仁护着弟弟,也没再卑躬屈脸地求人。
家人们团结一致面对外敌的这一幕,也深深刻进了轻悠的脑海里。
在若干年后,全家族移民海外,轻悠在意大利学习油画时,绘下了这幅作品,成为当时海外华人艺术界的一件珍贵的历史纪念瑰宝。
而在当时那个时候,她以为一切就此注定,心里对亚夫因自家人卷入这场变乱,尤有深深的歉意。
“亚夫……”
“别怕,有我。”
那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以为这样的携手就是一辈子了。
……
“大帅。”
耿副官急忙上前拨下旁边士兵的长枪,附耳予盛怒中的张大帅。
“大帅息怒,沈夫人说过,麒麟锦只传当家人,现在世上就只有这轩辕老爷子知道。百合夫人也说过,杀个商人事小,可坏了咱们统一全西南的国家大事,那就划不来了。等到咱们弄到了麒麟锦,您还愁没机会泄了今天这口气么?”
不得不说,这耿副官能一直得张大帅器重,没有心狠手辣的臭味相投,也不可能成为其心腹。
这利害关系一摆出来,张大帅脸上的怒火稍稍缓和了一点。
可要他立即松口,也断不可能。
于是,在这节骨眼儿,早已经准备好入场的沈百通就跑了进来。
一看到帐内的情形,心下大喜,面上立即挤出了慌恐之色,躬着身子冲到张大帅面前一个大作揖,不由分说地就为轩辕家众人求情,连情况也没问,一个劲儿地求张大帅看在他们广联银号多年来一直支持军政建设的面子上,饶过岳父母一面。
他这还没嗷完,本来已经睡下的轩辕宝月听说出了事儿,也不管不顾地奔了过来,一看父兄都被枪管子指着,登时就红了眼,爬到了张大帅脚下,一边扯着丈夫的裤管求情,一边又去扯张大帅的裤角,那模样倒不似假的。
张大帅心头立即舒服了不少,终于有个轩辕家的人肯主动向他跪地求饶了,但这面子上还绷得死紧,看着轩辕瑞德等人的眼色,仍是杀意昭昭,不曾稍减的样子。
轻悠突然挣开了亚夫的钳制,也冲了出去,正好站在沈百通的另一侧,道:
“张大帅,如果您真想把我们麒麟锦的风彩传到海外去,大可不必非要秘诀不可,毕竟那东西不是个天才型的织布高手,根本做不出来。其实,股份合作制我们已经在筹划中,只是改革需要一些时间,大家接受新观念新方式也需要一个过程。”
“在商言商,不若我们先各退一步,坐下来商量一个和气生财的办法,岂不更好?”
“我们天锦坊是代代家传的老企业,在接受新事务面前总是比旁家要晚上一步,您也知道,我们天锦坊在西南这么多家老字号里面,是最晚革新使用西洋机械生产技术的。”
“张大帅您大人有大量,又是统领千军、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岂会跟我们一介升斗小民一般计较。我想您与家父只是误会一场,咱们私下谈谈,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更好么?”
轻悠这一番劝言说得情理兼备,也给了张大帅十足的面子,把先前的冲突化为表达不具的误会,也给双方留了谈判余地,而不至于撕破脸。
然而,若真是谈合作,便也不会闹成这样儿了。张大帅的狼子野心,男人们早就看清楚了,可是对于仍抱有一线希望的女人们来说,仍然寄希望于不流血冲突便解决问题上。
沈百通嗅着轻悠身上的香馨,立即伸手握住了轻悠的手,向张大帅说情,逮着轻悠话里的支言片语为借口,“大帅,愿来您是想入股天锦坊呀,这可简单得很,刚巧这次天锦坊重建时,都是我投的资,这少说我也是个大股东了。您看,就卖我个面子,今儿这事儿就算了吧?我的股份都给您。”
他这话一出,众人全愣了一愣,数双惊愕的眼光朝他投来,他都视而不见。
亚夫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打掉他抓着轻悠的手,将轻悠拉回怀中,锐眸狠狠刮了他一眼,他尴尬得有怒不敢发,而张大帅这方人却也没对亚夫突如其来的行迳有何表示。
倒是轩辕老爷子一听,就怒了,大喝,“沈百通,你胡说什么。什么时候我天锦坊允你入股?小七儿只是说我们在筹划,现在天锦坊还没有什么股份制。你别信口开河,空口做皮包生意。”
轻悠急忙帮腔,“我爹说得对。我家还没有股份化,我刚才说的只是建议。”
宝仁也适时出口解释说明,都不承认天锦坊的股份化。
这让本来脸色稍霁的张大帅,立即又沉下了脸,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当我是傻子好唬弄吗?”
沈百通连忙说有,“大帅息怒,这当然是真的。我可有轩辕家的人证!”
随即将身边的宝月拉了出来,“宝月,你说说,当初是不是你爹求我广联银号资助,投资兴建西洋机械化生产线?这钱可是你在奠基礼上,亲手交给咱大舅子宝仁的,当初可有一大堆的记者朋友拍下照片呢,对不对?二百万国民新币呢,可不是笔小数目。”
宝仁急道,“百通,这两百万的确是投资兴建新厂,咱们也签了合约,可是合约上说得很清楚,一旦我们恢复生产,就会按月地连本带利地归还你们银号。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入股之说。这协议是我亲手起草的,不用小妹来说明,我就可以做证。”
锦业大骂,“沈百通,那钱明明就是你借咱们家的,这贷款协议黑纸白字在我家保险柜里存着呢,你别想信口开河,这要拿到法院上去凭理,你这就是诈欺!想诈你爷爷我,没门儿!”
沈百通眼底冷笑着,面上装足了一副被冤枉的委屈相,“大舅子,小舅子,瞧你们说的是什么话。这天锦坊虽是西南百年老字号,可说句实诚话儿,那天下第一坊的名头早就跟着前皇朝一起没了呀!要不是这样,咱们家一直顶着行会会长的头衔,怎么会被林家的锦笙坊给夺了去。”
“放屁!他锦笙坊算什么东西,早晚我们轩辕家会把行会会长的位置给抢回来!”锦业负气地大吼。
沈百通差点儿笑出声,却更做一副愁苦状,“小舅,我体谅你为人冲动急躁、一心为家人着想的苦心。可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这个为人子的。我们沈家后面也有一大帮子人等着我赚钱糊口。
我们做银号生意的可不是勒着裤腰带做慈善的,要是没有投资入股的合约做交换,就算我是银号的大老板,也不敢私自动用那么大笔钱啊!咱们广联可早就是股份公司了,我可不敢顶着被一大帮子老股东的压力,专断独权的搞这么大个投资。
那还不早把咱沈家给败了,要真如此,岳父大人也舍不得小三儿跟着我吃苦了不是。”
“沈百通,你个竖子!”轩辕瑞德重重喝斥一声。
沈百通却一下跪落了地,拭着眼角开始哭叙起来,“爹,就算您这样骂我,百通我也认了。您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了支出这二百万,费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啊!
咱们老股东都知道天锦坊没落了,我一张嘴对几十张嘴,装孙子地帮你们说情,还不是心疼宝月为家里的事担忧,就怕她伤了身子。好歹我也是轩辕家的正牌女婿,不比得旁人还只是个待定的不是,怎么也要卯足了劲儿地为家里出点力,流点汗才当得您的半子啊!”
这话明显就有挤兑亚夫的意思,情状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冤枉了,看得轩辕家人心下恶心得不行,这回倒真把沈百通的真面目瞧了个干净,想当初他就是以这副哈巴狗模样,才讨到心高气傲的宝月。
轩辕瑞德恶心得别过脸,直问女儿,“宝月,你给我说清楚,那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们轩辕家可没有签什么投资入股协议,说好了是贷款就是贷款。”
沈百通立即抢话,“老爷子,您也真是狠心哪,这厂子建起来了,生产线也顺利投入使用了,第一笔订单还是我给您向张在帅求来的,这好事儿成了,就过河拆桥,一脚把人踢开。啧啧啧,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回头又握着宝月的手,颤着声儿说,“宝月,念在夫妻一场,你可要凭良心说话啊?现在爹和大舅小舅都不认帐,这可是二百万啊,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飞机聘礼啊!”
轻悠真想吐唾沫淹死那颓顶圆肚的死胖子,亚夫紧按着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话头终于落到了轩辕宝月身上,她怯怯地看了父兄一眼,手被沈百通死死攥着。
事实上,在百合子沈百沈等人的计划中,轩辕宝月并在算计内,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搅事儿,沈百通的话里暗藏了不少的威胁之意。
宝仁叫道,“小妹,你倒是说啊!你说,我们根本没签什么投资入股协议,根本没这事儿。宝月——”
宝月吓得直哆嗦,手更被丈夫掐出了血印儿,她看看父亲愤怒的目光,兄长急切的表情,又看到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身后是丈夫疾言厉色的威胁,她浑身冷汗直下,终是一咬牙向父兄叩了个响头,颤着声道,“那,那二百万,的确是百通投资天锦坊的。爹……爹签的是投资入股协议,不是投资贷款。这条款,在,在后来加上的附件上有说明,百通用两百万,买了天锦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轩辕瑞德大骇,“什么附件?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签过什么附件!”
这时,宝仁已经血色全无,半晌才吱出声来,“爹,是儿子不孝!”
叩地一声,宝月以头撞地,瞬间额头破皮流血,哭着将一切说明。
原来,这附件签约的事发生在天锦坊正式开张之后,一切顺利,订单如潮,且又遇轻悠的订婚大喜,宝仁做为长子,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也是乐不可滋,便降低了戒心。何况当时又是宝月送礼上门,他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他的戒心更低,宝月说要签个补充协议,关于后续还款期限的,这都是小事儿,他没有细看合约就迅速签了。哪里会想到,一向疼爱的妹妹会骗自己,让他无心之下铸成大错,害了整个天锦坊!
“宝月,你怎么能害自己家人啊!”
“三姐,就算咱嫁出去了也是轩辕家的女儿,这血浓于水,你怎么忍心帮着外人来欺负咱自家人哪!”
二娘和锦纭也忍不住斥责宝月,宝月低着头,眼底一片赤色,没有吭声儿。
轩辕瑞德再不看三女,只恨道,“也罢,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以后,我轩辕家就没有你轩辕宝月这个女儿,当我这辈子就没生你这个孽种!”
轩辕宝月霍然招头,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绝决的眼神,咬碎了嘴唇,当她又触到轻悠怜悯的目光时,心下一恨,别过了头去。
就等着瞧吧,看看最后是谁救了轩辕家,到时候,你们就是求我回来,我也不会像小七一样傻兮兮地还回来受辱。
“沈百通,算我老头子活了这大半辈子,栽在你这狼心狗肺的身上了。那贷款,就算是让我倾家荡产,我轩辕瑞德明天就全部还给你广联银号。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泛河水,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当下,轩辕瑞德再受不得折辱,直接撕破了脸。
沈百通道,“老爷子,恐怕没这么容易吧!您这手上还拿着张大帅的订单,你要在我这儿毁约,违约金可就是三倍啊!”
轻悠急道,“多少钱,我赔。我轩辕家就是再不济,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二百万就揭不开锅了。你别以为只有你才开得起银号,我,我老公的银号比你大多了。”
沈百通呵呵一笑,“七妹妹,瞧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知深浅了。这张大帅那可是军工订单,不是什么小商人的单子,可以说违就违的。”
轩辕瑞德冷哼,“不需要您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百通冷笑,佯装真情的模样虚伪得让人想吐,“老爷子,好歹看在咱们亲家一场,您不认我做女婿了,可是在咱心里您还是咱半个父亲。我真是为您着想啊,您看张大帅愿意出那么高的价钱买麒麟锦秘诀,这笔钱,都快超过蒸汽机在大英帝国专利局的价值了,可一点儿没亏待了您的。”
“沈百通,你这个小人,你……”
“爹,您误会我不要紧儿,可你千万要拿准了主意,别误了轩辕家,哦不,轩辕族六百多口人的前途啊!就算您不顾自个儿性命了,可您瞧瞧,小七妹妹这才刚回来,她舍得没了爹爹么?周公子这么英俊潇洒的东床快婿会舍得还没过进门儿就没了岳父么?您这不是还有几房娇妻美妾,你舍得让他们伤心难过嘛?”
这黑心毒肠的狗腿儿,竟然又趁机挤兑亚夫成入赘的女婿了?!什么过门不过门儿的,太可恶了。
以前是讨厌,看在三姐宝月的面子上勉强忍了,刚才他抓她手时真想给他一个过肩摔,当场给他几个大耳刮子。现在是深深恨上沈百通了!
“我呸!”
轩辕瑞德完全不受威胁,“还是那句话,要想让我出卖祖宗的精魂和信仰,绝无可能!我们做为轩辕家的子弟,从出身那刻起担负起保卫麒麟锦的责任和义务。我想我今天做出这个决定,就算是在九泉之下,轩辕家的子孙也不会怪我!”
目光扫过,轩辕家人纷纷靠拢,脸上竟无惧色,同仇敌忾地一至对外。
而这一瞬间,被孤立的轩辕宝月捏紧了拳头,心头的笃定开始动摇。毕竟,她也做了十几年的轩辕家人,冠夫姓也不过几年。
张大帅看到这折腾来去,口水喷了不知多少,黑脸白脸地唱作半天,仍然拿它不下,这压下的邪火一下又窜上了脑门子。
大喝,“好你个轩辕老儿,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大帅,等等,您再给个机会……”沈百通又叫。
“大帅,您别生气,让我跟我爹说说,我来劝,我保证……”宝月看到张大帅拨枪,可吓坏了,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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