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樱唇,身形站在莽夫般的张大帅身边,显得更为娇小迷人。
这样的画面,立即像石子投湖,掀起一片波澜,议论声纷起,轻悠听到众人唤那女人作“小百合”,感觉就像个伶人的艺名儿。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便是沈百通夫妇。
锦业一看到宝月,气得暗啐,“这蠢女人居然还有脸来,她怎么不一直躲在她那良婿身后永远不要出来见人了!”
轻悠只道,“四哥,他们现在有张大帅撑腰,咱们得罪不起。还是小心点为妙!”
锦业恨恨地瞪过去一眼,“放心,你哥我还没冲动到像轩辕宝月那么没脑子,引狼入室,不安好心。哼!我去陪爹和大哥,今儿还得防小人!”
然而,轩辕瑞德这方似乎有些状况,因为他们刚到就看到包叔,且包叔身边围了不少纺织行会的人,那些人投来的眼光也多有不屑。后来锦业说,因为张大帅那一纸军服订单,行会里不少人都妒嫉得要命。
毕竟天锦坊这才修好厂子,生产线刚投入使用,就工艺水准,工人们的技术熟练程度,布料选样,配件搭配等等方面,远没有他们早几年就开始进行机械化生产的技术灵活多了。都说他们是造沈百通的关系,搞到的这块天降的馅饼儿。
这就好比你辛苦劳动赚得的钱,大家知道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若是天降横财,就大不一样了,那妒嫉眼红后可能人人都想借机“发横财”,至于方法可能就有所不同,从而酿成灾祸。
为此,轩辕瑞德在猎场里走动,跟同行打招呼时,也多遭冷遇和漠视。他本就是个性傲的,故而自家帐蓬搭好后,就早早进屋休息,不怎么搭理那些人了。
轻悠知道后,也没兴趣跟那些千金小姐交往,便到父亲帐里陪着说笑话,讨喜。
轩辕瑞德看着两个帖心的孩子,轻叹,“我没事儿,现在我算是看开了。也明白,当年你小叔的那些坚持。还是你小叔看得通透,世间名利如浮云,唯有亲人在身边才是最值得庆幸的。”
“那些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咱们自己人心里明白就好。”
“宝宝,亚夫,你们都是好孩子。”
轻悠俯在父亲怀里,轻轻唤了一声“爹”,心里又暖又酸,觉得这次回家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不过了。
她回头与亚夫对视一眼,亚夫握了握她的手,她心里一暖,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心想,幸好有他在身边。
现在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有时候突然想到要是他不在身边,心里就害怕得很。
是不是爱得越深,就越害怕失去呢?
织田亚夫的脑海里,却浮出张大帅怀中的那个女人,女人头上插着一个相当别致的珠花,其形状颜色、插放位置常人看不出个啥,但他却很清楚那暗示着什么。
之前在轻悠不注意时,他给十一郎打了个眼色,十一郎此时仍未回来。
……
这一日,密林中不时传出激烈的枪响声,间或还传来男人们的吆喝大笑声,听起来战况非常激烈。
轻悠和大多数女眷一起,留在了营地里,陪着父亲。二娘就带着女儿四处溜达,结交贵妇,推销锦纭。亚夫和宝仁、锦业一起进了山。
本来亚夫不想离开,而营地上也理应有个担当的男人留着,以防万一。但轻悠不放心兄长,说自己功夫了得,跟着去更能以防万一。
这提议当然被所有男人们反对。锦业说要留下照看父母和妹妹们,宝仁表示自己虽功夫不行,好歹自保没问题。可轩辕瑞德却骂锦业没出息,不准他留下,说亚夫是贵客,怎么还能麻烦亚夫。二娘又跳出来,心疼儿子还没娶妻,万一进林子里,那些流氓兵打枪伤着了性命,就无子送终了。
总之,面对生死时,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算盘。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轩辕瑞德沉喝一声拿下定案,让宝仁和锦业两个去狩猎,他这一家之主留下来镇场子还怕什么事了。
二娘便没话说了。
亚夫体贴轻悠的心情,还是跟了去。
轻悠看出父亲松口气的模样,知道其实父亲也希望亚夫跟着去,当初见识过亚夫的功夫,也希望多一道保险吧!遂安慰父亲说,都是一家人。
……
众人都不知,密林中危机四伏,比起他们想像的还要险峻。
砰砰——
枪声响,却搞不清来自何方,只看到身边的树叶突然多出两小洞儿,惊得人冷汗直下。
“躲着,不要乱动。”
“亚夫,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乱来?这明明就是狩猎,他们难道看不到咱们穿着衣服吗?”连跑了半个山腰子,较为文弱的宝仁已经满头大汗,气喘不迭。
“进场时,我们被他们分成几组人马,沈百通跟着张大帅那拨人,我们这拨全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没有身份、地位在所有人里最底,等于平民背景。要真死了伤了,也不怕惹麻烦,枪炮一出就灭口。
“大哥,你好好在这窝着,我和亚夫去打几只兔子交差了事儿,就回营地去。”
锦业脸上却掩不住兴奋,因为刚才他跟着亚夫,也悄悄赏了对方士兵两枪,正中屁股。且多亏亚夫机灵,他们是偷偷打昏了两个兵,摸了对方的枪去暗算对方的人,就算事后查出来,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这会儿,两人脸上都摸了把稀泥做迷彩,窝在草笼子里,伪装得惟妙惟肖,还真看不出来。
亚夫砍了一丛丛的草叶掩住宝仁,宝仁脚崴了,也是刚才为了提醒他俩有人暗算。安顿好宝仁后,将猎枪交给他防身,又和锦业商量了一番,便提着枪朝林深处去了。
途中又敲昏了好几个放冷枪的流氓兵,才知道这些流氓兵是故意得了某人的收买,埋伏这里给威吓他们这些商人子弟,但原因不明。
砰砰——
又是一连几枪出去,有人吓得大叫起来。
“不要打,自己人,自己人哪!”
一看是普通人,锦业连忙收抢,亚夫却瞄准了另一个方向,放出一枪。
那站起来的人吓得大叫一声,眼一翻倒下了。等到他的伙伴把他拍醒,这吓得还尿了一裤子。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及时放枪,恐怕咱们也要吃枪子儿,小命不保啊!”
“这群该死的流氓痞子兵,他们到底是来打猎,还是来杀人的。”
“妈的,早知道咱就不来了。”
“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个张大帅,简直不是人,我们别打了,赶紧走人吧!再这样下去,非把小命送在这里不可。回头他们拿一句‘意外’就唬弄了过去了,咱们家小势微,哪里斗得过这种蛮不讲理的流氓土匪啊!”
锦业立即出面,说可以保护他们出去,要大家团结一致。
这帮子弟平日养尊处优贯了,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这会儿性命受威胁,也没什么主意,见得锦业双手势枪的一副干练样儿,纷纷点头,看着锦业的表情就像找到了救世主。
其中,还有几个之前不待见轩辕家的,也寻着机会悄悄与锦业说和,表示友好。他们折回原路接了宝仁后,这些人还殷情地抢着帮忙搀扶,让宝仁都奇怪了好半晌,才从弟弟那里得知了原因。
那个被吓得尿裤子的更是将锦业视为救命大恩人,紧跟上了。
言谈间,才知此人是城中几家夜总会老板的儿子,没听父亲话而偷跑来,只是为了打猎图个鲜,哪知道会遇到这倒霉事儿,于是便借着自家的便利,透露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消息。
“我听说,张大帅来芙蓉城,其实是为了募集军资。但好像情况并不理想,很多商家只出了一点点,张大帅似乎很生气。那晚借故就杀了我家店里两个招待员。可恶透了!”
众人立即了悟,原来这背地里放冷枪,是为了吓唬他们,让他们乖乖吐银子出来,否则就小命不保啊!
锦业和亚夫对视一眼,这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两人默契地一致决定,先将人安全带出林子,保命要紧。现在绝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只有留着性命才有机会思虑应对之策。
……
就在男人们努力杀出重围时,女人们这方也暗潮汹涌。
中午,男人们猎性正浓,且围猎场足上百公里大,前后两三个山头,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回来用餐。于是,在餐桌上,女人们就成了主角。
八褂、攀比,啐嘴、流言,一样不少。
女人们的话题最多的还是落在男人身上,对之前见到的未婚男子们品头论足。
轻悠听到众人对四哥的评价,多是放荡不羁,野性难驯时,心下暗笑。轩辕瑞德听得重咳一声,众女才收敛下来转移了目标。
有人立即瞄准了轻悠,问,“轩辕七小姐,听说你未婚夫是港城的商人,不知道是做哪行的?介绍一下啦!”
轻悠随口应了几句,十分低调,可那人似乎很不满,口气咄咄逼人,后被轩辕瑞德截了话去。
“呵呵,七小姐这未婚夫可算是今天男士里长得最俊的了,要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画人儿呢!难怪七小姐这么宝贝,丁点儿消息也不愿透露。”
轻悠佯作羞涩状,只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只是运气好。
那人似乎十分不屑,要再挑衅时,张大帅的那位情妇到了席上,众女立即全体起立,对之行礼问好各种巴结,仿佛刚才根本没在背后骂人家做没名没份的情妇。
那叫小百合的女子仍然半掩着黑纱,口气态度相当谦恭,与众人应对交流,言辞得当,丝毫不亚于受过正统教育的大家闺秀,有礼有度,倒让那些等着看出洋相的人失望了。
当小百合略略识了一圈人后,开诚布公地说明来意,“各位妹妹青春正好,都鲜嫩得跟花骨朵儿似的,一个比一个有福气,真是令我羡慕。
可惜我身子向来不好,跟着大帅几年,也未出半子,实在不敢担下张氏夫人的重名。
大家也别笑话我,这次幸得大帅允许,我斗胆前来,想为大帅说个媒,希望能寻个好姐妹,帮辅大帅打理内府事务,早日诞下鳞儿,也好了却大帅为人孝子的心愿。”
众女脸色一阵古怪抽搐,敢情儿今天这传说中的选妃大宴,竟然是这个身份还只是情妇的女人主动提起的么?
自谦说没资格管理内府,偏偏又做着正室才能做的事情,替丈夫选妾室,不是明摆着虽无名却有实么!
众人刚才可看得很清楚,张大帅在离开时,对这小百合夫人嘘寒问暖,温柔得不行,看着根本不像一介莽夫。
现在,小百合如此表态,有些人拿不准巴上张大帅到底是好是坏了。
轻悠立即埋下头喝汤,不想被关注。她是众所周知的已婚配者,且名声还那么坏,自然半点希望也没有的。却莫名地感觉到那黑纱下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让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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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等待,十年相思。一段横亘千年的爱情传说,在那片美丽星空流传,她为他排山倒海而来,他打下一片星空帝国只为寻回那段错过的“百首之约”。
正文 73。围猎2-暗潮汹涌
她认识她?
不知为何,女性的直觉让轻悠心头直跳。
这时,面对一群适龄未婚女子的疑惑不安,小百合宛尔一笑,又道,“我看各位姐妹们都是通晓天下的新时代女性,肯定比我这个小山沟出来、无父无母的人更有见识。现在不都说,幸福是靠自己创造出来的,咱们女子也能像男儿汉一样,争取自己的幸福了。”
这顶“新时代女性”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有人想退缩,也扭不过身为大户千金的傲气了。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下午咱们女孩子们也做几个小游戏,大家可以互相多了解了解。我有些不懂不知的,也正好向各位姐妹讨教一二。”
这话儿说得极讨好。
一边儿捧高在座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们,曝实自己的低下身份,态度谦躬得不行,卸除了众人的担忧。毕竟自古婚姻嫁事,这娘家实力雄厚,在夫家的底气就足得多。在座的人随便挑一个也比山村里的村妇强呐,还怕婚后镇不住这有实无名的小情儿嘛!
一边儿又说做游戏增进了解,而不像男人们搞的那套拼勇斗狠的比赛。也就缓和了众人相处间的拘紧和不自然,即时玩得热闹起来,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浮出水面了。
轻悠暗赞这小百合不露声色的聪慧和细腻心思,可心下莫名的危机感更强了。
虽然有些疑虑,她还是决定打消了,不去靠近那个小百合,远离是非圈儿为最好。
当小百合的随伺婆妇来巡请轩辕家人时,她即称已有婚配,身子弱不适吹风,宛拒了。
婆妇们也道是主子想邀请的都是未婚姑娘,已婚或已配人家的自不敢打扰,就走了。
轻悠暗松了口气,喝了口热茶后,又担心起森林里的男人们。
遂对十一郎说,“我就待在帐子里哪也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要不你就去林子里看看?”
十一郎被留下后一直处于死寂抗议状态,这会一听,就冷哼了一声,“少爷命令,必须留在夫人身边全程保护,不能擅离。就是夫人有令,也不行!”
呃,都早料到她会这样了啊!
轻悠讪讪地别着茶叶沫子,继续想怎么逗十一郎变脸儿。
帐蓬突然被人掀开,轩辕瑞德沉着脸色走了进来,问轻悠身子哪里不适,轻悠才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告诉父亲,轩辕瑞德听后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你考虑问题也越来越有分寸了,不像你二娘她……”似乎十分无奈,“宝宝,今儿这事一完,你和亚夫就带你小叔去上海吧!等你婚期到了,我和你娘再来港城,你再带我们好好逛逛那个新城市。”
“爹,其实我……”
“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和亚夫有你们的生活,不能,老是被咱家里拖累着。就算你杨叔杨姨不说什么,可咱们家也丢不起这种脸。”
“爹,其实,真的没关系。
因为,这个家,也是属于亚夫的啊!
真想把那个事实告诉父亲,可轻悠很清楚,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亚夫的东晁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曝光,最糟糕就是恢复到两国间的那种敌对关系。可要是亚夫的身世被人知晓,那就直接涉及到小叔和亚夫两个人的安危。若是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诟谄小叔和亚夫是卖国贼或间谍,其后果不敢想像。
小叔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才会在那晚的聚会上,退而求其次地做了”干爹“吧!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为亚夫心酸。
亚夫却安慰她说,当年母亲过逝时,他早就绝了心思。而今能如此,已经是他从未想像过的最好。
现在她能为他做的就是尽量保住眼前的幸福。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
”小七,救救我!“
正和父亲聊着港城的见闻和趣事儿,小六锦纭就冲了进来,一头一脸的汗水泪水,攥着轻悠就哭叫起来。
”我不要去给人当妾,就算他是超级大元帅,大总统,我也不要做小。你帮帮我,劝劝我娘。爹,娘她竟然要我去参加那什么游戏,那些女孩都说,那女人弄的游戏项目就是为了拿来试探考察我们的,我不要去……呜呜,那什么张大帅,根本就是个山村野夫,我才不要……我,我宁愿死也不要!“
说着就要往支帐子的中心大木柱撞过去,轻悠伸手要拉,不料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将人扯了回来,就是一顿喝骂。
来人,正是二娘。
轩辕瑞德一听二娘竟然要将孩子送去当妾,当即就火了。
二娘却扬着嘲讽至极的冷脸反驳,”老爷,你以为我想嘛!我们小六还是小七的姐姐,现在当妹妹的都寻了那么好门亲事儿,前儿不是摆席就是设宴都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