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锦业冷哼,“我今儿就是要逼出他的真面目,让爹和娘都瞧瞧,他们寄予厚望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哪知道,下一刻,就有女人惨叫着满脸泪水骇意地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华姨很不高兴自己店里的娇宝贝被欺负了。
织田亚夫掀了珠帘出来,目光淡淡扫过那缩在华姨身后的女人,女人一见他,吓得浑身发抖,都不敢哭出声儿了。
他只道,“华姨的姑娘们都很热情,劝亚夫喝酒。亚夫自不敢怠慢,便也相劝。哪知道,就有人不胜酒力,谦言退场。亚夫也不想为难姑娘们,也都是些可怜女子。”遂一个眼神,十一郎拿出一个小荷包塞给了华姨,他又说,“这些就做给姑娘们的压惊费吧!”
华姨接得莫名其妙,手上掂量着重重一包洋元,也不敢多说什么,拉着女孩子们离开了。
织田亚夫淡淡看着一头雾水似的轩辕宝仁,问,“四哥,我想这里不太适合我。被这些女人弄得一身粉香,难免回头被轻悠闻到要吃排头的。不如烦劳四哥陪亚夫去逛洋货店,买件像样的成衣换上,可否?”
轩辕锦业自不心甘,点头答应了。心下却盘算着,这酒色都不能让这个男人动心,那他就不得不再走那一遭了。
他们一离开,华姨就问那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女孩满脸惶色仍不减,颤着声说,“那,那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我们都以为碰到个世家纯情公子爷,不断劝他酒,可他从头到尾只说,未婚妻有令,不能喝酒。妈妈,你知道我们平常见识多少公子一副道貌岸然状,哪会相信这样的借口。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喝了酒,靠近他怀里想要喂他,哪知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不说。他突然拿起桌上的洋酒瓶子,强扒开我的嘴,将整瓶酒往我嘴里灌,而且灌了一瓶还不够,二瓶、三瓶、四瓶……”
“我怎么挣扎都不许,他又问我,不是要喝酒吗,那就多喝点儿。你们不知道,当时他那个样子……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了人似的狠,一点人性都没有,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比女人还漂亮,却,却比魔鬼还阴狠……”
……
入夜,轩辕家大门亮起了灯。
轻悠还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张望来路,她已经等了好半天了,二狗子叫她回去吃饭,她也放不下心。
因为之前亚夫离开时,差了二狗子来说,会回来一起吃晚饭。
当时虽然知道多半是他安她的心,可自打听了四娘的话,她就特别担心四哥真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毕竟,现在这里不是织田亚夫的地盘,只有十一郎一人护着他。
终于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传来,远远瞧着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轻悠立即走下屋檐迎了上去,可汽车却直直冲了过来,吓得她慌忙退让,还是车后镜给打到手肘,疼得她直喘气,这才眯眼看清了驶来的汽车,并非织田亚夫买的那辆劳斯莱斯,而是产自美国的雪佛莱轿车。
车门打开,司机殷情地迎下一个身形高挑丰腴的华服女人,腕间搭的那条孔雀绿的纱帛十分惹眼,在灯光与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水滑,随着女人的行走,轻轻飘动,更衬得女人卓约风姿,让人移不开眼。
当看清女人的模样时,轻悠垂下眼叫了一声,“三姐。”目光轻轻滑过其腕间垂下的纱帛,她可以很肯定,那正是用家中秘传的麒麟锦织法所造。
轩辕宝月冷冷地瞥了眼轻悠身上的旧式旗袍,虽然模样也不错,可惜在她眼里早就老掉牙过时了,再仔细看那光生生的脖子、耳朵、手腕,俱无一物,心下便愈发得意得紧。
根本不应声,错过轻悠就往大门里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问,“听说你带着个不知名的野男人回家来讨要嫁妆,那男人呢?拉出来遛遛儿。我今儿回娘家,可就是为了看稀罕的。四年不见,你还真是没什么长劲儿!”
轻悠抿了抿唇,抬起头,“三姐,亚夫不是什么野男人。爹和小叔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七夕节,我们就正式订婚。届时,我们也会给您和姐夫发请帖的,至于来不来,就随便三姐您了。”
轩辕宝月一听这口气,气就不打一处来,狞着脸就伸手上去要揪轻悠的脸,骂着,“你这个小表子,丢尽了我们轩辕家的脸面,你还有胆子在我面前……”
轻悠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儿,身子一偏就躲了开,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灯光打来,正好扫过两姐妹所站的屋檐下,直越过了那辆雪佛莱,停在了他们正下方。
车几乎还未停稳,就听人叫了一声,车门砰地甩响,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阶下直冲上前,将轻悠搂进怀里,侧身挡住了伸来的爪子,那疾风利箭般的身势,吓得轩辕宝月低叫了一声,当她再抬头瞪来就要骂人时,一下傻了眼。
被侧方车灯打亮的高大身影,着一袭简洁的黑色燕尾服,微微凌乱的短发下,是一张让人惊艳至极的脸庞,但这样妖冶的面容并未给人丝毫阴柔之感,反是那冷硬的线条中透露中极霸道的男儿阳刚之气,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窥了去。冷冷簇扬的剑眉下,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狠狠地盯过来,让人噤若寒蝉。
“亚夫,”轻悠立即按住似要发作的男人,清晰闻到了男人身上浓烈的烟酒味儿,“她是我三姐,她回娘家来看爹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就遇上聊了几句。”随即给两人做了简单介绍。
后面,轩辕锦业不紧不慢地踱步上来,懒懒地跟轩辕宝月打了声招呼。
轻悠心砰砰直跳,忙又说,“刚才二狗子说娘已经备好饭菜了,就等我们回去吃。你……吃了没?”
半晌,织田亚夫狠狠盯着轩辕宝月,才挤出两字,“还没。”
后者吓得抖了一抖。
“那我们快去吧,让老人家等太久不好啦!三姐,我们有空再叙。”
轻悠拉着织田亚夫忙往里走,边走边说着这一下午花了多少功夫做樱花糕,很快就不见了人。
轩辕锦业跨进大门,又回头瞥了眼发呆的人,冷哧一声,“怎么,你也看上那男人了?”
轩辕宝月方才回神,“那个男人他就是……”
“小七的未婚夫。”冷笑,“奉劝你一句,少惹小七,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阳怪气地笑着进了门。
轩辕宝月脸上迅速闪过惊诧,不信,愤恨,妒嫉,种种情绪。
……
“亚夫,都说了不能喝酒抽烟,你怎么又不听话。下次,不准你跟四哥回去了。”
“我没喝酒抽烟。”
“那你身上怎么那么大股味道?呀,还有女人香。”
“不信你可以问十一郎。”
“哼,我才不信,十一郎对你忠心耿耿,他才不敢出卖你,一定帮你说慌话骗我。”
十一郎倏地停住脚步,朝轻悠看去,深黝的脸上浮着一抹尴尬的黯红。
织田亚夫却将小女人一搂,托着那怨气腾腾的小脸重重吻了下去,吱吱唔唔了半晌,直到小手乖乖揽上了他的脖子,他才终于放开她。
他看着她,目底似有流火窜过,故意哈了口热在她脖子里,“现在信了么?”
她直缩脖子,羞涩的嘟嚷,“那,你身上的味儿哪来的?”
嘴里的确没有怪味儿,还算干净。
“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可饿死了。”他拉着她,直奔三院,“跟你四哥折腾了半日,他就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轻悠很想知道这一下午都发生了什么,只得按了下来。饭后,两人才又谈到小四的事。
轻悠将四娘的话复叙了一遍,再三强调不可再跟小四出去。
亚夫道,“你不用担心我一个大男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很清楚。倒是你,就为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女人的八褂,担心了我一下午,还等在大门外差点被人扇巴掌,是不是更应该自我检讨一下?”
轻悠瘪脸失了声,瞪着亚夫。
他伸手去揪她的脸,她抬手一挡,却教他碰到了刚才车灯撞伤处,这一吆喝就露了馅,他强拉过她手臂在灯下一照。
三娘轻呼一声,“这什么时候弄到的,怎么乌了这么大片?唉,叫你调皮,我去拿跌打油。”
织田亚夫目光一厉,却没开口。
轩辕清华道,“估计小四这是在试探你的底细,你今天没露馅吧?”
“他那点雕虫小技,只够骗骗那些见识浅的笨蛋。”
轻悠一听这指桑骂槐,就甩了手,哼一声,扭过身子不理人。
轩辕清华笑看着小俩口闹别扭,又道,“宝月回来,恐怕大房那里又不安生了。宝仁这孩子性子沉稳,最像瑞德。但心肠也最软,怕听了那些碎语心里也会有些想法。明天你们去公司,多看多想多观察,少说,不做。有什么想法,尽管回来跟我说,届时我再跟大哥商量,万事不怕。”
织田亚夫点点头。
三娘拿来了药,轻悠伸手要接,就被织田亚夫截了过去,她不满地嚷嚷,惹得其他人只笑不帮忙。
“娘啊,小叔,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了半子就没女儿啦!”
三娘说,“人家亚夫可比你懂事多了,瞧瞧,你就到大门上等个人,就弄得一身伤。人家跟着小四跑了一下午,也没事儿。”
轻悠瞪大眼,惊讶母亲居然这么快就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
轩辕清华说,“轻悠,你这脾气还得跟亚夫练练。不要见了你姐姐们就吵,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周旋。”
轻悠瘪嘴,气得没法说了,突然男人将大掌拍上手臂,疼得她嗷地一声惨叫,推了人就跑掉了。
结果,长辈们就在身后呵呵直笑。
她心里可呕死了,要不是怕男人对家人动手,她何必忍得那么辛苦。娘和小叔都被男人的假悻悻骗了。
“悠悠。”
“织田亚夫,你坏蛋。”
她伸手一指,就被他抓住,轻轻一拉旋进他怀里,她要挣,就被他抱得更紧,坐在廊椅上,对着伤处就是一阵猛揉,疼得她哼哼呜呜地叫个不停。
半晌,伤处被揉得发热后就不怎么疼了。
她眼里含着委屈的水珠,瞪着他,他心头一软,俯头捉着那小嘴儿狠狠爱怜一番,又是揉,又是哄,才终于平息了这顿嫉火。
她攀上他的肩头,哼哼着他的名字,声音柔媚如水,说不出的勾引人,让他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将人抱上大腿,摁进怀里深吻下去,隔着薄薄的布料,许久未曾发泄的欲望,便在黯晦的灯影光色、月夜如水中,悄悄发酵……
“亚夫……”
“宝宝,我想要你。”
大手直往下滑去,顺着旗袍的侧缝钻了进去,另一只手绕到了人儿胸前。
“啊,娘!”
怀中人突然一叫,将他推开,他一个不稳就倒在了地上,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身下一片狼籍,抬头却见跑远的人儿咯咯笑着朝他做鬼脸,叫着,“大色狼,活该!”转身就跑掉了。
才知,自己这次是着了道。
无奈一笑,想他这辈子挥戈天下,却只败在这一双小手上,余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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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7。明里较劲儿
当夜,大娘房中。
“娘,爹已经睡下了。”轩辕宝月在大娘身边坐下,随身的丫环将捧着的几个盒子送上前。
她一一展开说明,“这次听说爹做了这大手术,其实老爷子年前也做过,我就照着当时洋大夫嘱咐的带了这些老山参,还有这西洋参是最补气的,都留爹那儿了。
这手边的东西,是女儿专门给娘您准备。您看看,这是最新的洋服料子,还有这种毛线,现在上流太太们都实兴这种针织品,马上要入秋了,穿在袍子外面,又保暖,又好看……”
大娘欣慰地握着女儿的手直笑说还是女儿帖心。她这一生本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无奈当年幼子早夭,大女儿嫁到临省的都尉家,只有这小女儿最帖心,嫁给邻城最大的银号世家,每月都会回来看她。
当下,大娘便将家中这一月发生的事都说给女儿听了。
听完后,轩辕宝月抿唇道,“听娘这么说,那个周亚夫就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一副好相貌,说迎娶小七,却连个正式的拜见礼物都没捎上。爹眼下却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我看多半也是因为小七这残花败柳实难找着个像样的婆家,把她嫁到那么远的南方小港口,也省得她没事儿就带人回来丢人现眼。”
大娘很不安,“你分析得也有理。毕竟当年族老差点就动用族法,要拘轻悠回来受罚浸猪笼。你爹他打小就偏心三房那娘俩儿。可眼下我就想不明白,你爹他这回是不是把脑子也给病糊涂了,竟然让这泼出去的脏水和个外人来插手家族里的事,真是……”
轩辕宝月想到之前在门口见到的人,那般风华无双,气质凛然,跟自家那个短短四年就从英挺少年郎吃喝嫖玩成了大肚公的男人相比,打心底里又羡又嫉,更气愤。
谁能想到,当初家中最不起眼最不上相的小猴子竟然有如此风光的一日,真是让人气愤,她可受不了被个残花败柳给比下去。
“娘,您又多想了。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胳膊肘往外人身上拐的。你不是说,爹白日里说了有能力的人都能入坊子干事么,这根本就是在给轩辕锦业那小子敲警钟,故意让外人插足来刺激他的。”
大娘眼一亮,说出白日新得的几个消息,愈发觉得女儿说的有理。若说她生的几个孩子里,哪个最像她,也非这三姑娘莫属。当前轩辕家嫁出去的女儿,就属宝月的男人最出息,隶属西南这片最大的银号太子爷,其家族分枝深入政商军三界,就算现在华西这片军阀最多最乱,生意难做,但广联银号的沈家一直都是这些人的家宴座上宾。
想到这些,大娘更觉得有底气。
轩辕宝月忽看到母亲惯常奉的佛堂上,立着一尊水色盈润的白玉观音像,顺口问起。
大娘忙讨好说,“这小七才送的,我也不好拒绝,就先摆个几日,等他们人走了,我就换回来。”
轩辕宝月一笑,“娘,我瞧着这东西应该不是假货。话说这小七在外混了四年,倒真有些底子了。难怪能找着这样的小白脸,我听说,那些大城市的好多白领丽人,攀不上正经大户人家,就喜欢养些白相儿撑门面。”
大娘觉得女儿见识最广,立即点头称是,又道,“不过,今天我听说,小四跟着周亚夫出门了半日,四娘也跟小七说了许久话。这两房人的动静,其心可诛。我跟你大哥提,他就拿你爹那套来搪塞我,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不长个心眼儿,偏信外人……”
轩辕宝月立即握住母亲的手,“娘,您别着急。女儿这就不来帮家里救急的嘛!”
大娘欣喜地盯着女儿,直觉又有好事降临了。
“麒麟锦的事,您跟爹提过了吗?”
闻言,大娘脸上光色尽失,就松开了女儿的手,“宝月,娘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是咱轩辕家的命根儿,祖上有训,绝对不能外传。莫说你娘我这长房正妻,在轩辕家几十年操持辛苦,连半个影儿都没见过。就是成品,也只见过不超过十个手指头加起来的数儿。”
“娘,你听我说啊。之前爹跟百通贷款,不是百通不应,实在是当时青山寨的张大帅急需一批军火,才没有余钱给爹的。现在银号里暂时周转不灵,但百通也让我先支一笔给爹急用。这不,我已经把一百万的支票准备好了。”
大娘的脸色又才放光,正要夸赞女儿女婿记挂家人,轩辕宝月的脸色却沉了下去,“娘,你有所不知,那张大帅后来听说咱家的底细后,就不知打哪听说了麒麟锦是皇帝御用的物件,且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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