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残忍的味道。
“为什么?”她也想问为什么——她回来了,姬近枫在她就要被处死的那一刻匆匆的赶过来救了她。他的举动让她的一切希望都差点复燃,她甚至再想,以前的折磨只不过是姬近枫为了让她适应江湖所给的考验。
谁知道,下一句话却紧接着将她打入谷底,她挚爱的男人,居然满不在乎的吩咐另外一个女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刑三天示众!”
他没杀她,却要她生不如死,在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坚持赶回来之后……
被悬挂在刑堂之上,三天的折磨几乎让严梦雅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唯一的感觉,是麻木的死寂。
“你放弃吧,少主不可能喜欢上你,因为——”恶毒的红唇靠近她的脸庞:“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女人,很像很像,这个女人就是——慕容清雅。”
慕容清雅,慕容清雅是谁?为什么我不能像她?
“你伺候了少主近一年,少主的武功你应该很清楚,可以说是鬼斧神工,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在一年多前,他却败给了一个人。”嫉妒让赫连平夏根本不愿意把话说清楚——她跟姬近枫从小青梅竹马,她矢志追随与他,为了能追上他的脚步,她付出的代价不知道要比严梦雅这个傻瓜多多少。可是呢?教主尽然不顾教规留下了这个女人的性命,只因为那张相似的脸!
“他——他败给了谁?”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严梦雅的头上,这比教主不喜欢她的事实还要让她感到严重。
“慕容清雅,因为这个贱女人,少主整整躺了一年,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间。”嬉笑妍妍的脸上,笑意却从未染上眼角,让人更加感觉到她的寒意:“少主那时受的苦你都是亲眼看着的——这样的仇恨,这样的耻辱,你认为,少主有可能会接受你吗?”
十年,她坚持了十年只因为赫连平夏的那句话——他并不讨厌她,只不过是放不下当年的那段仇恨,只要能找到真正的慕容清雅,只要能解除那段仇恨……
正文 十五、只若初见
那一年,他才十九岁,整乘着马车赶去给他的祖母——德安太妃贺寿,就在马车快要赶到王府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重物,然后他的视线里就充满了大量大量的血……
直到现在他都认为自己该害怕的,他陆远之活了十九年都是平平顺顺的,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可那天很奇怪,他没有喊叫,而是好奇的爬过去想看一看马车顶上到底掉下了什么物品——然后,他就看见了她。
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苍白脆弱的摸样,但这都不是他救她的原因。他救她是因为即使她陷入深度的昏迷却依然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剑,紧皱的的眉头同样丝毫不肯放松戒备——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坚持,可以让她坚强到这等地步?
“外面出了什么事?”他小心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尽量用平和的心问道。
“有人,有人混入临淄王府意图行刺。”
“舅舅可曾有事?”
“不,刺客的目标是前来道贺的国舅爷,国舅爷受了点伤。”
“那就好,现在看来寿宴是摆不下去了,咱们还是就此回去吧!”为什么那就好呢?潜意识里,他不想跟她成为仇人吗?
然后,便是沦陷……
她失血过多,而他,也不敢惊动外面的家丁,只好撕下里面的单衣亲自给她裹伤。衣服被掀开的时候,他震惊了,不是因为她纤弱较好的身材,而是——恐怖的新伤之下,赫然是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她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对待?这些,是鞭伤留下的吗?
轻轻的替她裹好伤口,即便知道她已经陷入昏迷,他依然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心理面一阵阵的泛着酸楚,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怜惜,亦或是一见钟情?
……
陆远之迷惑的看着此刻正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中的女人——十年前,他说他会等他,因为他有自信,他会比那个男人适合她,可以给她幸福;而十年后,她真的跑回来找他了,即便几乎给他带来了灭顶的灾难他也不在乎;但是此刻,他迷惑了——
严梦雅现在的疯狂不是为了他,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掌握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里。十年前,她宁愿回去送死也要回到他身边;而十年后,她的眼中其实依然没有他……
真的没有姬近枫就不行吗?真的,就忘不了那样冷酷的一个男人?
“玉颜,求求你,你先回去好吗?你在这里梦雅她只会更加的受伤害。”他看向苏玉颜,这个女人一直对他的心意他不是不懂,但是因为梦雅,他只能辜负了。苏玉颜眼里的悲伤几乎刺痛了他——昨天,他因为严梦雅放弃了她,今天,他在明知道她没有错的前提下……
对了,昨天,昨天姬近枫不是存心要打死她吗?怎么她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姬近枫不像是会心慈手软的人,难道……
他,居然要她走!
苏玉颜本来还含有愧疚的心,此刻却犹如入了冰火两重天——昨天,他放弃了她的生命她尚可以告诉自己他是不得以的,但是今天,他再一次选择了维护严梦雅——即使,她承认严梦雅比她可怜,需要维护……
心还是会痛,因为当着正主的面,她这个替身就有如跳梁小丑,恐怕是引起不了陆远之一丝一毫的关心的吧?
沉默的退了出去,漫无目的的乱闯乱走,她不在乎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会害死她,她不在乎会不会因为闯入哪个禁地而被处死。她——本就不应该活着,她的母亲不要她,她的父亲利用她,她的丈夫背弃了她!
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这么苟延残喘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指望?
“好了,咱们的比武开始了,你可不能耍赖啊!”依然是那个傻乎乎的江湖菜鸟,依然是那个衣带飘飘的银面少年。
“你以为我是你吗?”很不情愿的承认,这个女孩十分有侮辱人的的潜质。
“看招!”在他还没答完时,少女已经极尽全力发出了第一轮攻击。
你好像才是无赖吧!如果不是带着面具,他几乎想翻个白眼给她看,但是接招的手却是不慌不忙:“太慢了!”
他单手背后,仅用右手就轻轻松松的接住了少女的攻势:“第一招!”虽然对手很菜,但是他这一次并不想像以往那样一招便解决战斗,他挺想给那个少女留点面子——让她勉力支撑到第八、九招,然后才“不慎”落败。
他知道那个少女很好强的,而他,居然头一次考虑到别人的面子问题!
“第二招,留神了!”话虽这样说,招式却是凌厉无比的像一条毒蛇直取她的咽喉,在逼的她连连后退之后,突然收住了去势:“第三招!”
她看出来了,他在戏弄她,而这正是她故意给他的假象——魔教的人武功高深莫测,虽然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但是她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撑过十招。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他轻敌,然后一击击破。
爹爹需要解药,娘亲不能再受苦,她这一次,只能赢,不能输!
“第五招,第六招,第七招!”接下来的几招都想玩似的,她也乐得陪他做戏,但就在他第八招即将发出来的时候,她的脚步故意踉跄了一下。
银面少年赶忙扶住了她。
“第八招!”她笑得好不得意。
“这——这,这也算?”即使知道这家伙很无赖,他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无赖到这种地步:“我是为了扶你才会——”
“伸手就算!”刁蛮的皱皱鼻头,就在他正准备无可奈何的包容她的耍赖的时候,她突然变掌为指,凝聚全身功力拂向他胸前的大穴。
此时他正抱着她,双手空不出来,招式因为她的牵制,已经用老,再变招已经来不及。就在这决定胜败的那一刻,他突然猛地一沉,竟然平地飘飞了几尺,然后猛的一个翻腾,远离了她的伤害范围。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虽然躲过了胸口的要穴,但是肋下依然被她的手指给拂中了一下。饶是他功力高深,胸腔依然是一阵气血翻腾,肋下更是火辣辣的剧痛。
“第九招!”报数的人丝毫没有愧疚之意,显然因为刚才的得手分外得意:“你只剩最后一招喽!”已经负伤,再加上只有一招,她应该可以胜券在握了吧?
“是我小瞧了你。”他不顾身上的伤痛站了起来,眼里却再也没有了玩闹的神色——好深厚的功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姑娘应该使得出来的。还有,这么深沉的心机——要不是他得到了父亲一甲子的功力再加上实战经验深厚,刚刚几乎就被她给暗算了。这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是他太大意了:“最后一招,希望你可以接得住。”
嘴角勾出了一个冷酷的弧度,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留情——而且,他也想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到底底线是在哪里。所以,这一次他一出手就是他的绝招。
完蛋了,他被惹火了!
慕容清雅听到他的话,瞳孔也跟着缩了缩,不过还好,只有一招——只有一招就算她硬接死了她也算赢了,不是吗?
左手化拳,右手化掌,他的这一招出的很慢——他是有意想让小姑娘看清楚招式,因为虽然刚才的使诈让他很气愤,但是他并不想要她死。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她可以知难而退,出个小丑,但并不想伤害她。
这一掌他是算好了的,先用拳风逼她后退,右手再逼上——这个世上没人敢硬接他的掌力,她一定会退开,只要她退开,就不算过了十招,他赢了她也算出气了。
可是凡事都有意外,就在他用拳风准备逼退她的时候,她不退反上,瞬间绕过他的拳风来到他的胸前——这可是他右掌所在的位置啊!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她怎么敢?
来不及思索,他赶紧想把右掌的全部功力给收回来,但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用尽全力也只收了一半功力回来,而她这时候已经跟他对掌。
内力相撞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第一次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瞬息万变间,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再摔落在地上……
他见多了死亡,千刀万剐,乱刀分尸,怎么样的恐怖死法他都没被吓着过,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恐惧的几乎都不敢向前迈步。但是即便不敢看,他依然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过去:“你——你有没有怎样?”
这胸口瞬间被撕裂的感觉,难道就是担忧?
“第——第十招……”她虚弱的抬起头,但是眼睛却是明亮的,甚至带着点自豪:“我赢了,你——你可要说到做到!”
“斗转星移?”听她的声音应该没有内伤,而在刚才那种近距离攻击之下,能够挡掉他半掌而可以全身而退的,除了需要深厚的内力,还有就是高深的武功——可以转借敌人伤害之力的,应该是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
“是——是啊!”她想爬起来,但是刚才摔得太重,好像有点力不从心:“我——我叫慕容清雅,不过我的武功却是偷学的,你要替我保密。”虽然是慕容世家的人,但是斗转星移向来只传嫡系子孙,而她,是偷学的。
感觉到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并没有半分生气——错,他在狂喜,感谢上苍,让她学了斗转星移,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他亲手杀了她,如果他亲手杀了她……
他发现,他连想都不敢想这种可能!
就在他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种红色液体,蜿蜒从她的头上流下,缓缓地,缓缓地流过她的面颊,再缓缓的染红她的衣襟……
“慕容清雅!”还是伤了她吗?他不假思索的抱起她:“振作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哦!我好像撞到头了哎!”沉浸于刚才的胜利之中,她仿佛都感觉不到疼痛:“你要帮我偷解药,不许耍赖!”
“好、好、好!”他敷衍着,一面抱着她用轻功开始飞奔。
“我好晕哦,我先睡会好了……”她现在太高兴了,由于他的关心则乱——因为,刚才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赢,她被打飞了出去,根本没有接下他的第十招!
她是准备硬接的,也把掌力转移到了地下,但是对手太强了,强到即使她冒着生命危险勉力硬接,但是她还是没接住!
但好在,她的伤势分了他的神,这时候他已经不关心胜负问题。所以她急着要他答应——要知道盗取解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是魔教中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面临严厉的惩罚。连她最后都不敢相信,他不是个糊涂人,但是因为安抚她的伤势,他随随便便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尽管她已经输了……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连她都快不忍心要他那么做了……
正文 十六、只影为谁
傻傻的捂住自己的额头,苏玉颜越来越纳闷——这被刘海遮住的伤疤已经浅到连她自己都需要对着镜子仔细的辨认,而那个人,那个一身冷峻之气的魔教至尊,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差点就以为……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他!那个人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又怎么能是那个嗜杀成性、冷漠孤僻的魔教教主?
苏玉颜摇着头,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她苟活到今日,很多事情都已经淡忘,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父母。但是有一件事情她没有忘——曾今有一个人对她很好很好,而她,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害死了他……
她想起了在她受伤那几日他细心的照料,几乎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关心她照顾她,以至于虽然伤她的人是他,但是她却很感激很感激——
感激他伤了她……
“快躺下,你流了好多血,大夫说你一定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慕容清雅就是能想象出他现在气急败坏的神情。感觉自己现在变得很调皮,很喜欢看这个表面上冷冰冰的大冰块着急的样子,他越着急她越快乐——至于快乐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可惜那个时候的她太年轻,太好胜,也太不懂得珍惜!
“我不要,我要去偷解药,再没有解药爹爹会死的!”爹爹死了,娘一定会很伤心,她那样的女人,没了爹爹一定会活不了……
“你现在起都起不来,怎么去偷?”快了,快了,就快抓狂了,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我答应了会帮你不会食言的,等你好一点有体力下山我就把解药交给你!”
“我现在就要!”慕容清雅差点一骨碌坐起来——如果不是他按住她的话,但剧烈的动作还是让她捂着脑袋呻吟起来:“噢,头好痛!我能下山的,不信我走给你看!”
“你——”一旦被教主发现解药失窃,震怒之下一定会封锁整个总坛,所以一拿到解药就必须立刻打发这么磨人精离开。而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自离开?
他盯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担忧之下根本无暇考虑解药失窃之后,他——会怎样……
“我看你是怕了,我不会连累你的,我这就自己去!”头痛让慕容清雅此刻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孩:“你看不住我的,我等你晚上没空我就去!”
“你敢!”隔着银面具,慕容清雅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那是一张黑脸。
“我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是真的敢,否则就不会一人独闯这等龙潭虎穴了。再说,就算她敢,他也不敢让她去冒这个险,思量再三他终于妥协:“你只要答应我乖乖的躺在这里好好养伤,我答应你,明天日落之前一定把解药交到你手上!”本来后天教主要闭关,他打算等他闭关后再动手会保险很多。
但是他等得,小丫头却不肯再等了,他怕再出意外,只好赌了。
想到这里,苏玉颜心中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