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栀来了。更是打叠起千百般的温和来,一个劲儿地夸沈栀能干,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能掌管得了如此的家业,十分不简单云云。
沈栀也不回应吴氏的夸奖,只淡淡地笑着,随意地和吴氏说家常,堪堪一盏茶要吃完,沈栀这才说道:“大嫂子知不知道一桩巧事儿。也是妹妹刚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哦?”吴氏笑道,“什么巧事儿?”
“前些日子,二哥哥名下产业白鹤楼的掌柜钟氏被人绑了。被卖到了京郊二十里开外的马各庄去。这事儿本也无人知晓,可后来就奇了,是因那钟氏逃了,整个马各庄的人都被杀了,官府查了这么多日,竟然毫无头绪。那一村人一十三家足足四十二个人,竟死得不明不白。案子报到了上边,也被人压了下来,连皇上也不知道,所以城里传得乱纷纷的,说是鬼魅所致,传得邪乎呢。”
吴氏的脸微不可见地白了一下,勉强笑道:“有这种事儿,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真没听说呢。”
沈栀看到了吴氏的不自在,故意说道:“还有更可怕的传言呢,都说是不仅一村的人都死了,连打骂虐待钟氏的人,都死了,其中还有一个叫牛二的。大嫂子,我没记错的话,那牛二不是年前还给咱家做着管事,后来因犯了错,被你远远地打发到了庄子上。你说他在庄子里好好的,怎么就跑到马各庄去沾这晦气呢?”
吴氏慌了,勉强说道:“我、我哪里知道呢。再说那个牛二,我见都没见过,都是你大哥哥在打理咱家外头的产业……”
话还没说完,沈栀就“噗嗤”一声乐了。
“大嫂子,大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这府里住了八年,还不知道吗?这种话,你还是哄别人去吧。”
吴氏的脸彻底白了,手里紧紧扭着帕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三妹妹今天来,又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沈栀笑起来,笑容无比甜美:“意思很简单,前些日子钟姐姐身上不大好,二哥哥一时也顾不到你们,前两天钟姐姐大好了,二哥哥可要找找那冤的头、债的主了,妹妹不忍心看大嫂子吃亏,特特地来说一声。”
说完沈栀也不管吴氏,自顾自地站起来,继续说道:“二哥哥那人,一向有仇必报,你找那牛二报复钟姐姐,这事儿瞒不住。大嫂子若是想自保,也很简单,二哥哥最近手里紧,你给他一万两千两银子,我也受点累,做个中间人,怎么说也是一门的亲戚,犯不着为一个外人撕破脸,两相一说和,二哥哥拿了钱,也不会为难大嫂子了。”
“你!”吴氏腾地站起来,脸上挂不住了。
一万两千两!沈澈和这沈栀当她是什么,地下开的钱庄吗,她在沈家的这些年,没日没夜地捞钱,也不过攒了八千两的纹银,是说什么也不会交出去的,更别说根本就凑不起来的一万两千两了!
“三妹妹说这话,也不怕我告诉太太去?”吴氏竖着眉,说道,“你污蔑于我,可有证据?咱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我怎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沈栀站在门口笑道:“这话告诉太太又怎样,妹妹也不怕告诉大嫂子,你现在就是找到太太,她也是自身难保。今儿大舅爷来了,还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事儿就是发生在家里的,难道大嫂子也不知道吗?”
☆、094 现有一桩事
看着吴氏阴晴不变的脸色,沈栀特别想再追上一句:“沈府的天,已经变了!”可她并没有,因为她不是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手里握着管家钥匙,才爆发出来。
吴氏呆坐回炕上,心里乱成一团。
沈澈才多大,她和太太两个人,加上背后的王家,都已经对付不了他了吗?
加入锦云卫的这一年,沈澈到底做了什么,拥有了这么大的能量,就连他庇护下的沈栀,说话行事也比平日硬气太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两兄妹,难道她要低头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怎么办?庶长子是没有前途的,她和沈沐永远都会是嫡子沈澈的助力,国公府的所有家产,都与他们没有关系,有朝一日,若是沈澈要他们走,那他们连国公府的一根稻草,也拿不到身上去的!
而就看这几年她和太太对沈澈的态度行径,吴氏确定,若是沈澈当了家,她和沈沐不会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先忍耐一时,给沈澈那些银子?虽然她不再当家,但管着产业的账房,还是她的人,让他在账面上做出一块亏空来,挪出这些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吴氏坐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又招来心腹丫鬟,让她去太太的院子里瞧瞧,丫头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太太又犯了病。正在屋里静养,更坐实了大舅爷今天来,没给太太带来什么好消息这一说法。
吴氏只得咬牙又招来一个心腹的小厮。让他立刻出去请管产业的账房来一趟。
吴氏乱了心神,王夫人躺在屋里也不好过,开始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是一想到沈柳的惨状,至今仍被关在高阁里,王夫人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哥哥答应把那钟氏杀掉,可只是杀掉。又怎么能解她心头之恨,她一定要让沈澈也感受到她的痛苦才行!
就算让哥哥得知钟氏落在马氏手里。也不必出动那么多人,把一个村子都灭掉吧?以哥哥和弟弟的能力,要掩盖一个偏远小村的命案,也不是不难。可世人做事,谁又肯落下话柄?现在她还会担心八年前的林府纵火案出现知情人,现在又加上这一桩灭村案,王家要掩盖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些!
可哥哥却对她说,那钟氏实在留不得,就算不因为沈澈,也有必死的原因,是什么缘由。哥哥却不肯说。
王陆直怒气冲冲地走了,王妙娘却躺在炕上,又气又恼。想到沈柳,心口就一阵一阵地疼,宝珠过来给她揉着胸,也不解她的半点烦恼。
“宝珠,你说那小子,这一年来。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势头,我竟一点法子都没了。”王夫人愁肠百转。只得与心腹丫鬟宝珠倾诉。
宝珠一边给王夫人按摩胸口,一边说:“太太,依奴婢看,您还是太好性了,现就有一桩能拿捏得住二爷的事,平时怕外头传继母虐待继子,您不肯用,奴婢觉得,也到了不管风言风语的时候了,正好老爷也不在家,咱们把这生米做成熟饭,想来老爷看在与您多年夫妻的份儿上,也不会怪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王夫人听宝珠这么一说,忽然醍醐灌顶。
对啊,她是沈澈的主母,沈澈的亲事,可是父母说了算的!
王夫人捏了捏眉心,若有所思地对宝珠说:“二舅爷的大女儿颖淳,今年也十五了,正好是说亲的岁数。”
“对啊。”宝珠适时地跟上话,“淳姑娘聪明伶俐,当日奴婢也是见过的,比咱府那麻油店出来的沐大奶奶,可强过不是一星半点去,若是您的亲侄女,岂能跟你隔了心?让二爷娶了淳姑娘,你们婆媳一心,二爷又能怎样,里外里,沈府的所有家财,还不是我们王家的。”
王夫人又想了片刻,叹道:“可恨我没有个傍身的儿子,若是生出一子,也不至于如此熬煎。”
宝珠就安慰王夫人说:“太太春秋正盛,怎么又不知和老爷不会再生一子呢?到时候淳姑娘是长房嫡媳妇,您再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子,那在沈府,还不是由着太太横走竖走。”
王夫人被宝珠粗鄙的“横走竖走”逗笑了,胸口也舒畅了很多,想着最近总是跟着哥哥弄那些舞刀弄枪之事,也实在不是她一个深宅妇人所擅长的,还是应当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谋算对手,自己一直自诩聪慧无双,没想到竟被一个丫鬟点化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也不吝啬,立刻拔下头上的一支金簪,递给宝珠:“难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赏你的,收着吧。”
宝珠惊喜异常,立刻跪下谢恩。
王夫人看着磕头不止的宝珠,信心也一点一点找了回来。
“最近乱了阵脚,居然还被沈栀一个丫头管着家里的钥匙,也实在是忒不像了。宝珠,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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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去园,实在是太好了!
重新振作的钟意,从迷糊到明白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前到后,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一下沈澈送她的这个小院子。
小院子在花街后头的石榴胡同里,走去白鹤楼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沈澈担心钟意伤没有好,特意给她找了马车和车夫养在院子里。
倒厦里住着门房和车夫,从大门走进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有一块不大的太湖石,掩着院里的风景,围着太湖石的,是石子铺的小路,两边种着青草。四周围着抄手游廊,正中是三间抱厦。用来会客,左右两间厢房则是下人用的客房。
再往里走,是钟意住的正屋。西厢房被紫烟和银蝶住了,东厢房空着,也做客房用。
再往后,是小小一个花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时花卉种得齐全,深处居然还有一泉活水。里头养着大红的鲤鱼。
安杰他们就住在花园旁边的屋子里,那屋子后头原本是些低矮的棚子。被安杰拆了,清出一块空地,做练武用。
这样一来,沈澈不仅给钟意找了地方。还使安杰他们有了安身之所。而安杰在白鹤楼做工,晚上则在往去园歇息,也保护钟意,一举三得。
钟意一边游览着往去园,一边赞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紫烟笑道:“二爷说了,这钱不用姑娘操心,他自有办法,这院子算是他送姑娘压惊的。”
钟意想实收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细细想了一通,发觉自己这是被沈澈包养了。
瞬间就红了脸。
“不行不行,这院子还得咱们花钱买下来才算心安。银蝶,你觉得这院子得多少钱?”
钟意很自然地问跟在一边的银蝶,丝毫没有偏见。
银蝶心里一荡,感激钟意对她的信任,连忙说:“依奴婢看,这样的院子。又是在花街里头,怎样也要一万两银子。”
“一、一万两!”钟意惊着了。连忙伸手指数了数白鹤楼和摘星阁所有的收入,又算了算自己的工钱,就算她厚着脸皮,以两个酒楼的首席大掌柜自称,把工钱提到十两银子一个月,那也要挣到猴年马月去!
给别人打工,做得再怎么高,拿着死工资,也是个高级打工仔啊!
钟意在心里哀叹着,眼珠一转,又想出个主意:“那咱租他的!”
“这月租也得二十两一个月。”银蝶毫不留情地说道。
钟意沉默不语。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这沈二爷,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呢?
她偷偷地喜欢上了沈二爷,可不知道沈二爷是什么心思,当时替她挡的那一刀,到底是出自什么心思呢?
钟意倒是想问问沈澈了,可这种事怎么能问出口呢?
加上沈澈这两日也不来,可能又是在忙他的公事,给皇帝办事吧。
想到皇帝,沈澈的脑海里就不免出现明叔的身影,皇帝大叔还真是很帅呢……
又歇了几天,钟意已经闷得发慌,亲自坐镇白鹤楼,开始忙生意了。
她一出山,就和别人玩得不一样,又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新的潮流。
这个潮流叫做:团购。
具体是这样操作的。
首先有人挨家挨户地叫卖白鹤楼的团购券,当然在钟意这里,改了名字叫“入楼状”。先买了入楼状的人,拿着入楼状去白鹤楼,就可以享受四人套餐,六菜一汤,再送一壶玉澈酒,饭后若是想喝茶,也可凭此状享受九折优惠。
四人去白鹤楼无需预约,若是四人以上,那先要派人来白鹤楼说一声,白鹤楼留座位,过半盏茶功夫还不来,座位就取消。
“入楼状”有时间限制,只能用到三月初三。
此举引得京城无数人疯抢,白鹤楼的酒菜还没卖,光靠“入楼状”,就收了一大笔银子。
摘星阁是白鹤楼的姊妹产业,也如法炮制,一时间那雀舌茶也是连棵茶叶都没烘烤出来,买雀舌茶的钱倒攒了一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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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楼的掌柜辛肃正在柜台里打算盘,一个小二跑过来说道:“刚大车胡同的郑老爷派人过来,说公子的满月酒不在玉仙楼做了。”
辛肃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问了句:“换谁家了?还是他们自己在家找厨子?”
小二说道:“街头的白鹤楼。”
辛肃“哦”一声,就打发小二下去做事了。
辛肃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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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沈澈在国公府(今晚三更)
白鹤楼,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抢了他们的客人了。在东城包酒席的人家,十有*找的都是玉仙楼,这个月以来,随着那“入楼状”的流行,竟有很多人家找白鹤楼做酒席。
白鹤楼还适时地推出“拼席”的说法,如果是小户人家,可以找别家拼席,白鹤楼拉线。这样一来,有两家甚至三家、四家一起拼席的,都找白鹤楼做席。
大户人家在酒楼上,一向喜新厌旧,听说出来个白鹤楼,就都想尝鲜,于是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白鹤楼的风头,竟看着像盖过了玉仙楼般。
“钟意……”辛肃念起了一个名字,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之前东家就想过在白鹤楼开张当天,靠嫁祸使白鹤楼一蹶不振,没有奏效,后来也剑走偏锋,找了一群死士要杀那女子,却也未能行。那女子大难不死之后,搅动京城酒楼的能力,更加厉害了。
再这样下去,真的被巨澜会的人知道,那白鹤楼,不靠玉仙楼的引荐,也会加入天下第一行会了。
之前那张请柬,明显就是辛肃为干扰沈澈的注意力,故意去送的,就算钟意想去,辛肃也不会真的为她举荐。巨澜会是什么样的地方,若是连一个弱流女子的酒楼都能跻身进去,那他玉仙楼的脸,又往哪里搁!
想到这里,辛肃从柜台出来,去里屋找了个人。对他交代了几句,那人点点头,闪身从后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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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这几日的确很忙。还是在为皇上做那件事,其实他加入锦云卫,单独听皇上的,就是因为皇上有一件事,是需要避开所有人耳目帮他查的。
虽然忙,沈澈的心情却不错。钟意在往去园待得舒服,每日去白鹤楼、摘星阁两处巡视。又兴起“入楼状”,搅动得京城又兴起一股追捧白鹤楼之风。昨天静容去白鹤楼,钟意交给他一卷银子,说是六百两,是交给沈澈的分红。
沈澈虽是大家公子。也经手过上千上万的银钱,但他自己还从未有过如此多的银两,看到静容端出来齐齐整整一卷银子,三十个大元宝,沈澈自诩处乱不惊的人,当时也惊到了。
他立刻给了沈栀一百两银子,要她扯最好的布料,给自己做身好看的衣裳,也赏咏歌、咏书两个贴身丫鬟两身。
苦了沈栀这几年。在国公府也是小|姐待遇,可四时新衣却基本都是穿大姑娘沈柳和二姑娘沈梅剩下的,时兴花样或好点的刺绣是想也不要想。都说国公府的三姑娘好素净。那其实是没钱的无奈之举。
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不爱鲜丽的颜色,不爱那些花花粉粉?
想到给沈栀做衣裳,沈澈又想起了钟意。
又找静容给钟意也买了两身成衣铺子里最流行的衫裙,却不想钟意并没有穿出来过,要不是沈澈这几日忙着给皇上办事,早就去往去园问钟意了。
国公府最近很安静。再过十几天,沈老爷就该回京了。相信到时候会很更安静吧。
沈澈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不再放在国公府上,他关心的是当时追杀钟意的那群死士,到底是谁派出去的。如果真的是王陆直或者王陆明、甚或是王丽娘、王妙娘,那王家,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