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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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图志-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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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郑氏诸将都是咦了一声,郑芝龙眼前一亮道:“冲儿,你的意思是去台湾购粮?”郑冲暗道,不愧是经商老手,果然最先想明白。

    当下郑冲道:“正是,此趟我们就是去台湾购粮赈济灾民!”诸将恍然大悟,郑芝凤却奇道:“台湾?台湾有那么多粮食么?”

    郑冲尚未答话,郑芝龙插口道:“有,绝对有。你们不记得了么?天启六年、七年,八闽之地旱灾严重,遍野赤土,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天启七年二月,我郑氏趁此机会,自率船队袭击漳浦、金门、厦门和广东靖海、甲子等地,不久又回师福建,再战泉州、厦门,袭铜山,陷旧镇,击败当时的金门游击卢毓英、福建总兵俞咨皋等。奔袭中,我郑氏招募了泉州饥民八万人赴台拓垦,沿海饥民及无业者竞相投靠。崇祯元年,,闽南又遭大旱,饥民甚众。我郑氏在时任巡抚的熊文灿支持下,再度招纳漳、泉灾民数万人,人给银三两,三人给牛一头,用海船运到台湾垦荒定居。”

    郑芝凤道:“这两件都是我们郑氏干的大好事,则会不记得?嗯算起来,此刻在台湾开垦的汉民也该有十多万人了吧。”郑冲沉声说道:“是有三十二万八千六百余人!”

    郑氏诸将皆是吃了一惊,郑芝龙也奇道:“有这么多吗?为父都不知道这台湾的汉民丁口之数,你这数字是哪里来的?”

    郑冲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来献上道:“上一趟与红夷和谈,数内有名唤郭怀一的汉民,趁红夷使者不察,将这方布帛交给孩儿。其上详细记下了台湾如今的情势,丁口数、产粮数其上皆有。”

    郑芝龙接过那布帛看了后叹道:“六年了,想不到六年过去,台湾岛上汉民还是心向我郑氏的啊,也没怪当年我们扔下他们就回福建了。”

    原来台湾自颜思齐开台以来,每年都有福建移民到台湾安居,其后郑芝龙两次大规模移民更是使移居台湾的风潮大盛。除了郑芝龙有组织的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移民外,每个月都有数百上千的人口自发从福建、两广等地移居台湾。

    崇祯三年郑芝龙受了朝廷招抚之后,便率领郑氏水军登岸招安,随后便开始与刘香等海寇作战,接着便是刘香等拉上荷兰人与明军作战。荷兰人自天启七年末登上台湾之后,便趁着郑氏水军回归大陆的时机,逐渐侵占了台湾。

    至崇祯元年,郑芝龙正式回到安平定居后,郑氏最后一条海船撤离了台湾,便从那时候起,郑氏就算是放弃了台湾。而现下击败荷兰人后,郑冲通过《安平条约》重申了大明对台湾的主权,想不到跟随前来谈判的岛内通译郭怀一会主动向郑氏献上着台湾内部形势书。

    郑冲点头道:“父亲,台湾的百姓从未忘记过大明,也未忘记过自己是汉人,更没忘记我郑氏的恩德。此趟八闽受灾,台湾之内恰好大丰收,米价便宜到一石大米一钱银子都还卖不出去,我们正好可以去台湾收购米粮赈济这趟受灾的八闽百姓。”

    郑芝虎却皱眉道:“我们这里受灾了,台湾会不会也受灾了?”郑芝龙摇头道:“应该不会,看这场大风风向乃是东南向,不会波及台湾。”顿了顿郑芝龙奇道:“但为父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是去台湾购粮,那也要花钱的,我们如何赚钱呢?”

第110章 以仁善之名() 
郑冲笑道:“台湾米价每石一钱,我们这里米价每石一两六钱,中间差价如此巨大。假如是我郑氏主持此趟赈济之事,除了我们郑氏出钱赈济之外,难道官府就真的一文钱都不出了么?还有八闽之地除了我郑氏之外,其他富商士绅就一文钱不出了么?”

    郑芝龙恍然大悟:“冲儿你的意思是,我郑氏去台湾,一钱银子购粮,回来后用赈济钱款按一两六钱的米价采购,这样我郑氏几乎一文钱都不用出,还能小赚一笔?”

    郑冲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孩儿已经算过,我们按每石一两银子出售,都是稳赚不赔的。甚至这批台湾来的粮食一到,甚至可能引起八闽之地米价大跌。”

    郑芝龙满意的看着郑冲笑道:“冲儿,你这主意很好,不过这般做了,若是被人得知,会否说我郑氏假仁假义?”

    郑冲却摇摇头坚定的道:“在商言商,讲仁义与做买卖是互不冲突的,我郑氏若是按每石一两银子出售粮食,总比那些按一两六钱出售米粮的黑心粮商要仁善许多的吧。”

    明末因受连年灾害影响,粮价一直攀升,万历三十六年,因大水之灾,米价每石才1。3两银子,即有抢米之变。自此以后,米价每石一直在1两银子开外波动。至崇祯三、四年,更因米价每石高达1。6两银子,导致横民倡乱,抢掠纷起。此趟八闽之地受灾缺粮,米价按一两六钱出售,都算是那粮商很有良心的了,更何况郑氏能按一两银子出售赈灾米粮?

    郑芝龙哈哈笑道:“很好,不愧是我郑芝龙的儿子,果然有我的风采,你接着说下去,还有哪两样好处?”

    郑冲知道郑芝龙话中含义,他以枭雄自居,意思便是这次郑冲的腹黑果然有枭雄的风采在内,枭雄不就是以仁善之名而谋自己利益的么?

    郑冲心里却不以为然,还暗暗骂道:“要不是为了说服你这个枭雄大佬,我犯得着这般么?”但面上却笑着继续说道:“第四样好处便是可用以工代赈,将我郑氏一应损坏的船坞、码头、造船作坊、火器作坊等等全都重建,兼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又可防备疫情。”

    郑芝龙眯着眼睛道:“你详细说说看。”郑冲续道:“众所周知,平素官府赈济灾民,便只是强逼富户们捐纳一二,然后设粥棚赈济,无偿给灾民施舍,待得灾劫过后,才遣散灾民。”

    郑芝龙微微颔首道:“冲儿说得对,咱们大明朝如何赈济灾民的,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在场的郑氏诸将都见识过大明朝的赈灾,也知道明末这个时候赈灾是什么样子,或者说自崇祯元年、阉党倒台之后,朝廷就没有正儿八经的赈过灾,最多也就是下旨减免一些赋税,聊表心意而已。

    而各地官府自己组织的赈灾,也就是让富户们捐纳一些,官府再出一些钱,然后开设些粥铺,勉强赈济。官府的粥铺,那米粥稀得如水,灾民们吃了也只是吊着一口性命而已,饿不死你,但也让你没力气闹事,仅此而已。

    之后吃完了赈济,官府也就不管了,僧多粥少,这赈济就是个无底洞啊,哪能长期供应?之后那些没力气的灾民能否熬到下一个收获季节,谁也不知道,官府的赈济就是吊命的慢性死亡而已。

    郑冲接着说道:“但我想以工代赈,让灾民有活儿干,而不是喝点稀粥,等着吃完赈济而等死。此趟我郑氏水师大营、船坞、码头、造船作坊、火药作坊均受损严重,急需重修。更兼火药大半被毁,更是需要火急补充。重建需要大量人手,不若便招灾民替我郑氏重新修建船坞、码头等,便是一举两得之事。”

    顿了顿郑冲又补充道:“今后我郑氏要打造三大舰队远航,以现下的码头、船坞及造船作坊来说,格局都太小了,我本来就像建议父亲扩建一应码头、船坞,现下正好,一场大风来了,旧有的都倒塌了,正好重新建造新的船坞、码头!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郑氏诸将听了都佩服郑冲的远见,别人只能从这场灾祸中看到绝望,而他却能从灾难中看到希望。

    郑芝龙哦了一声问道:“新的船坞、造船作坊?”郑冲道:“正是,其实孩儿早前已经有了全盘的建造计划,我们郑氏要打造新式的泰西大帆船,还要打造更加快速的飞剪船,还有新式火器、火炮。原有的船厂、火器作坊格局都太小了,因此只有扩建。我们要造五千料的大帆船,比龙须号还要大,我们要造更快的飞剪船,这飞剪船去最远的泰西诸国只需要三个月时间!”

    此言一出,郑氏诸将一片哗然。此时的帆船航速奇慢,泰西诸国的大帆船来到远东最快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对于在场的航海商贸老手们来说,他们都知道这种航速对于海上贸易意味着什么。

    郑芝龙都有些激动的问道:“真能造出这么快的帆船?”郑冲毫不犹疑的道:“是的父亲,这类船有小的干舷,较少的上层建筑,不仅改善了船舶稳性,而且可以充分发挥帆的作用。船几乎贴着水面航行,体型修长,船身长度为船宽度的六倍,这样能减小海水阻力,以提高航速。在船首部水线面有内凹,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在海上能劈浪前进,故曰飞剪。首柱也延伸了船体的长度,沿首柱外伸一斜杠,就可在首部多悬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扩大撑帆之体。空心船首使船在浪中便于抬首,提高了此船在浪中的航向稳定。后体逐渐变廋的有倾度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与优美的船首型式和谐地混成一体。这类飞剪船更明显的是帆面极大,一般使用三至四根桅杆,全装备泰西软帆,往往用高桅,其高度达船长之八成,在顶桅帆上还挂有月亮帆和支索帆,有时在船之两侧还有外伸帆桁,称翼帆杠,可挂翼帆,更加大了帆的横向帆面。因此,这种飞剪船能跑出极快的航速来!今后我郑氏一旦有了这种帆船,不论是海贸、海战,都能以快取胜!”

    在场的都是郑氏心腹大将,也都是航海的老手,虽然郑冲的描述中还是参杂了一些后世词汇,但他们还是听懂了郑冲对这种船的描述,纷纷惊叹起来。

    郑芝龙则兴奋的连连搓手道:“这种船真能造的出来?”郑冲道:“一定可以,但需要改造船坞和船厂以及所需的木料加工场等等。如今灾民成千上万,我们可以召灾民替我们修建,而且所需工钱只是平时的一半即可。”

    郑芝龙一拍桌案道:“好,这赈灾的事我们郑氏一定要做。”郑冲嘴角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以工代赈除了替我们郑氏修建所需的船坞、码头、船厂之外,还可替百姓重修各地城内损毁的建筑、清理街道,尽快恢复各地民生。当然这些重活都是要青壮灾民来做,而老弱妇孺也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防备疫情之事,便是灭鼠灭蝇,熬制防瘟疫汤药,四处泼洒石灰灭瘟疫等等。这样将会让每一个灾民都有事可做,也都有能力赚得养活自己的口粮,一家所得也可有积累的钱粮,足够他们熬过寒冬,支撑到春耕夏收的了。”

    郑芝龙哈哈笑道:“好、好、好,这种善事我郑氏一定要好好做好才是!”

    郑冲闻得郑芝龙连说三声好,知道已经说服了郑芝龙,也不必说最后这一个好处了,但郑冲还是说了出来,便是想更加坚定郑芝龙出钱粮救灾的决心。

    “父亲,还有最后这一样好处,这才是我郑氏这趟最大的好处。”郑冲缓缓又道。郑芝龙连忙说道:“你快说说看。”

    郑冲沉声道:“父亲做这福建总兵已经快一年时光了,但在这福建各处军伍之内,不服我郑氏的将佐其实还有许多。我郑氏如今能真正控制的军营、兵将,除了我郑氏旧部之外,也就是沿海几处州府卫所兵将是我郑氏心腹,其余都是面和心不合的。”

    郑芝龙缓缓颔首,面色凝重起来,郑冲说的正中他的要害。自从郑芝龙受招安以来,先是官封游击,而后逐渐靠剿灭海寇的战功才升至福建总兵的。此前剿灭海寇,一直是在沿海几处州府用兵,福建八府一州之地,只有泉州、福州、金厦等地卫所军兵听命于自己,而福建内地几个州府的军将兵马大多都是阳奉阴违。

    在明末这个时代,卫所军将大多都是世袭的,你爹是千户,你长大了可以继承你爹的千户之职,而你要是个卫所小兵,长大后也只是个小兵。所以这个时代的明末,领军大将一样是要看出身的,所为将门就是这么来的。

    而郑芝龙出身海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加上之前郑芝龙为寇时,一直在与福建官军作战,与许多将领都结下过梁子,是以除了沿海之地的兵将这些年被郑芝龙用各种手段收服之外,内地一些州府的军将却都不是郑氏的心腹。

    郑冲缓缓说道:“这一趟赈灾,父亲大可上禀巡抚衙门,以总兵官的身份调动各地驻军参与救灾,要是谁救灾不力,或是还与父亲阳奉阴违,父亲大可借此机会铲除!此乃以仁善之名,排除异己,谁也无话可说!”

第111章 郑冲的打算() 
听完郑冲的话后,郑芝龙目光一寒,食指轻叩桌案沉声道:“福建八府一州,福州、建宁、延平、邵武、兴化、泉州、漳州、汀州八府,加福宁州一州,算来也只有福州、泉州、金厦诸地为我郑氏所掌,余者皆貌合神离之辈。冲儿计较得是,本来此趟与红夷和谈之后,为父也打算抽出手来,好生整顿麾下各部军务,免得我这福建总兵总是令不出水师。此刻借调集各路军兵救灾为名,正好剪除异己,一举两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郑氏诸将一起赞道:“大帅英明!公子多智!”

    父子俩受了一顿马屁后,郑芝龙却忽然皱眉道:“不过赈灾这件事我郑氏还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特别是以为父的名义,冲儿你可知为何?”

    郑冲微微一鄂,赈灾就赈灾,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当下老实道:“还请父亲指点。”

    郑芝龙缓缓说道:“为父官拜福建总兵,这赈灾之事总归是属民政之事,该巡抚衙门管的事,为父插手太多,终归不好。”

    郑冲明白过来,这里面还有官场的门道在里面,当下急忙冥思苦想起来,跟着眼前一亮,已经想到办法,当下急忙道:“父亲,孩儿的师尊不是正在府上做客么?若是能说动他出面来挑头做这件事,我郑氏在背后钱粮支持,是否妥当?”

    郑芝龙闻言笑眯眯的说道:“玄扈公德高望重,三朝老臣,如今又是致仕归家的身份,正好适合。冲儿,玄扈公那里,便交由你去说服,为父先给你三十万两银子,稍后你拿出个详细章程来,赈灾重建之事便全部交给你去办理。”

    郑冲喜忧参半,赈灾重建需要多少银子,郑芝龙如此小气,只给三十万两银子,但喜的却是他想要的主持赈灾重建的大权终于到手,当下道:“父亲有命,孩儿自当遵命!”

    郑芝龙便对一旁的郑府管事殷牟道:“稍后你去账房调三十万两现银给公子。”殷牟应了。郑芝龙随后又对诸将吩咐道:“教传令各地,冲儿稍后办理赈灾重建之事,各路将领皆需听他号令,不得有误!”诸将一起大声应了,心头均是暗想:“看来这大公子极得大帅信任,已经是郑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今后当好生结交才是。”

    随后郑芝龙又吩咐道:“此趟我郑氏也损失颇重,二弟,从速整备商船,将剩下的货物尽快运到台湾出售,换回银子来。卖了货物后,多收购些台湾粮食回来,嗯,还有药材也收购些回来。”

    郑芝虎大声应了,跟着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郑冲,低声道:“你放心,这趟二叔把你的货一并拉去出售,定会帮你多买些银子。”

    郑冲却还在盘算如何赈济灾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那批货物也是折损了一半,原本已经与包德尔谈好了,能卖九十二万两的货折损大半,只怕连五十万两都卖不到了。

    商议完大事后,郑冲与郑芝虎一道辞出四海殿,郑芝龙则乘船赶回福州去了,这趟他要借赈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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