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枚弹丸带着炙热的动能扑面而来,郑冲见状一把抱起李顺贞,飞身攀住另一侧甲板边缘,随后两人身子翻出甲板,藏身另一侧船舷!
沙船剧烈的颤抖起来,头顶上木屑纷飞,几枚弹丸也从头上飞过,脚下三枚弹丸穿过船身,擦着脚底板飞入江水中,水线下被打穿了几个大洞,但没见弹丸钻出,想来在船身里就已经没入水中了,甲板上的桅杆被打得粉碎,吱呀呀几声后,两丈多高的桅杆轰然倒塌!
甲板上传来明军将士们的惨叫之声,沙船甲板上有二十余名兵卒,船舱里有二十余名桨手兵卒,也不知这一顿炮火下来,还能生还几人!
桅杆倒下,上面纷飞的碎屑朝两人砸来,郑冲一只手攀住甲板边缘,一只手搂着李顺贞,避无可避。电光火石之间,“小心!”一声娇柔的叫声之后,李顺贞居然勾住郑冲的脖颈,用自己的身躯挡在郑冲身前!
木屑四散过后,郑冲一只手抱着面色惨白的李顺贞,一只手攀住甲板边缘,“看来是我小看皇太极了,这老狐狸居然连我动身回汉城走水路这都能料到!”恨恨的骂了几句后,却发觉怀中佳人面色很是痛楚。
低头一看,郑冲吓得魂飞魄散,李顺贞后背插了一块巴掌大的木屑,想来是适才桅杆倒下时,木屑纷飞偶尔刺中的,李顺贞只穿了一层薄皮甲和明军的红色战袍,自然是定挡不住的,这傻姑娘不知道自己穿了外星防弹衣啊。
四周护卫的哨船火急靠拢快要翻沉的沙船,郑冲看准一艘哨船,紧紧抱住李顺贞纵身跳到哨船之上!
登船之后,郑冲红着眼发疯似的吼道:“快拿急救包来!”四五个急救包递到面前,郑冲看着四周围观的士卒厉声喝道:“看什么看!快下水救其他兄弟!”四周士卒顿时作鸟兽散,船上只剩下一个掌舵的,其余人都跳入水中救落水的战友去了。
郑冲火急扯开李顺贞的战袍,翻手用弯刀割开皮甲,查看了李顺贞后背的伤势,好在总算还有一层皮甲阻拦,木屑刺入的不深,没伤及脏腑。郑冲立刻拔掉木屑,清理干净内里的残渣,随后用急救包里的针线缝合伤口,再用烈酒消毒,撒上金疮药后,才用纱布替她裹好伤口。
李顺贞痛得醒来又晕过去几次,最后一次醒来时,郑冲已经替她裹好伤口,耳边传来他那令人安心的声音:“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李顺贞最后还是失血过多昏晕过去,口中含着郑冲塞给她的红糖,就这么安心的睡在郑冲怀中。
明军十枚燃烧火箭在芦苇荡中爆炸开来,燃起了冲天的大火,此时清晨的晨风吹来,风助火势,很快芦苇荡成了一片火海!清军炮阵内的士兵们不及抢救火炮,只得纷纷狼狈逃出芦苇荡,一片火海之内,不时有清军火药被点燃,随后爆炸开来,将整个北岸的芦苇荡渲染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清军的大炮估计一门也没抢救出来,但郑冲的船队损失了三艘沙船,六门火炮,折损兵卒八十余人!
施大暄带着船队赶来支援,郑冲抱着李顺贞登上施大暄的坐船后,目光中满是凶厉之色,看着施大暄冷冷的吩咐道:“今日水师全部出动,给我把南岸清军的桥头营寨和几座浮桥都给我送到江里喂鱼去!”
第379章 明军的报复()
明军第一次大规模使用了火箭,三百多枚火箭分别袭击了清军南北两岸的桥头堡营寨,将清军辛苦搭建半个月的营盘付之一炬。水师战船在江水中耀武扬威,派出了二十多艘哨船逆流而上,船上明军跃入水中,用明军的制式水雷,接连炸断了五条铁索,随后焚毁了清军在上游搭建的四座浮桥!
战火在傍晚黄昏时渐渐落下帷幕,鸭绿江水中淌满了明清两军将士的尸体,明军战船仍在四处游弋,打捞自家士兵尸体,而遇上清军尸体,则是毫不客气的剁下首级,尸体扔回水中喂鱼。
看着明军战船在江水中的暴行,站在北岸一处高地上观望的皇太极面色极为铁青。
“朕何时才能有此等水师?!”皇太极的马鞭狠狠的抽打了一旁战战兢兢的李永芳三下,作为汉军中的老骨干汉奸,又是代善的女婿,李永芳总是汉军将领表现不佳时,皇太极出气的筒子。
李永芳不敢躲避,这三记马鞭虽然沉重,但他穿了厚重的铠甲,倒也不太疼痛,可这脸面上实在难堪啊。半边身子再次凉透,跟着又是逐渐麻木,李永芳只能低头忍受,不敢多说半个字。
还好有范文程在一旁开口求情道:“皇上息怒,水师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听闻这郑氏水师前身乃是李旦、颜思齐等人旧部,两部都是海寇出身,纵横大海数十年,后来被郑芝龙收编,也是经历了十余年经营,才能如此骁勇善战,制霸江海的。”
皇太极眯着眼睛:“数十年?朕能等到那一天么?”范文程连忙道:“皇上春秋鼎盛,年号用个五、六十年都不成问题。”
皇太极叹口气摆摆手道:“朕也只是稍稍抱怨一下而已。”顿了顿环视身后诸将道:“此趟我军损失如何?”
大阿哥豪格面色怏怏的上前禀报道:“两岸营寨战兵折损三千余人,多数都是死于明军的炮火和那种能燃起大火的火箭利器,其中乌真超哈营的炮手就战死三百多人,辅兵死伤四千余人,五道铁索、四道浮桥尽毁,如今南北两岸交通断绝,南岸还有十四叔的五万人马……”
听完豪格的话后,皇太极重重的嘿了一声,诸将均是噤若寒蝉,这趟损失可谓是极大的。先不说那三千战兵中有一千多满洲八旗兵,就是那三百精心训练的乌真超哈营炮手就让人心痛不已。最重要的是清军辛苦建好的浮桥被破坏,南北两岸交通断绝,后续清军渡江困难重重。
“派人泅渡过江传令多尔衮,命他领三万大军即刻南下攻掠汉城,不必等后续军马渡江!南岸留下两万人马守在岸边!豪格,你今晚便偷渡过江领军,记着尽快接应北岸兵卒搭建好浮桥!并且围困朔州城!”皇太极沉吟片刻后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原本皇太极是打算亲自领军前去攻掠汉城的,但昨晚因为要布置伏击郑冲船队的炮阵,因此皇太极返回了北岸,想不到白天一战后,浮桥尽毁,北岸清军望江兴叹。皇太极也是当机立断的一代枭雄人物,也没有犹豫便改变原本的命令,让多尔衮领兵先行南下!三万满洲、蒙古八旗,足够在大明中原腹地横行无忌了,更何况是在朝鲜?而且还是多尔衮领军!
明军的损失,皇太极没有关心,明军的损失一定很小,今天一整天下来,也没击沉几艘明军战船就可知道。至于此趟是否将郑冲置之死地,皇太极已经有了答案,从明军反击的烈度上来看,郑冲没死,但自己安排的伏击却彻底激怒了这位新晋的明国名将!
待得诸将告退后,皇太极有些愁闷的看着北岸桥头营寨的废墟,叹口气道:“明军这种火箭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原本朕还不信上一趟皮岛之战败北是败于明军火器,现下看来是真有此物了。”
身旁范文程急忙道:“是,据明国京城探子回报,去岁崇祯平台召对时,曾专门下诏命郑氏每月督造一百枚这种火箭交割入京,想来崇祯也是看中此物威力奇大,而且似乎很是难造,因此每月也只能造一百枚。”
皇太极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道:“既然今日见识得此物威力,他日再战,定当好生防备。此物若是野战中遇上,不可强冲硬拼,当分多路突进,以弓马袭扰,以分其势,士卒切不可聚集,分进合击,遇袭时,士卒当伏地避其锋芒,军中当多备灭火之物……”
皇太极很快便总结出了一些应对火箭突袭的战术,而后命范文程记录后召集诸将商议妥善应对战法。范文程当下应了,皇太极又道:“虽让诸将筹划应对之法,但此物既然如此威力,我军也当要有才是上策,命在京的探子不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拿到此物造法或是能购得一二实物回来交由工匠研制!”
范文程躬身应了,他深知面前这位君王的雄才大略,以及锐意进取的精神,不论是明军的火枪、火炮还是水师,他都非常希望能归为己有。看着北岸桥头堡的废墟,范文程暗想:“此等利器,必定是明军倚重之物,只怕要比红衣大炮更难弄到手啊。”
入夜后,南岸清军的阵营之内无数的火把点起,宛如一条长龙般,开始往朝鲜腹地延伸出去。多尔衮接到皇太极军令后,已经连夜开始南下,清军也无所顾忌,因为他们相信不论是明军还是朝军都不敢出城来阻拦他们。
北岸长奠堡的皇太极望着南下的多尔衮所部,心头安慰不少,此趟南下多尔衮一定不会令他失望,即便不能攻下汉城,也能像劫掠大明一般,狠狠的给朝鲜来一趟洗劫!
后金自努尔哈赤七大恨起兵以来,即便有了许多汉人奴役,也没想过在关外大量屯垦,他们生性就是一伙强盗,劫掠永远比安心种田得来的收益要高要快。所以后金乃至现在的大清,从上之下都是彻头彻尾的抢劫犯,他们抢劫钱财粮食,抢劫布匹器具,抢劫女子人口,皇太极众多的妃嫔之中,几乎有一半是抢来的!所以不论是抢劫大明、抢劫蒙古还是抢劫朝鲜,这才是皇太极乐意做的,此趟南征不会空手而回的,至于种田,是不可能种田的!
正当皇太极目送多尔衮所部南下时,忽有汉军传令兵惶急来报说,汉军统领,额驸李永芳突发重病,军医诊治乃是中风,已然不省人事!
皇太极闻言,身子一晃,几乎坐倒在地……
与此同时,南岸明军水营之内,李顺贞依旧昏迷不醒,好在经过救治,脸上已然有了些血色,郑冲一直守在她身旁,目光有些呆滞。
面前的佳人好似平常一般安静的睡着了,俏颜如昔,睫毛微颤,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郑冲想不到她今天会不顾一切的用自己娇柔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这个傻女人不知道他身上穿了防弹衣,莫说是一些木制碎屑,便是弹片碎屑他也不怕的,可她偏偏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刚熬好的老山参鸡汤,郑冲亲手一口一口的吹凉了给她喂下,心头一时间有些不忍起来,“是不是应该放过她?让她回汉城自己的郡王府去,让她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和波诡云谲的算计?还是让她回玉河馆去,今后什么朝鲜女将军,什么朝鲜女王,都不再让她承担了?像月娘、绣英那样,像沈芳那样,远离战争,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郑冲有些犹豫起来,他一直在欺辱李顺贞,也一直在利用这个可怜的女子,更想将自己的野心强加给她,但却从未问过她可否喜欢这样的安排。但今天之后,郑冲犹豫了,她能舍命为他,难道自己还要继续这样卑鄙无耻的利用她吗?
一夜寂静,相守无话,但心却百转千回。
天色蒙蒙发亮时,郑冲正靠在床榻边闭目养神,忽闻一声娇柔无力的嘤咛之声,睁眼看时,李顺贞秀眉微蹙,一双大眼睛已经睁开,似乎还有些疼痛,神情很是萎顿。
“有什么地方不适的么?想喝水么?你别动,小心伤口裂开。”郑冲柔声安抚了佳人,返身调了一杯红枣水过来,一勺勺的仔细喂佳人服下。
口中的干渴感消失后,虽然背部还是有些灼痛感,但李顺贞觉得舒缓了不少,“你守了我一夜?”
“嗯,昨夜你拉下的日记我帮你补上了。”郑冲微微一笑,昨夜无事,他将李顺贞那本记录自己恶行的纪事取了出来,将当天发生的事记上了,“还是用你的语气记录,笔迹也是模仿你的,旁人看不出来。”
李顺贞奇怪的眼神看着郑冲,“难道你也用我的语气骂你自己了?”
郑冲笑着点点头,这本纪事上,从头到尾李顺贞用了很多贬义词来骂自己,“五月初二上,恶魔郑冲自以为洞悉先机,自诩无人能敌,佛晓时领水师欲归义州,不想途中被胡奴炮阵伏击,郑冲狼狈逃窜,连心爱姬妾也被其用来遮挡枪炮,可谓无情无义至极……”
郑冲念了一段出来,李顺贞俏脸微红,迟疑片刻后柔声道:“你没用我来遮挡枪炮,是我自愿的……”
第380章 关宁军大将()
李顺贞的伤口虽然未曾伤及内脏,但伤口却有些长,足足缝了三十多针,静养两天后,还好伤口的炎症退了下去,伤情算是平稳了。
在镜中看到自己后背的伤口,李顺贞有些闷闷不乐,女儿家终归是不想身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郑冲似乎知晓她的心意,安慰道:“月娘有祛除疤痕的秘方,七娘脸上的麻点疤痕都是她治好的,等你伤好了回到汉城,让她替你祛除疤痕便好。”
李顺贞心头微微松了口气,但从他的话中品出什么味来,“等我伤好回汉城?你要留我在这里养伤么?”
郑冲柔声道:“我已经耽搁了三天,要立刻返回皮岛,点起军马赶赴汉城应援。你伤势才有起色,不可轻动。”
李顺贞摇摇头道:“这一路去都是坐船,我在船上静养也是一样的,我要跟着你,否则你传给王上的假消息会露馅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一种奇怪的心理病症,被挟持的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
很显然李顺贞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患上了这种奇怪的综合症,自从她被郑冲强势抢到手后,一直饱受着折磨和摧残,生死操控于这个恶魔之手,却丝毫不能反抗。
生死操控于恶魔之手,郑冲偶尔表现出的关怀和体贴却让李顺贞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依赖,加上郑冲控制了李顺贞与外界的联系,所有的信息和思想都在影响着李顺贞,最后让李顺贞觉得她无处可去,无路可逃,于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四大要素齐备,李顺贞就此沉沦。
郑冲并没有察觉李顺贞所表现出来的依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道是李顺贞真的爱上了自己,心中很是不忍心让她继续跟着自己奔波,当下柔声道:“不妨事,你留下来养伤,这些日子我会将那假消息渠道断了,等你伤好回来再说。此去汉城兵凶战危,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
李顺贞却紧紧拉住郑冲的手,面色凄凉的哀求道:“别,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说着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郑冲顿时慌了手脚。
“好,我带你一起回汉城,回去后你留在玉河馆养伤。”郑冲发觉女人的眼泪是自己的克星。
……
却说满清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亲率三万战兵南下攻掠朝鲜,五月初三日离开朔州城,一路上扬野战之长,舍坚城而不攻,长驱而南,遇上能攻占的城池便攻占,不能攻克的便绕道南下。
五月初五日上,多尔衮所部清军占领郭山城,初七日下定州、初十日上,安州不战而降,仅仅十二天便抵达朝鲜王都汉城东北十六里处的重镇议政府。清军的兵锋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议政府位处楸哥岭地沟带入口,汉城东北十六里,此处山脉花岗岩低丘环绕,乃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处。只要攻陷了议政府,出了楸哥岭地沟之后,便是汉江平原,可直抵汉城之下。
这一路上朝鲜军马还是和以往一样孱弱,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蜷缩在坚城里不敢出来和清军野战。只有少数有些勇气的地方朝军出城和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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