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目在时人看起来很大,但实际也只有三寸的口径。经过王况的测算,只能达到放大二十多倍的效果,测放大倍数很简单,只要知道了焦距及各镜片的距离,纸上一画,简单的几何算法就能出来,这个倒也不需要用到多高深的学问,因此很快就被天文院那些新来的夫子们掌握了,并且也因此而掌握了千里目的工作原理,这让王况有点小成就感,毕竟掌握了望远镜的原理和制作方法后,以后出现更大更好的也就有了希望。长此以往,人们探索未知领域的能力也就会逐步得到加强,而在新的探索发现激励下,又会有不少人前仆后继的步入到这个领域里,天文学就几乎是近代物理的发展动力呢。
当然了,千里目那失败一万多次的璃片也没被丢,这可是个好东西。看东西是不清楚,但聚光却是可以的,都被王况让匠人用铜包边。镶嵌了个握把,让秦琼带上了一千来片去了,这一千来片里。以火为单位,每火兵士配一个,在日头下一放,很容易就能将一堆的枯草引燃,河北之地的这个时候,什么最多?自然就是枯草干木了。
秦琼带走的不光有镜片,还有几万个带齿的钢鞋垫,鞋垫的构造很是简单,一块钢板,四边都切出一分来长的利齿。再折弯向下,用的时候,兵士们只要将其绑在鞋底上,在冰上就非常容易行走奔跑,甚至连斜的冰坡也能很轻松的站稳和走路。这在做出来的当天,就已经在校场上试验过了的,有了这个可以在冰上行走的玩意,秦老头是乐得哈哈大笑,说此战若是不胜,他也不回来了。就在外冻死算了。
徐国绪也同样的带走了几万个,他不是自己用,而是要带给东治的水军将士用。至于引火用的镜片,他不用带,因为建州水军里那些建安出身的兵士全都掌握了就地取材用冰来做这种镜子的技艺,一个兵士盏茶工夫就能做出两三个好用的来,犯不着多带一个东西在身上,累赘。
当徐国绪愁眉苦脸的来找王况,说是那制冰的药粉这几个月里无论内府和器监的匠人们如何的加班加点,才只得了千斤,这一千斤怎么够用哇?一次最起码也要用上几斤吧?一千斤只能用几十次,在那茫茫大洋上漂着,一漂就是几年,这可怎么办才好?王况听了哈哈大笑:“你个夯货,那被水溶了的,你再拿到日头下晒,将水份晒去了,不就又可以反复用了?只要保管得当,这东西又不是用一次损耗一次的呀,这一千斤,一艘楼船可以分几十斤,足够大家用的了。”
徐国绪这才欢天喜地的,大洋上一到夏天,可就是烈日当空,热得紧呢,若是这东西可以重复使用,那就不用愁了,几十斤虽然不能保证一艘船上所有人都吃到冰镇的,但至少,可以在不用的时候,整出点冰来,存在底舱的冰窖内,积少成多,等到需要大量要用的时候,不就可以拿出来用了么?
秦琼一行人没人送行,因为征高句丽不可能是他一到就开打,还需要准备一些时日才行,所以他的行踪必须要保密,不能被高句丽的探子侦去了,间谍战,可是从商朝就开始有的呢,间谍一词,也是太公最先提出来的。
徐国绪一行人浩浩荡荡足有上千,都是在长安遴选出来的精通水性的强壮汉子,带着他们的婆娘,还有许多的匠官,甚至给每条船都配了个刀笔吏,用来记录船只行进途中每一天发生的大情小事,东治那边主要就是兵士和水手,被建州水军带出去操练了大半年,就等着扬帆出海了。
从朱雀门出发,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南行,整条朱雀大街的两边,都挤满了人群,大家都来看这次意义非同寻常的出海之行,以往,只有民间的商人们自己一两条船出海去,但现在,可是朝廷出面,是那可乘三千人的大楼船呢。大楼船有多大?长安城里起码有九成的人没见过,但是想一想,三千个人要在那船上过几年,吃喝拉撒全在上面,怎么地也有明德门的门楼子高吧?这已经是他们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大高度了,此时大小雁塔所在地还是空荡荡的,没有高塔矗立着,在长安百姓看来,明德楼已经算是大唐顶宽顶高的楼子了。
这么高大的楼船,在上面生活,也该跟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吧?这世上能有什么大风才能把它吹倒?同样没经历过台风的民众根本没有想到徐国绪此行可能面临的危险和困难,在他们看来,这一次的出行,除了要去探寻建安侯所说的东边那巨大的几乎是没有多少人的大陆外,就没什么实际的目的了。但他们也明白,这一次,也是彰显大唐国力的时候,经过这一次出海,那么以后商人们再出海去,海贼们就得掂量掂量,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大唐以十倍百倍还之的报复。
也正是绝大部分人都没意识到将士们将要面临的许多未知风险,因此那些有出行的人员家眷里父兄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在人群中环顾四盼,他们为自己的兄弟,为自己的儿女能有这样的机会而感到自豪万分,些许的离愁,早就被冲得非常之淡,不就是离别个几年时间么?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许多人穷其一生都在外奔走,几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伤感的也不是没有,有那慈母将自己自从得知儿女将要远行,一去就是几年之后天天熬夜缝得密密的针脚的袍子递过去的时候,眼角分明是含着泪的,却又要强作欢笑,担心儿女见了不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王况心中默念着这首后世三岁孩童都背的滚瓜烂熟的诗句,一时悲从心头来,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看见平盛田时候的景象,一个书生,恭恭敬敬的将自己老母亲缝的袍子穿在身上,准备用这个他心中认为的最高礼仪来拜师,他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阿姐在昏黄的油灯下为自己纳鞋缝棉袄的场景,因为年轻时阿姐用眼过度,在王况穿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不大好了,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二郎你哭个啥子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徐国绪瘪了瘪嘴,扭过头去,自己也流下了眼泪,他和王况都在队伍中行进,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幕,哪里不知道王况想的是什么?同样的,他也想起了此时肯定在天上看着自己的阿爹阿娘来。
“记住,不管碰到什么事,人是第一的。”王况紧了紧自己的束带,长长吐出一口气,吩咐苗九和胡翰山道:“你们两个也是如此,什么东西都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记得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么?”
“记得,鲜艳的东西不要去碰,漂亮的蛇虫蛙类都要远离。”苗九和胡翰山异口同声的回答,“还有,每到一地,如果食物短缺,要先看看当地的动物都吃什么,不吃什么,然后才来选择。只要船只装得下,宁可多带种子苗木回来也不带珠宝回来……。”
王况点了点头:“记得就好,那珠宝是死物,放在那里也没人去拿,既然是我大唐人发现的,也就是我大唐的东西,谁也拿不走,苗木种子之珍贵,你们想来从这次安息人肯花了大价钱也要得到这一事上可以看得出来,一个新作物,也许就可以改变天下百姓的生活。珠宝这次拿不回来,下次还可以拿,但苗木是要经过时间去驯化,去培育的,早一年拿回来,我们就能争取到一年的时间,这些都是我大唐以后发展的根基之一,圣人的宏愿能不能完成,就看你们几千人的了。”
“行啦,行啦,二郎你何时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的了?你还担心这些个小蹩犊子敢不听话?几千人里,建州出身的就站了至少三成以上,有他们在,谁敢乱来?”徐国绪眼瞅着出了明德门,便一步跨上了马,将手中的使节一挥:“儿郎们,大家加快脚步,早点到东治,早点出海看那无限风光去哟!”然后头也不回的嘚嘚策马狂奔,只远远的撂下一句话给王况:
“二郎,那些孩子们就拜托你了,某回来后要是发现谁少了根寒毛,某找你算帐……”。。)
………………………
第七一三章取舍
李世民的回归比预计得要早得多,徐国绪是一月底二月初出海,这是定了的,只不过黄道吉日没定,袁神棍的说法是,这种大事的黄道吉日可不是随便算算就得,而离出发时间越近的话,算起来就越是准确,是以当初李世民离长安时并没有定下时间
徐国绪先在建安休息了几天,因为东平那边还有专门给他的大楼船要带上的用钢制的床弩,这些床弩和大楼船上的船弩不同,的钢制床弩射程没有老床驽远,但胜在装配容易,不用的时候,就一个木制的弩身放在那里,要用的时候,几人抬着钢臂和弩弦很快就能装好,如此则可以大大的延长使用年限,且维修保养也容易得多,只要上好油,任他天寒地冻还是炎热闷湿都不会影响到使用性能
这是为将来可能在外大陆就地安置的船员们备着的,这样的将弩臂弩身分开保管,就算敌人将基地给夺了去,得到这个东西,也不见得会装配和使用,这装好的又将要隐藏在女墙之后,只从垛口射击,墙外的谁也瞧不出来是个什么机构因是在陆地使用,故而射程没必要像是在楼船上用的要那么大,毕竟,楼船吃水太深,有许多地方,离岸几十丈甚至百丈都近不去,就要有那射程远的给岸上的敌人以重创,形成威慑力,掩护水军将士登陆
等徐国绪将东西都带齐了,也带上了陈大他们,这是王况交代的,陈大他们早就都娶了亲,在建安安了家,为了给这批最早跟随自己的老伙计们一个好的出身,王况就要徐国绪也带上他们出去遛一圈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升职就顺理成章谁也没得话说了而等到徐国绪到了东治的时候,却发现圣人竟早就在东治等着了
于是,徐国绪就享受了一番将士出征,皇帝亲身来送的绝高待遇许多将士都不知道李世民是从建东回转过来,而以为这是圣人亲自从长安赶到了东治来送行,这可是好几千里地呀,以往哪怕是卫国公率军出征,圣人最多只送到三十里铺呢,而且也只有一次
几千人的队伍的士气那是不用说了,蹭蹭的直往上蹿若要是有个测量表来测的话,保证能爆了表了而此行出海的船队用的大楼船,也从十艘改成了十六艘,人数还是每船八百,但总人数就上升到了一万二千八百人,算上徐国绪等领头人物,早就破了一万三了
却原来是建东之行,让李世民深感了这天地之大一个建东以南的,在王况口中都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就那么的宽广了,那么王况口中那到处是丰厚的物种到处是矿山的那两块相连着的大陆该如何的宽广?既然要派,干脆就多派一点
所以就有了后来李世民让王霖泊早早准备的六艘大楼船,六艘楼船上的人,都是从建州水军和福州当地抽拔而来,也是严格按照当初制定的遴选标准来的,福州沿海会水性的可要比建州的人还要多,只一两天的工夫就把人选齐了
于是,这次出海的人中,就又多了一项的使命,若是碰到那适合人住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的无主的广袤土地,则将在那里建立一个驿站,留下者便是这驿站的驿丞和驿兵等,所有愿意留下的,都直接比在中原浮升两品也就是说,留下的人里,最低的级别也有从八品下而且,每呆一年,就可以保住两级的浮动,这很好算,一个没品没级的寻常人,愿意留下的,则上浮到从八品下,如果他呆一年就回转中原,那么就只有流外八等,要是呆两年就回的,就有流外六等,而要是呆满了八年,则回到中原后就是从八品下
不能不说这个条件很是吸引人,八年而已,一晃就过,而且在海外,又不需要缴纳各种税赋,自己赚的就是自己的,除了要上交一部分用来维持驿站的运转之外,都是自己的而且,闲暇的时候,出去转一转,看看哪里有什么矿,真要发现了什么好矿了,就算是整个驿站的人共同发现的,那自己这一辈子甚至几代的子孙都不用发愁没收入了
最要紧的是,这个驿站,说是驿站,只为将来的船队提供补给和管理陆续移民过去的大唐人,为他们送送信,但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恐怕这个驿站将来就是一县,一州,乃至一道之行辕的前身,身为驿丞的,如果不走,如果有那么点能力的,怎么地,州刺史不敢奢望,但县令县尉什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下县的县令最低也有从七品下呢
袭击李敢李大胆的那批海贼已经被剿得干干净净的,一个没留,王霖泊深知王况是个非常护短的人,这些海贼手上可是沾了三百建南军健儿的鲜血,因此他也不仁慈,除了开初只留下那么几个领路的人之外,其余是抓到一个就杀一个,杀到了那几个领路的是不敢有所隐瞒,这波海贼楞是一个也没走脱,最后连那几个领路的也没留,用王霖泊的话来说就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你已经杀了我大唐将士,就要有准备一死的觉悟,能留你多活几日,已经很是不错了
为官要慈,但那是对自己的子民而言;为官同时也要狠,那是对敢欺负大唐子民的贼子而言,这是王况原本的话,王霖泊执行得很彻底,也没有去招惹矮人一族,而是在矮人所在的岛屿海边那海浪扑不到的礁石上,留下了大量的行军饼和琥珀糖,算是作为矮人营救了李大胆的答谢,同时留下的,还有王况交代李大胆带去的一些农耕工具和作物种子王况并不想过多的干涉矮人的进化过程,在王况看来,能使用棍棒和简易弓箭的矮人,应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和发展体系,或许,他们的思维方式和人类不同,那么就有了一种可能,一种另一种智慧社会出现和另一种科技途径出现的可能
李世民回来了,黄大自然也就可以继续他的出海梦了,在整个出海的舰队上,除了李道潜兄弟是王爵外,就数徐国绪的品级最高,但他们都没带过兵,而黄大以他在建州水军里的威信,就成了这个舰队当仁不让的指挥官,而徐国绪,则是总负责,至于李道潜兄弟,他们两手一甩,什么担子也不挑,直说自己兄弟二人是去见世面的,徐国绪要是有什么要他们兄弟做的,吩咐下来就是,但要他们来担当调派,那绝对不行也就是说,他们兄弟二人宁愿当跑腿的,也不想管事,在林家当了那么多年的管家,已经管累了呢
但这些,王况都不知道,他在徐国绪出发后没几天,就带了张三和几个护卫动身往房陵去了,杏花村的掌柜,如今该叫项掌柜了,在上元节后的几天,就将项爷的墓给起开,将其遗骸运回去了,而且早就放出了风去,说房山风景绝佳,又是三白这个神猴的出生地,此地的风水必定非常好,族伯爷既然一辈子未娶亲,那么房山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而王况作为项掌柜的师父,动身前去参加移灵之礼,也是说得过去,不光说得过去,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个重感情的,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没人怀疑王况有着其他的什么目的
项掌柜的秉守着王况的吩咐,项爷的棺椁派了人严密的守护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还只是他自己派的明面上的人,而魏小五的人也有不少一直躲在暗处盯着
项爷的棺椁就停放在菪牢村外的那个基地里,为了保险,王况除了让张三等人守在外面外,还又在棺椁开启之前,让三白去把群狼和那只吊睛白额大虫给召了过来,就守在外面的空地里,整个基地围成的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些家什和从房陵运来的给宕牢村人用的物资之外,就只有那正中央停放着的棺椁和王况
棺椁很普通,就是个富贵人家下葬的制式,长矩形箱状,以黑漆打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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