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明公话,正是小子,不过小子可不是大郎,小子如今是二郎了。”王况连忙欠身回答,要说礼仪,王况还是顶满意唐时的礼仪的,虽然尊卑分明,可只要是没犯法,也不用动不动就下跪,甚至可以直呼对方黄别驾。这就有点后世叫人张局长,李书记差不多的意思。
黄别驾眯起眼打量了番王凌和王况兄弟俩,也有些明白了过来,笑了,点点头,叫来仆役端茶上来,然后挥挥手:“且坐下罢,既然王大郎是我侄儿举荐,可也算不得外人,随意些。”
之后无非是拉些不咸不淡的家常,也扯扯王凌及黄别驾族侄在军中的一些琐事。看得出来,这黄别驾对王凌还是很满意的,不时的眯着眼点着头。
末了,黄别驾给王凌许了个班头的位置,不过王凌说需得回家和伯父商量商量,但口气上已经是应承了下来,回家商量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偏生黄别驾就好这一套,直夸王凌识大体,知道尊重长辈意见。
等到聊完,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候,对王凌大感满意的黄别驾一定要留王凌吃饭,在他看来,自几眼见得接替刺史有望,也是该壮大壮大自己的班子了,这王大他是越看越喜欢,加上族侄信中说王大忠勇,所以就有意亲近亲近。
黄别驾府上的管家常去富来客栈买吃食,是认的王况的,王况见推脱不过,加上他也隐约听说林主簿和黄别驾是好象是一个阵营的,也就没了得罪林主簿的顾虑,就给了管家一个木牌牌,低声说了几句,管家大喜,飞也似的跑了。王况想当然的以为黄别驾眼睛不好使,那么耳朵估计也不大好用,没想王况对管家说的黄别驾都听得是一清二楚。但他就是不点破,他也馋富来客栈的吃食啊,要不是怕背了人背后说闲话,他还宁愿天天去富来客栈吃酒呢。而且,这个王二郎刚还说什么来着,新吃法的泥鳅芋子,得,这个一定要尝尝。
从别驾府上出来,已经是午后,王凌惦记着自己那帮弟兄,就先回客栈去了。王况则拐到了打铁铺子那里,保险柜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做,刚刚吃饭中间,那黄别驾可是透露出了点自己要往上挪的意思,由于建安还是个破落州,没多少官员愿意来,所以按惯例,都是从下往上递补的。黄别驾要挪到刺史的位置,那么这个别驾的位置就是由建安县令来坐了,而县令的位置,据说张县丞和林主簿一样,都很有可能上位。这就不由得王况不上心,想着赶快把保险柜做出来,给林主簿加一加筹码。
打铁铺的掌柜说起来真和孙二有些沾亲带故的,也姓孙,还是孙二的长辈,只是以前孙二只是个跑堂的伙计,收入可怜,也就不得这个长辈待见,直到去年孙二做了管事,这才走动略微频繁起来。
昨晚这孙掌柜得了孙二的话,怀里又多了两吊钱,加上今天上午竟然是林主簿家的管家陪着盐铁书吏送来的铁,所以一看到王况来,大老远的就招呼开了:“哟,小东家来了啊。快请进,某今儿个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小东家来说怎么做了,铁上午已经送来了,都是上好的。”
进了铺子里,这孙掌柜把几个徒弟给喝了出去,点头哈腰的对王况说:“昨晚我那族侄已经把事情都和我说清了,小东家但请放心,您怎么说,我这就怎么做。”
图纸是王况早就准备好了的,也就不废话,交代了下怎么做,一个给林主簿送去请功的和自己放客栈里摆设的其实很简单,难的是自己要藏着用的那个真正的保险桂的自锁装置,靠打铁只能打出个大概轮廓来,剩下的必须得要手工来磨和削了,这可算是个比较精密的装置,用的主要就是凸轮自锁原理。原本王况是想让打铁铺帮着磨出来,主要是自己没这力气,也懒。但王况现在改变了主意,王凌回来了,这打磨的力气活可以交给他来做,一来这粗打出来的东西就是打铁铺的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二来是给王凌做,自家人,口风更紧不是?
说了许久,总算让这打铁掌柜明白了要怎么打,王况这才回客栈里去。一天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
回到客栈,王凌和他那帮兄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问高三和孙二,都说不知道,只说是王大郎回来不久就带了那帮兄弟全出去了,说是去去就回,也没说去哪。要换别人,他们肯定是要问个清楚的,可那是谁啊?小东家的大哥!谁敢去问。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王况心想,本想叫人出去找找,可细想下,那么一大帮子人,应该没什么人会招惹,更何况如今王凌也可以算是州衙的一个班头了,虽然没应承下来,但这事情可以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自己是瞎担心了,一大帮子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兵,没去欺负人就算不错了,还能轮到别人来欺负他们?想到这里哑然失笑: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竟然担心一大帮大人会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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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安排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王凌才带了他那帮弟兄回来,原来王凌下午回客栈后,那帮弟兄告诉他说有个阵亡的同队弟兄,家就在城门外,如今只得个老母和幼弟相依为命,前些天茅屋顶又塌了,就风风火火的带了兄弟们去帮着修葺去了,忙到现在才回来。
其实这种事情王况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也没少听,如今战乱刚歇,家里过不好的人多了去了,王况就是想帮也帮不过来,再说了,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平时接济根本管不了几天,再加上前段时间需要低调,所以碰到这种情况,王况也是爱莫能助。不过既然这一对母子和王凌有关,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正好看到牛娃子从客部那边走过来,牛娃子如今已经是客部的管事了,这已经快到年关,往来的商人少了许多,客房那也就轻闲了,所以牛娃子最近一得空就往食部跑,而且通常都是奔厨房去的,他也嘴馋啊。王况看见他又偷偷摸摸的想往厨房里溜,一把拉住他:“别跑,去做个事。”
一听王况叫他去做事,牛娃子就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立马站住了,欢天喜地的问:“小东家要我牛娃子做什么?”心下里暗喜,嘿嘿,功劳来了。他可是知道的,但凡小东家发话要做什么事,大抵都是很紧要的,做成了,那功劳也就来了,没见那孙二有事没事都天天粘在小东家后头么,还不为的是小东家一要做什么好第一时间的抢了去做。今天可好,孙二不在,这天大便宜就落我牛娃子,哦不,落我牛管事身上了。
王况让他回客部叫了个空闲的伙计过来,去厨房领了些油米,又给拎了两斤卤肉,还去柜上支了一吊钱,让那个叫陈大的小军士领着送去给那对母子二人。
牛娃子他们走了后,王况又对王凌说:“大哥,总是这么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好了,过完这个年后,就让他们来客栈帮着洗洗碗什么的,也好贴补家用。”
王凌他们正愁着怎么帮那对母子呢,一听大喜。几个军士围着王况,这会也不捏王况的脸了,也不说话,都一本正经的对王况行了个礼。王况连忙避开:“各位哥哥,当不得的。”
“当得,当得。二郎处事当得我们一礼。我们几个替那死去的弟兄谢谢二郎。”
“行了,你们几个也别婆婆妈妈的,都是兄弟,客套什么。”王凌也没想到王况能做那么多,不过这些弟兄谢王况也让他有点不大好意思,制止了他们。
用过晚餐,王况被王凌拉到了他的房里,王凌扭捏着搓着手,半天憋出一句话:“二郎你看我是不是去州衙做事?”自己一个大人,要征求一个小孩子的意见,王凌感到还是有点不自在。不过,王况的处事成熟老练,他可是都瞧着的,如今王村只剩了兄弟三人,不问王况又问谁去?
“大哥您自己的想法呢?”
“这两日我也看出来了,二郎你是个做大事的,大哥旁的本事没有,打打杀杀的事还算在行,我估摸着去州衙兴许能帮上二郎的忙,咱们王家,今后就靠二郎了。”王凌也直言直语。
“大哥莫这么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事情还是得我们兄弟合力去做。”既然兄弟当面,王况也不客气,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致就是想把王村的地开起来,今后就专门用做辣椒种植,而王凌的那帮兄弟无疑是看护的最佳人选,从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感情,有很多时候比亲兄弟还亲,有他们在,王况也能放心。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何。
兄弟两个一直聊到起更了,王况这才回自己房里睡去。
次日一早,王凌就把他那些弟兄都召集了起来,把昨晚王况说的大致说了下,不过却没说种什么,只说是种一种新作物,又说了自己要去州衙做事的事情。
这帮军士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三个因为是长子或是独子,又挂念着家里年迈的双亲,还是想回家种地去,王凌也没勉强,随他们去了。其余九个里,陈大自不用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命是王凌救的,王凌就是让他上刀山他也上,更何况是种东西呢。其他人不是家里已经没人,就是家里还有兄弟,所以没什么好顾虑的,都是拍着胸脯答应跟着干。
王况得知有九人愿意留下,也是大喜过望,在他原本想来,在这个以孝道为先的时代,能有五六个人肯留下来就不错了,没想到却有九人之多。看来王凌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
事情安排好,王况也就不急了,离开春还有三四个月,再说了,第一拨的辣椒还是要种在孙铭前的庄子上,要等到后年才会用到王村的地。他打算明年让这些人也去孙铭前的庄上一起看护番薯和辣椒,等到后年,再从孙铭前的庄子上抽调人手去王村,两个村子分工,一个种番薯,一个种辣椒。
王况还特地去找了孙铭前,把意思跟孙铭前大概说了下,虽然前晚吃酒的时候有暗示过孙铭前要拉这帮人来帮忙,但这毕竟是大事,还是要告诉他一声的。
孙铭前听得王况准备以后把番薯和辣椒分开来种,也是连连称赞王况想得周到,王村和孙家庄隔了能有五十来里地,把两样东西分开来种,也是一种保险,估计不会有太多人能想到富来客栈竟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分隔开这么远来种,毕竟种一起更有利于集中保护。所以,如果发生最差的情况,至少能尽最大的可能保住一样。
知道王村如今是片瓦无存,孙铭前干脆叫了管家过来,吩咐他年后安排王村重建的事情,反正有一年的时间,不急,慢慢来,至于荒了的地,农闲时把孙家庄的人拉去开了就是。
王凌已经去州衙报道去了,至于他那些弟兄,也被王况分发了些钱,在客栈里领了些米肉,说是预支的工钱,打发回家去了,让他们年后再来。就是那三个没答应留下帮忙的也是照样一份,搞得那三人惭愧不已。其实王况能理解他们,家中父母,谁能不挂心,他们不留下估计也是有困难,等以后王村重建好了,再找个机会帮他们把困难解决了就是,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们把全家都迁去。王况是宁愿要一个跟着王凌一起从战场下来的弟兄,也不愿意要一百个雇佣来的人。这雇佣来的和战场上的,两个情谊能比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凌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的衣裳,头着黑色幞头,身着灰色袍衫,脚上也蹬了双软皮靴,腰上再也不是系的布条了,而是换成了皮革的束带,带扣还是铜的,还挎了把乌皮鞘刀。原来唐时规矩,普通人家是不能用革束带的,只能用布条系上,一般的衙门公差和中低级别官员才能用革束带,等级就从带扣和镶嵌上来分,没品的用的不镶嵌的束带和铜代扣的,有品的就在束带上镶根据品级镶嵌数量不等的玉,带扣也是玉的。至于高级官员和王侯将相,才允许用镶玉银束带,或者说是革束银带扣,只有皇帝太子才能用的金束带和金带扣,不过一般就是犯忌了,也没人追究,就连唐太宗,为了舒服,还是喜欢用软革束带的。只是若你犯了忌讳,那么在上官那就可能留下坏印象,所以平时大家也多是自觉遵守这个规矩。
初初见到王凌,客栈里众伙计还没人认出来,孙二就上前招呼去了,走近一看,原来是王凌,欢喜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捏了把自己的脸,疼的。又摸摸王凌的铜带扣,将自己脚上穿的软皮靴也伸了出去对比了下:“啧啧,就是不一样,官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一身到了大小东家身上,简直就是般配,大小东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倒象个将军模样了。”他这一兴奋,又把王凌叫成了大小东家。
众人闻讯也都赶来瞧新鲜,你也摸摸“官服”,他也摸摸乌鞘刀,这些往常可是想摸也摸不到的,这时候不趁机过把瘾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铭前是知道王凌去州衙做事的,在他看来,这是好事。虽然直接管着客栈的还是建安县,州衙一般是不插手建安县的事务的,只有出了大事才会插手。但毕竟朝中有人好做事,有了王凌在州衙,以后富来客栈就更不会被人地痞混混上门来敲诈勒索了。见王凌回来,孙铭前笑呵呵的上前道喜:“恭喜大郎,如今也算是官家人了。”拍了拍手,又对边上一起围观的食客说:“今日富来客栈请客,在座的都免单了。”
众食客是一片欢呼,呼啦一下就都回各子案上端起酒瓯:“好,好。富来客栈会做生意,以后必定日进斗金。”又对王凌说:“王班头日后一定会步步高升。”一句恭维话而已,又不损失自己什么,平白得了一顿免费的吃食,他们也不会吝啬这一两句客套话,再说了,听说这个可是小东家的大哥,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无数,这种杀过人的,他们可得罪不起,正好也趁了这机会巴结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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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雀这两天仔细的推敲了下前面的章节;发现实在是不好改;有时候只言片语的更改就有可能演变成最后的通盘推翻;考虑来考虑去;决定还是暂时不做大的修改;但这两天也发现了一些前后矛盾的地方;这些是一定要改过来的。不过大家如果不在意这些矛盾,就不必再回过头去看了,因为灰雀这次更改的原则是前面服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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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澄面
之后的日子对王况来说过得并没什么大波澜,保险桂很顺利的做了出来,一个送到了林主簿那里去,林主簿在看过之后又把黄别驾请了过来看,然后就由黄别驾做主,裹上红绸布,送到长安去了,随着去的还有王凌,因为他是王况的大哥,既然这保险柜是王况做出来,那么让王凌分点功劳也理所当然,而且经过王况的仔细讲解,王凌也比其他人更知道这保险柜的实用之处。只是保险柜这个名字王况并没说出来,只是叫铁柜子,说是名字该由林主簿来取,林主簿就又把这取名的权利转给黄别驾,黄别驾心想,得了,大家让来让去的,干脆还是交给京里的上官们去斟酌吧。如今黄别驾已经是事实上的建州一把手了,刺使早已经进京述职,听说述完职后就将直接转任他处不回建安了。
至于另两个保险柜,普通的那个就放孙掌柜那用着,特制的那个,王况让客栈几个伙计在床后的地上刨了个坑埋了进去,在底下和四周填上木碳,只留了门露在上面,然后上面再垫了块木板,把屋里原来那个木箱放在上面。原本王况是想在仅有的一面泥墙上挖个洞塞进去的,可一想到泥墙并不太厚,墙另一边又不是属于富来客栈,只好作罢。
有了保险柜,那么以后很多东西就可以放了,这保险柜寻常两个壮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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