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富来的其他产业,不管是调料也好,还是住宿也好,并没有和其他人有多大的冲突,并没有就此而夺了别人谋生的路子,要有,也只有一个活字印刷可能会夺去不少雕版师傅谋生的路子。但是在建安,雕版师傅几乎没有,而且书局的影响力目前也只限于建安和周边地区,影响和李老2搞的书局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王况就把目光放到了自己个人的仇人身上,自己的仇人不多,就三个,一个长孙淖,一个邓家,一个骆武。
邓家基本都被抄了,而且在黄大的暗访中,没有发现邓家还有什么漏网之鱼;骆武的可能性更小,根据后来李业嗣在长安时帮王况去兵部查询的结果,骆武自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母兄弟在世,而且他是个去势之人,也就是说,他也没有后人,本身骆武在扬州时官声就不好,苛待下级,要不是念着他当年从龙有功,早就被撸下来了,所以,他的部下为他报仇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要说另一个可能对王况小手的应该是李胖子李泰,他数次在王况这里碰壁,心里应该对王况是恼着的,但王况却不认为他会下手,一来是那对假乞丐父子还在孙家庄子里好好的种着番薯,有这么一对人在,李胖子绝对不会愚蠢到还没结果就另做选择;二来是既然他最后的目的是为了上位,肯定不不会将王况这个目前还没有任何阵营的人打倒的,即便他再恼王况,那也得先压着,把王况争取了过去,真要算帐也是在他上位之后的事。所以王况也不会怀疑他。
那么,就只有一个长孙淖了。现在就只剩下他的嫌疑最大。
但长孙淖自被赶出长孙家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的影子,也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长孙淖对王况现在肯定是恨之入骨的,这个毫无疑问。或许,他就躲藏在离建安不远的地方,一直在等候着时机下手,恐怕这次就是他所为。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王况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好在这次的风波应该是化得差不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的应该会淡忘了这事,现在正是风口浪尖,若真是长孙淖所为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傻,继续的搞什么动作出来,而是会隐藏起来,等待另一个下手的机会。
所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在明面上,不能有任何的动作,而应该是在暗中调查。
是时候让魏小五的人出马了,魏小五用了王况给他的本钱,加上车马行又是个新行业,几乎没人竞争,这一年来,在三十里亭已经是几乎包揽了所有的车马生意,不光将车马行总部设在了长安,也在周边的州城里设了分号,甚至将手都伸到了东都洛阳,准备明年春在那也设个分号。
魏小五手下招的人几乎全是他们当年的袍泽或者是解甲归田的军士,他也很好的领略了王况的意图,招的人以斥侯出身的人为多,各分号的掌柜或管事全是他们当年同一营里的弟兄,只是一直没接到王况的命令,所以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针对性去调查什么。
布置了魏小五这个暗棋,并不是王况想要掌握什么权力,他没有半点的权力**,即便是以后王冼入仕了,王况也不会将魏小五这批人交给王冼,只是会让他们暗中保护王冼而已。说白了,魏小五,苗五这批人,就是王况自保的力量。
上次说的会让黄大带了新的信物去给魏小五的事情,因为一直都没有动用魏小五的打算,所以王况一直也没去做,如今正好,等到过完年了,就让黄大带上新信物,把任务先交代一下,让他们在中原一带全力的查访长孙淖的下落。
当然了,如果是一直让黄大去和魏小五接头,或者说让黄大带了人去,指定和魏小五接头,也不是不可以,但今后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料到,也许有那么一天,等自己需要找魏小五的时候,黄大或者是指定的人都不在身边,所以,只认信物不认人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做个信物并不难,最关键的是不会被人仿制出来,你像是半个铜钱之类的,这都能仿制,只要用个泥模,伺机拿到一个印在泥模上,找个技艺高超的匠人,绝对可以做得不差丝毫。这只需要等到确认了和魏小五接头的人后,中途等他睡着了,或者是下个药之类的,就可以做到。
因此,材料只能选别人找不到的,王况就想到了那块田黄冻,是很心疼,但再大的财富和自身的安危比起来,那还是安全重要。
好在做个信物而已,又不是毁掉田黄冻,而且田黄冻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块,那田里多的是,只要自己能早点把地搞到手就行。至于说艾叶绿,用来做信物那是最为保险,因为其绿得独特,没其他的石头可以替代,即便是翡翠也不行,但是艾叶绿是王况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所以只能用田黄冻,好在田黄冻的手感很明显,只要一摸就能感觉得到,作为一个斥侯出身的魏小五,应该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在后世只摸了一下就刻骨铭心了,魏小五应该也不会忘了。
所以王况狠下了心来,将那块田黄冻一分为二,用了刻刀把断痕修饰了一下,却是如何也下不了手再雕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个法子,在一块上面浅浅的刻出个“一”字,另一块上面则是刻的“二”。
王况的想法是,去找魏小五的人拿了两块去,若是和魏小五见面的日子是单日,就拿出刻“一字”的那一块,若是双日,就拿出刻“二”字的那一块,这就是双保险了:拿不出田黄冻的自然是假的,拿出来了却又是拿错了的,也是假的。
至于说怕路上信物被人偷了去,这个也不难,一般说信物,都是只想到一个信物,若是连王况这样两个信物都能想出来的,怕是也没几个,就是有,也不会沦落到给人跑腿的地步,其才智早就能被人发现了,长孙淖肯定是没这样的才智的,否则也不会是这么个表现,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人,通常也很难招揽到人才。
所以,防备路上信物被人偷的办法很简单,另找块黄色的石头,雕得和田黄冻的模样差不多,也不刻字,让带信物的人放在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而田黄冻,则防灾隐密的地方就是,如果这样还能被人发现,那王况也只好自认倒霉。
其实这就是三保险,在这样信息闭塞的时代,应该可以说是几乎万无一失了,而且,自己分明就是个主角么。
想到主角,王况突然有种觉得自己是个棋子的感觉,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命运或者说是无形中的那只手摆布着的棋子,这感觉很荒谬,王况也不愿意去深想。
十一月十三,大吉,宜嫁娶,宜远行。
这是孙铭前和林明给王况商定的大喜日子,鸡才叫头遍,王家,孙家,林家和富来客栈里的伙计们就忙碌了起来。
早在头几天,富来客栈就贴出了招贴,说是小东家大喜的日子,客栈不再对外营业,但住店客人可和前来道贺的客人一起吃喜酒,不用另寻他处。
天还没亮,王家的门口就被红绸带装饰得焕然一新,本来就是新的家门,被这一装点,就更加的喜气洋洋。家人们全都把身上白色的东西卸了下来,全换上了新做的袍衫,门口两个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挑起,在风中轻轻的摇摆着,如同随风起舞的漂亮娘子。
不光是王家,一大早,外地来的人就发现,建安城里,家家门口都系了红绸带,家境好些的,也挂起了红灯笼。几乎在建安城里,见不到一个人是穿的身上带白的衣物,或是腰上系了个红绳吊着的物件,或是手腕上绑了个红稠,总之,所有人身上,你都能发现有红色的东西。
于是,入乡随俗,这些外地客人也纷纷的有样学样,将身上的白色装饰或是衣物换了,他们可是听说了,今天是富来小东家宣德郎的大喜日子,别说和人家宣德郎无怨无愁,退一万步,就是有,那也犯不着和全城人做对罢?前些天富来客栈发生大事的后果早就传出来了,往来的客人都至少知道了这么一件:和宣德郎小东家作对,那就是和建安人作对。
当地习俗,婚礼的一天里,中午是女方家请客吃酒,晚上是男方请客吃酒,因此,日头才出来没多久,就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往林明府上赶,客人是一定要在新郎来之前到的,这样方能显出对这婚礼的重视,又是小东家结婚,当然人们是有多早就赶多早的去了。
林翰在富来客栈出事的第二天就赶到了建安,他这是代表着林老太爷来的,长兄如父,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老了,吃不消这长途跋涉,所以就由他来代替。当然门前迎接客人的活就落到了林明头上,所以他一大早的也就站在门边迎接客人。
王况也早早的被赶了起来梳洗打扮,孙韩氏在指挥着几个操办了多场婚礼的婆子在忙前忙后,王凌夫夫俩因为也是过来人了,这时候也临时的充当了一会一家之长,把王况今天的家长权力全给夺了去,不让王况插手。
王况就像是个木偶一样的由人摆布着,说不上一句话,只要一张口想发表下意见,立马就被王凌夫夫俩给堵了回去,王凌偷偷的笑说是让他也尝尝当时自己被王况摆布的滋味。
王冼也被打扮一新,身边站着的程处默俩活宝就像是俩保镖一样,很有些个二世祖的味道,这让坐在一旁眯着眼喝茶的柳老夫子很是欣喜,自己的弟子,有两个小公爷这么爱护,即便是小东家就此止步不前,他也怕是今后前途无量啊,有弟子如此,夫复何求。
巳时一刻,吉时。胸前系了个大红绸花的王况被程处默和尉迟保琳簇拥着上了马,前面是吹吹打打的器乐班子,身边跟着平辈的一起去接亲的亲友,身后是新做的大红轿子,再后面就是一大溜抬着各样有着象征意思的物件的迎亲队伍,一路热热闹闹的出门去了,按孙铭前的说法,这迎亲队伍那是要绕城一周,然后才去林家的。中举是大登科,要夸官,这娶亲是小登科,就要夸新郎,仪式都是差不多的,就是要让看热闹的人群充分的感受到喜气,给别人“接喜”的机会。这和后世新娘要将手中的花束抛到人群中是差不多的意思。
不时的有孩童也是被大人们打扮一新的跑到队伍前面拦着要喜糖喜果子吃,这时候的糖很贵,没几人吃得起,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孩子们最幸福的时候。早有准备好了一大筐糖果的喜婆子笑盈盈的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大把的喜果子,接了的孩子欢呼一声的跑开了,然后又换了另一拨的孩子们涌上来。
别小看这一筐喜果子,其花费不比一桌上好的酒席少多少,这让当时听说了的王况下了决心,要让人去南方将甘蔗给引种过来,先不管是不是为赚钱,至少,让建安的百姓能随时吃到便宜的糖就是件不错的事。这时候的糖贵,主要是产量少,要是产量上来了,自然也就便宜了下来。
婚礼队伍的出门时间,到女方家的时间都是定了下来的,要说这些前面领路的喜乐班子经验也是丰富,知道了行程,一路吹吹打打,绕城一周,那么多的围观看热闹的和那么多的孩子在前面拦后面追的,竟然也能踩着点的到了林家门口。
进了林家门,自然要首先拜见林翰,好在林家在建安没什么其他的亲人,否则王况要面临的关卡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让王况挠头的就是吟诗作对,这要是对不上,那就是进不了林家的,现在只有林明和林翰两兄弟在,这俩兄弟当然知道王况“不会”这些文的东西,所以王况并没碰到什么刁难,很快就坐到了酒席上,等吃完酒,吉时一到,就可以接了新娘回去了。
今天是小娘子大喜的日子,县衙门放了一天的假,别说县衙门,就是州衙门和镇军衙门,虽然是没说放假,但也是和放假差不多,黄良和李业嗣一句没事做的就早些回家罢的话就解放了一大批人。所以,什么官吏衙役的,手头上没什么事情的就早早的赶过来了。
林明就住在县衙门后院,衙门虽然破败,但很是宽敞(前面说过了的,一个县衙门,不可以比当地中下等户人家好,所以全天下任何一个县城里,除了那些个破落户,基本上最破败又是最宽敞的房子,那就是衙门没跑),就光一个供衙役们平时闲着没事练武的小校场就非常的宽敞,放下几十桌的酒席还是绰绰有余。
按理,这婚宴是不可以放在县衙门里举办的,虽然是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不过么,有黄良顶着,不成文也就被破了,管他呢,又不是明文规定,再说,王况如今也算是个大红人,这点小事,又是喜事,没人能拿来做文章。
酒席上,因为女方人家不多,并没人来灌王况的酒,因为是明公嫁妹,所以两次获得流水大席比赛名次的厨师们都跑来帮忙,这酒席办得也是非常的丰盛,其他家的酒楼客栈除了派人去富来帮忙外,也派了伙计来这里,甚至还有把食材也带了来的,说是既然是小东家迎亲,那怎么地也要办得个热热闹闹的。
而此时在林小娘子的房里,小娘子却是哭哭啼啼的,有婆子用手绷了两根并在一起的红绳在给小娘子开脸(即拔汗毛,没出嫁的女子是不能随便的拔脸上的汗毛的),也有婆子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跟前的一整只炖熟了的公鸡的鸡冠来喂小娘子吃。其他什么梳洗打扮的也是围着小娘子团团转(灰雀能记得的闽北婚俗只得这些,就写这么多)。
小娘子哭是哭,脸上也有泪水,不过眼里流露出的却满是笑意和羞意,这哭是必须的,表示你舍不得离开双亲,离开娘家。这要换了是旁人,恐怕还是真哭,因为这一出嫁了,哪怕是住在隔壁,那也是不能轻易的回到娘家去的,只有逢年过节了,自家兄弟才会挑了果子送来,名曰“送节”,这才能见到兄弟一面。
但是王况却不看中这一套,林小娘子是知道的,她要是想回家看看,那随时随地王况都会送她回来,再说自家在长安,又不是这建安,所以她其实并不伤心,满心里是幸福。
哭也哭过了,脸也开完了,等到该做的仪式全做完后,就盖上了头巾,等着新郎接去了。
还好是在建安办婚礼,接了新娘的队伍出发的时候,王况心中庆幸,这要是放在长安,恐怕自己都要累个半死。
回去时候,队伍照例是绕城一周,在选定的时辰回到王家,一路上,孩童们自然又是得了一次喜果子,百姓们又接了一次喜。
下了马,背了新娘子进家门,在家门口新娘换上婆家准备好的新鞋子,这才可以落地,等跨过了火盆,新娘就被接到新房里去了,等到吉时再由王况牵了出来拜天地。
不提这拜天地多热闹,也不提酒席上大家怎么个灌王况的酒,反正王况就是打定了主意,任人摆布就是了,好不容易捱到席散客走,王况这才在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俩活宝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回到新房,等进了房门,把大家都轰走掩上门的时候,人呼的一下站直了,不再摇晃了,这让偷偷的掀开盖头的小娘子见了噗哧直乐,一旁站着的小疲q也是偷偷发笑:姑爷竟然真能装。
良辰美景,*宵一刻值千金,王况又怎么能让人灌醉了呢?不想喝装醉了就是。不过让王况郁闷的是,小疲q是怎么赶也不走,说是林老夫人以前就严厉嘱咐过了的,洞房时一定要在旁边伺候着,王况这才明白,所谓通房丫环竟然是这么来的,通房通房,其实就是洞房,通房丫环就是洞房时在旁伺候的丫环。
其实说白了,通房丫环那就是女方家长担心自家女儿受不了破瓜之痛,而又担心新郎难以尽兴使得自家女儿受到更大的痛楚而安排的后备军。
一个女子在如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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