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道,这礼物送的就是立竿见影,一刀纸在长安还算是有点拿不出手的礼物,可在建安,瞧瞧,一送出去,这孙三不就不再和自己扯东扯西了么?还是未开化之地啊。林翰心喜,看来找对人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多捞点回去,最好能赚上一笔,若是此次采买回去的友粉能卖出好价钱,以后就多了条赚钱的路子了,茶叶不好做啊,林家在长安又算不上权贵人家,根本无法和那几家抗衡。既然孙铭前不再和自己躲躲闪闪了,那自己也就直说了。
“正是为此而来,听说如今这友粉仅贵店有,剑南及关中等地还没有,某想采买些回长安看看,试着能不能打开销路。”
“既然如此。。。”孙铭前沉吟片刻,转头冲一边站着的王况说到:“大郎,这礼物可是送给你的,你既收了人家礼物,那这事你给个主意罢。”
如果能趁此机会和林家搭上线,将来对王况的前途的助力也是不可忽视的,孙铭前明白这点,林翰送出的宣纸给了他个由头,正好把王况推到台前来,名正言顺,就不会有什么闪失。以后孙家能否进一步的发达,可就看王况的了。
见孙铭前把事情推给王况做主,就更进一步的让林翰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王况果然是重要人物,为一刀纸,就能把一个重要生意的决断权交给他这么个小小少年。看来孙铭前是有意培养他了,此子必定有不寻常之处,否则孙铭前不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用而培养王况。
王况也没推辞,从刚才发生的一切细节中,他发现,建安主簿林明还是很有能力的,并且林家在长安也必定不是什么大家,否则他林明也不会来建安当个小小的主簿了。如今自己正缺少一个靠山,如果这次和林家搭上线,那么倒是可以用自己后世的经验为林主簿出出点子,多捞点政绩,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大靠山,也是可行之路。这样就起码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来慢慢培养王冼,只有王冼出息了,才会是最可靠的靠山。在这之前,如果有他的帮助让林家成长起来,这一同成长的盟友还是应该靠得住的。
心里这么一转,也就有了主意,便说:“小子先谢过林郎君厚赐,不知林家此次采买这友粉是普通采买呢还是想更进一步?”
“哦,怎么说?”林翰很是奇怪,自商周以来,凡是商贾不都是到一地买了货运到另一地卖么,还有什么“进一步”的?要真说有再进一步的,那就是林家自己制作友粉了,可这跟本是不可能的,富来客栈能将这下金蛋的母鸡拱手相让?
“是这样,除了普通采买外,还可以独家买断一地的售卖权,也就是说,以后某个地方除了林家,我们不再向其他人供货。另外,有件事想必林郎君也是知道的,这友粉虽说价高,可毕竟和茶叶等物无法比拟,一斤友粉从建安运到长安,怕是运费也是不菲。”
“独家售卖?这个主意不错。至于运费,倒也是个难处,从建安到长安,路途千里,算下来,一斤的运费也要五六文钱,若是遇到坏天气,怕是要到十文以上。”林翰有点不明白了,“这和运费有多大关系?运费高我卖贵点就是了,既然是独家售卖,只要你这友粉真正的好,也是不愁的。”这话说得也是没错,不说别的,就说普通的盐吧,在沿海产盐地,一斤盐只需三五文就能买到,而到了长安,那就是十几文了。而盐又是怕潮的,不似这友粉,听说并不是很怕潮,受潮了及时的晒干就一点影响都没有。
“如此小子就放心了,只是这独家售卖的话,友粉价格恐怕要更高些。”王况这话一出口,把孙铭前吓了一跳:小祖宗,你还抬价?枉费这么个好机会了。心下暗暗叹息,得,没戏了,这送上门的生意怕是要泡汤。
林翰也是脸一暗,敢情我那刀宣纸白送了?从来只有买得越多价格越低的,没见过买得越多价格越高的,这做的是哪门子生意?他正要开口说话,王况就解释了:“既然是独家售卖,比如说,林郎君拿下了长安的独家售卖权,那么往后就连我们富来客栈也不能在长安售卖了,这售卖价格自然是由你们自己来定,而我们富来却是少了一地的售卖渠道,所以,这价格自然要高些,但如果林郎君不拿下独家售卖权的话,往后我们富来也是可以在长安开店自己售卖的,还可以供货给其他商栈,若是您拿下独家售卖权,我富来客栈自此后将只零卖,零卖价格自然比独家售卖价格要高许多,这么一来,林郎君也不用怕有商贩零买了运去长安售卖了。这其中的关节不用我说,林郎君也是明白的。”言外之意,你要不高价拿下独家售卖权,那往后我们富来去长安和你争,那你是争不过的。虽然说他有了培养和林家关系的想法,可并不想因为这个来刻意的巴结他们,不然以后做事情就都处处落了下风了,盟友就该是平等关系的,更何况,人家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自己和林家目前也并没达成一致,没必要手软,该宰一刀还是要宰的。
“好哇好哇,孙三郎,你这个侄儿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啊。”林翰几乎都不用想,王况一说就明白了利弊关系,心里暗暗佩服,直冲王况挑起大拇指,对孙铭前说。
“如此,某便拿下长安城内及京畿,关内两道的独家售卖权如何?只是这价格?”
“这个林郎君放心,我们目前售卖给其他商人的价格是五文一斤,自此后,我们只零卖,价格决不低过八文,给你们独家售卖的价格算六文一斤如何?”六文和八文,这中间两文的差价,至少可以保证林家在长安只赚不赔了,旁人买八文一斤的去长安卖?能争得过六文一斤的成本么?
“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某此次并不准备多买回去,这还得先卖试看看,这么着吧,先进个五百斤吧。若是好卖,某马上派人来大批买进。”
“呵呵,跟林郎君透个底,今年您要是想多买恐怕我们也拿不出来,这友粉也不过是前年才开始有的,去年一年我们也只做得不到千斤,要量大恐怕得等明年了。明年产量应该能有个几千斤吧,是吧伯父?”
“是是是,明年一定会是足量供应。”孙铭前明白王况这是暗示他明年又得加大种植番薯的量了,看来得抓紧买些地来,趁如今冬闲着,赶快都围起来,还要多加派人手,好在自己城外庄子上的人手还是够用,也都是跟了孙家几辈的可靠人。
唐时商人之间谈生意均靠的是口头协议,商人们绝大部分也都讲究承诺,若是这点信义都没了?以后谁还敢和你做生意?因此谈完后,林翰又坐了会,就起身告辞离去了,采买的事情,明天自然会有苟十九来做。林家小娘子还一直在思考中,被她大兄牵了走也是很机械的走着,快走到门口了,突然醒了过来,扭头冲王况嚷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用手指对不对?对不对?”
王况满眼赞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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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码字倒不辛苦;辛苦的是情节的思考和安排;有时候是半天才能想出点来;佩服那些一日上万字的大神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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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沦为乞丐的李大胆
苟十九第二天就带了人过来运走了五百斤的友粉,王况早在当晚就口述,由孙掌柜执笔记录下了满满几大张纸,介绍友粉的功用和详细用法及储存办法,苟十九是如获至宝,掏出块锦布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严实实,又小心翼翼的揣怀里,完了还不放心,特地把两个一同来搬友粉的汉子给叫到身边一左一右的护着回去了。他可明白这几张纸至关重要,有了它们,回到长安后主家就可以挑有合作价值的酒肆食肆来扶持,不用两年,林家在长安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了。被林家提走了五百斤的友粉后,富来客栈自己剩的友粉也就只得几百斤了,按一天用两斤算,要坚持到明年夏末新一季的番薯收获还大概需要四百斤,如此一来,能卖的也只得三四百斤出头的样子,正好,就作为提价的契机。
苟十九回去后不久,林荃淼又登门拜访来了,这次他来带来了他父亲林主簿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多谢富来客栈的慷慨,把友粉用方详细告知,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只要合理合法,定不会让富来客栈吃了亏去。这回总算是勉强的和林家搭上了线,王况让孙掌柜出面表示为感谢林主簿厚爱及林荃淼亲自跑一趟,往后林家有什么酒宴从富来客栈定菜的话,一律六折,还给了林荃淼一个牌子,这个牌子不同于以往王况给出的那种换一壶酒吃的木牌,这是个铜铸的牌子,上面有王况做的特殊标记,凭此铜牌,来客吃酒,甭管你带多少人来,一律打七折,若是林荃淼自已一人来的话,一律全免了。
这下可把林荃淼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虽然面上还是要矜持矜持,但那心里已经是早飞到州学学堂了,盘算着赶快回阿爹那交了差去学里带上几个人来显摆显摆,让他们看看,我林大才子在建安是多受欢迎,连富来客栈都要给我面子。要知道,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在富来客栈吃酒打折的,也就是刺史和别驾等位高显赫之人偶尔来吃酒时能打打折,可他们有我这么一块铜牌么?还不限次数的。
王况这么做是有他的打算的,王冼目前跟着柳老先生,进步很大,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能做小文了,虽然只是那么几十百来字的小文,可毕竟已经很不一般了,做得好坏姑且不论,光这学习速度,在建安诸多学子里,那也能挤进前百了。按柳老先生的说法,王冼的聪慧和那些大才子自然是比不上,但比起普通学子来也是出色的,将来考上进士科没什么把握,但若是朝中有人的话,那还是大有希望的。因此王况现在就得为王冼做好准备,先让他多结识些建安的才子骚客,往后才有机会结识更多的名士,虽然王况认为天才是百分之八十的悟性加上百分之十的努力及百分之十的机遇,但这区区百分之十的机遇却是最重要的,若没机遇,你再好的才能也是白搭,不然这天下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怀才不遇的郁闷人士了。常说百巧千穷,说的就是有才能的人往往都是过着穷困的日子,没有关系,没有靠山,不穷困才怪呢。古往今来,真正有大才而能被赏识的那也是屈指可数,而其中又绝大部分人靠的是有一张有效的关系网,不说别人,诸葛亮够有才吧,可若他没有那么多的同窗,拜的不是名师又没得水镜先生的推荐的话,恐怕也是不会被刘备看上眼的。其他绝大多数人也都被埋没直到终老。
在王况看来,做官不是看你有多大才,而是看的你有多大的关系网,这个放在任何国家,什么时候都是四海皆准的,因此有才没才倒是在其次,有了关系网帮衬着,即便是庸才也能把你捧成大才。如今有了林荃淼这个引子,王况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给王冼搭好一座桥的机会。
再说了,和林荃淼搞好关系,也就是和林主薄搞好关系,王况已经把林主薄列到了可培养的未来靠山名单里了,这也是为林主薄日后宴请上官提供方便之门。
有这么几重意思在里面,所以这铜牌是非送不可的,要不是怕林主薄起疑心,王况甚至想直接给个全免单的牌子了。
林荃淼倒也不大好意思当日就带同窗来富来客栈吃酒,而是过了两日才带了几个同窗好友过来,孙掌柜也约略知道王况的打算,王况这么做对富来客栈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的,因此也就吩咐妥当了,厨房里给的菜那是分量十足,跑堂的高三几个是殷勤至及,让林荃淼很是露了一番脸,直把他几个同窗羡慕得是盯着林荃淼的胸前眼睛大放绿光,那里可是有个能打七折的铜牌牌,听说到目前为止全建安也才这么一块呢。
这日一早,高三又如同往日一样起了个大早,将堂前整理完毕后去开店门,如今富来客栈已经有开始对外供应早点了,清粥卤菜的搭配着,还有几样咸菜供应,卖得也不贵,按王况的说法,这是培养客人把客栈当家的感觉,时间长了,就会有很多食客想吃饭了自然而然的把富来客栈当做首选之地。有那不愿早起的家境稍宽裕的人家,如今已经是固定到富来客栈用早餐了。
才取下几块门板,高三就见一个人蜷缩在客栈边,身上的袍子已经是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这人已经是不醒人事,但双手却是紧紧的捂着一个小包袱。富来客栈自从王况来了以后,对乞丐那都是能帮的就尽量帮一点,如今高三见了这么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别说被小东家看见了要罚他,就是高三他自己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乞丐,还是病倒在那个听说小东家呆过的道观里头后,被逛到那里的小东家发现后带了回来养好病,见他伶俐就留了下来的,现在见到一个乞丐倒在门前,那侧隐之心自然也就起来了。
顾不上继续下门板了,高三赶快跑回堂后,把另一个也是新来不久的伙计叫了来,把那乞丐抬起放到堂前一张几案上,又跑厨房化了一大碗的热糖水来给他灌下,准备等这乞丐醒了后,给他找件旧衣裳并几个馍打发走就是了,这种事情用不着通知管事孙二和孙掌柜的,一直以来,客栈里都是这么处理。
没多久,那乞丐醒转过来,睁开眼,四处看了看,问明这就是富来客栈后,却说出一句让高三啼笑皆非的话来:“快快快,给我端碗泥鳅芋子来,一年多没吃,快馋死我了。”说话的当间,还不忘把手中那紧握的包袱又紧了紧,生怕被人夺了去。
高三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乞丐开口要好吃的,很是吃惊,他可没权利施舍如今供不应求的泥鳅芋子给个乞丐,再说了,你一个乞丐,碰到富来客栈这么善待的,不谢也就罢了,还敢提要求?于是没好气的说到:“我说,你这位老兄,那泥鳅芋子可贵着呢,你要吃?要是所有乞丐都要吃的话,咱客栈可供不起哦。”
“新来的吧?”那乞丐也没好气。
“新来咋的了?难道客栈里的掌柜就能给你泥鳅芋子吃吃?”高三也来气了,“要不是小东家心善,我们最多也就给你个馍,更不会抬了你进来,你还敢提要求?”
“跟你说没用,去去去,快把小东家叫来,再给我先整些能饱肚的东西来。快去啊,楞着干什么,就跟小东家说,李大胆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出门找辣椒的李大胆,高三和另个伙计都是李大胆走后才来的,客栈里的老人们也没说过李大胆的事,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要说这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精着,知道李大胆出门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又是和小东家有关的,因此也个个都似嘴巴缝了个套子,一句话也不提,就连李大胆那老母亲几月没见儿子回家一次,从几十里外的山沟沟里跑出来找,他们也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李大胆去了哪儿,只是说有事出门了,放心,过段时日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为安抚老人家,逢年节,孙铭前都会派人送些财物去。
听这乞丐开口闭口就提小东家,高三也是吃惊不小,这乞丐怕是大有来头,就赶快去把管事孙二叫了来,他可不敢去叫小东家的门,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小东家不喜欢早起,就连管事孙二都不敢轻易去打搅小东家睡觉,他就更不敢了。
闻讯匆匆赶到堂前的孙二一见到那在狼吞虎咽着吃着馍的乞丐就是抱着他大叫:“好你个李大胆儿,去风流快活这么久才回来,怎么落泊到如今这地步?小东家交代的事情办得怎样了?那个高三,呆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去,端碗泥鳅芋子来犒劳犒劳他。哎哟喂,我说李大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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