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怎地又是满天乱跑?以前某家就总教训他,做人要规矩点,正经点,好好的一个宣德郎,就要有宣德郎的样子,他可倒好,还是那副野性子,这叫某怎么放心得下?”胖子尤不自知已经被面前几人当耍猴的看热闹了,坐在那一本正经的摆着“师傅”的谱他这几句话说的,活脱脱就是个作为长辈对晚辈又疼又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既露出对这徒弟十分疼爱的心态,又透露出对这徒弟的心性十分了解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听了这几句话下来,估计原本不怎么信的恐怕也要信了个五六成,原本信五六成的也能信个七八成去
王况苦笑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听了这说得声情并茂的话,又见王况没有否认,心里一下有点动摇了起来,这位莫非真是二郎师傅,瞧这话说的,好似师徒之情已经亲若父子了般?可不能啊,哪有师傅不认识徒弟的道理?即便是二郎随着年岁增长,相貌改变了不少,可再怎么变,你当师傅的不可能认不出来啊,又不是只见过一面两面的?听你的口气,王二郎可是跟了你不少时间呢退一万步,就算二郎的相貌已经完全改变,但一些习惯动作,走路姿势等你总该分得出罢?罢,罢,还是先看看热闹先,人家王二郎都没急着认师傅,咱着什么急啊
“要不您在这先住上几日,某这就差人去寻宣德郎回来?”王况见这胖子还这么不自悟,怎么连个眼力也没啊,没看前小魔王和小黑碳穿的是什么啊?再没看见,那岑余子身上的官服你也该认了出来了罢,和我的官服可是同一颜色的啊,怎么你就不把岑余子当成是我呢?这么不上道?怎么就不懂得配合演出一下?算了,这人实在没有半点的幽默感,不好玩,早点探听他的来意,早点押到万年县去就是
“某近日就要访友去了,哪里能等到这小子回来?如今这小子也混了个官身了,某也算是不负其父母当年所托,于心也安了,这便告辞若那小子回来,告诉他,也莫要寻某家,某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寻也寻不着,某想见他时自然会寻他去”那胖子一听说“徒弟”不在家,竟然也很是光棍的起身告辞就要走
咦,这就要走?怎么地也要骗吃骗喝几天再捞点走才正常啊?王况一楞,没等回过神来,那胖子才迈出一步,却又顿住脚对王况说道:“对了,某有一物在那小子身上,如今他也该还来了,可某又等不到他回来,这样罢,你去帮着找找”那口气说得是极其的自然,仿佛这林家就真的是他徒弟家一样
“哦,没问题”王况随口就答了出来,一答才楞住了,靠,原来在这等着呢,若真要是换了林家的其他家人,我又真的不在家的话,怕不是要被你这话给蒙了过去?他究竟想要什么呢?这胖子骗倒是挺有技巧的,这么自然,找上门来,听说徒弟不在,马上就走,一下就消除了别人对他骗财和骗吃骗喝的戒心,然后走的当间,给你突然来这么一手,简直就是牢牢的抓住了人的心理,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听了都会顺口就答应下来,大概只有一些心思缜密且头脑灵活的才不会被这一下着了道
“只是,您要找的是什么呢?”
“哦,一本,是某当年给那小子的,当年某要外出云游,怕没什么时间教他,便将某多年感悟所得写的一本小册子留给他了,你去找找,若是找不到就将他房内的所有都搬来某自己找罢”
“要不,干脆,某领着您去宣德郎房内找去?”王况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抱的目的了,哦,敢情真以为我有什么秘笈啊?你倒是聪明,不要钱财,就要那所谓的秘笈这家伙来头不简单,背后绝对有人指使,或者说是有人才给他出点子,否则他怎么能想到这上面来?
就现在一般的长安百姓,只知道王况会做吃食,嗯,还搞出了个水车,其他的就基本不知道,也只有高层官员才知道自己搞过将军柜,献过番薯,种出了辣椒等,同样,也只有皇族之人才知道自己搞出了烧璃法若要是按普通百姓的认知,搞出一样两样的很正常,肯定不会联想到有什么啊秘笈什么的,只有知道自己搞出的东西多的人才会联想到,自己年纪小小的,肯定是有什么秘笈在手,不然也太妖了点
黄大怎么还不回来?王况这下有点急了,这要是有黄大在的话,以黄大的功夫,绝对能配合自己把这家伙的底细给查个一清二楚的,要不,就是孙二或者李大胆,再或是李管事在也成啊,这几个都是机灵的,虽不至查清对方的底细,但跟个人总该没得问题
“不用了,那小子从小就不喜某去翻他的东西,动不动就跟某闹别扭,某可不想被他背地里骂,还是你去帮某找找罢”也不知这胖子是怕就此一进内院就被抓呢,还是心虚怎么地,就是不答应去自己找,好歹这厅堂离大门口也近,存心要跑的话,在别人不留神情况下还是能跑得脱的,门房的两个身体都不壮,估计也拦他不住,反正他就铁了心不进内院一步
“既然如此,您且稍等,某这就去找找试试”王况说完,一使眼色,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跟了离开厅堂悟能竟然也很识相,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就坐那一手拿着串佛珠不停的捻着,眼睛也是闭得紧紧的,仿佛这厅里就他一人,仿佛他坐在高山之巅,一任山风呼啸
这小子,修行见涨,真悟了啊
“处默兄,可有什么得力的家人?要机灵点的,腿上功夫好的”黄大不在,李管事也没回来,王况只能找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这俩家伙,家里养了那么些个原先在军队里干过的家丁,一个两个的总归是有的罢?
“找苗五啊,他原来是斥侯出身,别看一条腿残了,可要论起跟踪和伪装,那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当初啊,也是某年岁小,老头子担心某在外被人欺负,这才把苗五给拨了过来,否则,能轮得上你二郎?还不是某见你只得一个黄大郎做帮手,不然你二郎便是拿你建林酒楼的份子来换,某也是不干的”程处默一脸的鄙视:“这苗五放你手里,还差点给你埋没了,唉,不值当,真不值当”
真有这么个人才?王况大喜过望,真是想磕睡了就送来枕头,哦,不是,是枕头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只是,这苗五真有小魔王说的那么大能耐?
见王况还有点半信半疑的,程处默又给他来了个重磅炸弹:“这苗五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他鼻子比狗还灵,跟人也不用跟死了,只须拿药一洒,要跟的人身上沾那么一点点,他隔了几丈远都能闻出来,所以啊,某这才说,他腿是不大灵便,可只要这鼻子还在啊,你要让他跟个人,绝对没跑的”
也不管程处默说的是真是假了,这会儿王况只能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当下把林三个叫了过来,让他去找苗五
坐了不大一会,苗五就赶了过来,王况这时候真的是感慨万分,一切的一切,果真是主角运势使然,要是当初程处默送自己的院子不在旁边,或者是苗五不在这院里,那还真一时间没那么快找到人手来,程府和尉迟府里肯定是有这样的人才,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着人去叫,来回即便骑马也要小半时辰,哪里来得及?
王况将自己当初为了教王冼而编的一个小册子给找了出来,里面有他当初画给王冼看的水车原理和将军柜原理简图,还有一些给王冼讲解北斗星啊什么的草图,都是随手画下来的,王冼呢,则是一直留在身边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程处默一把抢了过去翻了两下,撇撇嘴:“还以为真是你师傅写的呢,瞧这跟狗爬一样的字,一看就是你二郎写的,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谁看得懂?不过这倒也能瞒过那家伙去”这个册子当初就是王况在跟王冼讲解的时候边说边随手画了下来的,只有王冼不懂的,这才画下来,然后讲解给他听,所以,基本上,整个册子里绝大部分都是简图,而且也不是全的简图,比如说水车的,他只画了个圈和一个斜斜的挡板,所以说,这册子也只有他和王冼能明白里面写的画的是什么,其他人哪怕是想破了脑袋想白了头发,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有了,苗五这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拔开塞着的软皮塞子,小心的倒了小米那么点的一些粉末进页里,又拿起桌上的笔,蘸了点墨,将那点粉末湮开,随着粉末湮开,王况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味,原来这粉末是一定要和墨混在一起才会出味道,而且这中有墨香也是正常不过,可是,如果不是呢?怎么办?见王况有点不解,苗五嘿嘿一笑:“郎君您就不知道了罢,这药啊,混上马尿,那闻到的就是重重的马的骚味,混到酒中,那酒的味道就浓烈”
额滴个神啊,这可是发家的利器啊,要是能大量的搞到这种药,放那么一点点,就是再平常的酒也立时能变成了好酒来王况两眼放光,盯着苗五手上那个竹筒,舍不得挪开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是如此,只有林荃淼还没明白过来,听着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这药好,这药好,这下那人没跑了”
苗五一见三人那贪婪的眼色,大吃一惊,赶快将竹筒往怀里一塞,连忙解释:“这药是某家祖上传下来的,早就不知道做法了,据阿爹说,某家祖上原是猎户,也不知道是那一辈的得了这药的方子,配了点,结果还没等将方子传下来,那得了方子的先祖就在一次被大虫给叼了去了,一辈辈的传下来的只有这么点药了若真要有这方子,某还用得着在国公爷手下跑腿?早就发家了”几人这才收起目光,可惜了,这苗五说的也是,真要是有这药的方子,他苗五怕早就成了全大唐最有名的酒师了,随便什么酒,只要不是太差,这么一点药,甭管口感好不好,至少在味觉上就拔了个头筹,他还用得着给人当家丁混饭吃?
苗五又将小册子抓手上抖了抖,等到墨香不那么浓烈了,这才交给王况:“郎君且交给那人,某这就去外面等着,不管他最后将这册子交于何人,某定能找到,除非他将册子烧了,或是用水淹了,否则就是埋到一尺深的地下,某也能寻着”呃,有点夸张了,大家就权当是演义来看
“小心些,宁可跟丢了人,也要先保着自己的安危”王况叮嘱了一句,这个胖子后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苗五有这样的奇术,绝对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刚发现就这么折了再说了,这个小册子其实就差不多是废纸一堆,也就是王冼,非要留着,不然早就被王况拿去当厕纸用掉了
“郎君放心,某定会小心”王况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句话,一下就把自己在苗五心里的形象给拔到了非常高的高度,原本还想着找出路的苗五,自此就下了决心,死心蹋地的跟着他干了这话在后世,那是最简单最平常不过的上司关心下属的话,随便一个稍微有点心胸的上司,受过良好教育的,哪怕是心里最关心的还是事情办好没办好,嘴巴上说出来的也必定是人的安全第一但放在这个时候,可就是少见了,难怪苗五会感动
说实话,王况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把事情办好来的,心里原来想说的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把事做好,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或许,这和他自己后世出了车祸后,部门经理接到电话的第一句就是:“人怎么样?”有关,为了这句话,王况对那个部门经理感恩了好几年
不管怎么样,反正王况今后手下又多了一个能干的,只是王况现在并不知道苗五的想法
苗五从侧门出去了,王况则拿了小册子到前厅,抱歉道:“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您要找的,宣德郎将其放在枕下,某找了许久这才找着”
胖子一听从枕下找到的,再眼睛一描,上面是些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心下大喜,嘴上说着:“正是此物,这小子还是那个脾性,喜欢放在枕下”就要一把夺过,王况退了一步:“且慢,您这么就将拿走了,若是宣德郎回来找起来,某这么交代?您总该留个信物罢?”
胖子似乎是早有准备,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牌牌,递给王况:“喏,此物交给那小子,那小子自然知道某家来过,是某家取回了,自不会再难为于你”
王况接过牌子一看,呵,这不是自己一向当做信物用的牌子么,这块牌子应该还是自己当初在建安做的头几批中的一块,上面的暗记都是自己留下来的,而且头几批都是自己刻的,因为手法问题,刻得还是有点拙劣,所以后面的牌子就都是找专人来刻后自己再加上暗记的了
只是这牌子怎么会跑到长安?莫非是这家伙或者说这家伙后面的人有派人去过建安?想来就是想趁着自己不在建安,好欺瞒,而且是去过建安却一无所获,这才行险找上门来了
食王传第一七五章涝
第一七五章涝
要说着胖子骗人是有一套,先是打听清了王况“不在”家里,这才上门来冒充王况的师傅,可能是也听说了悟能和王况有点交情,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把悟能拉了来,增加可信度,至少,有悟能在的话,门房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便就应付了,进林府的可能性就大,只要能进了林府,先是说让自己的“徒弟”出来见他,“徒弟”自然是不在的了,然后呢,起身就走,一副我不是来骗财的架式,往往这个时候,一般人就会打消了疑虑,对他的戒心减少了许多,这时候他便在起身出门的当间,装做不经意的想起来要收回所谓的自己当初给“徒弟”的,一本而已,不知道的自然以为值不了几个钱,当然在觉得没能招待好王况“师傅”的愧疚心下,一般都会满口答应
这样的骗术在王况这样的人看来自然还是比较拙劣,但在这个时代看来,已经是非常高明的骗术,时人信息本就不畅通,因此对骗术的了解肯定远远不如王况,就是这样,王况在听了那句话都以惯性思维下意识的应了声,就不用说旁人了
然则,这胖子怕是千算万算,也不知道交给他小册子的便是王况本人,或许是他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他王况的年纪,也或许是告诉了,但他因为有了王况不在家这个先入为主的念头,想也没想到这上面去而且,别看王况还没束冠,可因为自打进了富来客栈后,一日三餐都很注意正在疯长的身体需要,反正自己能想到的必须的营养基本都补齐了,一日三餐的吃,比起一般人家的一日两餐,那营养自然是无法比的,所以他的身子现在也是和程处默差不多高了,要有差,也就一个拳头的差别,就是没他那么壮而已,因为王况并不知道唐时的长度单位和后世的米怎么换算,但是根据他现在已经和一般成年人差不多高来判断,现在也有近一米六几的个头,还有几年时间,估计长到一米七五应该是没多大问题,这在唐时可算是高个了王况没有打算让自己再高些,再高了,那就太引人注意了,如果长到一米八的个头,别人也不用怎么形容他,就说他身高过丈,走到哪都能被人认了出来所以,王况一直也没将自己的锻炼身体计划付诸实施,他想等身体长得差不多了,再来锻炼正因为王况现在有了成年人的身高,加上这付身子年少时没少受日晒雨淋的,即便这几年景况好了些,皮肤白了些,但比起林荃淼这样打小就没怎么吃苦的公子哥来,还是显得黑,王况也只有在建安和人相比才会显得白一些,但一到长安,那就在平均值之下了,所以王况从外表看起来,要比真实年龄大了起码五六岁不止,所以,可能那胖子怎么也会想象不到和他说半天话的人便是宣德郎本人这时候可没什么影像技术,即便是再高级的画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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