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繁无奈,小丫头一撒娇,他就什么都想同意了,可是现在她的身体不能任性,就狠心拒绝了她:“你现在还在生病,需要休息,知道吗?”
岑念念想了想:“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环境特好空气特清新的那种,然后住一段时间,换换心情,对养病也有好处呢。”
“这个可以有,”岑繁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见小妮子一副得逞的表情,开口泼着冷水:“不过……”
“不过什么?”岑念念急着追问。
岑繁捏了捏她的脸:“不过我还要问过医生,看你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出院,之后再说去哪玩的事情。”
“那你快去吧……”岑念念推着他出门,嘴里催促着:“你现在就去,我在这边等着,肯定没问题的!”
“行行行,”岑繁看着小丫头着急的样子,只得顺了她的意,不过刚好,他也要去和医生讨论下她的病情:“那你在这边等着,不许乱跑。”
岑念念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吧……”
回到病房,岑念念想了想,把带过来的几件衣服收起来装进包里,换了衣服,就等着岑繁过来带她回去。
左等右等,等了有半个小时,心里有些着急,索性出门直接过去医师办公室找他。
“她的病很难痊愈,而且很特殊,基本上化疗之类的都是治标不治本,我的建议……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岑念念刚准备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刘医生的声音,推门的手一顿,收了回来,继续听了下去。
接着是岑繁略沉重的声音:“如果去国外的医院呢,有没有新技术,费用都不是问题。”
“岑先生,”刘医生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您也知道,如果可以治愈,我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作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可是您的妹妹……她的病确实无药可医,如果可以,还是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过的开心一些。”
听了他的话,岑念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她有些站不稳,不是说只是发烧贫血吗?怎么就治不好了?
“毕竟她得的是这种特殊的白血病,而且又是晚期了……”
白血病、晚期——这两个词在她脑海里循环,岑念念脸色惨白,就连站立也不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念念……”岑繁推开门,看到岑念念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显然,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念念,”岑繁嘴唇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一阵慌乱,她都知道了,而他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宠了十几年的妹妹。
他原本是想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的,这样的痛苦让他一个人去担惊受怕就够了,念念应该是快乐的。
“他说,我得的是……白血病,是吗?”岑念念断断续续拼出一句话,看岑繁的反应,她哪里看不出这就是真相,可是她如何能接受?
她还是想确认一下,准确的说,是想听岑繁说这一切都是假的,说他们都是在逗她。
“是。”岑繁艰难地点头承认。
看着岑繁承认了,岑念念满脸不可置信,踉跄着退了几步,岑繁赶紧扶住她,岑念念却甩开他的胳膊,向外面跑去。
第一百二十章()
“念念!念念!”岑繁追上她,从背后抱紧她,不顾岑念念的死命挣扎,把她紧紧扣在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岑念念使劲掰着他的手,指甲抠着他的手臂,奋力挣扎着。
“念念,你听我说,听我说完,好不好?”岑繁用双臂紧箍着她的腰肢,开口试图安抚着她的情绪。
岑念念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在他怀里挣扎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岑繁紧紧搂着她,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着。
岑念念崩溃地大声哭着,她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紧扣着岑繁胳膊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浮现出青筋。
岑繁紧抱着她,额上青筋浮现,眼睛也有些发红,他所承受的痛苦不比她差半点。
“哥哥,得了白血病,我就要死了,是不是?”在他怀里折腾了许久,岑念念终于没了力气,呆呆地靠在岑繁的胸口,泪珠簌簌地往下落,止不住的绝望感和恐惧感一齐涌上心头,冲的她有些无力。
“有哥哥在,不会的,念念不要害怕,哥哥陪你去国外,我们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岑繁紧紧搂着她,眼眶已经红了一圈,语气里也有微微的颤音:“相信哥哥,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
“哥哥,我害怕,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岑念念哭了出来,这种等待死亡的恐惧,让她从心底发寒,她紧紧搂着岑繁,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和勇气。
她从小娇生惯养,在父兄的宠爱下长大,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只从前在矫情时,偶尔会遗憾没有享受过母亲给的爱。
如今身患重症,她才知道,能活着是多大的幸运,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岑念念有些承受不住,她才二十四岁,人生的很多经历都还没有过,没有恋爱,没有结婚,也没有无拘无束地玩过一场,可生命就要这么结束了。
岑繁很不安,小丫头性格娇气、矫情,甚至可以说是玻璃心,这些都是他惯出来的,如今,以她的性格要如何来承受这个噩耗?
“念念不怕,有哥哥陪着你保护着你,不要害怕……”岑繁只能用苍白空洞的语言安慰着她,一遍又一遍,与其说是安慰岑念念,更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念念害怕,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小丫头,甚至……未来的她会是他的爱人。
岑念念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所努力的原因,全都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而她的疼痛在他这里全都是要翻倍的。
最后,岑念念是在他怀里哭昏了过去,岑繁抱起她的时候,她还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着,即使是在梦里,也无法安心。
抱着她回了病房,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不安的睡颜,岑繁有些心烦意乱,从口袋里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走到阳台开始抽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烟,这还是从徐闻那里拿过来的一盒。
十七岁那年,他因为压力太大开始抽烟,后来被小丫头发现,小丫头义正言辞地批评教育了他,最后他不得已答应她再不碰烟。
到了今天,算算已经过了十二年,这么些年,即使是压力再大的时候,他也都忍着,从没有碰过烟。
可如今,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到了极限,总想干些什么发泄一下。
火光升起,手里的烟被点燃,升起一缕细细的烟,在空中散开,岑繁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恐惧,手里的烟换了一只又一只,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逼仄的空间里烟雾缭绕。
很快,烟盒就见了底。
岑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烟盒攒成一团,扔在角落里。
“哥哥?”岑念念推开阳台的门,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下,呛得她咳了好几下。
“念念……”岑繁有些慌乱,反应过来后,赶紧打开阳台的窗户,把她推进房间,关上了阳台的门。
闻着自己身上浓浓的烟味,岑繁拿着衣服进了病房一角里的浴室,迅速冲了澡换了衣服,细细刷了牙又喷了口腔喷雾。
等收拾妥当后,岑繁使劲闻了闻,确定身上没有一丝烟味后,才出了浴室。
“你抽烟了,”岑念念语气平静,环抱着双腿,坐在病床上,苍白着一张小脸:“为什么?”
“没事,”岑繁坐在床边,把被子给她盖上:“身体有没有难受?”
岑念念摇摇头,哭过之后,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她虽然矫情娇气了些,可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接受能力比旁人强很多,而现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岑繁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念念,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和哥哥说,知道了吗?”
“嗯,”岑念念微微点了点头,抬头问他:“刘医生有没有说过,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念念……”岑繁有些诧异,他没有想过念念会问出这个问题。
“既然已经是晚期,那应该没多久了吧。”岑念念猜测着,嘴角牵起一模嘲讽的笑:“真没想到,我会和妈妈一样,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死亡方式。”
岑繁牵了牵嘴角,说不出话来。
“哥哥,出院吧。”岑念念继续说道:“就算要死,我也不想死在这里,我们回家吧。”
她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怅然,岑繁听的难过,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好,”忽视心里传来的剧烈疼痛,岑繁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尽可能地放轻松:“刚好,哥哥新买了房子,很漂亮的,你还没去过呢?”
“嗯,”岑念念起身,语气里是满满的坚决:“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好。”
岑繁只收拾了几件东西,让助理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岑念念直接去了他说过的新房子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醒时,天还很黑,似乎是深夜,褚昌柏还睡在身旁,双臂紧紧搂她在怀里,即使是睡梦里,也是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如影相随着。
刚刚醒来,岑念念还有些呆滞,前世她竟会走上和母亲一样的路。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很明了,她从来都是爱漂亮的,怎么可能忍受之后的瘦骨嶙峋头发脱落,她喜欢岑繁,怎么能忍受在最爱的人面前出现丑陋的一面。
既然是绝症,总是要死的,她一定不愿意等死,大概是在潜水时偶然遇上漩涡,就游进了深海,像一条人鱼一样死去,美丽而又安静。
这确实像她的性格。
想来岑繁,必定是痛苦不已,他对她的情意也不是兄妹那般简单,不知道从海底把她抱出来,那时候的他都在想些什么,大概有恨吧。
世间就只有他一人了。
只有一点,岑念念曾经的梦里出现过那一幕,游向深海的时候,她是如释重负的,对于岑繁,她是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究竟岑繁,对她做了什么?
岑念念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褚昌柏也不见了踪影。
因为昨天做的梦,岑念念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云城局势波云诡谲,褚昌柏要帮陆飒夺权,陆盛势必要下台,这中间牵扯太多,岑念念从不过问政事,但从近日来褚昌柏经常忙到不见人影便可窥探一二。
陆家内斗,在一母同胞的哥哥和狠心算计的父亲之间,陆新蝉自然要帮着前者,更要躲着一些,难保陆盛不会对她下手,拖了陆飒后腿,因此也一直躲在海家不出门。
外面局势动荡,褚昌柏自然不许她出门,岑念念一个人没事做,就在屋子里画了一整天的图纸,她的店总是要开的。
奈何涂涂改改一整天,因为心绪不宁总是出错,以至于一天下来,一张都没有画好。
瞧着画废的一叠纸,岑念念心里烦躁,索性扔了笔去睡觉。
迷迷糊糊听到褚昌柏回来,岑念念太困,也就没在意。
一觉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过来,看看外面,大概是两三点的样子,褚昌柏依旧是把她扣在怀里睡着。
岑念念感觉身下有些湿意,伸出手,用着仅有不多的意识撩开衣摆摸着底裤边缘,果然是湿的。
拿开褚昌柏扣在她腰肢上的手,迷迷糊糊翻身起床,抓着床沿下了床,准备去找一片姨妈纸垫着。
“怎么醒了?”褚昌柏向来睡得浅,几乎是她一醒,他就察觉到了,看着她摸黑下了床,生怕她摔着,褚昌柏赶紧打开台灯,沉声道:“要去卫生间,怎么不开灯?”
“没事,你睡吧,”岑念念在抽屉翻着,这个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不过还记得和他解释清楚:“可能是我的小日子来了,不过明天醒了,要让人过来换床单。”
前世她的姨妈总是喜欢深夜拜访,而且没有准点,所以她已经很习惯了。不想来了这里,居然又变回这个样子,岑念念有些无奈。
“什么小日子?”说完这话,褚昌柏变了脸,岑念念对上他的面孔,突然意识回笼,摸了摸明显凸起的肚子,手下的触感真实,让她察觉到有些不对。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下一刻,岑念念就变了脸。
“褚昌柏,”岑念念开口叫他,下身又是一股暖流涌出,一只手扶着墙,痛感越来越清晰,此时她心里的恐惧大过疼痛,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好像流血了……”
听了她的话,褚昌柏赶紧翻身下床,抱着她放在床上,开了另一边的灯,撩开她的睡袍。
果然,白色底裤已经被血渗透,就连睡袍上也沾了不少。
“是不是有血?”岑念念已经白了一张小脸,摸着凸起不少的肚子,起初感觉小腹有隐隐的坠痛传来,让她误以为是姨妈到访,可是明明已经怀孕,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有可能……要流产。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流产了……”母子连心,何况孩子尚且在她肚子里,那种要被剥落的感觉让她心惊,岑念念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话都说不流利了。
身下痛感越来越强,心里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
“不会的,你待着别动,我去叫医生。”褚昌柏的声线平稳,可是岑念念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和紧张。
不敢离开她太久,开门让守卫带医生过来,又给乔家打了电话,就赶紧回房间陪她。
“褚昌柏,我从来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岑念念抓着他,脸色惨白,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嘴里还在反复强调着:“我真的没想过……”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乱想。”褚昌柏坐到床边,把她揽在怀里,手探上她洁白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取了毛巾给她擦汗,岑念念一只手虚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声音虚弱:“怎么还不来?”
褚昌柏直觉不对,掀开被子一看,她身下已是殷红一片。
“二爷。”孙简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女医生,这都是提前安排在这里的医生,就是以防万一。
“快给二夫人看看,她流了很多血。”褚昌柏面色染上了焦急,即使再冷静,也无法再收敛情绪,他虽冷心冷情,可这个孩子的到来,确实是让他喜悦了很久的。
几个医生来不及擦汗,赶紧跑到床边给岑念念做检查。
“怎么样?”看着为首的医生脸色白了几分,褚昌柏脸色微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周身气势也凌厉了许多。
“二夫人,二夫人……她可能要流产……”那个医生在褚昌柏锐利眸子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说完。
“怎么会?”听了她的话,岑念念摇头,满脸不可置信,接着泪珠就簌簌地往下落,摇了摇褚昌柏的胳膊,哽咽着开口:“昌柏……”
岑念念动了动嘴唇,太过心急,她觉得嗓子像是堵着什么,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保孩子,”她眼里的意味太过明显,褚昌柏知道她想说什么,转头对着几个医生,声音冷冽:“乔家马上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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