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查吧,既然有了消息就不会太远了,”褚昌柏吩咐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着:“那只猫呢?”
“还在城北码头,它不肯跟我们走。”孙简有些无奈,二夫人最喜欢那只猫,他想着最好还是带回去,可谁知猫大爷不领情,他们好声好气劝了好久,它依旧不为所动。
本来想着直接抓它回去,可谁知它挣扎得厉害,他们几个人被挠了几道口子还扑了个空。
这都不算,平时那猫看着胖乎乎懒洋洋的,可是跑起来还真快,又灵敏得不行,二夫人平时宠着它,他们也不敢伤到它,这就只能放点吃的再留下一个人看着,不让它饿着伤着。
“它不肯走?所以你们几个大男人也带不走它?”褚昌柏凉凉开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看来这段时间我让你们过得太安逸了,白海棠看不住人,林策追不到人,你倒好,连二夫人的宠物都抓不回来,你们的战斗力还真是让人堪忧。”
白海棠、孙简、林策和远在海城的陈奂,这四个人是褚昌柏身边最得力的人,他们办事从来都很干脆利落,褚昌柏也很信任,可是这段时间他身边的这三个人却频频出错。
念着旧情,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褚昌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偏偏,在现在这样重要的关头上,他们连这点小事都要出错,要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上司的松懈,下面那些人的办事能力怎么会越来越差,褚昌柏也不得不开口说两句了。
“属下知错。”孙简心里一惊,知道二爷这次是真的怒了。
最近宋漪澜临产,林策忙前忙后格外上心,他知道白海棠看着心里难受,他跟着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林策那样一个冷漠的人,从来都是对着谁都不上心,可偏偏最近表现得格外温柔体贴,还是只对着宋漪澜一人,白海棠和林策认识了十多年,也喜欢了十多年,这样的现实她怎么能够接受?
白海棠这边情伤难愈郁郁寡欢,孙简自诩“护花使者”,要替白海棠出头,自然看林策是各种不顺眼各种下绊子,以至于现在他们三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几个的感情纠葛,爷不管,可是你们分内的事情,都必须做好了,再有下次,爷不介意帮你们做个了断,毕竟爷不需要无用之人,褚家军也不需要这样公私不分的长官。”
褚昌柏冷冷开口,话语里有些威胁,他从来不干涉属下的私生活,可是这次他们的私生活已经干涉到工作了,他也不介意警醒他们几句。
“是,属下明白了!”孙简有些惶恐,自从二夫人来了以后,二爷就温和了许多,不杀人不问罪,时间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二爷嗜血冷漠的本质了。可是今天二爷说了这番话,让他明白二爷之前做的的那些改变不过是伪装,都是为了哄二夫人开心,二爷的本质终究还是没有变的。
孙简出了门,脸色很不好,情报处上上下下都被训了个遍,还有几个平时做事散漫的人被撤了职务,林策也被他从宋漪澜床边拉回军营。
孙简把话传给林策,林策和孙简知道二爷说到做到,也不敢懈怠,都把手下的人警示了一番,而他们几个的感情纠葛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
处理好了事情,孙简买了花束点心去看望白海棠,这一次她可是受了不轻的。
孙简打开病门的房,看到白色的病床上空无一人。
“白副官人呢?”孙简拉住门口站着的小战士,开口询问。
“白副官刚醒,听说二夫人失踪和罗山有关,就赶着去了罗山。”小战士讪讪地说着,语气里有些没底气。
“白副官还受着伤,你们怎么不拦着?!”孙简语气有些不好,明明他让人好好照顾着,这一转眼就没了人影,海棠还受着伤,就敢放她走?
“白副官要走,那我也拦不住,您知道的,白副官很倔的,而且大夫都说了,白副官要静养一定不能动气,属下这不是怕白副官生气,所以才……”
小战士话说得圆滑,心里却有些委屈,这些上面的人他都不敢惹,处理不好了那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孙处长这边让他看着人,可是白副官那边执意要走。
他想着孙处长喜欢白副官,看着孙处长平时对白副官那副狗腿的模样,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要听白副官的,所以只能得罪孙处长了。
“行了,你继续守着,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听到他这番话,孙简的态度缓了下来,知道海棠性子倔,她和二夫人关系好,二夫人失踪了,她应该是太着急了,这才听到消息跑到罗山去的。
“不会了,我都听您的。”小战士喜笑颜开,他果然是赌对了。
孙简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那些小心思,也没计较什么,直接赶去了罗山。
第七十二章()
“孙处长!孙处长!”孙简刚刚走出医院,有人拦住了他。
“什么事情?”孙简开口,他认得这人,是白海棠手下的,这人早已经被他“买通”,负责向他汇报白海棠的日常。
其实这人原本就是情报处的人,也是孙简的心腹之一,只是后来孙简对白海棠上了心,特意调他到白海棠身边。
“您让属下多看着点白副官,最近属下跟着白副官,有了点新发现。”那人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
“新发现?”看着他这副谨慎的样子,孙简似乎猜到了什么,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压低了声音开口:“你跟我来。”
孙简带着那人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又吩咐了心腹在门口看着。
“说吧。”孙简开口,眉头蹙起,俨然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白副官的弟弟郁征在两个多月前离开北城,似乎是去了云城,而且帮着他离开的是云城海家的人。”
“云城海家?就是那个和陆家交好的海家?”孙简有些诧异,海家远在云城,而且海家人基本不北上,这白海棠和海家怎么扯上关系了?
“对,正是那个海家,而且海家正是二夫人的母亲海芸的母家。”
“你还查到了什么?”孙简的神情有些凝重,和海家扯上关系,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虽说褚陆两家合作,可是这私底下的往来却是大忌,海家代表的就是陆家,两家一体,相互扶持盘根错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海家大小姐海瑜,她的丈夫是云城乔家独子乔傅。”那人又说出了一个消息。
“就是那个医药世家乔家?”
“正是。”
“那郁征,应该是被送去了云城的乔家治病。”孙简一下就猜到了关键之处。
“应该是这样。”
郁征身体不好,这个孙简知道,郁征这病还是因为白海棠得的,这就是白海棠的一块心病,所以郁征出了北城,只能是去看病了,可是偏偏去了乔家,孙简不得不起了疑心。
乔家治病的规矩很多,尤其是到了这一辈的乔傅,医术已经是登峰造极,可是性格奇怪,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只医熟人,其他的人收费昂贵还要看心情。
那价格,不是白海棠能够承担的,所以如果没有和他关系,他怎么会答应救治郁征?
孙简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如果是海家牵线,那乔傅一定会答应。
众所周知,乔傅极为疼爱妻子,而且当年的乔大少追妻史堪称经典,婚后乔大少对妻子的宠溺是有增无减,走哪跟哪,端茶倒水揉腿捶背,羡慕煞了一众未婚姑娘,成了好男人典范。
当初孙简追白海棠,参考了这些人的经典案例,所以对这些也很是了解,他很佩服乔傅,毕竟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十几年,还要赶跑无数情敌每天寻找媳妇行踪,这毅力一般人没有。
“你有没有查到,最近海家有什么人来过北城?”孙简有些不安,白海棠和海家人有联系,而海家人来北城,绝对不会是因为生意。
毕竟海家在陆家势力范围里发展稳妥,战乱当头,他们也不会轻易拓展,如果是找人,能让海家上心的,恐怕也只有流落在外的外孙女岑念念了。
那么二夫人的离开,也就不会是意外了,有白海棠做内应,海纪是外援,罗山的人当幌子,在北城外面逃跑易如反掌。
“查到了,海家大公子海纪年前到了北城,而且他还在北城呆了小半年,前两天才离开的。不过他行事低调,是以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果然,”孙简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真相也变的明了。
为了郁征,海棠果然还是豁了出去,选择和海纪交易,背叛二爷,帮着二夫人逃跑……
而这事,是绝对不能让二爷知道的,他跟着二爷这么多年,知道二爷最忌讳被人背叛被人出卖,在二爷眼里,这可是死罪,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海棠。
“这件事情,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问都不能说,听到没有!”孙简厉色,转头对着那人说道:“如果此事传了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属下明白!”那人赶紧表明态度,上司的事情他没胆子管,尤其还是孙简的事情。
虽然平时的孙简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其实大家都知道,孙简才是二爷身边这几个副官里最凶残的一个,他手上沾的血不比二爷少。
毕竟之前的那些“人干”、“人彘”可都是他做的,剥皮、挖眼、剁手、砍头还有各种刑罚他都很擅长也很喜欢,简直是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只是大夫人看得紧,二爷这几年也不愿意沾太多血腥,孙简又为了追白海棠,这才在表面上变的良善,可内在依旧是黑的……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们才不会忘记他的手段。
这次事情有些棘手,孙简也顾不得许多,赶去了罗山。
依白海棠的性格,等着二夫人跑的差不多,她就一定会向二爷坦诚,那她现在去罗山,就是为了抓同伙,这女人,有时候还真是坦诚固执得厉害。
孙简不敢耽误,直接带了人去了罗山。
等他匆忙赶到罗山的时候,发现还是晚了一步。白海棠已经和刘寅交火了,罗山已是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孙简抓了一个小战士,开口询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白副官找二当家说了几句话,他就翻了脸,直接对着白副官开了枪,然后就要跑,我们把他给堵住了,这就打起来了……”
“白副官呢?她有没有受伤?”听了他这话,孙简有些着急。
“白副官躲得快,但还是受了轻伤,而且之前的伤口也裂了,不过刘寅反抗激烈,二爷之前保罗山,现在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刘寅串通敌方绑架二夫人,又重伤褚家军军官,当然是死罪!”孙简开口,眼里一片狠厉。
这件事情刘寅一定参与其中,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死,他死了,就是死无对证也不会节外生枝,这样他保下白海棠的几率就高了很多。
第七十三章()
白海棠手里握着枪,灰色长袖衬衫挽起,鲜红的血液沿着白皙的手臂向下淌着,黑色的枪管白色的皮肤和红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她清丽面孔上的清冷早已被焦急取代。
已经过了四天,按着计划,海纪和念念也早该跑出了褚家地盘,她原本打算今天带着刘寅去二爷那里自首。
可偏偏刘寅警觉,发现了她的意图,他反抗太激烈,甚至还想要杀了她逃跑,要不是躲开得及时,今天可是要吃不少苦头。
刘寅带着人往后山撤了,想要从后山那条小路逃跑。
白海棠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刘寅性格狭隘,对她也起了杀心,一旦让他跑了,那将是个巨大的隐患。
白海棠带着几个人赶去后山方向。
“海棠!”孙简跑过来,拦住了她:“你要去哪?”
“放手!”白海棠秀气的眉头蹙起,孙简的手刚好按在她的伤口上。
孙简低头,看到了指间粘上的血液,赶紧放开了手。
“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不用!”白海棠绕开他,往门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孙简拿出枪,拉着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你跟在我后面。”
白海棠看着他固执的脸,轻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我和白副官去。”孙简支开了其他人,他想私下里解决这件事,二爷那里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等到孙简和白海棠到了后山,刘寅带着几个人已经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下,几个人的身影被茂密的丛林掩着,看不真切。
孙简把白海棠挡在身后,沿着他们在地上留下来的脚印追了过去,刘寅跑的匆忙,也没时间抹去脚印,只能一路狂奔下山。
刘寅的优势是对罗山附近地理环境非常了解,不过白海棠和孙简军人都是出身,在体力方面远超他们,也来过罗山几次,对地形不算生疏,是已很快在半山上截住了他们。
“白副官,”刘寅躲在草丛里大声喊着:“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除非你跟我回去见二爷。”白海棠清冷的声线响起,面色淡然。
“白副官,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要是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刘寅不放弃的劝说着:“你想想,这件事你也有份,二爷要是追究起来,你这也跑不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把这事瞒过去,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不必,二爷追究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必须跟我回去。”白海棠不为所动。
“白副官,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你好好想想,要是二爷知道了这事,你还能有命活?虽说你是二爷身边的人,可是连我都知道,二爷最忌讳被人背叛,你觉得呢?”
刘寅一边说着,一边对手下使眼色,一行人偷偷地继续往山下摸下去。
孙简听到了那边细微的动静,转头看向白海棠,两人都是二爷身边得力的人,这几年也没少在一起合作,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白海棠微不可见的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追。
“你无需多说,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走,那就只能让我把你留下来了。”白海棠一边说着,一边轻步走向刘寅那边。
“白副官,你可要想清楚,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再合作一次,一起把这事瞒下去,你要是把这事告诉二爷,那我们可就都完了。”
刘寅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眼看着已经跑出了他们手枪的射程,就不再耽误,迅速往山下跑去。
孙简拉着白海棠追了上去。
“想去哪儿?”孙简开口,伴随着他声音响起的是一声枪声,白海棠开枪了,子弹打在刘寅腿上,因为太过出乎意料,刘寅并没有来得及躲开,一下子跪在地上。
孙简跟着开了枪,一枪一个,放倒了其他几个人。
刘寅看到倒下的几个弟兄,已经没了气息。
他战战兢兢地转身抬头,看到黑乎乎的枪管对着他的脑袋,白海棠一张清丽的面庞面无表情,站立在他面前。
“还跑吗?”白海棠冷冷开口:“不是跑的很开心吗?”
“白副官,”刘寅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我……”
孙简在一旁冷眼看着,面色淡然,可眼睛却紧盯着刘寅,生怕他突然反抗伤到白海棠。
“走吧,刘二当家。”白海棠单手拽起他。
刘寅突然起身,从腰侧摸出一把短刀,径直往白海棠心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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