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鹏飞冷笑道:“雪山人魅三徒乌袒宏,他们师徒从川南三聚丧命在龙驹寨附近起,便一直暗中独行其是。”说著放下乌袒宏。
只见乌袒宏面肤青紫,目瞪口张,鼻孔内忽涔涔流出黑色血丝,南宫鹏飞长叹一声道:“其愚不可及也。”择一凹处葬下。
邓公玄道:“乌袒宏吐露了隐秘?”
南宫鹏飞道:“他说其师必疑川南三煞是冯翊所害,江湖传言又愈来愈盛,几大门派更噤若寒蝉,足见冯翊势力已扩及九大门派,雪山人魅密约同道暗查九大门派隐秘,此次与乌袒宏同来的还有井云及贺兰卞氏五杰。”
邓公玄道:“井云等他们现在何处?”
南宫鹏飞道:“他们现仍在五台,少侠你速去办事吧!将独门伤药送交後即回此处,不能多管闲事,咱们不见不散。”说著身形疾闪出。
邓公玄亦急急望香炉峰下奔去……
此乃前情,再说井云等著随著南宫鹏飞走去,只见邓公玄及林鸿基彭潮海三人聚商,忽闻南宫鹏飞低喝道:“身形隐起!”
井云等纷纷掠入阴翳中,南宫鹏飞暗指邓公玄道:“此人名为闵俊,乃吕梁内堂舵主,系我等派在吕梁卧底至友,六位请瞧仔细一点,以防错失。”
但见邓公玄聚商了一阵,倏地转身施展燕子三点抄水轻功,身法极快,闪得两闪便已无踪。
林鸿基彭潮海两人亦联袂奔望山谷远处消失。
井云目露困惑之色诧道:“尊驾命我等辨识闵俊形像为了何故?”
南宫鹏飞道:“稍时在下要与闵俊同行一程,不过中途在下因事他往,井老师若要进入吕梁总坛,可暗随闵俊之後,不过,闵俊为了他本身安全,决不会曲意相助井老师。”
井云恍然大悟,抱拳相谢,并道:“井某亦应予动手时,必保全闵俊一条性命。”
南宫鹏飞道:“闵俊也有自救之道,井老师诸位请去北山口外两村酒肆中守候,在下与闵俊日出之前必然经过酒肆。”
井云与卞氏五杰作别而去。
…………
天色黎明,红日未升,山道上已熙来攘往,车马轿与不绝。
西村口酒肆也上了六成座,均是朝山进香及朝拜已毕下山的香客游人,尚有轿夫赶车把式,喧嚣如潮,酒香随风四溢。
门首竹棚下一付座头坐著井云及卞氏五杰六人默默在领著酒,只见南宫鹏飞与闵俊双双走入坐下,闵俊唤了酒菜送上。
南宫鹏飞低声道:“少侠你尚有何见教!”
邓公玄道:“蒙阁下屡次赠药,使毒遏止不发,但尚留有些微晕眩之感,然只是治标……”
不待邓公玄说完,南宫鹏飞已自阻止他说下去,道:“在下所以器重邓少侠者,就是少侠能当机立断,毅然背叛冯翊,此乃常人难能之处,至於外间谣咏,蜚论少侠,莫须有之罪岂能妄评,在下已思得良计逼使冯翊不能不用蛊王现身退敌。”
邓公玄大喜道:“计将安出!”
南宫鹏飞低声道:“少侠抬目望去,可见竹棚下南端一张木桌土坐著六人,少侠识得麽?”
邓公玄不禁一怔,抬面望了一眼,已发现井云及卞氏五杰,诧道:“这六人是何来历?”
南宫鹏飞低声道:“他们均是冯翊不共戴天仇人……”叙明六人姓名及所定谋略,接道:“少侠只作不知,诱使他们进入吕梁,井云武功绝伦,想必吕梁此刻已为风雷堡所侵扰,加上井云等六人,冯翊必感压力奇大,他又苦於无法露面,不能不请蛊王出手。”
“真的麽?”邓公玄面泛喜容,道:“邓某始终不信慕容彤就是冯翊!”
南宫鹏飞道:“他可使你辨识出也不能称为冯翊了,枭雄才华无匹,你我有逊冯翊多矣!”
打住约莫半个时辰,南宫鹏飞留下一两白银在桌上,偕同邓公玄离了酒肆登程。
井云等六人随即离座,结了酒帐遥遥跟随邓公玄南宫鹏飞两人。
邓公玄南宫鹏飞两人身法不疾不徐,宛若行云流水,似不知有人在後跟踪。
接近吕梁山脉,南宫鹏飞突与闵俊分手他去。
闵俊身法加快,疾如流星奔电,山势险恶,窜跃如飞。
井云六人在後紧追不舍。
只见闵俊进入一片郁林中,井云不禁一呆,心中大急,疾窜入林。
只听一声冷笑道:“六位在五台起一路尾随不舍为何?”
闵俊突从树後闪身出来,剑流飞星逼出悸耳锐声,嘴角噙著一丝耐人寻味冷笑。
井云撤出铁扇,正欲答话,闵俊倏地面色一转,笑道:“闵某已闻友人言说,得知六位来历,由此深入,遍处均是伏桩,六位须谨加小心,恕闵某不能相助了。”
卞仲平道:“由此处到达总坛有多远。”
闵俊略一沉吟,道:“在下一路入来,均绕过暗卡,所以六位安然无阻,但穿过郁林後便大不相同,距总坛约莫五十里,共有十三处险伏,闵某甚难相信六位能闯过,此十三道险伏每日均有变异,而且设有奇门禁制,恕闵某无法讲解。”说著抱了抱拳转身疾如奔弩射入。
井云低喝道:“咱们走!”
一出得郁林外,忽闻一片簧弩破风声迎面生起,只见一蓬毒弩宛如骤雨般袭来。
井云冷笑一声,铁扇哗啦展了开来,一招“天外来云”,罡风潮涌把袭来毒弩悉数震回。
卡氏五杰身形电出,右臂疾伸,闷嗥声起,只见苍鹰攫兔般抓起五个匪徒用抛空中,身形落下时右掌疾接,震断心脉,口喷鲜血堕地毙命。
突闻一声炸耳大喝道:“好辣毒的手段!”如风电闪掠出十数人将井云及卞氏五杰团团围住。
面对著井云的是一面如葫芦,白眉凤目的老者,目中怒光逼吐。
井云大笑道:“善者不来,来音不善,我并非出手毒辣,怎奈你等施用毒弩之故,烦传讯贵派令主冯翊出见。”
老者沉声道:“冯令主因事离山外出,半载後才可回山,尊驾无事生非,毒手伤人,这笔血债怎么算法?”
井云冷笑道:“江湖是非,胜者为高,我等六人既然来此,已豁出一条性命,就凭你等未必有制胜之望。”
老者忽淡淡一笑道:“老朽秦翼桓,自投归吕梁以来,从未有人敢夸此海口,尊驾是何来历?”
井云冷笑道:“兄弟井云!”
秦翼桓忽道:“井老师,本山总坛五十里方圆之内笼罩奇毒,一经吸入,半个对时内必身化黄水,六位此刻必吸入奇毒甚多,依老朽之劝……”
井云大喝道:“并某等如果畏惧奇毒也不敢妄闯吕梁总坛了。”示意卞氏五杰,喝道:“闯!”
秦翼桓身後突窜出一双匪徒,各持兵刃劈向井云,配合极佳,流芒闪电如轮,令井云无法闪避开去。
井云喉中发出一声轻啸,“唰啦啦”铁扇疾挥击出,金铁交击声中两股兵刃震开。
铁扇一招“投鞭断流”,击在一名匪徒肩骨上,那匪徒发出凄厉惨嗥,肩骨粉碎,痛昏倒地。
井云扇势诡奥迅疾,右腕一震化为“孔雀开屏”,扇页横展,寒飚电闪,削在另一匪徒脖子上。
那匪徒嗥声甫出口外,一颗头颅离肩飞出,喷洒一蓬血雨。
卞氏五杰也是以出手狠辣卓著盛名,瞬眼之间已诛戮三名吕梁高手。
秦翼桓见状右手一挥,残馀吕梁匪徒纷纷转身飞撤远遁,他一鹤冲天而起,半空中响起语声道:“井云,老朽不将你等碎尸万段,难消此恨!”
井云冷笑道:“凭你也配!”双肩微震,欲腾空追出,突问一个刺耳笛声随风送来,令人心神欲飞,不禁脸色一变,道:“卞老二,这是何响声。”
卞仲平凝耳倾听,似现不佳心神,目露悸容道:“此乃笛音,不知吕梁匪徒弄何玄虚,风闻冯翊门下网罗甚多奇才异能之辈,能以箫笛迫蛇虫,莫非就……”忽地脸色大变,手指四外惊道:“井大侠,你瞧!”
并云凝目一扫,只见革囊中蠕蠕滑出数百条蛇群,作乙字形滑行,红信伸缩疾闪如电。
六人不禁泛上一股无名的恐怖,笛音怪异,高亢入云。
井云低喝道:“五位来时均带有雄黄珠麽?”
卞仰平等人为并云一言提醒,迅忙从囊内各扣著一把雄黄珠。
一条赤鳞铁骨怪蛇突的一声怪呜,滑行如风望井云噬去。
井云鼻中冷哼一声,右腕疾振,寒光狂闪,唰的声响蟒首被铁扇锋利的扇骨削去一半,叭哒坠地。
其馀蛇群似畏惧不前,却又为悸人笛声逼催,咕咕发出怪呜,昂首盘旋。
卞氏五杰突大喝一声,各掷出半掌雄黄珠落向长草丛中,波波微响,升起一缕缕黄烟,弥漫开来。
蛇最畏雄黄,不禁骨软体酥,卷成一团。
但雄黄浓烟之外蛇群并不遭波及,既不前进却也不退,将井云六人陷在那儿进退维谷。
…………
慕容彤藏身总坛内在议事厅上独自一人来回踱步,神色郁怒,目蕴杀机。
忽见闵俊走入,问道:“五台可有异状麽?”
闵俊躬身答道:“未有异状,属下将伤药面交彭潮海後,随彭潮海巡视五台全山,只觉要隘如恒,朝山香客仍来往不绝。”说著取出一封书信,又道:“彭潮海托属下带来一封密函禀呈交香主。”
慕容彤接过拆阅,面色频频变异,道:“除轩辕香主已丧命外,尚有四人尸体亦陆续发现,夏伯诚老鬼死有馀辜,所幸夏老鬼虽侵扰五台,却未察知内情……”
说时隐隐传来一串轰轰炸音,闵俊诧道:“风雷堡副堡主桑振三侵犯总坛,现陷身奇门内,所来并非无因,风雷堡势力庞大,不可轻侮,若应付不慎,必引起轩然大波。”
慕容彤察知乃桑振三施展子母雷珠欲突破禁制,叹息一声道:“本座岂能不知,桑振三侵犯本山系替夏伯诚复仇,因雷洪武罹有奇疾,疑心令主所为,桑振三虽为癣疥小疾,不足为患,但恐牵一发而动全身,来犯者相继不绝。”
闵俊道:“令主现在何处,为何尚未赶返?”
慕容彤道:“本座进传讯令主,得令主回音他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所幸九大门派及江湖帮会逐渐归心,不待令主赶回即可提早发动,使本门登上武林盟主宝座。”
闵俊道:“由本山召集大会麽?”
慕容彤摇首道:“并非由本山出面召集。”
闵俊哦了一声不再问话。
忽见秦翼桓匆匆奔入,禀知井云及卡氏五杰来犯。
慕容彤目中闪出一抹异芒,道:“井云!是何形像?怎么本座未闻武林中有此人?”
闵俊暗中观察慕容彤神色是否作伪,他如是冯翊,骤闻之下谅不能无动於衷。
但,他失望了,无法观察出慕容彤内心,只见慕容彤问道:“井云等武功如何?”
秦翼桓道:“武功辣毒旷绝,不畏奇毒,现虽被蛇阵困住,终须脱困逼近总坛,他说与令主有不共戴天之仇。”
闵俊突道:“香主说得不错,井云来犯未免可疑,恐後继者不绝如缕,属下之见,对敌绝不能仁意为怀,徒留无穷後患。”
慕容彤叹息一声道:“本座知道,本山派出的高手甚多,各有任务,未能全部赶返,因此人单力薄,只有火急传讯令主定夺。”
闵俊道:“启禀香主,本门所邀约的能人奇土尚未赶来么?”
慕容彤眼中闪出一抹异芒,浮起一丝苦笑道:“令主派赴各处弟兄邀约好友相助,迄今为止,仅苗疆蛊王赶至,其馀尚未到来,故本座力采坚守就是这个道理。”
闵俊闻言大喜,佯装困惑不解之色,诧道:“香主为何不请蛊王出手相助,他施展毒蛊唱名呼魂,擒制桑振三井云等来犯者易如探囊取物。”
慕容彤立向秦翼桓道:“来犯者格杀勿论,本座随後就到。”
秦翼桓应了一声,转身疾奔出去。
慕容彤望了闵俊一眼,长叹一声道:“蛊王抵达本山後,忽罹一奇疾,久治不愈,现仍虚弱不堪,倒在榻上手足无力,遑论施展蛊法。”
闵俊闻言宛如兜头浇一桶冷水,喃喃自语道:“怎么蛊王病了?”目注慕容彤说道:“病因可疑,莫非遭人暗算不成?”
慕容彤摇首答道:“不似受人暗算,蛊王年岁已老,谅是食物不慎,水土不服,染患泻疾,到此第三日因外感风邪,高烧昏迷不醒,现逐渐痊愈,仍疲软无力,经医诊断,尚需月馀才可起床行动,看此情形下去,我们无法等候这久。”说著顿了一顿,又道:“闵舵主,你去传命各舵,随时留意强敌来犯。”
闵俊领命转身奔出。
慕容彤沉思一阵,转望一间密室,启动暗掣,壁间现出一道门户,跨门入去。
一双黑衣汉子掠至躬身道:“参见慕容香主!”
慕容彤略一挥手道:“打开乾字牢!”
一双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走入甬道。
慕容影随後走去,甬道只悬著一盏油灯,昏黄黯弱,不时送来一阵澈骨寒风,令人毛骨耸然。
暗中传来一声开锁声,接著又是打开铁栅沉重声响。
“有请香主!”
语声如雷,轰然巨震。
慕容彤一闪落在乾字牢内,只见人影如魅,黑幢幢地卓立不动,数十道锐利眼神慑人心魄。
“一号!”
“二号!”
“三号!”
…………
…………
…………
十六号已止,敢情这乾字牢房内有十六人,不呼名而是唱号,显然这十六人神智已受控。
暗中火花一亮,一道熊熊烛火升起,映得这座石牢清晰无遗。
石牢陈设甚佳,各有一张竹榻,被褥俱全,并有两张八仙大桌,虽不算应有尽有,却也够舒适无缺。
十六人想必昔年均是江湖名手,如今须发甚长,掩住本来面目,但内中一人却依稀仍可辨识为赤城山主司马玄坤,与其他十五人一般目光呆滞。
一黑衣大汉低声道:“禀令主,这十六人均可应用了,叫他东不敢往西,可驱策效死。”
慕容彤略略颔首,高声道:“你们两人率领这十六人送往秦翼桓拒处,命秦翼桓全力格杀井云及卞氏五杰。”
一双黑衣人应命领著司马玄坤十六人走出石牢,鱼贯朝甬道尽端消逝。
这十六人其中仅司马玄坤灵智极为清楚,他佯装神智被控有他的用心。
他与冯翊乃一师之徒,均擅使奇毒,虽在王世恭庄外一度为奇毒所中失手被擒,当晚便已将毒性逼驱体外,本欲遁出山外,转念一想,其妹不知囚在何处,逃出更增加其妹苦楚,反不如将计就计,寄身吕梁,趁时而动。
司马玄坤随著一双黑衣汉子越过十数道险伏,逼近一片怪笋石林中。
一黑衣汉子喝道:“泰舵主在麽?”
石林中秦翼桓疾闪而出,黑衣汉子趋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交付一面皂色上绣符篆三角令旗,告辞而去。
秦翼桓将小旗向司马玄坤等人一挥,道:“诸位请随秦某应敌去吧!”
司马玄坤等十六人目光发直,面上了无表情,却同声应道:“遵命!”
快步如飞,鱼贯紧随秦翼桓入得石林。
一块石笋後突现出闵俊,目光闪烁,长身一跃,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赶上一双黑衣汉子。
那双黑衣汉子耳目锐敏,辨出身後衣袂破空急风声,心中一怔,迅疾翻身立定,只见是闵俊,不禁同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闵舵主!”
闵俊认出两人是郑庆华、尤五成,同是冯翊心腹亲信,武功高强,笑道:“闵某方才奉了慕容香主之命传令各舵严加戒备,共拒来犯强敌,在秦舵主处出来,瞥见二位领著十六人交与秦舵主驱策,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