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娇躯一扭,疾闪而杳。
郗伦田大昆身法迅快如电,如影随形般跟著少女身後掠入室内。
呼的一声,门已关合,少女两掌分攻天目双丑。
虽只一招,却掌影奇幻,生像十数只手掌攻向人身要害重穴,非但玄诡异常,而且罡风如山令人窒息。
郗伦田大昆两人身负旷绝武功,反应奇快,身形旋转如风,指掌交击而出,封开少女奇奥掌法。
少女明眸中露出惊诧之色道:“两位是何来历?”
郗伦呆得一呆,道:“在下郗伦,同伴田大昆,人称天目二丑。”
少女忽笑靥如花,道:“我叫卫小翠,两位真是天目二丑麽?”
郗伦顿感事态严重,面色仍镇定如恒,道:“不错,在下两人正是天目双丑!”
卫小翠道:“易容逼肖,语音无差,真乃巧夺天工,不过真正天目二丑武功无法封开我这天遁掌法‘雪花幻影’一击。”说著面色一寒,两道目光如挟霜刃,道:“两位如不实话实说,只怕难逃家父掌下摧魂。”
郗伦田大昆猛感後脑被指力点住,只听身後传来卫长城沉声道:“两位请道出真实姓名……”
声犹未了,郗伦已自卸开卫长城点在脑後命门要穴两指,身法奇幻地闪在卫小翠身後,两指已落实,蓄力未吐,冷笑道:“前辈未免逼人太甚!”
卫小翠不由花容失色。
卫长城似未听真郗伦说话,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继而目中神光大盛,道:“尊驾似非冯翊同党!”
郗伦道:“自然不是,在下以为前辈为赤城山主相助,甚为不智。”
卫长城宏声大笑道:“你我都是有心人了,尊驾方才施展的身法似为佛门绝学‘灵光遁影’,仅老朽禅门旧友身蕴此宗绝学……”?? 田大昆道:“前辈禅门旧友法号如何称呼?”
卫长城道:“大方禅师!”
郗伦道:“那么前辈隐居金鲤潭十年为了何事。”
卫长城道:“为了寻觅老朽旧友大方禅师苍冥剑客二人下落。”
郗伦淡淡一笑道:“家师即大方禅师。”
此言一出,不但卫长城父女大感意外,就是田大昆亦目露惊容。
卫长城目泛惊异神光道:“此言可真,那么尊驾亦是为了寻觅令师易容前来的了。”说著已放开点在田大昆脑後的两指。
田大昆疾飘开去,郗伦亦放开了卫小翠,便道:“家师仍在一处深山潜修,晚辈只奉命寻觅苍冥剑客华修翰生死下落,目前系为了龙驹寨主余旭天池逸叟葛慕九两位前辈来此。”
卫长城问得大方禅师安然无恙,不禁大喜,道:“老朽大胆改称二位贤契,可否让老朽一见庐山真面,老朽知大方禅师须觅一根骨奇佳传人,枉费了多少岁月,他那宁缺毋滥的坚忍精神,使老朽无限感佩。”
卫小翠道:“爹,这为什么?”
卫长城道:“你那大方师伯称根骨奇佳的少年虽然罕遇难求,但心性敦厚尤重於根骨,他觅二者并有之人更难於上青天.是以一再蹉跎……”接着望了郗伦一眼,接道:“顷闻贤契乃大方旧友衣钵传人,不禁忆起当年往事,谅贤契根骨人品俱为绝乘,急欲瞻仰贤契庐山真貌。”
田大昆笑道:“鹏弟何妨应允。”
吐音变为女音,令卫长城父女惊异。
郗伦道:“虽无不可,但倘遇赤城山主门下撞来识破,则无异弄巧成拙。”
卫长城笑道:“他们来此必须拉动铃声,妄闯入者格杀勿论,即是司马玄坤本人也无此胆量。”
郗伦目注卫小翠道:“有劳姑娘,乞借一面菱镜,在下为了易作天目二丑艰辛不易,稍时还须易作郗伦,稍露破绽,必罹杀身之祸。”
卫小翠嫣然一笑,翩然闪入内室而去。
须臾,卫小翠取出一面菱形铜镜,递於郗伦。
郗伦谢了一声接过,对镜小心翼翼脱下人皮面具,现出丰神俊逸,气质迷人的面庞。
卫长城道:“贤契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郗伦忙道:“晚辈南宫鹏飞!”
田大昆亦对镜揭下人皮面具,掀下假发,现出一中年丽人,笑靥如花,吐出银铃笑声道:“晚辈为寻找失踪多年的父母,不得已出此一策,愿前辈成人之美,不胜感恩载德。”
卫小翠不由惊得呆了,星眸凝视著南宫鹏飞一瞬不瞬,只觉南宫鹏飞过人气质世上少有。
卫长城亦大感惊异,道:“姑娘令尊令堂必是武林知名人物,可否见告!”
松莺娘道:“家父松振泉,家母陈映雪……”
话未说完,卫长城已自动容,道:“原来是花溪双逸,姑娘莫非名唤莺娘么?老朽看见姑娘时尚在襁褓?”
松莺娘答道:“晚辈正是莺娘。”
卫长城微喟了声道:“屈指算来,已是三十年了,姑娘想必为了找寻令尊令堂下落犹是未嫁云英,不过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姑娘找对了地方……”
松莺娘大喜过望,道:“晚辈爹娘现在何处?”
卫长城摇首面含忧郁道:“姑娘别急,老朽虽隐约得知令尊令堂囚在此谷,但却未知确处,二十八处土穴看守严密,要救出令尊令堂必须小心从事。”
南宫鹏飞道:“前辈似有畏忌,不知可否见告。”
第 七 章
卫长城道:“冯翊与司马玄坤两人均是心术阴险,行事辣毒之辈,幸亏他两人在其师毒尊者门下已貌合神离,如今更形如水火,极不相容,武林才得暂时平静,但他们各在暗中破坏对方,期使能一战而胜,所以司马玄坤在落魂谷设了布设,森厉异常,虽自己人亦不得偷觑,否则格杀勿论……”说著长叹一声道:“老朽昔年有恩於司马玄坤,兹为拙荆染罹沉疴,下药罔效,去世後因此老朽灰心世事,欲觅地归隐,绝意江湖,为此司马玄涂就说此谷金鲤潭山明水秀,风景佳绝,又隐诲异常,邀老朽在此隐居……”
南宫鹏飞道:“所以老前辈携同令媛来此隐居?”
卫长城摇首道:“并非全然,拙荆病中便已耳闻华修翰大方禅师早已失踪之事,只因妻病女幼无暇分身,隐居落魂谷可从司马玄坤敌对冯翊情势中获知真象,故而应允。”
南宫鹏飞道:“前辈居此十年,司马玄坤一无起疑麽?”
卫长城道:“丝毫未起疑心,因为老朽将拙荆遗骨瘗此洲上,小翠又年幼,老朽足迹从未履落魂谷一步,更不知老朽与华修翰毒尊者两人均有深厚的交谊。”说此略略一顿,又道:“守护此二十八洞之人却是司马玄坤的死党,再不然便是心灵受控的江湖高手,主其事者系司马玄坤之妹司马文珠,给养由专人按时送上,老朽父女也有一份给养……”
松莺娘诧道:“怎么宋杰未提起过司马文珠?”
卫长城道:“二十八洞一切布设除了司马文珠外只有赤城山主知情。”
蓦地。
铜铃叮叮之声大作。
南宫鹏飞只道宋杰夏春霆两人返回,道:“谅系宋夏两人返回了!”
卫长城面色一变,道:“翠儿,来者系司马文珠,你去接待小心应付。”
卫小翠应了一声,姗姗走出,一面问道:“谁呀?”
外面传来一声娇媚悦耳脆笑道:“是我!小翠妹妹。”
卫小翠闻声知是司马文珠,玉靥上泛出一丝愉悦的笑容道:“珠姐麽?小妹正寂寞无聊,珠姐来此可作竟日之欢。”快步行去,只见一黄衣少女盈盈含笑,斜倚著堤岸旁。
司马文珠一双明眸又圆又大,胆鼻樱唇,雪肤花貌,不失为美人胎子,惜其眼神似嫌阴森谲冷。
“令尊呢?”
卫小翠道:“家父现在书房与令兄两名手下商谈,令兄片刻之前曾来寒舍,稍留须臾又匆匆离去。”
司马文珠点点头道:“家兄曾来我处,晚来之事我俱已知情,不过我有事请问令尊。”
说时两女并肩走入客厅,卫小翠唤道:“爹!”
卫长城一闪而出,见了司马文珠不由呵呵笑道:“姑娘可是与令兄争吵过负气而来麽?”
司马文珠略现不愉之色,倏转笑容道:“前辈料事如神,家兄严令晚辈不准参与今晚拼搏,更不得露面,前辈评评理看,晚辈又非他属下,为何定须奉命唯谨!”
卫长城微微一笑道:“此事关系令兄成胜危亡,今更有增无已,责艰任重,令兄不能不慎重将事……”
司马文珠冷笑道:“这个晚辈知道!”
卫长城深深地注视了司马文珠一眼,道:“慕容彤及武林群雄,昨晚首战骷髅蒙面布巾老者侵扰与令兄为敌其故安在?”语音似带冷沉。
司马文珠听出卫长城语音似甚为不悦,这是往日没有过的事,不禁一怔,道:“听说是为了相救葛慕九余旭两人,那蒙面老贼更指名索放乾天金轮鲁天扬。”
卫长城点点首,道:“不论此事有无是非,姑娘职责何事,令兄为防姑娘有甚失闪,方寸一乱,难免顾此失彼,如老朽所料不差,那蒙面老贼必由一条秘径潜入,虽然落瑰谷周绝壁危崖,耸削如刃,猿猱难渡,但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未必不能设法攀越翻入,可知令兄付托之重,不使姑娘分心须臾稍离。”
司马文珠秀眉微蹙,只觉卫长城之言辟论方正,无词所驳,突然户外空中传来一声锐啸破空,不禁面色一变,疾掠了出去。
卫长城父女如影随形掠出,只见一只白鸽由长空疾泻投入司马文珠怀中。
司马文珠星眸泛出两道冷煞,道:“前辈说得不错,有人潜入落魂谷在晚辈所居之外逡巡。”说著疾转身躯。
卫长城忙道:“老朽应允相助,一同赶往瞧瞧来者是何人物,小翠,你留此等候夏春霆四人转回後赶来。”
卫小翠漫应一声。
司马文珠与卫长城疾如流星奔向一座名唤文笔峰而去,一至峰底深谷藤棘密郁外,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迅如电夺掠来三名面蒙蓝巾,身著短装老者,一列横身阻在两人身前。
三蒙面老者屹立如山,目光炯炯逼视著卫长城司马文珠,不声不语,气氛陡感冰冷肃森。
卫长城道:“三位朋友到此何为?”
中立蒙面老者冷笑道:“我等来此索放余寨主!”
卫长城似不经心左掌一摆,暗中作了一翻手式。
他已得南宫鹏飞指教,谙晓此式之人均是同道,应暗中维护,否则即可放手施为。
三蒙面人竟若无觉,令卫长城大感宽心,冷笑道:“老朽此处并无此人,三位朋友是何来历,还望解下蒙面纱巾明言相告,老朽已数十年不动杀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位已陷身天罗地网中,最好不要恃强妄动。”
中立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儿,须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就是赤城山主在此,老夫三人也未必惧怕,凭你们两人也敢在老夫面前卖狂。”
语音未落,藤萝密翳中射出无数牛芒飞针,疾如闪电罩袭三蒙面人。
只见三蒙面人身形倏转,六掌同推,吐出无形罡劲,将袭来牛芒飞针震飞,簌簌落下。
司马文珠面带煞气,右臂蓄劲意欲将三蒙面人一击毙命,卫长城低声道:“姑娘且慢,这三人身手极高,非可易与,我们务须将他们生擒活捉,才可逼问出底细,万一一击不中,再想生擒就难了。”
一声凄厉惨嗥腾起,藤棘中窜起一条身影,约莫五六丈高下,喷出一蓬血雨,断线之鸢般摔跌在地,死状狰狞恐怖。
卫长城暗中心神一震,道:“来人武功卓绝,不如让他们削弱赤城威势,自己与南宫鹏飞亦可减少艰阻。”不禁厉声道:“朋友好俊武功,恐这笔血债朋友甚难全身而退。”
三蒙面人同时哈哈大笑,霍的旋身窜入藤棘深处,只听数声闷嗥传出,四条尸体飞掷出来,叭哒坠地。
司马文珠杀机逼吐,冷笑道:“前辈不准晚辈出手为何?”
卫长城正色道:“姑娘,他们乃调虎离山之计,你我如被匪徒困住则後果堪虞。”
司马文珠深知卫长城之言并无虚假,却心有不忿,冷笑道:“晚辈岂能视若无睹。”
卫长城道:“这三人闯入落魂谷,志在探听虚实,必不久留,姑娘如果不认老朽之言为然,请蹑踪其後,或可知三人由何处侵入。”
藤萝密翳中传出喝叱声,逐渐远去。
司马文珠面色一变,道:“他们要离去了,晚辈岂可任其逃脱。”说看身如飞鸟扑出。
卫长城如影随形跟著司马文珠窜入荆棘藤萝丛中,立掌如刃,砍开一条通路。
沿途发现数名匪徒尸体均遭重手法拗断颈骨,心脉震断致气绝身死。
司马文珠扑至如仞削壁之下,只见六名黑衣人散在崖下,各自展式或攫,或砍,但都目定口呆,不言而知,这六名黑衣人穴道均被制住。
卫长城张目凝望崖上及四外有无可疑迹象,瞥见司马文珠伸手向一黑衣人解开穴道,不禁大惊,忙道:“姑娘,不能……”
但已自不及,那黑衣人身躯一颤,面色惨变,张口发出凄厉惨嗥,接著一股黑血喷泉似地喷出口外,仰面叭哒倒地,面色痛苦不胜。
司马文珠只觉大出意料之外,目露惶惑之色。
卫长城长叹一声道:“这六人同为阴毒奇奥手法制住,若不明其手法神奥,强行解穴将加速其死。”
司马文珠道:“前辈明白其解法麽?”
卫长城摇首道:“点穴一道,深博浩潮,迄无止境,尤其各家均有其独到之处,若强以为知,则差之毫里,谬失千里,这六人对方已无仁德之念,下手歹毒已极,生机已断,何可能救。”
司马文珠意似不信,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晚辈不能坐视无动於衷。”
卫长城道:“爱其生而不愿见其死,此乃人之常情,但无可解救,姑娘不如出手将五人点断心脉,免得临死难忍之痛苦。”
司马文珠只觉五人尚有可救,腹诽卫长城之子言,意甚不愿。
蓦地。
一名黑衣人裂嘴狂叫,猛跳拔起五六丈高下,倒栽下地,面目惨变,满地翻滚哀嗥不绝,七孔中涔涔溢出黑色血丝。
无独有偶,其馀四名黑衣人,先後裂嘴狂叫,腾起跌下,与前者一模一样。
司马文珠不由惊得目定口呆。
卫长城叹息一声,虚空推出,罡劲如山,将五名黑衣人一一击毙。
司马文珠面色如罩严霜,寒冽如冰,仰面望著插天如刃削壁,冷笑道:“这三蒙面老贼无疑从此逃逸山外,细心搜寻必可找出去迹。”
卫长城摇首答道:“这到未必,老朽必疑此乃声东击西之策,必另有逃逸通路。”说着目露忧容,接道:“看来事态发展比老朽所预料为严重,今晚但望令兄之借刀杀人之计如愿以偿,不过尚须提防对方移花接木。”
司马文珠接道:“前辈是说对方今晚必来劫救余旭等人麽?哼,我岂可容他们得逞。”
卫长城道:“三蒙面老者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此不过投石问路,未必今晚劫人,但今後必永无安宁之日矣!”
司马文珠默然须臾,忽击掌出声。
密莽丛中掠出一面具森冷的绿衫老者,道:“姑娘有何吩咐?”
司马文珠道:“我等伤折几人,你是否看真三蒙面老贼何去。”
绿衫老者道:“死了十一人,三蒙面老贼身法太快,莽林翳密,飘忽如风,瞬即杳失,恕属下无法看真。”
司马文珠面色阴暗,挥掌示意绿袍老者离去道:“前辈请有以教我?”
卫长城微微叹息一声道:“老朽已绝意江湖,不问武林恩怨久矣!无如老朽与令兄乃忘年之交,辱齿相依,不能坐视束手,是以应允令兄相助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