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恐夜长梦多。”
闵俊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香主不可太难受,何况我等亦未落败,至少已收吓阻之效。”
慕容彤道:“你说说看!”
闵俊道:“香主奉令主之命,属下虽不知情,却知兹事体大,赤城山主将陷身泥淖,不能自拔,他不能舍弃葛慕九余旭等人,又无法将其悉数杀害……”
慕容彤诧道:“这为什么?”
闵俊道:“据属下风闻,赤城山主网罗甚多武林高手,志在图霸武林,而那些人皆未动用,因为尚未经余旭易容……”
慕容彤面色大变道:“为何须易容方可动用?”
闵俊道:“详情属下虽不明了,但属下如猜测不错,其所以须余旭易容者,均系武林各大门派掌门及首领,模仿逼真,咱们令主亦在以假乱真之列,倘不救出余旭,情势堪虑。”
慕容彤颔首似深为赞许道:“说得一点不错,我等还是以围为攻之策,走吧!”
其实两人均各弄心机,闵俊如恺切陈述,悉无所蒙,定遭杀身之祸,所以闵俊隐约其词,似是而非,令慕容彤大为宽心。
慕容彤所以急需攻袭赤城山主,若早日得手以免後顾之忧,但情势不如他所料这么容易,此刻认定闵俊是一好帮手,不如重用使其效忠。
两人出林而去,郗伦及田大昆宋杰先後疾闪现出,目睹焦干枯枝,心头不禁泛出悲怆之感。
宋杰长叹一声道:“这把大火及无情猛攻,使本门又损折二十馀名高手,替补不易,困守在此终非上计,为何请罗世春速速禀明山主,怎么山主迄未现身。”
郗伦冷笑道:“罗世春必器量狭隘,挟怨泄愤,不知在山主前捏词诬陷什麽?”
宋杰道:“郗兄不可多心,罗老师并非如此之人。”
郗伦道:“但愿如此,便是本门之福。”
忽传来一声朗笑道:“我到此已多时了!”
正是那赤城山主,率著七名白衣高手步出一株合抱巨干之後,罗世春亦在白衣人之内。
只见赤城山主目露忧容道:“慕容彤及武林群雄皆不足忧虑,所虑者就是潜伏本门卧底奸细。”说著望了郗伦一眼,接道:“你等追踪那名奸细从何方向逃遁?”
郗伦答道:“此人身法绝快,属下三人到底迟了一步,谅此人已谙晓奇门神奥,才能安然遁去,属下料测此人并非冯翊那面党羽。”
赤城山主面色一变,道:“你从何得知?”
郗伦答道:“此人如是冯翊那面党徒,此刻已是领著慕容彤长驱直入了。”
赤城山主心神一震道:“说得不错,那又是何来历?”
郗伦道:“在事实未明白之前,如属下无法妄喙,不过属下斗胆陈言,本门中难言已无卧底宵小奸徒。”
赤城山主更是脸色一变,沉声道:“似此内忧外患,本门必永无宁日。”
郗伦道:“启禀山主,我等不如先发制人,立可扭转危局。”
赤城山主面色激动不已,良久才轻叹一声道:“你们不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他口中虽是这么说,却已判明郗伦田大昆二人知晓本门隐秘不多,因天目双丑,乃外堂弟子。
自然宋杰身穿白衣,身为内堂弟子,知晓秘密自比天目双丑为多,但由此可见宋杰并未对天目双丑吐露。
於是,赤城山主心中数块大石,不由消释了一半。
郗伦望了赤城山主一眼,欲言又止。
赤城山主心中一动,喟然叹息道:“那逃去的奸细,不知是何来历,慕容彤等在外虎视耽耽,如果又添一强敌,本门有累卵之危。”
宋杰淡淡一笑道:“属下只觉山主无复往日的那种明快刚毅,为何如此畏首畏尾,令属下茫然不解。”
站在赤城山主之後的七白衣人闻言不禁面色一变,换在平日,宋杰必死无疑。
那知赤城山主毫不动气,似甚期许道:“你只觉我行事畏首畏尾,大异寻常麽,此非你等所知……”
蓦地……
只见一条白影疾掠而至,正是那李彬,躬身禀道:“属下探知慕容彤等人并无再进袭模样,按兵不动,似酝酿著密谋……”
郗伦接道:“慕容彤欲遣人赶往一处邀约一名邪派凶人,黑道名宿来此助阵。”
李彬诧道:“你怎知情!”
郗伦答道:“方才慕容彤与闵俊离去之际,正谈论此事。”
赤城山主目中精芒逼射,道:“你知否他们邀约何人?”
郗伦摇首道:“慕容彤隐约其词,未明指是何人物,是以属下不能妄度猜测。”
李彬紧接著又道:“尚有一重大事故须禀明山主,离此十五里外,本门十七高手应援惨罹毒手,胸前呈现一只紫淤掌印,内腑糜烂,部位不爽分毫,无疑同系一人所为……”
赤城山主脸色猛变。
李彬紧接著又道:“属下风闻三晋盛传,山主不仅诱擒天池逸叟及无相天君两人,尚有甚多隐世已久的名手均被山主诱擒囚禁。”
“此话当真。”赤城山主不禁面笼寒霜,煞气逼泛眉宇,冷笑道:“如此说来,我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罗世春道:“山主,不能撤离此处么?”
赤城山主摇首答道:“如果撤走,一番心血将付之流水,留在此处胜败尚未可知,郗伦田大昆!从今日起,你们两人已是内堂一等镇坛护法。”
郗伦忙道:“属下不敢当此重任,情愿仍为外坛弟子。”
赤城山主诧道:“这是为何?”
郗伦道:“属下两人对内堂情形陌生得紧,须揣摸熟透非须问明摸清不可,难免引人起疑,众口铄余,百词莫辩,望山主收回成命。”
田大昆暗道:“鹏弟果然心计至工,以退为进,赤城山主虽狡滑如狐亦要堕入术中了。”
赤城山主面色一沉,道:“我一向出言如山,决无更改之理,你们速至内堂去。”身形疾闪而杳。
天目二丑立著只是发怔,脚步不曾动得半步。
罗世春目露惊异的神光,低喝道:“两位尚不速随我等进入内堂,领受白衣,歃血效忠么?”
郗伦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值此水深火热之际,内外堂有何分别,难道外堂不能与山主分忧解恨麽?”
罗世春厉喝道:“郗老师,违忤山主之命者得处死!”
郗伦冷笑道:“这还要你说,方才山主为何不出此言,我天目双丑身尚未进入内堂,已遭受疑嫉,倘膺此内堂一等护卫之职,必罹非常惨祸。”
宋杰叹了一声道:“郗兄,你这是太过虑了,我等内堂弟子各有职司,并无利害相关之处。”
郗伦冷冷一笑道:“非是郗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方才山主论命之际,郗某已觉察出有异。”
宋杰笑了笑道:“想不到二位多心如此,宋某断言并无仇视二位之心。”连劝带拉,天目双丑才算随行。
重返巨宅地穴後,宋杰等人领著走向一条狭仄甬道,地形斜泻,因一无灯光,黑暗似漆,无法瞥见景物。
约莫走去百数十步後,进入一间幽暗石室,只觉一阵哗哗水声入耳。
猛地火光一亮,罗世春煽燃了松油火摺,点著了一支插著壁角的火炬,映得一室通明。
只见一方显露出巨大缺口,较石室地面低下两尺,水波潮激石壁出声。
罗世春探手入水,深及手肘,缓缓抽起,但见他拉著一只铜环,环曳麻索,缓缓拉入一只小舟,可容四人乘坐。
天目双丑及宋杰率先登舟,缓缓穿出石穴,隐约可见穴外尚泊著数艘小舟。
郗伦低声问宋杰道:“为何一路而来,怎麽未见一处伏桩。”
宋杰道:“怎么无有,只以我等均是自己人,才未现身。”说著抡起木浆挥摇,舟行似箭,迅快平稳。
这片水道约莫七八里路远,似均在山腹中。
忽地凉风扑面,抬面可见漫天星斗,冷月如梳,满地霜华,舟已傍岸。
但见是一片山谷中,四山萦回,群峰插天,郗伦不禁诧道:“此处除了水道外别无通路麽?”
宋杰道:“自然有,但山主隐约其词欲想寻出另一条出路者,恐身罹奇险,其他就不知情了。”说著手指一幢茅舍,接道:“此刻夜深,两位请自安歇,明晨再入内堂,宋某片刻即回。”说著匆匆离去。
郗伦忽低声向田大昆道:“莺姐,明日难免一场凶杀,囚禁之人非集中一处,零落分散甚远,请早安睡,小弟守护。”
田大昆摇首笑道:“你怎可不睡,我还不倦。”说著目凝窗外,又道:“邻近有十数幢茅屋,均是内堂弟子所居,看来群雄囚处必不在远……”
郗伦忽伸手按著田大昆躺下,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田大昆假装倦极欲眠,道:“我先睡了!”
只见罗世春宋杰两人送来酒食,忙立起道:“这如何当得起。”
宋杰大笑道:“今日有酒今日醉,郗兄,你我痛饮共谋一醉如何?”
四人杯酒联欢约莫半个时辰,罗世春与宋杰先後告辞而去。
郗伦匆匆送出,在屋外走了一圈,返归室内。
只见田大昆面对著窗外怔怔出神。
郗伦进入微笑道:“莺姐早点安歇吧!今晚此间虽有事变,我等可相应不理。”
田大昆目露诧容道:“这是何故?”
郗伦笑道:“旨在避嫌!”
田大昆摇首答道:“我还不倦。”说著凝眸望了郗伦一眼,道:“我不是谷中凤贤妹已告知你习性为人,定误会你是高深莫测,心术阴险的黑道枭雄。”
郗伦道:“如今呢?”
田大昆道:“还是认为你莫测高深?”
郗伦微微一笑道:“莺姐,小弟胸中尚有悬疑,可否请问莺姐?”
田大昆道:“只要愚姐所知,无不奉告。”
郗伦道:“赤城山主真正姓名想必莺姐知道,莺姐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何?”
田大昆微喟了一声道:“壁缝有耳,处身虎穴,不可不慎。”
郗伦道:“小弟已有安排,他们若逼近我等居室立即知情。”
田大昆道:“赤城山主复姓司马,名唤玄坤,年岁约莫四旬一二,当年冯翊司马玄坤少年俊逸,谈吐隽永,武林闺秀暗暗锺情倾心他们不乏其人……”
郗伦忖知松莺娘当年必也是倾慕冯翊司马玄坤两人,甚难取舍,不知为何因爱成仇。
只见田大昆幽幽一笑,道:“不瞒鹏弟说,昔年愚姐亦是痴情少女之一,只以偶然发现他二人心术阴险,残酷不仁,令愚姐退避三舍。”
郗伦道:“就是为了他们两人,莺姐就终身不嫁麽?”
“胡说!”田大昆嗔道:“谁说愚姐不嫁,愚姐因双亲无故失踪,所以蹉跎至今。”
郗伦诧道:“令尊令堂失踪莫非系冯翊司马玄坤两人所为麽?”
田大昆颔首答道:“愚姐爹娘均是一身绝学,追随毒尊者多年,愚姐因事远去滇南,事了转回之际,途中闻讯毒尊者已归道山,尚未到达晋南,打尖在僻乡客栈内,暗中突有人示警,愚姐及时避开才幸免惨死。”
郗伦诧道:“那告警之人是谁?”
田大昆摇首道:“不知?”
郗伦略一沉吟道:“那里客栈暗算莺姐之匪徒可知其来历麽?”
田大昆苦笑道:“身法绝快,形迹飘忽,无法认出,但愚姐已料出暗算凶徒必为冯翊或司马玄坤所遗,与我爹娘失踪有关。”
郗伦道:“如此说来,令尊令堂必仍在人世了。”
“不错!”田大昆点点首道:“非但我爹娘仍在,而且毒尊者亦活在人间,多少年来数度潜伏吕梁总坛,搜觅我爹娘踪迹,迄无一鳞半爪可寻……”
郗伦接道:“莺姐就想到古墓及此处可能赤城山主系主谋者。”
田大昆点点首道:“需查明之事甚多,眼前武林乱象无不息息与冯翊及赤城山主相关,但我急与我爹娘复仇。”
郗伦陡的面色一变,凝耳倾听户外,低声道:“有人闯入此谷!”
只听得户外起了一声刺耳长笑,郗伦飘然而出,但见罗世春及另一白衣中年汉子拦阻一个头罩白巾之灰衣中年人。
那人罩面色巾绘著一具骷髅头,月夜星光之下,黑白显明勾勒,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罗世春冷笑道:“朋友你也太胆大包天了,独自一人敢闯入此落魂谷中,朋友意欲何为?”
那人阴恻恻笑道:“老夫若惧,也不会只身来此,老夫来此索放三人。”
罗世春沉声道:“那三人!”
蒙巾人道:“龙驹寨主无相天君余旭、天池逸叟葛慕九与乾天金轮鲁天扬。”
罗世春面色一变道:“敝派无此三人。”
蒙巾人大笑道:“老夫已探查得明明白白,如敢违忤,此谷定遭血洗。”
罗世春厉声喝道:“大言不惭,还不束手就擒。”
语声甫落,四周纷纷响起一片衣袂飘风之声,顿时现出三十几条人影。
那蒙面人“哗啦”一声手中多著一柄一尺八寸长金丝钢片摺扇,展开一片夺目光华,飚风狂起攻向罗世春两人。
扇影漫天,罡气锐啸,悸人心魄。
罗世春及一双白衣高手料不到蒙面老者猝然发难,慌得身形连晃,避开这雷霆一击。
赤城门下三人大喝一声,身形飞起猛扑夹击,各持一只奇形兵刃,在夜空中闪动寒芒,划空如电。
蒙面人奇奥的身形一塌,铁扇猛施一招“大鹏张翼”斜切了下去。
只听一声凄厉惨嗥腾起,一个赤城门下双臂已遭切断,血喷如注,身形震飞起半空,如断线之鸢般堕下地来,尸横在地。
其他四人大怒,舍死忘生展开一身武功,招式毒辣,攻向蒙面人。
蒙面人仰首发出一声厉啸,身形暴腾,铁扇挥阖之间,流芒万道挟著如山潮罡风,宛如大鹏鹰隼般袭下。
赤城门下纷纷加入合击蒙面人,不下於十数名之多。
真是—场骇目惊心激搏,十数名赤城门下内有著三名白衣高手,罗世春却立在一旁袖手旁观。
郗伦与田大昆立在屋檐下奇门中并肩观战,不处罗世春等人发现。
田大昆道:“鹏弟,你瞧见了宋杰么?”
郗伦点点头道:“在罗世春身後。”
田大昆道:“快传声命他到此,免得玉石皆焚,此人留著尚有大用。”
郗伦道:“到底莺姐比小弟细心。”
田大昆嗔道:“你就是嘴甜。”
郗伦张著嘴唇送出蚁语传声。
宋杰立在罗世春身後,面色微变,向罗世春道:“天目双丑为何不见露面,莫非睡得甚沉,容小弟前往察视。”不待罗世春答话,一跃而出。
突地扬中一声大喝,蒙面人身形如神龙飞腾,铁扇倏地一招展开,流芒四射,刺耳破风锐啸。
惨嗥过处,五六条人影弹飞半空,断线风筝般落地,血雨飞溅,悉遭惨死。
罗世春面色猛变,眼珠疾转,抛出一球状物,散出淡淡黄烟。
蒙面人一柄铁扇幻出漫空扇影,人影翻飞,生像数十人一般。
流芒电奔,只听又是一声厉嗥,但见一颗斗大的头颅离肩飞起,冲起一道血箭,散溅四周。
罗世春暗暗震栗,厉喝道:“朋友,你已罹受本门无形奇毒,纵然武功再高,也无法幸免。”
蒙面人哈哈狂笑道:“雕虫小技,尚敢班们弄斧,毒尊者尚且不敢在老夫面前卖弄,你是何等人,稍时莫怨老夫心辣手黑。”
罗世春不禁心惊胆寒。
陡然——
只听一声大喝道:“住口!朋友,你既敢妄闯我落魂谷,为何不敢现出庐山真面目。”
罗世春等人听出是赤城山主口音,不禁面泛喜容。
一条身影疾逾飞鸟掠落在场中,右手疾逾闪电抓向蒙面人铁扇。
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