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鹏飞摇手微笑道:“姑娘话中涵意在下已然明白了,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实因她们感在下保全清白救命之恩,不惜以身相许。”
松莺娘妩媚一笑道:“这我相信阁下之言句句实在,但阁下忘怀我亦为女身,同为女儿家最知少女心理,不论如何绝难三女同配一夫,三女均是心高气傲之人,怎甘屈居人下,还有阁下无意说漏了一点……”
南宫鹏飞诧道:“在下说漏了那一句?”
松莺娘道:“阁下贵庚几何?”
南宫鹏飞怔得一怔,道:“在下年逾不惑?”
松莺娘格格娇笑道:“那麽阁下为何对谷中凤三位姑娘以姐姐相称?”
南宫鹏飞恍然大悟,暗道:“自己为何疏忽如此?”遂颔首微笑道:“姑娘聪颖睿智无匹,在下实系易容伪装,来历师承亦不妨相告,但须姑娘先解开在下三位姐蛆禁制。”
松莺娘绽开百合般笑容,发出银铃笑声道:“好!”右手纤纤玉指忽疾翻如电扣向南宫鹏飞腕脉要穴,距离既近,出手又快,而且奇诡莫测。
手指堪堪搭在南宫鹏飞腕脉上,南宫鹏飞右掌疾翻,五指正扣在松莺娘腕脉要害上。
松莺娘嘤咛一声,只觉一股热浪循穴攻入,身不由主地被南宫鹏飞牵著进入屋内。
只见一张宽大檀床上睡著三女,屋内布设华丽,菱镜妆台,宫灯流苏,壁上悬挂四幅仕图,中间檀床散发著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南宫鹏飞一步踏入房中,带著松莺娘缓缓走向檀床,目中发出异样神光。
松莺娘只觉南宫鹏飞神色有异,不禁花容失色,顿感心慌意乱道:“阁下意欲如何?”
南宫鹏飞道:“松姑娘,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在下何能独免。”
松莺娘不禁魂飞胆寒,厉声道:“你敢!我身化厉鬼也不饶你!”语音发颤,面色铁青,目露惊悸之色。
南宫鹏飞微笑道:“只怨姑娘太也手狠心辣,在下三位夫人均被制在阴毒手法之下,倘或在下亦被制姑娘之手,又当如何?”说著左手欲解松莺娘罗衣。
松莺娘不禁珠泪夺眶而出,道:“我知错矣,请赐我一死,九泉之下也感大德。”
南宫鹏飞道:“姑娘若死了,在下三位夫人何人解开禁制。”说时手指已触及松莺娘腰间钮扣。
松莺娘不禁奋力一挣,怎奈脉门被南宫鹏飞扣紧,挣闪之下身形一扭,面门酥胸竟向南宫鹏飞撞去,无巧不巧嘴唇撞了个正著,合成一个吕字。
正在此际,忽闻传来莺声呖呖道:“好啦!不要逼人太甚。”
南宫鹏飞嘴唇一合之际,立即闪开头面,只见余翠娥莲步姗姗走入室内,薄嗔颦笑,仪态万千,诧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松莺娘惊魂未定,目睹余翠娥走来,面有嗔色,知清白已然保全,暗惊余翠娥美比天人。
余翠娥眉梢眼角泛出一丝忧容,道:“愚姐必须赶来,稍时再于告知。”目光一落在床上谷中凤三女,缓缓转注松莺娘,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烦姑娘施救。”
松莺娘向南宫鹏飞道:“阁下不放手叫我如何解救。”
南宫鹏飞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倘姑娘趁机兔脱奈何?”
松莺娘道:“我言出如山,决心反悔之理。”
南宫鹏飞道:“人心奇险,何况姑娘心机不测,在下如何能信!”说著伸手取出一粒红色丹丸,接道:“姑娘请服下,待解开三位姐姐後,再赐服解药。”
松莺娘暗叹一声,左手接过药丸,毫不迟疑一口咽下。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松开扣著松莺娘的脉门上五指,飘然出室而去。
松莺娘向余翠娥微微一福,浅然笑道:“蒙姑娘适时赶来,不然险失清白,此恩此德,杀身难报。”
余翠娥道:“不敢,我这弟弟忠厚诚谨,并非好色之徒,如此对待姑娘,必有深意在内,如我所料不差……”底下之话碍难启齿,嫣然笑道:“姑娘请解开三位姐姐禁制再说吧!”
松莺娘微颔螓首,走向床前而去。
余翠娥只觉松莺娘媚在骨中,竟是愈看愈美,眸中两道秋水勾魂摄魄,使人不由自主想入非非,暗道:“莫非鹏弟情难自禁么?”只觉茫然不解。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三女一一被解开。
谷中凤三人在南宫鹏飞未现身之际,只觉眼前一黑,被点了睡穴,之後即无所觉,醒来目睹余翠娥在此,惊问其故。
余翠娥嫣然微笑道:“只问这位松姑娘就明白了。”
松莺娘道:“如非这位余姑娘,我险些失身被污!”
谷中凤闻言色变,叱道:“血口喷人,他岂是好色之徒!”伸手拔起肩头长剑,寒光一闪,一刺向松莺娘咽喉。
余翠娥忙身形疾闪,玉掌横拍,封开谷中凤剑势,娇笑道:“谷姐姐且慢,松姑娘并非信口雌黄,是小妹亲所目睹……”继将眼见情景叙出。
胜玉珠忽道:“小妹明白了,他是这不得已,如非如此,救不了我等三人,而且也解救不了松姑娘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不但谷中凤邱慧珍余翠娥不解,连松莺娘亦感茫然。
胜玉珠望了松莺娘一眼,道:“姑娘伤我们三人手法是否为冰魄寒罡?”
松莺娘道:“不错!”
“这就是了!”胜玉珠柳眉一扬,含笑道:“他如不胁迫松姑娘苟合销魂,恐姑娘施救时口不应心,我三人反而受害,虽然手段太过辣毒,但实逼非得已。”说时靥泛红霞,羞赧不胜。
谷中凤邱慧珍不由大为感动。
余翠娥道:“除了施展此策,就别无良计么?”
胜玉珠虽未见过余翠娥,但在谷邱二女口中屡屡叙及,不禁柔声笑道:“冰魄寒罡伤及经络脏腑,如不及时解救,一个对时後便血凝髓冻,虽九转仙丹亦无可救治,倘余姐姐不赶来,叫他如何设法说动松姑娘自动解救。”
松莺娘道:“这话甚是,但也同时解救了我一条性命,此言不知何解,望请见告?”
胜玉珠道:“你与他为敌时,是否施展天魔大法?”
松莺娘面色一变,道:“不错!”
胜玉珠目光如挟霜刃,怒视了松莺娘一眼,道:“据我所知,天魔大法极难习成,而且阴损歹毒异常,难发难收,他如被天魔大法所惑,眼前景物必异,必幻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血肉之躯,定力稍弱之人定精枯血竭,终身受制。”说著语音倏沉,接道:“这不为所惑之人,千百年难遇其一,如不幸遇见,施展天魔大法之人必遭反噬,身受之惨,非可言宣,鹏弟发现松姑娘体内即将天魔反噬时,及时……”
言还未了之际,忽闻窗外传入南宫鹏飞语声道:“玉珠姐姐不愧料事如神。”说时一条身影疾如流星般掠入房内,现出南宫鹏飞。
只见南宫鹏飞倾壶斟满了一杯冷茶,送服一粒丹药,揭下面目,盘坐於地,瞑目调息。
诸女发现南宫鹏飞面色苍白,似经过一场激烈拚搏,损耗真元甚钜,不禁相顾骇然失色。
松莺娘闻听胜玉珠之言,猛然省悟南宫鹏飞为了救她,使她心血迸散四窜,不令反噬,虽不明其施救之法如何,却恩重如山,只见南宫鹏飞人若玉树临风,神态飘逸,面色渐渐红润,更显得气质潇洒迷人,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不然谷中凤怎会委身事他。”
一盏茶时分过去,南宫鹏飞睁眼一跃而起。
谷中凤诧道:“你遇见谁了!”
南宫鹏飞道:“此人似是赤城山主,武功诡异博杂,五百招後各以内力对拚了一掌!”
谷中凤道:“两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南宫鹏飞淡淡一笑道:“小弟不知他伤势轻重,只知他亦无力再战。”
余翠娥闻言面色顿时阴暗下来,道:“你怎知他就是赤城山主,是何形像?”
南宫鹏飞道:“面似淡金,恐非本来面目,似是小弟一般易容改扮,仔细辨察,可发现眉梢眼角,嘴唇两耳有著显明的破绽,他一言语说溜了嘴,小弟可断言他八九系赤城山主。”
余翠娥默然不语,面色甚是凄惶烦忧。
南宫鹏飞不禁一怔,知情形有异,忙道:“姐姐远来跋涉,必劳累困倦,休息片刻再作计议吧!”
余翠娥道:“你伤势真的不要紧麽?”
南宫鹏飞道:“小弟伤势已然痊愈。”
余翠娥愁容略舒。
松莺娘幽幽一笑,道:“少侠,无知冒犯,幸无伤损,请赐服解药俾便告辞。”说时靥泛红晕。
胜玉珠望了南宫鹏飞一眼,道:“那红色丹丸莫非有毒……”
南宫鹏飞忙接道:“不是,如松女侠体内并无不适,可以离去了,不过……”说时面色忽地一变。
诸女发现松莺娘面如巽血,眼神如火,张臂扑向南宫鹏飞而去。
她那扑势迅快如电,诸女纷纷喝叱出声,南宫鹏飞被松莺娘一把抱了个正著,力逾千钧,如束一道铁箍。
幸亏南宫鹏飞在松莺娘两臂束紧之际,右手两指飞点在松莺娘两乳上。
松莺娘两臂一紧时,喉中发出嘤咛娇呼,似软蛇般瘫颓似在南宫鹏飞怀中,全身火熨焚热。
南宫鹏飞忙道:“快准备浴盆,盛满冷水,要快,迟则无救!”
谷中凤邱慧珍三女闻言疾掠出去。
南宫鹏飞目注余翠娥叹息一声,道:“天魔依然反噬,如不速为解救,阴火自焚,形销血枯而毙。”
谷中凤在宅主人处找了一只大浴盆,朱红光漆,盆深尺二,放在榻前。
胜玉珠邱慧珍穿梭不停出入提水倾注盆中,片刻已将浴盆注满八分。
南宫鹏飞道:“有烦相助,将松女侠脱光浸入盆中,小弟须以纯阳内力将松女侠体内阴寒火郁驱出。”说著转过身躯,瞑目蓄运真气运行。
四女片刻间将松莺娘脱光浸入浴盆内,只听南宫鹏飞说道:“将松女侠浸在水中,不使头部没入。”
胜玉珠与邱慧珍两人以臂相连,将松莺娘头部搁放在手臂上。
南宫鹏飞倏的转身,收敛心神两掌紧抵在松莺娘後胸命门穴,以纯阳真气贯输,循穴攻入,导使散窜阴火趋归主经……
…………
蟾破浑圆,放出迷蒙光辉,万籁俱寂,清风如吟。
南宫鹏飞与余翠娥等四女同坐在瓜棚豆架下聚谈,一张白木小桌上摆置了酒肴,与余翠娥洗尘接风。
余翠娥忧戚於色,说明此行经过,原来其父无相天君余旭与天池钓叟葛慕九等人在红叶山庄神龙一现後,就失去了踪影,不知何去何从。
在南官鹏飞离京後数日,余翠娥突由一丐帮人物辗转带来一张图卷,图内却是一幅杭州西湖郊区胜景地形,并标明何处是灵隐,何处是玉泉观鱼等并有赋诗。
余翠娥认出系其父笔迹,但茫然不知其意,第二其母亦迁来燕京,余翠娥便问其母。
其母命余翠娥赶来相寻南宫鹏飞,是以余翠娥星夜出京,由丐帮门下找来此处……
南宫鹏飞道:“岳母大人说了什么话么?”
余翠娥道:“娘说他们两老分别前夕,爹曾言说他此次再出江湖难免有险,遇险时必有图卷送交女儿,命我接到时速送南官贤婿参解。”
南宫鹏飞忙道:“图卷何在?”
余翠娥探场在腰旁囊中取出一摺叠齐整四方纸块,道:“贱妾摺叠放在囊内,免人起疑,也可在途中便利参阅研悟。”
南宫鹏飞接过,也不舒展,立起说道:“小弟要在静室中研悟图中奥秘。”说罢起身离座,向宅内走去。
蓦地,忽闻窗内传出松莺娘惊呼。
四女倏地纷纷鱼贯掠入。
原来松莺娘睁眼醒来,发觉自己一丝不挂,赤裸玉体睡在榻上,体上仅蒙著一张薄巾,忆起扑向南宫鹏飞情景,顿时羞愧无地自容,不禁出声惊呼。
松莺娘察觉身上无有异状,心情立舒,只听谷中凤语声传来道:“松女侠为何惊呼出声?”
她回面望去,只见四女鱼贯掠入室内,凝眸望著自己,不禁霞飞双靥,娇羞不胜,道:“那位姑娘借我一身衣裳。”
胜玉珠不禁笑道:“哟,我还忘怀了,松女侠那身衣服我拿去洗濯,现已半乾。”说著即取来衣包,捡出一身合身的衣服交於松莺娘。
松莺娘悉索悉索,须臾穿齐,向四女盈盈一福道:“四位姑娘可否见告为何我脱得一丝不挂?”
谷中凤叙出经过。
松莺娘十分感动,钦佩南宫鹏飞如此衡权不避嫌疑,解救自己,忙道:“少侠哩!我须向他道谢!”
余翠娥嫣然一笑道:“他现在思考一事,不必惊扰他,松女侠若不嫌弃,与我姐妹饮叙如何?”
松莺娘道:“恭敬不如从命。”
…………
暮夜三更,五女娓娓倾谈之际,南宫鹏飞飘然出室走来,面色沉肃,向余翠娥道:“不错,岳父已遇险,连天池钓叟葛慕九前辈也同陷身匪窟。”
余翠娥花容失色道:“陷身何人手中!”
南宫鹏飞道:“赤城山主!”
五女同时惊诧出声。
余翠娥不禁两行珠泪似断线般淌下,忧心如焚。
南宫鹏飞道:“岳父离开龙驹寨之时,早料知赤城山主必难放过他,已有万全准备,姐姐不必忧烦,小弟已悟出图文隐秘,唯须姐姐置身事外,速返燕京。”
余翠娥摇首凄然一笑道:“贱妾欲同赶往赤城!”
南宫鹏飞默然不语,神色似不怿。
谷中凤暗扯余翠娥衣襟。
余翠娥随著谷中凤走了开去,道:“姐姐唤我何事?”
谷中凤道:“欲救出令尊,任务必然艰钜,何必徒增鹏弟後顾之忧,须知分心则乱,万一你也陷身匪窟如何是好。”
余翠蛾知谷中凤所言是事实,幽幽一笑道:“老父被擒,我何能忍心袖手不问。”
谷中凤道:“话虽如此,你在此处反增鹏弟困扰,不能放手施为,爱之适以害之,又何可取,小妹坚信他智慧武功必可救出令尊。”
余翠娥默然须臾,微颔螓首,曼叹一声道:“我答应他转回燕京就是。”
谷中凤嫣然一笑道:“小妹多日来发现鹏弟是一至诚君子,对余姐姐似乎爱极,敬若神明,绝不容你有损丝毫……”
话尚未了,余翠娥已自绯红双靥,嗔道:“他对你们还不是一样麽?”
谷中凤红著脸,道:“小妹知道余姐姐不忍与鹏弟分离,今晚你俩单独相处不是很好麽?”说著疾掠而去。
余翠娥霞飞双靥,缓缓走向豆架下,只见南宫鹏飞一人尚留在此,谷中凤诸女也不知何去,知谷中凤有意捉狭,不禁恨得牙痒痒地。
南宫鹏飞展齿微笑道:“姐蛆要单独见小弟,必有紧要之话嘱咐。”
余翠娥不禁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道:“鹏弟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愚姐有什麽话须背人嘱咐,还要谷丫头转告麽?”
南宫鹏飞先是一怔,继而哈哈朗笑,走入宅内与诸女商会营救无相天君余旭之策。
…………
翌日清晨,余翠娥易容伪装成一老妪,率著三名丐帮高手回京而去。
南宫鹏飞目送余翠娥消失的後影,不由泛起一股无名怅惘,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背後传来谷中凤娇笑道:“哭了麽?”
南宫鹏飞俊面一热,佯怒道:“别胡说,谁哭了。”
胜玉珠道:“别只管说笑,救兵如救火,依昨晚计议行事。”说著目注松莺娘道:“莺姐姐,我们即刻动身如何?”
松莺娘娇笑道:“好!”与胜玉珠惊鸿疾闪而杳。
南宫鹏飞身如行云流水飘然走去。
谷中凤邱慧珍掠回庄宅。
一个时辰过去。
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