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不理智!”
杨坚挡了一刀后向后掠了出去,然后避开项青牛的大周天一击。
方解道:“不理智有什么?我做的最多的便是不理智的事!”
……
……
隋军大营里,士兵们被远处的交手吸引了注意力。越来越多的人从大营里走出来,想从身边同伴的眼神里寻找解惑的答案却得不到,一个人的疑惑,两个人的疑惑,越来越多的人的疑惑加在一起,促使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隐约可见的淡青色的圆弧。
这个圆弧有几十米方圆,从外面往里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人。当士兵们围拢过来发现里面居然有他们的统帅的时候,不少人发出惊呼。
里面是杨坚,还是一个很狼狈的杨坚。
虽然此时项青牛的黑白鱼不能运用,而是要帮助方解稳固界。但杨坚此时内劲的消耗确实太大了,身上的伤势也确实很重。所以在方解和项青牛两人面前,他只有在界中兜着圈子不断后退。
“方解!”
项青牛从两只大袖子里喷薄出两股怒龙般的内劲,将杨坚逼的连连后退:“这样不行,虽然你我联手能压制他,但你要分神控制着界,而我的道心也不能用。不如你专心控制着界,让我来和他打!”
项青牛道:“我在你的界里也不自在,你还要不停的留意我的动作来敞开界让我调用外面的天地元气。这样下去,你我的内劲消耗都太大了!杨坚明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不断的躲闪,就是想消耗你我的修为!”
“我知道!”
方解看向项青牛:“但,不管是你还是我,单独和他交手都没有什么胜算!他身体里有万老爷子一半的修为,虽然消耗极大,可他即便不用天地元气也能和咱们周旋很久。你和我,单独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有老婆有孩子还特娘的有大片的地盘!”
项青牛怒吼:“你和我争什么争!万一我死了你再上,他鞭笞我师尊遗体,这仇终究是我的!”
“是!”
方解点了点头:“仇终究应该你来报……但,你是我朋友。我已经有太多的朋友离我而去,现在每每想起大犬的死我都不敢睡着,我怕梦里看到他的脸……胖子!”
方解叫了项青牛一声后笑了笑:“你不如我自私!”
项青牛听他说完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忽然被方解从界里送了出来。只是一个恍惚间,他就已经身处在淡青色的圆弧外面。那些围观的士兵们见到有人忽然出来,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
“我操你大爷!”
项青牛一拳砸在界上,却根本不能破开。
“我回来再找你喝酒!”
方解挡开杨坚的一拳,回头朝着项青牛笑了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应该做什么,所以一直在犹豫不决。后来我身边的人不断的离我而去,我才忽然醒悟。我管它上天让我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我要做的,只是保护我需要保护的一切。”
界在移动
杨坚和方解一边打,一边远离大营。
项青牛跟着跑动,道袍飘飘。
“方解!你他娘的放我进去!你他娘的确实是个自私的家伙!凭什么连我的仇也要抢着去报!”
“因为……”
方解双手猛的一合,界迅速的移动,远比项青牛的速度要快。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项青牛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朋友”
……
……
小胜山
一伙儿胜屠手下的逃兵在这里潜藏起来,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领头的人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小胜山当初是隋军的大营所在,谁也不会想到胜屠的溃兵会跑到这儿来藏匿。
不得不说,这活儿百十人溃兵的首领是个聪明人。
在一片废弃的民居中,这个首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从院子里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只看了一眼随即被吓傻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有人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过来查看,伸着脑袋往外瞧了瞧也傻了。
一个淡青色的巨大光团从远处贴着地平面过来,速度快的让人咋舌就好像一艘巨大的海船,迎风破浪般在陆地上急速行驶一样。只是一恍惚的时间,那巨大的光团已经从他们面前过去又很快消失于他们视线可及之处。
溃兵的首领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是……什么?”
谁也不能给他答案,就算他们知道也不能,因为所有人都被吓傻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场景,没有人能说话。那个巨大的光团所过之处,房屋被夷为平地。如果从上面往下看,这个村落就好像被人用一柄巨大的刀子一分为二了似的。光团过去的地方,一片残垣断壁!
“是神吗?”
一个溃兵问。
“是……的吧?”
那个首领咽了一口吐沫后艰难的回答。
长江畔
沉倾扇等人沿着那明显的轨迹追到这里,痕迹在江边消失不见。她们顺着方解和杨坚交手的路线追过来,可却也只是看到了这一路方解他们对决所留下的痕迹。界应该是从那片小林子里笔直穿过来的,所过之处,所有的树木都倒了,树林子里留下了一条笔直的线,只是这线太粗了。
“难道过河了?”
沐小腰脸上都是焦急。
她们来的有些巧,本来方解这次出征没有带上她们,但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几个人心里都越来越不踏实,所以决定赶过来看看。她们到了黑旗军大营的那天,正是方解和杨坚在决战的那天。
她们没有看到项青牛,想来项青牛已经沿着这路线追了出去。
“不对劲!”
沫凝脂的脸色也格外的难看,她蹲下来看了看江边:“这一路上,方解的界将沿途的任何东西都摧毁了,唯独到了江边却没了痕迹。这说明……”
她的眼神里闪过浓烈的担忧,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一本正经说要杀了方解的沫凝脂了。
“方解的界……破了。”
这句话,让其他人心里格外的沉重起来。
“不一定是破了。”
沉倾扇摇了摇头:“支撑界需要耗费巨大的内劲,方解体内虽然有五脉融合能自生内劲,但消耗远比生出来的要快。所以到了这,应该是方解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劲再支撑着界了,他那么理智那么冷静,界在这里消失不见,或是他主动撤去。如果是他主动撤去了界,那就说明杨坚已经很虚弱了,这不一定是个坏消息。”
沐小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先过了江再说!”
火狐城
嘭!
一道断墙被内劲扫过坍塌下来,紧跟着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尘烟中掠过。激荡的碎石中,另一个身穿黑衣的修长身影紧紧的跟在前面那个人身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近,前面那魁梧的男人再慢一分就会被追上。
“你的内劲已经快耗尽了!何必再追!”
前面那人回头喊:“难道你就不怕死?”
“怕!”
后面修长身形那人回答:“正因为我怕死,所以才必须杀你。若你留你恢复元气,我寝食难安!”
“方解!”
前面那人阴狠的喊道:“你这样做,就是个白痴!”
方解懒得说话,将手里的朝露刀掷出去,刀子化作一团流光直奔杨坚后心,杨坚不敢接触那刀子,因为他亲眼见到了大自在被方解的无形之力加金火烧的连渣子都不剩一粒。他咬紧牙关往前一扑,哪里还管什么身份什么形象,在乱石堆里翻滚着躲开那一刀,然后继续向前急冲。
惶惶如丧家之犬。
方解掠过来将刀子顺手从断墙里拔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抿了抿嘴唇后继续追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六十里
项青牛拼了命的跑着,满是尘土的脸上被汗水流过涂抹成了一道一道的脏污。那黑白鱼在他身前迅速的往前游动,项青牛跟着黑白鱼咬紧了牙关往前冲。道心引领着他追寻着方解和杨坚,很多次项青牛都以为自己坚持不住却还是坚持了下来。从江南到江北……这一战,何其壮烈?
“已经快到火狐城了……方解,不要再追了。再追……就是长安。
第九百三十九章 到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到了
火狐城的废墟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比大隋国的历史还要长一年。这里,是隋军北上进攻长安之前打的最狠最惨烈的一仗,郑军的全部精锐都集结在这里抵抗隋军的攻势。兵力占优的郑军还有火狐城作为依仗,最后却输了。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隋军,上至杨坚下至士兵,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股气。
一股绝不服输的气。
二百多年之后,杨坚再一次到了火狐城。只是现在他哪里还有当年的气魄,只剩下一口气了而已。
方解追的急,他逃的也急。
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江南到江北,方解没有停下哪怕一分钟的时间。杨坚很清楚方解为什么要追的这般狠,那是因为方解决不允许他有恢复的时间。方解深知自己的修为不如杨坚,唯一取胜的方式就拼毅力拼斗志。逼迫着杨坚没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时机,这样一来,杨坚也就没有办法调理恢复。
这是方解唯一取胜的条件。
哪怕给杨坚一天的时间恢复,方解也不敢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取胜。所以,当年隋军必破火狐城的那股气没在杨家身上,而在方解身上。
在火狐城的废墟中,两个人奔跑的速度其实已经远不如最初那样的迅速。这一路数千里,两个人就是这样一边打一边跑的过来。换做普通人也不知道已经累死了多少次,哪怕就是产自西域草原的宝马也不知道要累死多少次了。
可他们,还在坚持。
杨坚一开始没有想到方解会如此坚持,他边打边退只是想找时机恢复修为。可是,方解的不死不休让他不得不往长安城这边逃,只有回到长安城,他才能摆脱现在这般窘迫狼狈的处境。
只有回到长安城,他才能收拾起那份自信。
“你这样追下去,最终也是你死。”
杨坚已经气喘吁吁,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这已经是罕见之事,更何况是对一个大修行者来说。这段日子不停的奔跑,即便他的身体早已经被万星辰那一半的修为淬炼,可还是有些吃不消。
倒是方解,体质变态看起来比杨坚还要轻松些。不过,想要追上杨坚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最终的事,谁也不好说!”
方解一刀劈过去,杨坚踉跄着闪开。刀锋过处,一块砖石被齐刷刷的劈开。这样的威力,似乎已经不是方解可以施展出来的。刀气出刀外不足两米远,若是换做以往一定会被沫凝脂好好的嘲笑几句。
可是此时,若是沫凝脂在场的话只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算我现在不追你,难道你以后不杀我?”
方解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的嘴唇早已经干裂。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了。若非体魄惊人,此时他早已经瘫软在地。杨坚也是一样,这一战的壮烈甚至远超过他率军平定天下时候打过的任何一战。
这一路上,过水,就趁机喝几口。随手捞一条鱼,不顾的去鳞就生吃几口。双方还要防备着对方的偷袭,还要精确的计算着自己剩下的体力。
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
以他们这样的修为,此时只要一闭上眼只怕立刻就会昏死过去。
杨坚一边跑一边随手从断墙上抠下来半块城砖,回头朝着方解砸了过去。这样的招式,哪里还有一点儿大修行者的风范,更像是大街上两个泼皮无赖打架。此时的他不敢多消耗一分内劲,已经跑到了这,距离长安城已经不远了。最起码……感觉是不远了。
方解没有选择用朝露刀将那半块城砖劈开,因为每一次抬臂都是在消耗体力。他看着那城砖飞过来,然后往一侧歪了歪脑袋,城砖差之毫厘的从他耳际飞了过去。即便是做出这样简单的闪避,方解都不得不精确计算自己的动作。
“朕已经许你外姓王,你还想要什么?”
已经一边跑一边说,这是他唯一还没有放弃的事。因为他知道,方解此时和他一样,只是凭着一口气在跑。万一他的某句话触动了方解,或许方解的毅力在某一瞬间的松懈都会导致他无法继续追击。
方解不说话。
“朕只要活着,对中原便大有好处。你讨厌洋人,那你就去打啊……朕也讨厌,朕只要活着也会去打。你有黑旗军,朕可以再号召几十万人马。你杀了朕,难道对于抗击外敌来说是好处?”
“你我联手,这天下没有敌人。”
“闭嘴吧。”
方解使劲蹬了一下地面,刀子再一次挥出。刀气堪堪够到杨坚的后背,没有了铁甲也没有了劲甲护体,杨坚后背的衣服被笔直的切开一条线,肉皮翻开,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在江南的时候,大自在说过杨坚需要不停的换血来维持生命。现在方解已经深信不疑,而且他也越发的明白杨坚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若非他不是知道自己几近油尽灯枯,怎么会还不放弃试图说服?
“你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方解很平静的说了一句,但他却看到杨坚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回长安,你带在身边的杨家子孙已经死绝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和你决战的缘故之一……我还知道你急着回长安,是因为长安城里你一定留了什么,只有回去你才能恢复修为。”
方解再次将朝露刀掷出,那刀子擦着杨家的脖子飞过去,在杨家脖子上留下一条裂开的痕迹。可杨坚却不敢伸手去捡朝露刀,因为他知道方解绝不会轻易的犯下这样的错误,只要他去捡那把刀,说不定金色的火焰就会顺着他的手瞬间烧遍全身。
火球里的大自在什么模样,杨坚还记得很清楚。
……
……
一队骑兵斥候从远处疾掠而来,虽然他们的任务很枯燥也很辛苦,但是每每想到前方的士兵们正在冒着箭雨冒着山崩一样的石头进攻长安,这些人心里就难免有些庆幸。这支斥候队伍执行任务的地方是在京畿道边界,距离长安城还很远。当初叛军进攻长安的时候,队伍进京畿道之后每隔百里就立下几千人马,以防后队出事。
说实话
这些士兵们都有些懒散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大军围攻长安一点进展都没有,据说每一次进攻长安城下都会丢下上千具尸体。那般高大坚固的城墙,普通人抬头看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彻底的无力感。
可是,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肯放弃。
百里长安,叛军围都围不过来,只好分兵堵住所有城门。可是即便不堵,城里的人会自己出来吗?
相对来说,这些斥候每天要做的事虽然也辛苦,可他们没有什么怨言。更何况,已经很久他们没有认认真真的巡查了。每次出营,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火狐城那边,看看没什么事就立刻翻回去。
为首的是个队正,带着二十几个斥候顺着官道一路往火狐城疾行。斥候行进必须保持戒备,分作前后中三队。或是因为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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