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吴隐玉进门之后先施礼,然后坐在桑飒飒身边:“在大营里应该还算安全,方解虽然树敌很多但有胆子有本事闯进大营里的人却不多。飒飒搬过去和我住在一起,让方解调拨护卫,再加上货通天下行的高手在,不会有事。”
沐小腰笑了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种事,本就应该是**心的啊。”
方解出现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如果不安排稳妥,我也不会安心离开。”
女人们见方解进来,都站起来看着他。方解走到桌子边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像是渴急了,一饮而尽:“我已经安排好了。”
他坐下来说道:“飒飒就搬去和隐玉同住也好,有个照应。我请了一气观里两位老道长暗中保护。这次要走的机密,所以带的人不会很多。倾扇和小腰都跟着也好,不过路上肯定辛苦些。”
“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辛苦?”
沉倾扇淡淡的说道。
方解笑了笑:“准备一下,明儿一早就起身。”
“带多少人?”
沐小腰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散金候已经先行一步,他要赶去东疆和货通天下行的人联络,安排退路。到了那个地方,黑旗军的实力一点儿都用不上,所以必须先安排好货通天下行的人接应。一去一回都要走水路,战船不能用,就要用商船了。”
“就算是假装商队出行,也不能带太多的人,所以我让陈孝儒选了二百个骁骑校中的精锐,再加上项青牛和陈孝儒,燕狂也回来了,这些人足够。”
……
……
天还没亮的时候队伍就已经集合完毕,两艘大船已经在栈桥边候着了。这两艘船是段争亲自挑选的,最坚固平稳,而且船上的水手都已经替换上了从水师中精选出来的士兵,段争不放心,也要亲自跟着,在水面上比他经验丰富的人不多。在加入黑旗军之前,长江水域上他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
“独孤”
方解交待道:“大营里的事你错操持些,尤其是南边那三道,地面大,人口多,也还没完全归服,有什么事,你和诸将商议着办。”
独孤文秀连忙拜了一拜:“主公放心,家里的事属下会尽心尽力的做好,主公早去早回就是。”
方解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我离开大营的事不要泄露。最迟三四个月我就会回来,这段日子,第一要稳固大营,不要出什么乱子。第二是盯着江南那边,一旦罗屠和杨坚决战,胜者之后的动向必然关乎于黑旗军,不能轻慢。第三就是地方上的事,对于那些逐渐冒出来不服从的人,我就一句话交待你们……能杀人的就不说话,能说话的就不杀人。”
“遵命!”
送行的人整齐的抱拳应了一声。
方解摆了摆手,随即登上大船。
这是货通天下行的两艘商船,不过虽然是商船,但常年走水路的大船上都装了不少武器,大船前后都安装了重弩,而且船体也都加固过。遇上一般的水贼,这艘大船上的装备就足够应付。更何况,现在操船的都是水师的精锐士兵,还有二百名骁骑校中的高手。真要有胆子大的水贼拦截的话,那是他们倒霉。
大船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出发,水波在船头前分开两侧,翻起来的浪花都裹着一层金边。能从水中看到大鱼的脊背,这些肥美的鱼儿已经习惯了水寨中船来船往,连躲避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项青牛很少坐船,所以难免有些紧张。虽然大船行驶起来不算颠簸,而且还没进大河中所以很平稳,可是平日里自认为很潇洒的道尊此时却抓着船舷不放手,又怕人笑话,不肯回船楼里去。
这样的大船,靠后两侧分别有两个巨大的轮浆,前面则是两排船桨,所以速度颇快,要是遇到顺风的天气展开风帆,甚至不需要水手们卖力就能破浪而行。
“怕?”
方解眯着眼睛看着项青牛问了一句。
“怕个屁啊。”
项青牛脸色有些难看,但嘴巴上依然很强硬:“我是道尊,我道心开悟,我修为惊人,我攀爬高山如履平地,我千里杀人不留痕迹……所以就算是怕也不能说出来的……”
方解哈哈大笑,在他身边坐下来:“习惯了就好,现在逆流而上所以颠簸一些,等到了洛水向北就会更颠簸了……”
项青牛白了他一眼:“看人笑话的都是小人。”
方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看人笑话真的挺爽的……”
项青牛呸了一口,看着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万里迢迢的跑去东疆,真要是被沐府的人知道你来了,只怕会高手尽出绝不许你活着回来。难道你就不怕死?”
“怕”
方解笑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真真正正不怕死的人,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很多人为了亲情或者别的什么事,而明知会死也不退缩的人,但他们心里不一定不怕死,只是有些事必须去做罢了。”
“矮油”
项青牛道:“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很有情操吗?”
方解压低声音道:“友情操不行,爱情操才是王道。”
项青牛一开始没懂方解这话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红着脸连着呸了好几口:“你能不能要点脸?好歹你现在也是大有身份的人了,就不能体面点吗?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黑旗军上上下下的将士们立刻就会对你整整齐齐的鄙视一番。”
“有地位没地位都是人,开开玩笑有益身心。”
方解笑着说道:“这一趟虽然凶险,但去的这一路上应该很踏实安稳,所以就当是难得的休息了,要是再不放松一下多对不起这段路?不过,道尊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看上眼的女人生个小道尊?”
“又在吹牛…逼…臭显摆了!”
项青牛瞪着他说道:“你不就是要当爹了吗,别急,咱不比谁快,咱他娘的比谁产量大!我就不信到时候道尊勾勾手指,那些江湖上渴求一段激烈爱情的侠女们会不主动扑过来。你不要小瞧了道尊这两个字在江湖上的地位,只要我愿意,你猜会有多少女侠投怀送抱?”
“哎呀哎呀好羡慕。”
方解笑道:“居然好意思说出来比产量这三个字,给给你的自信?”
项青牛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道爷我存货多!”
方解实在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行吧行吧,就这件事来说你确实牛…逼一些。不过说起来道宗又不限制男女结为伴侣,老牛鼻子萧一九也没少流连青楼画舫吧,据说也是个一掷千金的豪客。你怎么就怕成这样……”
……
……
船楼上,完颜云殊看着船头方解和项青牛不时大笑忍不住好奇问:“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沐小腰脸微微一红,别过头装作没听见她问。
沉倾扇抬头看着天,也假装没听见。
坐在一边擦拭着长刀的沫凝脂冷冷说道:“两个败类,满嘴的污言秽语……”
说完她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看向方解那边:“这个家伙,似乎很少看到他这样轻松的时候。每日里不是军务缠身就是江湖事缠身,原来轻松下来的时候是这么……无耻不要脸……”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点都不好笑
更新时间:2014…04…25
第八百三十一章一点都不好笑
如方解预料的一样,去的时候这一路完全可以当做散心游玩来度过没有一点糟心的事,虽然从洛水北上进入长江之后,沿途所过都是战乱之地,可现在水面上还算安全。尤其是罗屠的水师已经归顺了方解,朝廷那点水军还要留在扑虎身边支援以抗金世雄的人马,所以长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并不少,没有受到什么战乱的影响。
几天之后,两艘船终于离开了洛水开始顺着长江一路东行,顺水好行船,水手们也可以轻松些。这大江上是难得一见的清平,连方解都怀疑这世界是不是根本没有战争发生。又或许这只是短暂的平静,这条大江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战火。
“那是在干什么?”
完颜云殊也很少坐船,上次随黑旗军南下进入黄阳道之后更是少了。即便是上次南下也是横渡,很快就过来了,可这次要在水路上走最少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难免觉得处处都新奇。她指着远处一艘停在远处的船好奇的问了一句,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往江中抛洒东西。
“那是一艘新船。”
沐小腰为她解释道:“临着大河居住的人们,总会有很多习俗。这是在敬河神……按照惯例,一艘新船下水,先要祭拜河神,孝敬一些东西,这样河神就能保佑这艘船不会遇到什么大风大浪。”
“会管用吗?”
她问。
“嘘”
沐小腰嘘了一声:“这样的话可别让水手们听到,他们最是忌讳。以后也不要再水手们面前提及,他们会觉得不吉利。无论管用还是不管用,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做的,哪怕就只是个安慰,也不能被人否定。”
“嗯嗯嗯”
完颜云殊连忙点头:“我记得了。”
沐小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种希望而已,就好像遇到大旱之年,人们就会祭龙神求雨一样,真的会管用吗?只怕不会……但临河居住的人们,坚信河中有河神,所以还是尽量不要去质疑他们。人们心里有个希望也好,我倒是觉着比乞求战火不要蔓延还要真实些。”
“我明白,就好像我们北辽族的人每年都会祭奠山神一样,期望着十万大山的神灵护佑,可事实上,如果真有山神的话他也从没理会过我们北辽族。这么多年来,还是在那般寒冷辛苦的地方住着,不曾暖和过来。而且还要面对蒙元人的压迫,日子过的极辛苦。幸好迁到了中原,哥哥信中说北辽族的百姓们都特别高兴。”
沐小腰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所以他们应该会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吧。”
完颜云殊懂沐小腰的意思:“回去之后,我会劝父王的,这幸福真的来之不易,如果沐府的人真的要他派寒骑兵助战的话,千万不要答应。我怕族人卷进中原的战争中,寒骑兵一旦损失惨重,那么族中剩下的就是一群老弱妇孺了,还不是任人欺凌?这和蒙元人总是会找借口屠杀我族里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拿我们北辽族当牛羊,一个是拿我们北辽族当刀枪。”
“所以方解才会担心吧。”
沐小腰说了一句,摇了摇头不敢去想如果北辽寒骑真的卷入战争,对于北辽族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北辽族本来就男丁不旺,一旦寒骑兵出征,那么剩下的人怎么面对敌人?要知道仅仅是北辽族的那些美女,就足够引起一些人的觊觎之心。再说,北辽人还有很多战马。
“以前我经常会想……”
完颜云殊笑了笑,但笑容里没有什么快乐:“我的族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苦寒的十万大山,好不容易不再受蒙元人的欺辱,好不容易实现了期盼多年的梦想……进入中原之后,应该会变得特别幸福。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感受到阳光洒下来的温暖,每天一推开窗,就能看到满眼的绿色……”
“不是只有光秃秃的雪山,不是只有冰封的河流……族民们唱着歌,拿着锄头和镰刀,有些笨拙却满足的在田里干活儿,小心翼翼的除掉野草而唯恐碰坏了娇嫩的秧苗,他们虽然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但一定格外的喜悦。他们第一年打下的粮食或许很少还不够分,可他们不会埋怨不会伤感。从看到粮食的那一刻,他们一定会比珍视金子还要珍视那些粮食。”
“从田里回来,汉子们会敞开衣襟,嘴里会埋怨着中原真热啊,却很小心翼翼的感受着汗流浃背的喜悦。他们会有模有样的学着汉人的样子,泡一壶茶,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听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蝉鸣鸟叫。他们会习惯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面午睡,会习惯在没有冰封的河流中垂钓,会习惯下雨会习惯闷热……会习惯四季交替。”
完颜云殊没有看到过这些画面,但她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她了解她的族民,了解十万大山的苦寒。
“所以,我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这种美好!”
完颜云殊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有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光彩,那么炙热。
……
……
项青牛已经习惯了在船头看风景,方解发现他的视线总是飘忽在那些渔船上,顺着他的视线观察了很久,方解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渔船上总是会有一些豪爽的少妇,穿着很少的衣服在冬天也能挥汗如雨。
“好看吗?”
方解蹲在项青牛身边,蹲着还在颤的样子就好像个教唆犯:“青楼里更多好看的呢,要不要我下令绕道江都?据说那地方才是艳绝天下,随随便便一个画舫里就能找到个倾国倾城……别心疼银子,我出了!”
“你起开!”
项青牛一本正经的说道:“身为道尊,道宗的领袖,我会那么无聊无耻?你没有发现我正在很严肃的观察民情?体会百姓的艰辛?你看,这就是劳动人民之美啊。只有你这样的龌龊小人,才会想到那么龌龊的东西!”
“那算了。”
方解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本来还打算专门让大营里账房拨一笔银子做道尊破…处专款,看来这笔银子是没必要用了。我觉得可以转做道尊养老专款,以后再给你。”
“呸!”
项青牛瞪了他一眼:“不过……真有这么一笔专款银子吗?”
“绝对没有”
方解严肃的说道:“就逗你玩玩,当什么真呢。”
项青牛叹了口气道:“逗这么诚实厚道仁善可敬的道尊玩玩,你不觉得伤天害理?”
“我就觉得好玩。”
方解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惧怕和女人相处。是不是有什么悲惨的童年?还是有什么难以释怀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是不是在你生命中有一个女人给你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快说说吧,这一路上如此的无聊,说点不开心的事让我开心开心。”
项青牛看着方解认真说道:“你这是在逼我和你决斗吗。”
方解摇了摇头:“别这么严重,打架多不好玩。”
项青牛怒道:“我要是能揍你,早他娘的把你揍成猪头了。”
方解表示理解:“嗯,我知道这一点你绝对没有说谎……你不知道,看到有个人想特别想揍你而又揍不过你的样子最有意思了。”
项青牛看着方解,然后叹了口气:“一会儿我去找你手下那个陈孝儒试试……”
方解哈哈大笑,正笑着,忽然脸色变了变。
远处,一道黑影从江面上疾掠而来,踩着江面上的小船如大鹰一样朝着这边过来,他的身份算不上轻灵,但绝对够快。有不少小船被他踩的打横旋转,却没有伤到人。当方解看清楚那人的之后,袖口里凝结起来的五脉气旋悄然散去。
嘭的一声,那人落在船头,大船都为之颤了一下。
“踩坏了我的船,你肯定是要赔的。”
方解看着那人说道。
“打白条可以吗?”
刚刚落在船上的人很认真的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