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许孝恭和刘恩静到了之后,立刻带他们来见我。”
“喏!”
“安德鲁到了吗?”
“最迟明儿一早就到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就能赶来。”
“火器工坊那边有消息了吗?”
“送回去的炮已经拆开研究,工坊的工匠们说只要有样本,照样子制造其实不算太难,不过还是工坊规模上制约了产量。而且当初建造工厂的时候,是按照罗斯公国的制造水平建造的,现在找到了更好的东西,很多基础建设都得改造。”
“那就尽快改,雍州还不算稳固,所以火器工坊还不能离开朱雀山大营。”
方解想了想问道:“在牟平城的是谁?”
“是千户左鸣蝉。”
陈孝儒回答:“很沉稳的一个人,而且心思也灵动。”
“让他和货通天下行的人一块想办法,最好弄几个奥普鲁帝国的火器工匠回来。等安德鲁到了之后,让他来负责审讯……记住,城破之后,那些洋人尽量抓活的,火器改进还需要这些人。安德鲁来审问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给左鸣蝉送信的时候,让他也多留意一下牟平的动静,如果牟平城里出现洋人和杨顺会或是沐府有什么联系,立刻加急来报!他已经去了有一阵子依然没有消息回来,看来不管是沐府的人还是杨顺会对我的提醒都不怎么在意……大意,从来都是失败的先兆。”
“喏,属下回头就吩咐人去办。”
“还有……”
方解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派人赶回去援军中,传我的军令让陈搬山为主帅,诸葛垠为副帅,接管大军指挥,请罗蔚然先行来这里见我。”
陈孝儒脸色变了变,随即垂首道:“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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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还用说吗
第七百九十二章还用说吗
武当山的幽静总会让人觉得心里都清凉,可张易阳清凉了那么多年的心这一刻却一点都不能平静下来。白衣男人说了很多,他从而也想到了很多,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事难以解释。
他不理解为什么白衣男人说谁都可以偏偏他不可以这句话,更不理解白衣男人用自己的狗这样的举例想说明什么。
但他理解了白衣男人的担心。
“可以阻止吗?”。
张易阳忍不住问:“无论如何,修行者的出现都是人的进步而不是退步。”
“为什么要阻止?”
白衣男人有些怅然的说道:“一千多年前的进步,难道就等于一直是进步?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思,就好像我最初刚刚想到时候心里那浓重的不舍一样。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阻挡的,变化迟早回来。与其被动的接受,不如去寻找变化的道路。”
张易阳道:“你找到了吗?”。
白衣男人点了点头:“找到了。”
他看了张易阳一眼:“刚才我说,曾经有两个人让我以为他们就是时代的终结者,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不过现在又有一个人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他的思想似乎和这个世界里大部分人真的不同。所以我去见了他,告诉他,不要只想着如何适应这个时代,脑子里明明有那么多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想法,为什么不敢施展?”
张易阳微微愕然,然后问:“方解?”
白衣男人点了点头:“一个很奇怪的小家伙……他没有去过大海的另一侧,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我都不能理解,他当初是怎么想到发展火器的。我去看过他在朱雀山大营里建造的那些工坊,也看到了他屯备的武器和人马,我可以断言,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改变这个时代同时尽量的保护这个时代,那么这个人就是方解。”
“所以我不想看到他死去。”
张易阳道:“我没想过要杀他,如果我想过,前阵子在雍州我就已经杀了他。”
白衣男人摇了摇头:“你哪里有机会杀他?在雍州的时候你若是动了杀他的念头,就没有今日你我坐在此处谈论这些事了。”
张易阳心里一震:“当时你也在?”
白衣男人没有回答,其实已经回答。
张易阳心里的波澜再次翻腾起来,他终于明白那天自己的恐惧来源何处了。那天他退走,他自己一直以为是因为没有必胜萧一九的把握。可后来他何尝没有想过,对萧一九他有必要恐惧吗?原来那种恐惧,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而自己,只是心里的恐惧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白衣男人的存在。
“做看客吧。”
白衣男人道:“这是我来找你的缘故,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也有一份戍守,所以你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隋国皇族的那边,所以你才会对杨扑虎下手,但从今天开始中原这天下再怎么乱你都不要插手了,看着就是。”
张易阳默然。
白衣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不管以后如何,江湖中总得还留下一点让人敬仰的地方。武当山这地方不错,以后就算修行者势微,我希望这里也能成为剩下的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萧一九留在西边草原,蛮人的部落或许是另一块圣地……如果你心里真有不舍,那就守着吧。”
“你呢?”
张易阳问。
“我?”
白衣男人的神情有些落寞:“我已经没有目标了,想想看我比大轮明王其实还要可悲些,他是主动的寻求一直活下去的办法,哪怕再恶心再狠毒也不抗拒。而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这些年一直在游荡,也许会会游荡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去。”
张易阳道:“你一直在寻找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这难道不是目标?其实我想问,你明明就是有能力改变世界的那个人,为什么你一直让自己置身事外?不管你是要带动中原发展火器,还是扼杀洋人的贪婪**都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吧,你却选择什么都不做。”
他问:“你这样,不痛苦?”
白衣男人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不能懂我。”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张易阳愣愣的看着白衣男人的背影,到现在也没有真切的明白他到底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是告诉他修行者的末日要来了,还是告诉他坚守住武当山这片修行者的净土?还是告诉他不要去杀方解?
他不理解,其实方解何尝理解?
……
……
方解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思考,思考白衣男人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家伙就那么突兀的出现,然后说了许多模糊的话就飘然而去。方解确定他的修为超越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修行者,也确定这个人对自己肯定有所了解。
不然,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其实人一直就在改变这个世界,比如,如果没有人,就不会出现鱼竿。如果人和熊一样下河捕鱼是自然,但用鱼竿钓鱼就是不自然。没有人,就不会有刀枪剑戟这样的兵器。野兽之间靠獠牙利齿撕咬自然,人用工具兵器就是不自然。”
“你也许一直在想,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个世界。可这样想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的锐意越发的稀少起来,就好像一块棱角分明的时候为了适应水流而将自己打磨的越发光滑。以至于他在水里,连水都感觉不到。”
“你这里明明应该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超脱这个世界的东西,你却不想用不敢用,即便用了些也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而你一直在做的,却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做事。你没有用你脑子里本就有的东西,却在拼了命的学习这个世界本就有的东西……不觉得,有些反了?”
“你还是习惯将自己包裹起来,藏在厚厚的坚固的心里面。你这样的人会对别人付出真情真心,却不会说真话。你会觉得只有把自己藏的最好才会安全,才会不被这个世界排斥。于是你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本就明白的道理,却不停的往脑子里塞进去别人的道理。”
这些话,其中有些含义隐隐间揭示着他知道方解的身世来历。这无疑是一件很让人担忧的事,就好像有一个人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甚至能看穿你的想法,偏偏你对他一无所知。如果这个人是你的敌人,那么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方解不喜欢这种感觉。
站在瞭望塔上用千里眼看着大理城城墙上的那些火炮,方解的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千里眼,再看看那些火炮……有些东西,还是早早晚晚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一直在纠结于是不是应该让自己的火器营出现,破坏这个世界原有的和平。可是现在,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火器还是出现了。
没有经过他的手,似乎局面更加难看起来。
他忽然觉得有些自责。
白衣男人说的其实很有道理,自己一直在担心破坏什么,可那是破坏吗?那只是一种发展,必然的发展。就算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想去改变什么,可改变迟早还是会来。就如同他连写了三封信派人送去东疆想提醒沐府和杨顺会一样,其实还是一种逃避。如果他将火器用出来,根本就不需要去提醒任何人了。
所有体会过火器威力的人,都会开始在思想上有所转变。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自己的提醒,沐府的人才开始关注大海另一侧的洋人,才发现火器的威力,才会和罗斯国叛军订购火器……方解不想改变这个世界,已经打开了那扇门却迟迟不肯走进去,于是,门里的东西自己走了出来,又岂是方解挡得住的?
方解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刻,觉得自己错了。
他想起以前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么的尖锐直指人心冷酷却带着无法辩驳的道理。很偏执,但很真实。
“只有让世人感觉到疼痛,他们才会珍惜安宁。”
方解从瞭望塔上下来,眼神里开始变得释然。
……
……
黑旗军大营里,货通天下行的人有着属于自己的营地,这是方解对货通天下行的尊重,也是黑旗军现在结构的一种体现。黑旗军现在的组成分为三大部分,第一自然是军队,第二是货通天下行,第三是控制区域内的百姓。军队负责战争,货通天下行负责后勤,百姓提供钱粮……这三大部分,缺一不可。
事实上,没有货通天下行的加入,方解不可能这么快就步入正轨。
其实方解不是没有想过,放出吴一道为什么选择自己?
也许,真正的答案和他自己想的答案,永远也不会重合。
吴一道看了看面前那几十个人,这些人面孔有的很生有的熟悉,都是他货通天下行的人。就在不久之前,这些人还是黑旗军中的将领,但现在,已经彻底被方解从黑旗军中剥离出来,所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都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
“你们之中有的人已经在货通天下行最少十几年了,最短的也有六七年了吧……不得不说,大内侍卫处还真是重视货通天下行。”
吴一道有些失望:“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然不可能被我提拔起来。可是你们在关键的时候却犯了傻,走错了路。”
下面站着的人中有个人抬起头看了吴一道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歉然道:“既然侯爷已经说的这般明确,我们也没必要再辩驳什么。没错,我们都是大内侍卫处的人。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进货通天下行之前就有这个身份的话,我们也许真的会兢兢业业的为货通天下行做事。”
“简短些吧。”
吴一道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绕圈子:“告诉我,罗蔚然的图谋是什么。”
那人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笑了笑:“图谋什么?难道还用说吗?”。
第七百九十三章 可还记得?
第七百九十三章可还记得?
吴一道的眼神缓缓的扫过那些人,那些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的面孔。货通天下行太大了些,大到他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干净的。而这些人若是没有被安插进黑旗军的话,还在货通天下行里潜伏着。
如果他们等不到命令,那么他们一辈子就都是货通天下行的人。安安分分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做人。但是命令来了,所以一切都改变了。
“穆老九,我记得你在货通天下行已经有十四五年了吧?”
他的视线停留在站在最前面那个人,也正是回答他问题的那个人。
“十六年了。”
穆老九笑的时候露出一嘴发黄的牙齿,只是这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苦涩。吴一道还记得他最喜欢抽旱烟,烟枪几乎不离手。所以才有那么黄的牙齿,看起来就好像烤糊了的白薯。
“先帝创立货通天下行之初,我就进来了。”
穆老九闭上眼想了想:“那个时候侯爷开始着手筹建货通天下行,我在大街做小买卖,侯爷在我摊位上吃了一碗豆腐脑,我问你吃甜的还是咸的,侯爷说甜的,我说不卖。”
吴一道笑了笑:“嗯,我也记得。然后我说给你两倍的钱,我就要吃甜的。你说还是不卖,你有做人的原则。我问你,明明不卖甜豆腐脑为什么还要问我。你说问我只是想告诉我,不卖。”
“然后侯爷说给我一百倍的钱。”
穆老九咧开嘴笑:“我说你就算拿钱砸死我也不卖。”
吴一道点了点头:“所以我招了你进货通天下行。”
穆老九道:“其实那天我问您,是因为大内侍卫处早就打探好了,你祖籍江南,爱吃甜豆腐脑,而我那样问,是因为想引起你的注意。”
吴一道沉默了一会儿后问:“我记得你家里老伴儿已经过世了,还有个儿子也已经成家?”
“是”
穆老九点了点头。
“我会给他发一笔厚重的抚恤,告诉他你是因公殉职的。”
穆老九凄然一笑:“谢谢侯爷。”
吴一道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说道:“带他们都下去吧,我不想问你们行里还有多少大内侍卫处的人,因为我不想看到更多人的家里收到我发的抚恤。如果你们这次没有冒出来,我想,你们将来都会得到货通天下行发的养老银子才对。”
“没办法。”
穆老九道:“我有儿子,就算有些事不想做,还是得做。虽然从我加入大内侍卫处到现在都没有穿过那身飞鱼袍,可骨头上都有了烙印,弄不掉的。我们这些人其实都一样,侯爷难道以为我们不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有家,就有牵绊。”
“不会牵连你们的家人。”
吴一道点了点头:“我不是那样的人,国公也不是。”
穆老九问:“临死之前有件事我可以问吗?”
吴一道嗯了一声:“你说。”
穆老九问:“为什么是方解?以货通天下行的实力,不管是偏向谁那边,侯爷得到的地位都会比现在要高的多吧?就算是还是跟着朝廷做事,可能也比现在得到的要多。”
吴一道笑了笑:“这就是大内侍卫处人的根性吧,到这会儿了居然还会想到问这些。”
穆老九揉了揉鼻子:“没办法,习惯了。”
“知道为什么当初先帝会选择我来主掌货通天下行吗?”
吴一道问。
穆老九仔细想了想后回答:“因为没人比您更会做生意。”
吴一道微微颔首:“这就是答案。”
穆老九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他对吴一道抱了抱拳,然后带头转身往外走。走出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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