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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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 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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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蔚然吃了一惊,看着手里的长铳喃喃道:“他那么早就开始准备造反?”

    “不”

    吴一道淡淡道:“我刚才说了,最早准备这个东西的时候,他未必是为了造反,只是一种对未来的担忧,所以才会准备。他也不确定会怎么用上,但他知道必然会用上。那个家伙……可是走到哪儿都时刻为以后做准备的异类啊,他在雍州托人制造了两幅眼镜,一副给了裴衍一副献给了皇帝。”

    “然后他就把会打造眼镜的工匠派人送到了长安城工坊里,然后开始制造千里眼……而献给皇帝和裴衍的那两副眼镜,也只是他的障眼法罢了。你知道这样一副眼镜在长安城卖多少钱?三百两银子一副还不许讲价!皇帝和裴衍都以为他只是贪财,先献上两副眼镜只是给皇帝和裴衍通气,其实还是为了掩盖他让工坊制造千里眼的目的。”

    罗蔚然怔了很久,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真还真是个异类……”

    “不止如此啊。”

    吴一道笑道:“他从一开始就对外宣称出去,他和息大娘商议好了,成衣的生意赚的钱是红袖招和他平分,这样一来银钱账目走的都是红袖招那边,而红袖招又悄悄将银子都转往了京畿道之外,若不是我去找息大娘,连我都瞒过了。”

    罗蔚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很认真的说道:“他不是异类,他是个变态!”

    吴一道点了点头:“对啊……所以我才会选择他,我喜欢这样能往后看很远的变态。更何况,我还有个女儿……你应该知道,我拿隐玉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看上了那个傻小子,我难道还能去帮助别人最后和那傻小子在战场上不死不休?”

    罗蔚然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道:“是啊,说来说去,这才是重点。”

    ……

    ……

    西北

    河西道

    又是一天的厮杀,洛水西岸的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从距离河道一百五十步外开始尸体变得密集起来,等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大地的颜色。血水从尸体下面缓缓流过,最终汇入大河,河水靠边大约有两米宽的水都是红色的,许久都没有恢复本来的色彩。

    烈红色的战旗丢在地上,上面布满了羽箭射穿的孔洞。

    几只乌鸦从远处的树上飞下来,啄食着死人的眼睛。

    距离岸边几百米外,今天最后一次冲锋退下去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往回走。他们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个人看起来都面无表情,连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没有。因为他们都知道,死,或许是只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叛军水师封锁了河道,站在大船上的弓箭手可以轻易的覆盖河岸,而他们只能迎着箭雨往前冲,然后不出意外的倒在地上。一开始搭建的浮桥早就已经被水师的大船撞碎,想要过河越来越不现实。仅有一次,有大约千余人的熟悉水性的勇士泅水到了对岸,试图抢夺一些蜈蚣快船回来却被叛军发现,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这千余人的队伍坚持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亮才倒下最后一个人。

    他们出发之前皇帝颤巍巍的走到他们面前,亲口许诺不会抛弃他们。可是,他们在东岸孤军奋战的时候,西岸的同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力救援。西岸的士兵们在流泪,东岸的士兵们在流血。

    他们之所以没有投降,是因为他们觉得皇帝既然说了不会抛弃他们就绝不会食言,以为那是皇帝,一言九鼎的皇帝。

    在朝阳金色的光芒中,他们依然挥舞着刀发出着呐喊。厮杀中不时回头看看,希望同伴已经出现在身后。

    可是没有。

    泅水过去的队伍战至最后一人也没能带援兵,因为援兵都被叛军水师挡在了西岸。一整夜,西岸的将士们没有放弃救援,死去了太多太多的人却依然没能闯过那么宽那么宽的大河。尸体在东岸铺了一层,在西岸也铺了一层。

    当东岸最后一个士兵回望着西岸倒下去的时候,西岸的士兵们全都跪了下来,血和泪一块流淌。

    那一天,皇帝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一幕,默然无语。

    又是一天的进攻在太阳西斜的时候终于结束,士兵们拖着两条腿回到了营地里。叛军的策略是不主动进攻,但绝不会让他们渡河过去。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厮杀,人们已经在死亡中变得麻木。

    一个将领在石头上坐下来,有些艰难的将铁盔摘下来丢在一边。血染湿了长发,顺着发丝不住的滴落。

    “将军,包扎一下吧。”

    亲兵过来,撕下自己的衣衫,却没有伤药。

    “您下次不要再请战了……毕竟您是个女子。”

    亲兵嗓音有些发颤,然后帮将军将甲胄解开,里面衣服已经被血泡透,伤口在肩膀上,一支羽箭还插在那里。亲兵用刀子将她的衣服割开,本应该白嫩的肌肤上却只有血污。

    “会回去的。”

    她低下头,拔出匕首塞进嘴里咬住。当羽箭从肩膀里拔出来的那一刻,牙齿和匕首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人心里跟着疼。

    “真的还能回去?”

    亲兵一边包扎一边说道:“没人相信还能回去吧……将军你听,对岸又有人开始唱歌了。”

    她啐掉嘴里带血的吐沫,听着对岸叛军士兵们唱的歌谣。

    那是河北诸道百姓们传唱最广的一首歌,名字叫望乡。

    “听说昨天又有两个演武院出身的将军战死了。”

    亲兵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忽然拿起匕首,在自己的左臂上刻下一个马字:“若是死了被人收尸的时候,最起码让人知道我是谁。”

    血流下来,烫伤了她的心。

 第五百六十六章 洛水尸山马丽莲 朱雀望月吴隐玉

    (你们知道吗,你们月票榜上的实力已经吓到很多人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洛水尸山马丽莲朱雀望月吴隐玉

    自从大隋立国之后,洛水一带就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烈的战事。(即可找到)皇帝亲征的时候,有水师开路再加上李远山刻意引大军西进,所以渡河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上一次血染洛水的战争,还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大隋开国皇帝太祖杨坚率军平定西北的时候。那一战,杨家将在洛水河畔一战全灭郑国西北军十六万,据记载溃败的郑军尸体洒了几十里,而杨家军一鼓作气杀到了晋阳城。

    这一次,追随在杨家人身边的士兵们没有了一百多年前的士气如虹。

    王一渠是大隋水师大将军,这个人领兵二十几年,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带领水师作战。二十多年前他带水师攻入商国一战成名,也奠定了他大隋水军第一人的地位。正因为如此,想要突破他率军布防的洛水河道,难如登天。

    皇帝不是没想过分兵渡河,将战线拉开分散王一渠水军的兵力。可皇帝身边的军队兵力还不如王一渠和高开泰的兵力多,实力占优的一方防守,而实力较弱的一方进攻,注定了每一战都格外的惨烈。

    夕阳的光辉变成了红sè,不再耀眼。

    河道上抛了锚停在河中心的大船上,曾经的大隋水师士兵们看着西岸那些士兵们来搬运尸体,每个人的脸sè都不太好看。说实话,他们不愿意这样自相残杀。可是造反的大旗已经举了起来,早就没了回头路。

    隋军士兵们面无表情的搬运着同袍的尸体,远处另一批人在挖坑。这两个月来,几乎每天都要重复着这样的事。所以士兵们已经变得麻木,对满地的尸体甚至连恐惧都没有了。

    亲兵为马丽莲将伤口包扎好后去打水,马丽莲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士兵们机械的走过去,将尸体抬回来丢进大坑里。不远处的几十个巨大的坟包里,埋着数万具尸体。自从被阻挡在河岸这边,每天都会有不少人死去。

    马丽莲知道战争的主旋律永远都不是生而是死,可她还是觉得有些迷茫。

    就在两年前,皇帝御驾亲征的队伍渡过洛水向西的时候,她还在水师士兵们的脸上看到了温暖的笑容,步兵和水师士兵们分别的时候甚至还给了对方结实的拥抱。他们彼此说着祝福的话,挥手道别。

    两年后,再次见面。

    已经是刀枪相向,不死不休。

    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突然到让她不能适应。

    伤口很疼,可马丽莲却完全没有在意。落ri的光辉洒在她脸上,然后又逐渐退去。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看着一个大坑逐渐被尸体填平然后又覆盖上了泥土成为坟包。当天sè黑下来之后,亲兵端着一碗稀粥送过来。马丽莲看了看后缓缓摇头:“我不饿,你喝了。”

    亲兵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的将那碗粥放在她身边后转身而去。

    夜sè来临,风中的血腥味依然那么浓烈。

    马丽莲将视线转向远处那个巨大的御辇,能依稀看到那些锦衣校依然身子挺的笔直的站在那里。御辇上灯火很明亮,却看不到里面的人。不时有人进出,看起来都是行sè匆匆。马丽莲这才想起来,好像已经有近一个月不曾见到皇帝了。上次看到皇帝,还是那一千勇士血染东岸的那天。

    难道皇帝的病更重了吗?

    马丽莲微微皱眉,却找不到答案。

    应该是这样……如果不是病重,皇帝不应该将近一个月连御辇都不下。每天都看到御医进去出来好几次,或许是因为叛军的封锁太严密,皇帝心情越来越差所以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她看了看那碗粥,虽然肚子里饿的发疼却没有胃口。

    已经一个多月了,每人每天只有两碗数的出来米粒的稀粥。她现在是正五品将军,每天可以喝三碗。

    这样下去,只怕再用不了半个月就会彻底断粮。等到那时候,封锁着河道的叛军根本不需要来砍杀,只需走过来看着他们饿死。只隔着一条河啊,河东岸的叛军做饭的炊烟每天都能飘过来,让人幻想着整碗的白米饭,幻想着炖到一碰就散的猪肉。

    “不要浪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面有人坐了下来,马丽莲抬头看了看连忙起身就要行礼,对面的人摆了摆手语气温和道:“坐下,把粥喝了。”

    他抽了抽鼻子然后笑道:“对岸今晚上吃的是猪肉炖白菜,真香,闻着可以下饭。”

    马丽莲苦笑了一声,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侯大人,陛下是不是……”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身子不适?”

    坐在她对面的是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即便在这样困苦的环境下,他依然保持着衣着整齐干净,衣服很平整,脚上的靴子也没有沾上一点污泥。他的头发梳理的很顺直,束在脑后。胡子刮的很干净,一丝不苟。

    他叫侯文极。

    本来皇帝是留下他协助金世雄平叛,可到了这会,金世雄那边的事已经不重要了。皇帝改变了主意,打算带着他回长安城。因为侯文极的经验没有人可以相比,如果长安城里有叛逆的话,他能一个一个都揪出来。皇帝经常改变主意,比如他真的想过让方解做太子少师,入东宫辅政。可是后来,他又毫不犹豫的让方解去守狼ru山峡谷。比如他想就这样死在西北,不再cāo心政务,可最终也改变了主意。

    “不适?”

    侯文极的笑容有些苦涩,摇了摇头道:“或许是……”

    “连您都不知道。”

    马丽莲叹息一声,看着碗里的稀粥发呆。

    “先把粥喝掉,不然一会儿你可能连喝下去的**都没了。”

    马丽莲有些诧异的看了侯文极一眼,然后仰起脖子将粥灌进了肚子里。因为太饿,稀粥冲进胃里将已经粘连在一起胃壁冲开,疼的她立刻就皱紧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她歉然的对侯文极笑了笑。

    “大人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马丽莲问。

    “今夜选几个你的亲信护着你离开,我会吩咐人放你们走。你是这大营里唯一一个女人,战争……从来就不应该将女人牵扯进来,女人也从来都不属于战场。出去之后一直往南走,脱掉身上的战袍,换上百姓的衣服,如果运气好躲过叛军就回长安去,以后不要想着再上战场了。”

    马丽莲愣住:“为……为什么?”

    侯文极看着她身边的空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多久没看到皇帝了?”

    “一个月了”

    “多久没看到秉笔太监苏不畏了?”

    “也有一个月了”

    侯文极起身,有些怜悯的看着马丽莲说道:“走,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先喝完那碗粥才告诉你的原因,如果知道的话你会觉得恶心,吃不下东西就没力气逃,你本来就不应该来这里。皇帝已经离开很久了,大军过不去河,可大修行者带着皇帝过河并不算什么难事,这里的人只不过是皇帝留下来送死的,每天都去送死,为的就是让对面的叛军以为皇帝还在这里……”

    马丽莲的心几乎停跳,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侯文极,多希望从他脸上看到破绽,看出来他是在说谎。

    可是,她知道自己找不到破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喃喃道。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侯文极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回去,你家里还有娘亲,你父亲已经战死,想想你娘。皇帝已经不是那个值得你卖命的皇帝,朝廷也不再是你值得拼死的朝廷。我也会走,只是还不到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将银票放在马丽莲膝盖上然后转身离去。

    马丽莲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那座巨大的御辇。

    “我…cāo…你们祖宗!”

    她抱头痛哭,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是谁,是什么。

    ……

    ……

    黄阳道

    朱雀山

    这是一片绵延几百里的山脉,是黄阳道最出名的风景名胜。太平年景,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客登山游玩,留下了许多妙语佳句。最有名的典故是几十年前大隋才子朱笑尘在这里邂逅了大隋安阳公主然后坠入爱河的故事,一首情诗私定终身。虽然因为门第相差悬殊,这对才子佳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后来有不少青年男女都来这里,去看一看一诗定情的望月亭。

    不过自从战乱之后,富贵人家全都避祸去了,普通百姓哪里还有心思游玩。而且最近一年来朱雀山上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据说极凶恶,劫掠过往商客富户,所以更是没人再敢靠近。

    望月亭在朱雀山半山腰,建于一块凸出的巨石之上。坐在这里,可以一览山下风光。

    一个身穿鹅黄sè长裙的妙龄女子坐在石凳上,垂首发呆。山风吹拂着她的长裙,让她多了几分灵动。看起来她有十七八岁年纪,鹅蛋脸圆润可爱,两条弯眉微微皱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心事。

    她手里有一支短铳,擦拭的很明亮干净。

    “小姐”

    石阶上一个穿着淡紫sè衣裙的小丫鬟踩着风一样飘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脸上都是喜悦。

    “老爷来信了。”

    她跑过来,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穿鹅黄sè长裙的正是散金候的掌上明珠吴隐玉,她坐直了身子将书信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随即脸上也露出喜sè:“爹爹就要到了,最迟也就是一个月之内的事。”

    “真好!”

    小丫鬟珑儿笑着说道:“老爷这一走小姐riri担心,现在终于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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