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问胡主任和伊藤先生了?可他们二人,我却始终有种无法信任的感觉。
对了,如果子妍和小郎不存在,那么我的监狱生活也是妄想?更重要的是,那我就不是强奸犯了?
刹那间,想到摆脱强奸犯这个身份让我有点欣喜若狂的感觉,但转瞬,我又很失落。因为如果是真的,那我深爱的李嫣可就不存在了!可爱的天线宝宝也不复存在!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失去他们,我不希望我是疯子,我宁愿我是强奸犯!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匆忙滚下床,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我要找个东西,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电话!
我足下无力,如同踩在云端软绵绵的,我跌跌撞撞的扶着墙才能行走。
我要打电话回星海市人民监狱查询是不是有个叫崔冕的犯人在保外就医,这样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这样不就能查明胡主任是不是在骗我了?
我现在几乎不敢信任任何人,但监狱是政府管辖的,总不可能骗我吧?
满屋子走了一圈,发现个问题,一是没有电话,二是即便有电话,我好象也不记得星海监狱的电话号码,我再一想,又苦笑,其实就算知道电话号码也没用。
我记得,我在监狱时就懂得了很多相关法律法规,服刑犯人的信息是保密的,外人来查询某某某是不是在服刑是不合法的,是不予回答的。真想查询,必须要是罪犯亲属,要携带身份证等相关证件去监狱狱政管理科查询。
刚才燃起一线希望的我又无力的垂下了头,突然我眼睛又一亮,等等!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又不是学法律的?我知道这些岂不是正说明了我确实是在监狱呆过,而不是我的臆想?
除非我想的这些是错的,如果是正确的,那我一定在监狱呆过!胡主任在骗我!
所有我经历过的事情,只要有一件能有人帮助证明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我就可以完全推翻胡主任他们说我是精神病这个结论!
我疯狂的按动床头的电铃。
不一会,一个身形苗条娃娃脸的小护士带着不耐烦的神情过来了:“怎么了,有事吗?”
这种神情我不陌生,大多护士面对精神病人都这样,要知道有些精神病人比任何一种病人都难伺候,再温柔的护士久了都会脾气变差。
所以我不在意她的表情,我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个事儿?”
“嗯,你说!”
“如果我想查询星海市人民监狱里有没有一个服刑犯叫崔冕,有没有可能做到?”
“你问这个干吗?胡主任说了,吃喝拉撒睡等生理需求我们尽量满足,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们可以不用理会。”
“你帮帮我,求你了,你有懂法律的朋友吗,你帮我问问。或者你有电脑吗,借我用用,我上网查查。”
“对不起,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要走了!”小护士面无表情的转身。
我冲上前拉住她的衣角,她以为我要非礼,手忙脚乱的推我,并发出哇的一声尖叫。我吓一跳,只得无奈松开手,她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我只得暂时将这个问题压在心里,我扶着墙想出去走走,护士回头见我尾随着她,捂着胸口很紧张的大叫:“你要干什么?再上来我要叫保安了!”
“我不想干什么,请问这儿有没有个护士叫李嫣?”
“没有!”她干脆的答道。
“有没有2个精神病,一个叫天线宝宝,一个叫爱因斯坦?”
“没有没有!”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那有没有一个叫王福全的医生?”
“这个可以有!”小护士眼睛突然成了心形状,双手合抱在胸前,看来她喜欢帅帅的酷似陈冠希的王福全。
我刚想张口再问点什么,小护士伸出手做阻止手势:“请不要再说话了!我不想我男神尊贵的名字从精神……你嘴里冒出来!我不想和你讨论我男神!谢谢,我走了!没事请别乱按电铃!ok?”
小护士回身重重的摔上了门。
她没说完的精神二字,后面跟着的肯定是病字。
因为精神病在医院里是禁忌词汇,一般医生护士都很少对病人提这个词汇,当然是为了显得不歧视病人和不刺激病人,她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又很快的收回了。
王福全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这对我没什么意义,因为胡主任他们刚才说我的人格有五个,其中并不包括王福全这个人。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无法分辨。
现在看来,我希望是真实发生过的美好事情其实是假的,我希望是幻想的可怕的事情,结果却是真的。
我多希望那个讨厌的王福全只是幻想,结果他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也不矛盾,很多人都幻想美好的东西,可现实往往却是丑陋的。
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有力无力的靠在墙角,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用力的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不信,我还是不信,我就是不信!你们一定是合谋好了玩我……我是心理医生,我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我要去找我的宝贝李嫣!
我曾那么真实的靠在她温暖的胸脯上面,她至少有c罩杯!我曾亲吻过她温热的嘴唇……那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她光滑的皮肤,乌云一样的秀发,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体香,那么美好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若是真的,李嫣她又在哪儿呢,为什么他们都说没这个人呢?
为什么看信时我会晕倒?我感到背后如蚊虫叮咬那一下后就人事不省了,我想那一定是有人对我发射了高剂量的麻醉针。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食物,导致现在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第六十四章 行尸走肉()
我在屋子里像个瘸子一样拖着脚步,慢慢的走着,需要扶着墙壁才能走稳。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少天,不觉得饥饿,但浑身酸软无力,腿根本就撑不起沉重的身子,巨大的恐惧感让我脑子昏昏沉沉。
我禁止自己去想那些可怕的往事,但脑子却根本不听我使唤,监狱里的老八、子妍、王福全、小郎、李嫣……所有我曾认识的人物影像争先恐后的在我脑子里蹦出来,他们在对我叫喊着,对我张牙舞爪着。
这些活生生的人到底哪些是真实存在的,哪些是活在我幻想里的,我完全分不出来。
我越想越狂躁不安,我用头拼命的撞着软软的墙壁,啊啊啊的放声大叫着,直到喉咙疼痛,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如垂危老人一样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我想我是太过虚弱,又受到这么重大的精神刺激,大脑里的信息有如塞满了毛片的硬盘,很容易便崩溃死机。
现在床边再也没有可爱的李嫣陪伴我了,想到这点我就想哭。
人的精神有如电脑系统软件,系统一崩溃,任你硬件再新都没什么用。我知道我的身体依然健康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大脑和心,已经濒临崩溃临界点。
我没有翻身下床的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每天都有不同的小护士来给我服药,挂水,把我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样对待。
以前我是装精神病人,尽量拒绝服药和治疗,现在我明白,我是真的有病。我不能再偷偷把药放马桶冲掉了,所以我非常积极的接受治疗,
我不想这样精神分裂下去,可我也不知道我康复后生活有什么目标,又有什么事儿要做。总之好象我开始对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除了李嫣和家人。
我异常的消极,喝水都没有力气,大便都不想用力,整天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我变成这样,一半是心理作用,一半是药物作用,有些精神上的药物会让人整天想睡觉,让人提不起半点精神和力气。
偶尔当我精神好一点时,我会尝试问每一个不同的护士:“你们认识李嫣护士吗?你们认识天线宝宝、爱因斯坦吗?”
我几乎是看到人就问,连扫地大妈、护工大爷等都不放过。
我都不记得我问了多少次,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偶尔也可以听到走廊里护士们在背后嘲笑我:“喂,今天那个精神病崔医生有没有问你们认不认识李嫣啊!每天都要问上十多次,烦死我了!”
后来,我又试着问人别的问题:“对了,你们认识我吗?我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想确定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到底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如果我真的做过朝阳医院的心理医生,这些工作人员多多少少总是会有认识我的。
这下被问的人大多是掩着嘴笑,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答:“你叫崔冕,是个心理医生!”
还有人咧着嘴笑:“你叫崔冕啊,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精神分裂,可我不是白痴,我听得出第一种回答是在拿我逗趣,他压根也不认为我是心理医生。第二种回答是照顾我的感受,不想刺激我说我是病人。
慢慢的,我不再问人任何问题了,因为我已经相信自己从头到脚的确是个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精神分裂病人了,我确信李嫣他们确实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变得不关心时间,不关心新闻,不关心一切,把8号病区及以前的所有人和所有事通通抛在脑后。我每天都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什么都懒的去想,偶尔觉得躺得腰酸背疼时,便站在窗前眺望一下远方。
我从来没有这么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过。
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我不是把泪水哭干了,我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
以前遇到再大的困境,我还想挣扎,还想拼搏,永不言败,不见棺材不掉泪。但这次,我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不由得对自己绝望,对生活绝望,对世界绝望。
我想我的父母,我想李嫣,尽管她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女人。
想到她的温柔,她对我的好,我的眼泪就像洪水一样泛滥,她是除我母亲外对我最好的一位异性,叫我怎么能不想她?但是我明白自己就是哭瞎眼睛,她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我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这种行尸走肉的日子到底过了多久。我站在窗前,只记得天亮天黑,日升日落,月圆月缺,天晴下雨,除了天气的变化,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生活就是服药睡觉,醒来再服药,反反复复,每天都是这样的事。
有一天,我上厕所时,在马桶的水面上偶然看到自己的模样,我发现自己再一次不认识自己了,我无法淡定了。
水面中的人好象有四十多岁,凌乱的头发和眉毛纠缠在一起,眼睛半睁半闭,散乱无神,满嘴的胡子纠结的就像水底海带,几乎遮住了整个下巴。
如果不是我熟悉自己脸上那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痕,我真的不知道水面上显示的人是谁。
我记忆中伤痕是在监狱里抓的,胡主任却说我是躁狂时在医院抓的,以前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现在我想,我更倾向于相信胡主任。
最关键最可怕的是水面中的人表情呆滞,就像个傻子。
这是我吗?我的年龄还没超过三十岁啊,我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仅仅是个精神病,现在外形还像个傻子。
我父母还认得出来我吗?想到父母心就一阵绞痛,为什么他们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我想张口说话,却啊啊啊的发不出声音,就像个咿呀学语的婴儿。我太久时间不说话了,太久没和人交流了,喉咙肌肉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说话这一技能了。
以前,再怎么困难再怎么绝望,内心总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我,这个信念就是查明真相,不要背负冤屈,不给家人丢脸。
而现在,所谓的子妍,所谓的强奸,所谓的真相压根就不存在,我想不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把年纪了没有工作,没有老婆,还是个精神病,每天让父母花着巨额医疗费,我这样的废物活着究竟是干吗呢?
我想到了死!只有死才能解脱,只有死了我才不会日夜思念着那个不存在的李嫣,才不会对父母心怀愧疚。
我毫不犹豫的将头塞进马桶,憋着气,准备活生生的憋死自己。
一分钟后,我的自杀失败了,我大喘着气,甩着*的头发从马桶里拨出头来。我反复试了四五次,每次都失败。
不是我想死的决心不够,是这种自杀就跟自己勒死自己一样,几乎不可能会实现。
可是精神病院和监狱一样,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尖锐的可以自杀的物件,我找遍整个房间都找不到一件硬的东西,甚至连墙壁都是软软的。
等等!我再次想起监狱这个关键词,前段时间我曾想通过打电话到监狱来确认是不是有个叫崔冕的在服刑,后来因为确实没人认识李嫣等现实情况而不了了之。现在我又突然想到监狱也没有尖锐的可以自杀的物件,为什么我会对监狱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我是不是去过监狱?胡主任是不是在骗我?我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内心突然有一个声音反复的在拷问自己。
第六十五章 细菌学家()
我想到了一部电影,叫做《身后事》,这是一部非常邪恶的电影。一个女人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桌子上,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告诉她,她已经死了,而这个男人是专门负责整理遗容的馆仪馆化妆师。女的摸摸活生生的自己,表示不相信自己死了。这个男人接下来以各种语言暗示这个女人已死,女人则一直半信半疑。电影导演给出许多线索暗示观众那女人其实没死,但女人却渐渐的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谎言,开始认定自己已经死了……
难道,胡主任就对我做了类似的事情?用各种手段暗示本是正常人的我是疯子?用这样邪恶的办法来击垮我?
想到这里,我汗毛都倒竖起来了,真有这样可怕的诡计,这样恐怖的人吗?
我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马桶里的冷水让我昏昏沉沉的头部前所未有的清醒了几分钟。
我突然的又有了某种勇气,我还想再挣扎一次。
我想,这些日子,我一直躺在病房里,浑浑噩噩的,连太阳都没晒过一次,整个人越来越迟钝。现在有了这一线希望,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出去转转,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能证明我不是疯子,能证明李嫣他们真实存在。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产生的第一个目标,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活着还有点盼头的念头。
我轻轻的推开房门,左右张望了一下,仍是那条熟悉的长长的走廊,每层房病都差不多格局,只是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安静。
我像一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每迈一步都要调动全身每一根神经,全身每一个细胞,全身每一丝力气。
我颤巍巍的扶墙走着,走几步都要气喘吁吁的停顿一会。
在药物副作用下,加上我躺了这么久从来没活动过,我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走廊约有30米长,跟8号病区一样,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在8号病区,我艰难的挪到走廊尽头,却发现铁门已经上锁,我出不去。
我用尽全力疯狂的摇着铁门:“快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走廊静悄悄的,好象这一层楼就住了我一个人似的,没有人理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