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那书,下意识反应肯定是开门,而不是跳楼。
疯子和皮球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你刚去哪儿了?床上的被子呢?”
我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们,疯子站在门前,嗅了嗅:‘不是开水。开水会很快冷却,也不可能还有腐蚀作用。”
“你这个专业对化学应该是比我们普通人精通了,那你说是什么?”
“我猜是氧化钙!氧化钙遇水会迅速散发热量!是有人将氧化钙掺入水里,然后浇到这门上,使门受热,同时产生大量雾气似的烟雾。”
“什么目的呢?是想把我烧死?”
“不会起火的,而且这东西也不是往你身上泼的,能造成的后果也无非就是门发热,最多也只是恶作剧吓一下你罢了。谁能想到你这么胆小,就要跑去跳楼啊。哈哈哈。”疯子没心没肺的笑着。
疯子并不知道我经历了那些暗杀事件。
如果他知道,可能会明白这个恶作剧不是吓一下就算的,是吓的我几乎要跳楼,而跳楼可能死亡,也可能瘫痪。
我真要跳下去了,有个三长两短了,警方是判定我自杀呢还是意外坠楼呢?是不是能想到我是被门外的人吓唬的呢?能不能找到那个泼水的人呢?
这种高智商坑人的把戏,跟以前害我的,害老马的、老曹的不是如出一辙么?
从他们林林总总的杀人手法中我惊恐的发现,这群杀手组织精通心理学、化学、物理、反侦察学、医学……
知识应该是用来造福人类的,这群人却把它精准应用在杀人上,还用的那么好。
皮球虽然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但毕竟还是个女人,她估计看我脸色不太好,首先沉不住气了:“崔冕,是不是你的仇家来找你了?他怎么知道你上午在这里?我们俩还以为你回你雇主家或去街上玩了,没想到你一个人闷酒店里。”
我不想说太多吓唬到他们,我也承认自己有点私心,害怕说出全部,他们要吓的打退堂鼓,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的仇家就一个,杜臣!你们上午在诊所看到他没有?他不会分身术吧?”
“上午一切正常,杜臣工作时非常认真,手机会调到无声。偶尔我能看见他桌上手机在震动,应该是有来电,但他只看一眼,绝不在工作时间接电话。抛去你们的恩怨不谈,我觉得他是个很尊重病人的好医生。”皮球道。
我发现我需要学习杜臣的地方太多了,专业能力我绝不在他之下,但在工作态度上,我差了很多。
人家杜臣面对疯子这样的大客户是这么的谦卑,而我昔日面对曹国庆那样的大客户却是拍桌子骂娘,好在阴差阳错,曹国庆就吃这一套。
“我带你们换个酒店住吧。”我对他们道。
“我同意。”皮球道。
疯子却道:“我不同意,怕死不是大丈夫。”
疯子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和皮球唱反调。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我,我带他们退了房。
原来住的酒店三星级,为了安全起见,这次我直接将规格升到了五星级。
看完今天上午他们去杜臣那儿的视频,果然如我所料,杜臣在对疯子采取森田疗法。
今天疯子的表现可圈可点,简直可以做为广播戏剧学院学生演话剧的教材使用。
只见疯子紧紧揪住皮球的衣角,涕泪横流:“我不要媳妇儿出去,她不在这儿我怕,我不干!”
鼻涕都冒泡泡了,口水都拖下巴了,实在是个专业的好演员。
既然都这样了,杜臣也只得同意皮球在这儿,只是要求皮球尽量不要插话。
第二百五十七章 系统脱敏疗法()
今天的主角是疯子,皮球几乎是一句话都没说,没有她演技发挥的空间。
看完视频我表扬了疯子几句,疯子自然是喜的手舞足蹈。他这种没情商的人,容易情绪化,对目标不坚定,必须时时打气鼓励。
“等到你不恐艾了,就说自己的心理创伤还没恢复,需要治疗社交恐惧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说你现在看到流浪汉还是直哆嗦,见到陌生人也害怕。”
“那你说我该啥时表现出我好了?”
“当然得有个过程,不能突然就好了,至少得再过个几天吧。”
我不心疼诊费,但考虑到皮球还有淘宝店要管理,疯子媳妇还在怀孕,我不能耽误他们太长时间。
经历上次酒店遇险事件后,我比起过往出门时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又升级了数倍,现在出门的状态就像在走地雷阵。
总是觉得下一步我是不是就死了,下一步是不是地就陷下去了,天就塌下去了,或者踩到地雷了。
我开始拒绝乘坐计程车,我坐公交车或地铁。虽说常情来讲,人多的地方似乎杀手更好藏匿,更容易下手。但这帮杀手不同,他们崇尚的是不留证据的高智商犯罪,如果真在人潮拥挤的车上行凶,他们将会很难脱身,这显然不符他们的风格。
对于这群讲究技术讲究杀人后能平安脱身不留证据的高智商杀手而言,人多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每天和买菜大妈、晨练大爷,挤在公交车上,在曹国庆家和酒店之间来回奔波。
‘曹国庆车库里有好几辆高档车,他说过随我使用。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觉得开车太危险了,他们若要制造一场不露痕迹的车祸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
什么是生活?不是在写字楼里,不是在商务酒店里,那里的人都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
最真实的百姓生活应该就在菜市场和公交车里。
公交车里,彼此大多不认识,人们不用戴面具,可以保持最本真的自我。而菜市场,是一切生活的源头,人们会脱下华装为几毛钱的葱蒜而还价,又会为小贩短斤少两而据理力争。
这几天,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注意不到的。
我认为一个好的心理医生,不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而应该是投入生活观察生活,这才能把握好芸芸众生的心理。
当我下意识这么去想时,心里有点苦涩。我都无法开心理诊所了,已经不是什么心理医生了,可那种职业思维却如烙印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挥之不去。不管做什么想什么,还是喜欢以职业为出发点去思索。
就好比一个好的屠夫面对一只猪,一眼看过去全是猪的骨骼和血管,不由自主的就在思索琢磨我该从哪儿下刀才最简单明了。长此以往这种职业思维使得他看什么活着的动物都会琢磨我他妈该从哪儿下刀子。
庖丁解牛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熟能生巧,再熟就能变成血液里流动的东西。
很多东西非要等到失去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在意。
原来我是那么的热爱心理医生这个行业,而为什么我拥有时却不珍惜,对记者没有好脸色,穿着嘻哈服饰上班,有时对病人不耐烦不尊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如果我那时工作态度好点,对人和蔼点,架子小点,当我落难时,身边人也不会树倒猢狲散吧?媒体也不会落井下石吧?
如果我那时不是有点桀骜,说不定我出事时,许多患者联名上访,拉横幅声援我也说不定。
现在才知道通过杜臣来反省昔日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迟了。
虽然我因技术扎实,确实是治好了不少病人,但可能也因为架子大,工作态度随性而得罪了不少病人。
唉,一声叹息。我承认在杜臣身上学到了不少,他专业水平未必如我,但他对待工作的态度的确比我要认真踏实的多。
治疗的第四天,视频里疯子的状态看起来要好了很多。
杜臣问:“最近睡眠怎么样?做什么梦了?”
“梦多且杂,我梦见我困在电梯里出不去,我被挤在中间,四周全是人。还梦见我在公交车上,很多人围着我,我很怕,不知道在怕什么。”
“美梦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时再乐观开郎的一个人,都容易经常做恶梦。因为乐观开郎只是他的表意识表现,而潜意识就像是一个存放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存放了许多表意识摒弃逃避刻意忘却的恐怖或负面信息。而梦,是由潜意识负责制造,所以开心的人或不开心的人都容易做许多恶梦。”
“那我的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还是怕人,仍有社交恐惧症。你总是梦到公交、电梯这种极端的场景,说明你非常畏惧这些。这些都是人多的封闭场所,且无处躲避人。你潜意识堆积了太多这方面的恐惧情绪,所以梦里释放出来了一些。”
见疯子好转多了,杜臣只字不提艾滋方面的事,就像疯子来他这儿本来就是为治社交恐惧症似的,这当然就是森田疗法崇尚的顺其自然。
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个大胡子老头睡觉的故事。他平常睡的好好的,偏偏有人好奇的问,你晚上睡觉时胡子是放被窝里还是被窝外?这一问,大胡子老头晚上怎么睡都不自在,胡子放里放外都觉难受,失眠了好几夜。
许多事都有其规律性和习惯性,顺其自然就好,许多事不要点破,不要过分在意,一在意就乱了套。
疯子已经不主动提恐艾了,你再没事提醒一下,这心理医生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杜臣拿起纸笔:“请告诉我,有哪些事让你感觉到恐怖和焦虑,按焦虑的等级程度从低到高一一告诉我。”
正在看视频的我,得意的笑出了声,杜臣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埋下的圈套。心理医生的治疗方案一般也就那几种,任你杜臣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可能凭空突然发明出一种新疗法。
杜臣的做法是系统脱敏疗法的开始,也称交互抑制法。
系统脱敏疗法的第一步是找到所有病人感到恐怖或焦虑的事件,然后从低到高建立恐怖或焦虑的等级层次。
随后就是让病人放松,想象训练,最后是实地适应训练。
所谓想象训练就是让病人从低到高慢慢想像那些内心感到恐惧的事,每次半小时,每天2…3次。
当你想起最低级别的焦虑事件时,已经不再肢体紧张,那就加强刺激,升级想象到更高一级别的恐怖焦虑事件。当纸上写着的所有事件你想象训练都不再恐惧时,为了斩草除根,最好再由心理医生陪同,实地适应那些恐惧场景几次。
杜臣说完,疯子顿时大汗淋漓,似乎想也不敢去想似的:“医生,那么多恐怖的事,我想都不敢去想,你还让我分等级,我分不出来,都很可怕。”
“没事,放松,你媳妇在这儿,我也在这儿,不用怕,慢慢来!”
疯子胸口急剧的喘息,做作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我害怕走路上行人会特别多看我几眼,然后和旁边的人谈论些什么。”
杜臣奋笔疾书记下:“更怕的呢?”
“一个人独处时,突然响起的电话会吓我一跳,我喜欢一个人。”
“我看到外表凶悍的人更怕,怕他们骂我,伤害我……”
“我特别害怕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医院、银行、菜市场。”
“我怕的应该是电梯、公交车、人贴着人,又无处可避。”
杜臣一边记,一边以鼓励的眼神示意疯子往下说,见疯子停顿半天,柔声问道:“没有了吗?”
疯子道:“我不敢说了,就要说到我最怕的事情了。”
杜臣和皮球又如同安慰小孩一样安慰了他半天,疯子才扭扭捏捏的道:“我最怕的就是城市里那聚在一起的流浪汉,我总觉得他们会拿针扎我,会害死我。”
“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有病,也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有攻击人的倾向,那毕竟是少数。”杜臣道。
被蛇咬了后,连续十年都对井绳有阴影。被流浪汉的针扎了,恐惧艾滋,恐惧针头,然后蔓延到恐惧一切陌生人、流浪汉,这实在是太符合心理病的发展特点了。
所以杜臣压根也不会想到眼前坐着的不是真正的病人,而是仇家崔冕派过去的棋子。
杜臣站了起来,拍拍巴掌道:“好了,我们开始想象训练。首先想象你在街上,熙熙攘攘的街上,你四周挤满了人。人群之中有可爱的美女,有天真的小孩,有慈祥的老人。”
美女、孩子、老人,这些人一般没有攻击力,不那么容易让你感到害怕。开始时设置这样无危险的人,随后再升级为周围全是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治疗还是中规中矩,跟我设想的差不多。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君子报仇()
可纵然是这些没危险的人,疯子还是显得非常紧张,演技爆表。
“没关系,这些人不会伤害你,也绝不会过多在意你,议论你。因为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两只眼晴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为什么要议论你呢?要知道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呀。感到紧张时,便放松一下,深呼吸几次,或者,握紧我的手。”杜臣向疯子伸出手。
疯子很入戏,脸红脖子粗,我猜他应该是想象身边围着一群毒蛇和猛兽才会有这么紧张的表情。
过了几分钟后,等疯子平静下来,杜臣又道:“你现在仍不敢抬头看他们是吗?没关系,可以抬头看一看他们,人长眼睛就是看东西的呀,看别人只要眼神纯净,并不失礼。看到她们没有?她们都是好人,眼神温和,表情友善,对吗?”
如此反复练习之后,慢慢升级,比如场景变成更拥挤的电梯、公交车,但周围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孩子老人女人。
最后,围绕在疯子身边的将是一群纹龙画虎戴大粗金链的彪形大汉,甚至有他最怕的流浪汉,他们共同在一个电梯里,无处可逃。
如果这最极端的场景疯子都能忍受的话,那么接下来必然是洪崩疗法,实地去适应体验了。
这个过程,至少也需要三五天。
他们俩最多最多也只能在星海为我逗留两周,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来计划了。
期间疯子因太过投入这个角色,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因为他必须在想象那些他原本不恐惧的场景时变得恐惧,为演的逼真,必须自己代入进去,他有时也会迷惘,甚至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社交恐惧症。
为此,我也私下也安抚了他几次。
但他绝不会精神分裂那么严重,因为我让他扮演的角色其实就是他自己,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多了一个社交恐惧症。
第八天治疗,杜臣让疯子想象他最恐惧的场景:“你在拥挤的电梯里,身边全是衣衫破烂的流浪汉,他们手执针筒,将你团团围住。虽然他们是一群吸毒者,他们也很可能有各种传染病,但是你不用害怕,他们不会用针扎你。”
疯子开始装作恐惧,恐惧的拍桌子,大声哭嚎,甚至以头撞墙,最后慢慢的平静下来。
其实这个场景就是放在正常人身上都会有点恐惧,完全不恐那也是不对的。
我估计明天可能再进行一天,第十天就差不多要洪崩疗法,实地适应了。
在疯子进行治疗时,我也在进行一项痛苦的事情减肥!
我不敢外出跑步怕被人暗杀,但好在曹国庆家有游泳池,健身房里什么设备也都有,我每天在那里挥汗如雨八个小时以上。
我每天的食谱绝对不会有肉,严格按照女明星减肥时的食谱来,一般是水煮青菜白菜,一点点米饭,或者三餐全是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