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例如,卫生巾这个病人他是因为女人而疯,他疯了之后总是纠结在如何靠近女神,变成卫生巾才能靠近女神这些事上。
又例如,某人因炒股倾家荡产而崩溃,他在精神病院里就一直在研究股票,画走势图,甚至有时还真的能准确判断股票走势。
这些都是惯性的力量,这些习惯深入骨髓,无法更改。
那么,我这几个月做的最多的两件事就是格式塔实验和记日记。我疯了之后有很大的概率可能还会保持做这两件事的习惯。
因为惯性,我疯了后仍然可能会记日记。
精神病院一定不会抢走我的纸和笔记本,只要不是危险物品,没人会去抢精神病人手上的东西!因为精神病人有时就像孩子一样,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若被抢走,只会跟你拼命且同时加重病情,没有医生会做这样刺激病人的傻事。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对自己做了一个催眠来强化记忆:“无论变成什么样,无论在哪里,必须每天坚持写日记。”
也有可能我一切都是在白忙,到时也许疯了的我不认识字,更不会记日记。但我只能尽量想到所有可能存在的漏洞,努力做到滴水不漏,
计划中,有个道具很重要,这个道具在自由的世界处处可见,唾手可得,但在监狱里想弄到,难度相当之大。
凭我自己的能力我当然是弄不到,没办法,我只好求助好朋友老八。
“老八,帮我弄个东西行吗?”
“充气娃娃、飞机杯这些可是无价之宝,我可弄不到,别提这些啊。”老八警惕的看着我。
在监狱里的犯人最缺的无非就是烟、酒、毒品和性生活。时间久了,自由倒无所谓了,只要能在监狱里解决这些迫切需求,自由就显得不是那么可贵了。或许,所谓的自由是个总的概念,因为自由原本就涵盖以上那些东西。
“不是,我要……我要……”我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操,娘们一样,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一面镜子!”大男人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有些怪怪的,我愣是憋红了脸。
老八的嘴张的像吞了十个驼鸟蛋那么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像看个人妖一样以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半天,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老八破口大骂道:“你他妈让我搞个原子弹来我都不奇怪,你让我搞镜子干啥?这儿都男人,要镜子有毛用?你见这里哪个男人没事照镜子了?”
“你别管!”
“你个老屁精,老玻璃,你是不是要化妆勾引老大?老大可是直男,纯直男!”
“滚!你他妈搞不搞得到?”我听到这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搞不到,镜子很锋利,监狱怕人自杀或伤害他人,这种东西严管。”
听完老八的话,我浑身冰冷。
镜子是我计划中相当重要一个道具,必须得搞到,越大越好。
这个世界,男女永远没法平等,男监狱里没法搞到的镜子,在女监狱却唾手可得。我了解到女子监狱里是有镜子悬挂的,监狱说这是人性化,女性们愿意照镜子恢复爱美本能时,这是对生活有希望的一种良好表现,对改造有帮助。
可是,我无法去女子监狱,去女子监狱的难度跟搞到镜子的难度差不多。
有天,我偶然注意到监狱超市里墙上挂了一面小镜子,于是我没事就往超市那儿跑,有时明明不买东西,也要跑去那儿想方设法和老板套近乎扯扯淡。
随着和老板关系越来越密切时,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老板要镜子了,老板的表情和老八差不多:“你要女人要套子要啥我都可以理解,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实在是没办法解释一个在监狱的光棍男人要镜子干什么,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行动,何况就算我解释,他们也一定理解不了。
“我暗恋上我们房间一个人了,可我不好意思看他,只好每晚用镜子偷偷照他撸管。”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借口了,可惜听起来我自己都想笑。
超市老板在龙蛇混杂的监狱开店多年,什么狡猾奸诈丧尽天良的人渣没见过,这样的老江湖当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他苦笑半天:“兄弟,别玩哥了,好不好?来抽根烟,这事儿咱不提了,我也不向领导汇报了。”
我再坚持问他要,他就沉下脸来:“兄弟,这个我可真不能给你,镜子摔碎了是完全可以当杀人工具的。你要是犯了错误,我的小店也就完蛋了,兄弟,你要当我是朋友,这事儿就别提了。”
“好吧,我们抽烟。”我点燃火机,示意给老板点火,老板咬着烟凑过来。
“咦,你看这火苗怎么像个裸女形状?”我指着火机跳动的火苗惊讶的叫道。
“啥?”老板盯着火苗。
第二十二章 格式塔崩溃实验()
我迅速将火苗移动,装作不小心烧着了老板的胡子,老板吃痛,惊慌失措的用手拍胡子,我乘他慌乱,连忙使用瞬间催眠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拒绝我,快把镜子给我。”
老板迟疑了一会,慢吞吞的将镜子递给我,我将镜子插入腰间,用上衣盖好。
“你就要醒来了,醒来时记住,你墙上的镜子已经被你摔碎了,扔到垃圾桶去了。”随着啪的一声响指,老板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给你点烟,你发什么呆呢!”我镇静的看着他。
“哦!我怎么感觉这根烟点了好久一样。”老板有点莫名其妙的凑过来点着烟。
很多时候,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感觉莫名的呆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时,发现时间流逝了很多,你就像丢失了一段时间或者失忆了一段时间似的。如果你有过这样的体验,说不定那瞬间你就是被人催眠了。
被瞬间催眠的老板一定就是这样的感受。
碰到厉害的催眠师,如果想防备不被他催眠,最关键的是切记不要对某件东西太关注太投入,只要你对一个事物超过几秒的凝视或者发呆,你就有被瞬间催眠的可能。
有了镜子,我就可以实施让自己变疯的计划了,我高兴到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的牢房,像只发情的青蛙。
我要做的实在是一件疯狂的事,平常借我几个胆我都不敢去做,可现在我已经山穷水尽被逼上绝路了,我别无选择。
我要做的是一个无比凶险的心理游戏格式塔崩溃试验!
这个实验导师当年在课堂上提过一次,他说这个实验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但我不建议你们去尝试,因为风险太大,我自己至今都不敢去尝试。
这个实验是什么呢,是在夜深人静时,你一个人对着镜子大声的问“你是谁!”镜子越大越好,能照出全身最佳。每晚坚持问十次,坚持三十天后,你就会出现情感认知混乱,似乎真的不认识镜中人了,然后彻底崩溃,成为疯子。
格式塔是个非常著名的心理学流派,他们学派认为,我们对一件事物的感知,例如一朵花,并非单纯是从这朵花的形状、大小、颜色等感官资讯而来,还包括我们以往对花的经验和印象,加起来才是我们对一朵花的感知。
所以,不同经历的人,不同性格的人,他们眼里的花也许是不一样的。
那么,我们如何交流脑中对花的感知呢?画画!但是一定会有差异,所以,你永远不会看见两个人画出一模一样的画,也似乎就间接的证明,每个人脑部看到的感受到的花,绝非一模一样。
当然不仅仅是花,是所有物件在不同的人脑子中显示出的形象应该都有所差异。
你有没有看过精神病人的画?他们的画很疯狂,很抽象,甚至看起来有些恐怖,因为那就是他们眼中的真实世界。当他们脑部和正常人不一样之后,看到的东西画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有个实验可以证明格式塔流派提出的这个观点是相当正确的,最近有个研究报告称,人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要比别人看到的自己美上30%左右。
也就是说大脑会自动修补你面容上的缺陷,会自发自觉得脑补自己很帅很美的形象,但在别人看来却并非如此。童话里每天都问魔镜谁最美的皇后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可以认为皇后是在做一种让自己相信她最美这个谎言的自我催眠。
那么,为什么格式塔崩溃实验有这么大威力呢?导师说了一个小故事。
导师说:“你们知道吗,每个单位的门卫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别笑,你且听他们经常问的三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将去哪儿?’这是哲学里最著名的三个终极问题,每个哲学家毕生都在研究这三个课题。怎么?你们不信这三个问题的难度?且听我说一个小故事。
有一个聪慧的老人在路上拦住一个年轻人并发问:“你是谁?,
年轻人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小明!”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
“我是一个水电工!”年轻人又老实回答。
“我不是问你的职业!”
年轻人有些慌了:“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男人,年轻强壮的男人!”
“我不是问你的性别!”
年轻人问:“那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问你是谁?”
“我是老明的儿子,老明是我们这儿很有名的小学老师。”
“我不是问你父亲是谁,我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还没结婚还没买房的单身男人。”
“我没有问你的生活状况,我问你是谁?”
年轻人憋了一肚子气,就快愤怒了:“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那么你究竟是谁呢?”
“滚犊子!”年轻人像碰到神经病一样落荒而逃。
故事说完了,你们每个人都尝试着在心里回答一下这三个哲学问题看看。”导师看着讲台上目瞪口呆的众学生,表情有些得意。
是啊,如果抛弃了职业、性别、生活、家人这些标签,那我们到底是谁呢?我也回答不了。
格式塔试验的恐怖就在于此,你不停的对着镜子追问自己是谁,也许前几天觉得挺好玩,时间久了,你就会觉得枯燥,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这个终极的哲学问题,最终崩溃变成神经病。
说干就干,第一天,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后,我溜进脏兮兮的卫生间开始格式塔试验。
当然,在试验前我都记得要先自我催眠一次,那是我的最后一道保护机制。
我对着镜子,一张憔悴腊黄的脸出现在镜子中,那张脸皮包骨头,布满伤痕,我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我对着镜子低呼了十次。尽管我是带着严肃的心态做这个游戏,可真做时,还是有点忍俊不禁的感觉。
本来以我脸的尺寸,这面小镜子肯定是装不下我的脸的。我的脸原本像大脸猫似的,但好在来监狱之后瘦了很多,镜子勉强可以装得下。
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我的思绪一切都还正常,没感觉这个游戏有多恐怖。
在做格式塔崩溃试验时,我怕万一无效,又同时在做另一个恐怖的心理学游戏,叫做感觉剥夺实验。
1954年,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心理学家对一批实验参与者做了一个残酷的心理学试验,引起了巨大争议。这个实验叫做感觉剥夺实验:实验参与者被戴上护目镜,屏蔽其视觉;空气调节器不断发出单调重复的声音,使其听觉受限;四肢用夹板固定,使其无法产生触觉。
除以上限制外,参与者拥有相对的自由和空闲时间,还可获得一笔丰厚的实验报酬。
在实验几个小时后,参与者感到恐慌,进而产生幻觉。三四天后,参与者出现病理性现象,思维迟钝、紧张、恐惧、焦虑等,实验后需要多日才能恢复正常。
这种不人道略有些残忍的实验很快就受到社会舆论的强烈抨击。
再后来很多国家的监狱为惩罚犯人,发明了一种手段,叫做关禁闭,其实跟这个实验是差不多道理。禁闭就是一间很小很小的黑屋,你站不直躺不下,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几天后出禁闭,整个人都会垮掉。
第二十三章 疯子!疯子!()
每天劳作完回到宿舍,别人在打牌、侃大山或演毛片,我从不参与,立刻就回到自己的铺位,自顾自的开始感觉剥夺实验。我用厚厚的棉絮堵住耳朵眼,胶布粘着眼睛,再让老八绑着我手脚。我变得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静静的躺在床上沉思,像一具尸体。
几个钟头后,等别人熟睡,我让老八帮我解开束缚,偷偷溜去卫生间做格式塔崩溃实验。
室友们自然奇怪我古怪的言行举止,问了几次,我随口扯淡说在修练瑜伽,在冥想。由于我的行动并未防碍他人生活,他们也没有进行过多干涉。
在第十二天时,对着镜子的我开始迷惑了,我到底是谁?国企职工的儿子崔冕?心理医生?囚犯?强奸犯?镜子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如此陌生?看久了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
任何人都有这样的体验,一个字你盯久了就会感觉自己不认识这个字了。
我还是我吗?我到底是谁?
大约是学心理学的心理防线格外强悍,两项残忍的心理游戏同时在进行,我竟然硬咬牙撑了二十天,一般人可能七八天就会崩溃。
第二十二天,我晚上对着镜子做格式塔实验时感觉很疲惫,人都快站不住了似的。且镜子里显现的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我原本不大不小的眼睛变得深凹了进去,原本的浓眉变成了细眉,原本高耸的鼻子塌了一部分,原本略微带点上翘弧度的嘴唇变成了向下耷拉,原本光洁的下巴现在布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胡渣。
我不知道是监狱将我变成这样,还是格式塔试验将我变成这样。
我做完实验后,回到床上失眠了,一直在思考着我是谁这个哲学问题。
第二天白天,我精神恍惚,做平常闭着眼睛都能干的活时竟然出现了意外,导致一个产品损坏了。
监狱管教拖着电棒过来大骂我:“9号房12号犯人,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成天不说话,一个人时嘴里老像念经一样自言自语,眼神空洞,就像个行尸走肉!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另一个管教搭腔道:“他有点不对劲,他经常对着墙壁大喊你是谁,你注意到没有?”
我一愣,我现在是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笑了笑,没理会管教,径自走开了,我自言自语道:“我是谁,我是大催眠师,我能催眠这个世界,我怕谁,哼哼……你们这些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联欢晚会后,大多犯人看我的眼神是崇拜,加点想结识我的意味,最近,我发现很多人不敢靠近我,总是离我远远的,且对着我指指点点,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我是大催眠师,我才不跟你们这群人渣一般见识,我总是这么想。
第二十九天,做完格式塔实验,我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看见很多外形奇怪的东西看着我,他们长的差不多,通体淡黄色,他们是直立行走的,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是什么东西?
他们见我醒来,大吼大叫着什么,我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也有语言?
对了,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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