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抓向丁仔头顶而去。
聂长老骤见小混的掌势突然地朝自己攻击而至,丝毫不感讶异。
他似是赞赏地轻喝道∶“来的好,果然不愧是双狂的传人。”
他振袖一挥,立时将小混的攻势化于无形,同时人在幽忽的飘移中,也已向
小混递出充满杀机的诡异掌法。
聂长老原以为小混在他掌法的牵制下,势必得闪躲。他身形一换已预先拦向
小混可能撤招换式的方位。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没躲,反而双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
十掌。
聂长老被小混这一轮硬抗逼退半步。
小混本身却借着这互击之力,飞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举步追杀古如帆等人
的红衣蒙面人。
红衣蒙面人方才骤觉,眼前有人影一闪,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红掌印,已和
着宛似万星迸碎的点点指影,猛朝他们轰然卷至。
红衣蒙面人急忙应变,手腕翻处,三柄淬有奇毒,腥红若血的骷髅刺,分成
三个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
小混虽已预料红衣人的功力不弱,却仍没料中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迅捷、毒
辣。双方只一接触,便几乎有立见生死之虞。
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开刺来的三柄骷髅刺。其中
尚有一柄,险的不能再险地划过他的左胸,划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线,便要
他血溅当场。
聂长老也于此时赶至,联手围杀小混。
小混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四名红衣高手的夹击。
聂长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这麽一点本事吗?居然还敢
狂言要以一敌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
小混避开攻击,姿势不雅地跃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闲地调笑接口∶“唉呀
,聂老头,戏才刚开锣,本帮主若是不给你们一点机会表现,怕你们会气的赖在
地上哭呐!”
负责掠战的林振英师徒,见小混情况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帮主,
要不要我们帮忙?”
聂长老嘲讽道∶“来吧,多个人上阵,也可以多拖些时辰,免得本座太早送
这混混上路。”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混长笑一声,人已蹿空直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顿,嗤笑有声道∶“姓聂的老小子,本帮主不给你一
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刚才是少爷在让你。”
红衣人在聂长老为首之下,齐齐冷哼一声,分从四角,自地面纵身追向半空
中的小混。
就在他们凌空拦住小混之时,四人忽地身形闪动,以一种诡谲的联手阵式,
交相穿梭,汇聚攻势,猛烈朝阵式中心的小混扑杀而至。
小刀眼看小混情况危急,凝魂宝刀锁定二名对手中功力较逊的一人,不求自
保,杀招齐发,企图先击毙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
就在凝魂宝刀奏功的同时,小混悠长的朗啸已和着红衣蒙面人的惨号声而扬
起。
半空之中──
小混身影猝失。
红衣人联手之击,顿告落空。
“快退!”聂长老略带惊惶的语声刚刚响起。
红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啸的旋流。
旋流甫现,立即凝结成一道威力可达三尺方圆的强劲龙卷风,将退避不及的
三名红衣蒙面人吸入其中。
聂长老虽是见机得宜,及时避开龙卷风的威力范围,没被卷入旋流当中,但
是仍被龙卷风的余威扫中,使他在仓皇落空之後,仍然打了个转才堪堪站稳。
震惊、骇然与不敢信的神色,一一掠过聂长老那张青中泛白的老脸,他简直
不能相信,就凭一个人的能力,竟然能施展出与自然界威力雷同的恐怖龙卷风。
不光是亲身经历这道龙卷风的聂长老为之骇然色变,便连急忙腾身前去救援
的小刀,也一头栽入龙卷风中,又被弹了出来,昏头转向地摔压到华山弟子们身
上,压得那些华山弟子兵们,一个个哇哇惨叫。
官晴忙不迭跑上前扶起犹自踉跄如醉的小刀。
小刀头昏眼花地大声骂道∶“死混混,臭混混,我是去救你的,你干啥和我
过不去,把我转得发昏?还好我是压在肉蒲团上,我要是直接摔到地上,哪还有
命在?”
他的叫声刚歇,仿佛要证明他说法似的,砰砰连响,三个红影自空坠落,硬
邦邦地摔在地面,口角溢血地昏死过去。
丁仔和断魂楼之间的缠战,也因为这场突变而停止动作。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敛去龙卷风,现出身来的小混,而他,自
像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直到他撞上一旁林振英的身子时,才打着旋,一
屁股摔坐于地面,直喘大气。
其实──
小混所施展的龙卷风,从出现、成形到消失,不过是刹那的工夫。然而,他
所造成的震撼,却让人错以为这道龙卷风有一世纪之久。
小混昏头涨脑地甩头叫道∶“老哥,你甭埋怨啦!你没瞧见,连我自己都无
福安然消受龙卷风。你能往人堆里摔,已经是兄弟我特别照顾啦!
不然,你以为自己真那麽好的运气?我要是不及时推你一把,就算没摔死你
,也要摔掉你半条命的耶!”
小混这话提醒了怔在一旁的聂长老。
聂长老眼中杀机一闪,腾身扑向赖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小混,想将
他立毙掌下。
“无耻!”
“小心!”
林振英和小刀的声音同时传出,林振英就近挥剑拦阻聂长老。然而,比林振
英的剑还快的,是一阵闪烁的金芒,宛似漫天雨丝般,迎向聂长老爆射而去。
聂长老见这金芒来的密急,一边挥袖扫落,一面猛然蹬地向後倒掠丈寻,才
始躲过这万针穿体的一劫。
然而,原本歇手的战况,却因为聂长老这一触,再度爆发。
这回,小刀替丁仔接下杜不全,手中宝刀以一敌二,力战堂堂的断魂楼主和
仅存的一名红衣蒙面人。
丁仔因为少了一个功力非凡的杜不全在侧掣肘,对付起五名断魂楼使,虽不
能立刻致胜,却也游刃有余。
小混单挑聂长老,这下子换他出言奚落对方。
“我说,聂老小子呀!”小混一边动手,一边谑弄道∶“你就算想偷鸡,也
该看看对象嘛!你以为少爷我的功力未复,你就有便宜可以捡吗?唉┅┅你真是
做你家的春秋大梦喔!”
聂长老一面与小混攻拒还手,口中似赞似叹道∶“曾能混,你的确是我聂明
锟生平仅见的奇才。据我所知,便是昔日的武林双狂,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无此
心机和如许功力。
可惜,你不受收买,否则本教之复何愁无人。为此,也注定了你势必被毁灭
的命运。真是可惜呀!”
“聂明锟?”小混想了想,扮个鬼脸道∶“可惜,我没听过。你大概也不是
什麽名人吧!”
他一边小心应付聂明锟迭出的杀招,一面呵呵笑道∶“喂,聂老头,你怎麽
知道少爷我不受收买?咱们何不谈谈条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教,说不定
我听过之後觉得不错,索性就加入你家那劳什子什麽教也未可知呀!”
聂明锟冷冷一笑∶“你若可能受人收买,昔日陇山血魔阴无悔就不会栽在你
手中。你又何必如此言不由衷?”
小混耸耸肩道∶“我随便说说又何妨?你没随便相信倒是不太笨。我愈来愈
觉得你家那啥狗屁倒灶的无名教,好像真的有点不简单。”
他话未说完,聂明锟蓦地冷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秽言污辱本教,你
是找死。”
随着聂明锟厉喝的口吻,他的招式也变得愈加肃杀诡奇,似是有一股无形的
阴寒气息,正自他的掌法之中透出。
小混蓦然感觉,这姓聂的似乎直到此时,方始拿出真本事来。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打个突,嘀咕忖思道∶“他奶奶的熊,这老小子的功夫怎
地愈来愈邪门?连我的血刃掌和碎星指都被压制的无法发挥,这种情形我倒是第
一次碰上。若是不摸摸他的海底,那我真能混就算混假的啦!”
小混心思一定,当下也变换了招式,施出迷幻三式,并在动手之间加入本身
的护体真气冥元神功。
登时,小混以迷迷蒙蒙,如幻如虚的怪招式突破了聂明锟原本冷涩阴邪地掌
法,飘忽自在地挥洒开来。只见他忽而拳、忽而掌、忽而指地施展着利落的攻势
,逐渐将聂明锟迫居下风。
周遭时有惨号声传出,那是小刀和丁仔联手对付最後一名红衣蒙面人和整个
断魂楼,时有斩获的成果显示。
但是──
小混和聂明锟两人正陷入一场耗费心神的近身搏击之中,根本无视于四周的
动静和变化。他们二人的攻拒一触即逝,有时彼此才招出一半,却因对方预截後
路而不得不半途转式,甚或变化新招来做攻击。
双方到後来的出手,简直变成一种直觉的反射,完全无暇去思考什麽招式,
一切全凭本能的反应。这也使得他们表面看来平静的近搏,变得愈发地凶险。
小混自从再回狂人谷闭关以来,尚是首度遭遇到如此一个和他功力相当的敌
手,这使他有机会将新学乍练的迷幻三式全套搬出来,彻底应用一番。
他这套功夫,虽然号称三式,其实却是文、武双狂穷其毕生,百余年来之所
学,才合力研创出来的无招之招。
这套无形无相的绝世功艺可说是已经到达武学的无上之境,非但前无人创,
几乎也可断言後无来者堪追了。
如若真有可能突破迷幻三式的无上境界,文武双狂一致认为,那人绝对非小
混莫属。当然,那还是指这混小子能有足够的好运,有机会活到一百岁以上这种
老掉牙的年龄,他才可能成功。
如今,小混将这套绝世奇学潇洒地施展开来,初时,他变招换式之间,尚有
脉络可循。聂明锟应付起来还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
但是──
他们二人动手的时间愈长,小混的功夫就愈使愈称手,逐渐从有招化无招。
直到後来,他澄静的灵台中,没有丝毫招式的概念,反而,许多巧到极至的奥妙
拳掌指法,竟由他的心直接反应于他的手,无数神奇巧妙的招式,便如此源源不
绝地自动展现而出。
小混不由得愈打愈开心,愈斗愈得意。
他已由这次的实战对敌当中,吸收了不少绝无仅有的宝贵经验,这也使得他
的功力,在无形之中又向前进展一大步,迈上更高一层的境界。
然而,聂明锟却是愈打愈心惊。
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摸出小混施招的路数时,却总是阻截落空,丧失
先机。他终于颖悟到,小混所使用的招式,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次重复。
“这简直不可思议。”聂明锟脑中念如电闪∶“我们双方已经交换了七百二
十一招,他竟没有一招相同?这到底是哪门子功夫?这┅┅未免太可怕了。此子
年纪虽轻,却是一代奇才,这对本教来日的发展必成隐忧。嗯,无论如何,本教
一定得不计代价,在他成为气候之前,将之毁灭。”
聂明锟心中既做如是之想,当下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打算把小混废在当场。
只是,他或许没想通,其实小混早就气候已成。否则,这混混凭什麽能在光怪陆
离的江湖中,闯出偌大的声名?
动手之间,小混蓦地警觉到,聂明锟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隐约的苍白。
换作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姓聂的在久战之後,气衰力竭之後的现象,而暗
自窃喜。但是,小混却本能地提高警觉,暗地留心对方如此微乎其微的突兀变化
。
其实,小混的本能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谨慎,原因无他,只因他本来就是个
惯于靠演技设计别人的贼货,他岂有不提防别人装假来计算他之理?
激战中──
聂明锟忽然不合常理地抽身倒掠三尺,拉开与小混之间的距离,面无表情地
瞪视着小混。
小混并未追击。
他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明显,而姓聂的那双原本精芒闪射的眼眸
,也随着变换的脸色,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命力,变成一双活像死人眼珠的玻璃球
。
盯着对方古怪的转变,某种不确切的意念闪过小混的脑海。
万分戒备之下,小混笑吟吟地开口消遣道∶“聂老大,现在好像不应该是下
来休息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呀?”
就在小混开口的同时,聂明锟猝地提掌扑向小混。
他的攻击直接而且毫无转圜,他举提的双掌却泛出骇人的死白颜色,同时五
指微屈成一种古怪的姿势,印向小混胸前。
小混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脱口啐呼∶“鬼手印?”
他已无暇闪退,只得双手一错,交封胸前,就在聂明锟近身不足三尺之时,
蓦地大踏步硬上,同时双手猝翻倏扬。
登时,掌劲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斗然爆发的剧烈劲流,如锐箭、如利刃,
狂猛地朝聂明锟汇然激射而至。
轰然一声霹雳般的爆响传来。
小混和聂明锟硬拚之下,二人俱是衣衫尽裂,披头散发地踉跄直退,显然是
两败俱伤的狼狈场面。
小刀和丁仔对断魂楼的缠战,也因小混他们这互击劲道的冲击,不得各自收
手先求自保而停止。
便是在旁围观的祁心玉和白如玉他们,也被这反震的余威扫得歪斜直退,他
们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小混,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够独力硬接聂明锟全力的一击
。
阔别二年,小混真的是令他们刮目相看了。
他们不禁也为自己感到一丝的裴哀。
劲流消退之後。
已负伤的红衣蒙面人不敢怠慢地冲前,扶住了口角溢血的自家长老。
杜不全亦率领断魂楼的残属上前探视,如今,他总算震骇于聂明锟和小混如
此高绝的功力。然而,当他见到聂明锟负创似是不轻,心中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
的感触。他这才察觉,自己对小混的能耐,势必得重新加以估计。
小刀和丁仔也急忙掠向小混探问伤情。
小混在林振英和官晴的持持下,勉强站稳了脚。他二话不说,先自怀中掏出
一把药丸吞下,才轻嘘着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小混的两只衣袖自齐肘以下不翼而飞。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正清清楚
楚地浮现数个泛出乌黑血水的骷髅掌印。
古如帆看清小混臂上掌印,不由得脸色大变∶“老天,这是鬼手印。”
“鬼手印?”
杜振英、秋道生和孙玉为等人闻言为之骇然,忙不迭拉起小混的手臂加以检
视。倒是小刀等年轻一辈的小伙子们,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的尊长们究竟在紧张
什麽?
“安啦!”小混谈笑风生道∶“虽然传说鬼手印中者无救,不过碰上我这个
专门书写传说的天才,鬼手印的效用就要失灵了。”
古如帆等了解鬼手印之可怕的老一辈人物,闻言才算心下稍定。毕竟,他们
对小混的医术还算有信心。
官晴好奇问道∶“掌门师伯,鬼手印是什麽功夫,我以前怎麽没听人提起过
?”
古如帆轻稳道∶“鬼手印乃是百年前天神教的不传秘学之一,由于这项武功
已随着天神教的消灭而失传,因此你们才会没听说过。”
“乖乖!”丁仔扮了个鬼脸∶“怎麽失传了三百年的老古董,会挑这个节骨
眼儿出土?根据传说,这个天神教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魔,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邪
门功夫,而且最擅长使毒。还好它一直只在西藏一带横行,从没骚扰过中原武林
,後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