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小混怔眼低叫∶“怎麽有人来查哨?他们要是发觉这方圆三丈之
内的暗卡全部睡着後,一定会起疑心,咱们再不绕跑,待会儿就不用跑啦。”
他匆匆收妥架在地上的千里送西行,招呼小刀他们朝千尺幢上的小径迅速潜
去。
丁仔压低嗓门,略带好玩地问∶“小混混,大帮猪,你所发明的千里迷魂弹
,真的有效吗?”
“你问我,我问谁?”小混头也不回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试验,怎麽知道
有没有效?”
“第一次试验?”
小刀和丁仔只有哭笑不得地跟着小混,全力飞掠千尺幢和百尺峡这两处天险
。
他们全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小混的发明,在这种节骨
眼上摆乌龙。”
小混自然不知道在身後的小刀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他犹自夸着海口道∶“免惊啦!咱们都已经掠过千尺幢大半的路。如果千里
迷魂弹没有效,对岸早就鸡飞狗跳地准备对付咱们,哪还会这麽安静。”
暗夜里,千尺幢上狂风呼呼,人自其间穿掠,只要稍有疏神,就有可能被这
山巅夜风吹落万仞绝崖。
幸好,小混他们如今个个功力大增,对这如涛狂风倒也不放在眼中。
他们三人纵掠自如地通过千尺幢,就在行经百尺峡峡口时,昏黑的夜色中突
然有强弩自四面八方破空射至。
小混骤遭奇袭,冲掠的身形不及闪变,临危之际,他只得施出新学的保命身
法──天外飞星,将全身卷缩成一团肉球,借着原来奔掠之势,凭空滴溜溜地朝
峡口内滚射进去。
四周交织飞射的强弩,呼呼有声地贴着小混滚动的身子掠过,将他的衣衫划
破数道裂口,更有一处伤着肌肤,抛落几滴不可察的血珠。
小混却吭地不吭地消失于峡口的阴影中。
小刀和丁仔在突变骤生时,已然双双机警地朝地面扑贴滑行,避开乱箭。甚
幸,他们距离峡口只隔着三尺不到,因此扑地之後,再一翻滚,便得已觅石掩护
,不露行藏。
一阵强弩箭雨之後,百尺峡彼端亮起数支火把,有人朝这头搜了过来。
小刀和丁仔躲在岩石後面,看得真确,两人不由地心犯嘀咕∶“这下可好,
拜托老天爷保佑,老天爷偏要和咱们过不去,非得搞些纰漏让咱们热闹一阵不可
。看这情形,小混的发明,实在无三小路用。”
正当华山弟子持着火把愈搜愈近,就快搜到小刀他们藏身的巨岩前时,这些
人忽然像得了软骨症一般,噗通有声地栽倒于地,躺得东倒西歪,挤满百尺峡之
内。
小刀他们还没想通这是怎麽回事,小混突然像壁虎般,自高耸的危峡顶端游
滑下来。
小混落地之後,踏熄全部的火把,肆无忌惮地开口道∶“你们两个出来啦!
”
小刀和丁仔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自石後现身,走向小混。
“这到底怎麽回事?”丁仔压着嗓门道∶“这一次,你确定没问题吗?可别
再摆咱们自己一道才好。”
“安啦!”小混呵呵失笑∶“刚才是老天爷和咱们开玩笑,一场大风把迷魂
散吹错方向,这次我摸上风头下药,这附近方圆一、二十丈的范围内,不管是人
是兽,全都被我摆平了,他们不睡到大天亮,保证不会醒。”
小刀好气又好笑地嘘口气∶“你真的确定?小混混,如果是因为你的迷魂散
无路用,你老实说我们也会原谅你。你可别为了掩饰自己的发明不管用,害我们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什麽话嘛!”小混闻言跳脚道∶“老哥,你怎麽可以如此不信任我?”
小刀哈哈大笑∶“瞧你这副气急败坏的狗熊模样,就知道你这回的保证绝对
没问题。”
小混一怔之後,揉揉鼻子,糗大道∶“他奶奶的,这回被你耍了一次,没想
到我曾能混的保证,竟要经过这种鉴定手续,才被接受。”
丁仔嘻嘻嘲谑道∶“谁叫你老学那个放羊的孩子,有事没事就乱叫‘狼'来
了。我们要是随随便便就相信你的保证,那才是和自己过不去。”
“有这麽糟?”小混扮个鬼脸,自嘲道∶“好吧,以後我再也不放羊,不叫
郎来了,我专门装佯,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小刀推着小混肩胛催他上路,一面打趣道∶“只要你老大
顺利完成今晚的任务,你要装羊、装牛,甚至装老虎都可以。”
小刀忽然觉得手掌有些濡湿,他搓搓手指,惊呼道∶“血?小混,你受伤了
?”
丁仔原本已经开步走,闻声急急回头探视∶“小混混,你怎麽混的?怎麽受
伤了?”
“没事。”小混无所谓道∶“只是划破一丁点皮,不用上药就会好。”
小刀瞪他一眼,探手在小混怀里乱摸一阵,摸出一瓶金创药为他敷上。
小混被小刀这把乱摸,摸的直叫痒,一边咭咭哈哈扭笑不休,弄得小刀很难
替他包扎。
小刀索性叫丁仔抓紧小混,好不容易才帮他把伤裹好。小刀故意学着小混的
习惯动作,往刚上过药的伤口用力一拍,叫道∶“好了,我可不是为你治伤,实
在是小妮子交待我要多照应你。你若受了伤而不治疗,回去那妮子准会找我麻烦
,那才叫烦人。”
小混被他一掌拍在伤口上,痛的哇哇大叫,猛力挣脱丁仔的钳制,蹦出三步
之外,埋怨道∶“奶奶的,怎麽我的优良作风都给你们学去了?这个样子,我将
来还用混吗?”
小刀他们放步而行,嘿笑调侃道∶“你不是真能混吗?你还怕混不开?”
他们二人在经过小混身旁时,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一副龙行虎步,旁若
无人的样子。
“噫?”小混满头雾水地搔搔头∶“你们吃错药啦,居然敢走路带风,未免
太嚣张了吧?这里是华山耶,有重兵埋伏的华山後山耶!”
“不知道谁刚刚说,这方圆一、二十丈内,不管是人是兽全被摆平。”
小刀嘲谑含笑的声音朗朗传来。
小混撇撇嘴,嘀咕道∶“奶奶的,这两个鸟人,才给他们一丁点的颜色看看
,他们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房。等一下若是撞见幽灵人口,踢中铁板时,他们就
知道什麽叫做死不知路。”
小混可没忘记,有个随时可能会到处突击检查的断魂楼,尚未被他摆平。若
是小刀他们招摇太过,引来断魂楼所属的话,那才叫有够衰,他匆匆赶上逸入夜
色中的二人,自他们背後,一人踹了他们一大脚,要他们提高警觉。三个人这才
偷偷摸摸,直朝云台精舍的方向,加速潜去。
第九章 华山救急狂人现
华山北峰,峰顶。
云台精舍便建筑于一片蓊郁的密林里。密林里外,一如後山其他各处,也都
守满了华山弟子。
小混他们三人挑中一处地形隐秘,又可守望云台精舍的暗卡,将其中放哨的
华山弟子放倒,挤在卡哨内察观四下的情况。
“云台精舍?”小混朝二十余丈外那栋灯光全无的小楼问。
丁仔啧弄道∶“大帮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华山北峰顶上,除了这栋云
台精舍,难道还会有其他高级套房?”
小混斜眼睇道∶“既然你知道那里就是云台精舍,那麽你还窝在这里做什麽
?”
丁仔怔道∶“我不窝在这里,那要窝到哪里去?”
“上呀!”小混朝精舍那方向比划道∶“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干啥吃的?有
了目标,你不去踩盘,莫非还要本帮主亲自出马?”
丁仔恍然大悟∶“原来是我要去翻墙越户,探消息呀!这种小事的确是我的
专长,不过┅┅”他贼兮兮地一笑,又道∶“如果大帮猪有兴趣出马,我是不会
和你抢的啦!”
“得了!”小刀岔言道∶“别再耍俏皮了,快去快回吧,咱们还有好几个地
方要去叁观呐。”
丁仔亦知身处敌阵,不宜久留,便不再胡闹,摆手轻笑道∶“好吧,待我偷
鸡摸狗去也。”
他话声未落,人也如一抹轻烟,俏然无声地溜向精舍而去。
“偷偷就可以了,可别把鸡狗带回来,免得到处鸡飞狗跳,吵死人也。”
小混仍然不忘调侃地压低嗓门,朝着丁仔向背交代一番。他犹不知足地探出
身子,故作潇洒地朝丁仔逸去的方向拚命挥别。
“你这个现实狂,你非得如此引人注目不可吗?”小刀用力将他拉回卡哨内
,顺手赏了他一记不轻不重的响头。
小混大不甘心,翻身压住小刀,准备先来场内讧再说。
“别动手!”小刀机伶笑道∶“想干架也得看风水、挑时辰,错开今晚,我
随时奉陪。”
这时──
正好有模糊的人声传来,原来又是巡视各处的巡逻队出现。
小混闻声收手,嘀咕道∶“算你命大,正巧有人来。否则,咱们这笔帐马上
就得结清。”
那边,互对暗语的低喝声一路响近。
小混他们将昏迷不醒的华山弟子撑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他们不待来人开口,抢先喝道∶“口令。华山入云。”
对方不疑有他,立即接道∶“北峰有台。”
“北风有台?”小混忍不住想笑∶“他奶奶的,这个规定口令的家伙,真是
十足的麻将鬼。不知道他的北风北是算台北?嘉义台?还是香港台?”
小刀早已装模作样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哥来查哨?”
对方甚是倨傲地回答∶“我们是西峰断魂楼里派来的,这附近有没有什麽情
况呀?”
“真是些人头猪脑。”小混暗里啐道∶“既然已经对上暗语,就算有情况又
怎麽样?我们还会自动向你自首吗?看来断魂楼里专门养一群只会造大粪的笨蛋
,连问个问题都像在放屁。”
小刀也为对方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感到好笑。但是,表面上却装出诚惶诚
恐的腔调,拍着马屁道∶“原来是西峰的各位贵宾大哥,亏你们这麽晚了还出来
查勤,真是辛苦了。这里一切平静,没有问题。”
断魂楼来人之中,另一个破锣嗓子打着官腔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华山的大
业,老子们才会如此折腾。你们招子可得放灵光一点,一有情况,别忘了立刻传
讯,我们兄弟还要到别处去转转。”
“是是。”小混也凑趣地装腔讨好道∶“几位大哥吩咐的是,小子们一定会
注意的。你们辛苦了,慢走呀!”
断魂楼所属满意地哼了哼,也不再上前查哨,径自转身朝林外掠去。
小混推开持撑着的华山弟子,轻松地拍拍手,呵呵笑道∶“他奶奶的,还好
刚才咱们要放倒这三个大头呆之前,他们傻里瓜叽地问了声口令。否则,这一会
儿碰上查哨,岂不是要穿帮了。”
小刀缓缓放倒自己手中那名昏迷的华山弟子,若有所思地慨叹道∶“没想到
堂堂九大名门之一的华山派,如今在自己家门里,竟还得像个小媳妇似的看外人
脸色做事。这又是所为何来?
看刚才那情形,祁心玉和白如秀他们这票人,出卖的可不止是华山门人而已
,只怕他们早连华山派的自尊,也一并出卖给这些贵宾们了。”
“不是我要说他们。”小混咂咂舌,吃吃笑道∶“这姓祁的和姓白的可真是
没眼光,就算要出卖自尊,也该找个格调高一点的对象嘛!像断魂楼这种只会放
闲屁、问废话的货色,他们居然也去巴结?真是不懂行情。”
小刀摇摇头道∶“真搞不懂祁心玉他们这类人心里是何想法?难道,他们真
的宁愿赔上自尊,也要当华山掌门?如此的掌门,就算当上了又有什麽意思?”
小混正待开口说话,眼一瞟,已瞧见了丁仔的影子,正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潜
回。
他弹指一笑∶“有没有意思,等问过丁仔就知道了。”
几个起落後,丁仔脸不红,气不喘地飘入卡哨内。
小刀忙不迭地问∶“怎麽样?有什麽消息没有?”
丁仔双手一摊∶“云台精舍里面根本没人,能有什麽消息?”
“没人?”小混奇怪道∶“三更半夜的,这林振英和他徒弟不乖乖待在家睡
觉,他们跑去那里游戏?”
小刀猜测道∶“会不会像断魂楼的人一样,半夜出去查勤?”
“不像是这种情况。”丁仔道∶“精舍里面虽然没人,可是林振英和官晴的
床上,却又用棉被伪装成有人睡着的模样,若不是因为我想找官晴搭线,特地上
前去掀开蚊帐,根本很难发现其中有诈。”
“真的?”小混皱眉道∶“怎麽会这样?事情好像大大的不对哟。”
小刀亦是颔首沉吟道∶“看样子,这次华山派的权位斗争,内情似乎非常复
杂。”
小混呵呵笑道∶“不是似乎,而是绝对非常复杂。这事我早就说过了嘛,如
果不这样,那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丁仔不解道∶“大帮猪,你好像很乐。难道你对华山派权位之争别有内幕的
事,感到很兴奋?”
“别人家出事,有内幕,我兴奋个屁。”小混嗤道∶“我又不是武林贩子那
钱重,专门欢喜挖人家的花边新闻。”
小刀好奇道∶“那你究竟在得意什麽?”
小混嘿嘿一笑∶“本大帮主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我证实自己所推测,华山的
出事果然大有内幕。”
小刀套话道∶“你若能说出这个内幕究竟是怎麽回事,那才是你有本事。”
“少来!”小混睨眼道∶“想骗出我的真心话?没这麽容易,反正我告诉你
们,这件事大大的不简单就对了,现在废话少说,咱们开始要干正事啦!”
丁仔驳谑道∶“现在才开始干正事?之前的事,都是歪事喽?”
“答对了。”小混重重一拍他肩膀,嘿笑道∶“好戏没上演前的事,当然全
都是歪事,否则,我哪会那麽不来劲。从现在开始,才是咱们狂人帮凑热闹的时
候,你们还怔着干啥,走呀。”
他说着,果真神彩奕奕地潜出暗卡,像是要去叁加一场什麽盛会似的精神十
足。
小刀和丁仔只觉得小混话中另有玄机,但一时也难猜透这混混的葫芦里到底
卖着什麽药。他们索性不再浪费心思去想,因为只要这混混憋不住时,自然会主
动打开这个闷葫芦。
他们三人离开华山北峰,循路朝中峰乘龙轩而去。
一路上,小混一改前半夜那种拖拖拉拉的态度,不时以迷魂散和他拿手的无
影神针绝技,对付负责守卫的华山弟子。
凡是被他碰上的守卫,不论明桩或暗卡,在尚未明白怎麽回事之前,已经去
拜见周公。
小刀担心道∶“小混混,你干嘛像部开路机一样,猛朝山上杀去。你放倒这
麽多人,难道不怕出纰漏?万一有人发现这情形,岂不是泄露了咱们的行踪?”
小混神秘笑道∶“动作不快一点,我怕赶不上热闹。再说天也快亮了,不论
咱们今晚有无收获,总是得走人,如果不留下痕迹,怎麽能表明咱们狂人帮确实
到此一游过了呢!”
小刀苦笑道∶“说来说去,你若不让华山派知道你已经来过一趟,你是不会
甘心。”
“知道就好。”小混呵呵一笑,加快身形朝乖龙轩方向射去。
小刀他们尾随于後,丁仔忍不住笑骂道∶“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你这混混就
是到死,恐怕也改不了一身骚。”
不到盏茶工夫,他们已经看到灯火微明的乘龙轩。
这回丁仔不用招呼,自动朝乘龙轩潜掠而行,去做他踩探的工作。
小混和小刀两人隐伏在一株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