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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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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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爹忖道:“天狼龚其里摆下这轮回阵,相信已害死不少人。这番我老人家不惜耗数年功力,也得将此阵毁掉才好。”
  如果当看法是先有石龙婆毁掉许多石笋,江老爹要想毁掉此阵令日最少得耗损十年功力。
  诸葛元在后面道:“这头黑鹰真个神骏,我想那位老禅师这些年来,大概一直是靠它衔来的食物来果腹……”
  话声甚是凄惨,大有悔当年没有养这么一只骏鸟之意。
  江老爹伸拐那头黑鹰挑起,右手长剑一施一括,洞边堆着的碎石一齐倒入洞穴,刹时把老僧埋住。
  那头黑鹰抓住拐杖,显得十分颓丧,江老爹忽然诧异想道:“它颈下系着的是什么东西?”
  想着便用剑一挑,一看清楚原来是一条老藤,绑着一个纸折,便悬挂在那黑鹰的颈下。
  老人家把剑收起,抬呼诸葛元过来,道:“那位大师留下这个纸折,必有深意,我们先看完再走不迟。”
  诸葛元走过来,眼光扫过那条老藤,见折尤新,便道:“那是最近才绑上去的,对啊?”
  他并不是问江老爹,却是问那头黑鹰,想不到那头黑鹰居然点点头,似是懂得人语。
  江老爹拆开那个纸折,忽然喜道:“诸葛兄快看。这一来老朽不必耗损数年功力了……”
  原来那张尺重复上写满密密的蝇头小字,首先介绍自己乃是五台山望海峰僧人,法名大慧。
  他说他自少即有神童之称,二十五岁忽然看破世情,削发出家,因五台山望海峰供的是聪明文殊菩萨,故此在此寺出家。
  转眼间已过了五年,这五年当中他的佛门经义被称全寺之冠,可是最普通的惮定功夫,却不及许多小沙弥。
  于是有一天,他去和老丈横连大师辞别,说是要到天池跌坐于沙门至宝心华草之前,借佛宝力之力,以窥大道。
  黄连老禅师道:“佛门广大佛法微妙,求道不止一途,你回去三思再行。”
  大慧和尚如命返房默想,三日之后,又向黄连大师辞行,黄连大师见他执着不悟,便答应了他。
  并且他天池现在有天狼龚其里踞占之事,大慧和尚表示他并不怕天狼龚其里为难。
  黄连大师道:“天狼龚其里不必亲自向你为难,他的轮回车就摆设在峡谷中,十年为已不知有多少佛门弟子陷身其中,老油每每闻警赶去,把他们的带领出来,将来你陷身阵中,可要老袖救我?”
  大慧和尚微微摇头,道:“弟子一定勇往直有,不参大道。决不回头,只求师父维护弟子一命,免被阵法所毁。”
  黄连大师颔首道:“老袖有一方外好友,他在十年前借去本寺神鹰,老纳就把此鹰踢你,便可保性命无虞。”
  大慧和尚问神鹰何在以及有什么用处。却合十问道:“师父识得天狼龚其里的阵法吗?”
  黄连大师摇摇头,悯然一笑,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却没有说话。
  大慧和尚辞别黄连大师出来后,便径往天池进发,只因人全无武功,放此行得并不快。
  到了管岑山下,只见乱峰插云,山经陡险。空谷幽林,寂静无比,四周全无一点人烟。
  大慧和尚想道:“在此乱山野岭之中,定多虎狼,贫僧须赶快用些干粮,以便增多气力,早点翻上天池……”
  赶到这里,双腿发软,原来他因所带干粮无多,一路上吃得非常省俭,故此饿得双腿发软。
  他把最后的一块锅巴找出来,寻到一条山泉,忽见在泉水那边一块石上,躺着一个年老的乞丐。
  那老乞丐双目紧闭,破烂的衣眼向两边技开,露出一根根肋骨。
  若浊看得出因呼吸而微微起伏,还以为这老乞丐已经死掉。
  他涉水过去,推推那老乞丐,道:“老人家不该睡在此地,当心虎狼出没……”
  老乞丐缓缓睁开眼睛,苦笑道:“和尚你有所不知,我老花子行乞了几十年,把世间炎凉冷暖的嘴脸都看得够了,前天忽然憎厌再活下去,便故意跑到这里来,希望图安静的死,可是老天爷呀,老花子饿了三日三夜还没有饿死,这活罪真难受,后来记得人家说,好死不如恶活,故此我想想自己虽然活得凄惨,如今却仍然想活下去……”
  他的声音虽然十分的软弱,但陡然间自两眼射出光芒,原来他看见大慧和尚手中上的锅巴。
  大慧和尚叹口气,道:“生虽不足恋,但也不必故意找死,你吃了这个,赶快出山去吧。”
  他自家忍住熊熊饿火,一径向山上走去,翻过两座山头,忽然一声虎吼,四山震动。
  大慧和尚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只见一头大虎,远在那边的山头,踞石吼啸,眨眼间,那只大老虎瞧见了和尚,立刻窜扑过来。
  大慧和尚想道:“若果平日不是沉迷于经疏册籍这中,而也跟随师父练练拳脚的话,现在便可以派上用场,即使不能打虎,却也能够逃跑……”
  忽听空中一声鹰鸣,响亮之极,跟着一团黑影,疾射下来,那头大老虎已走了大半路程,这时忽然停住,昂首向天吼啸不绝。
  刹时满山风起,声势猛恶。
  那自黑影原来是一头大黑鹰,只见疾如电光一闪,斜掠而下,就在大老虎面前掠过。
  那大老虎不叵没有年它,反而直往后退。
  黑鹰在空中盘旋一圈,又鸣叫一声,电掠而下。
  大老虎似乎吃过苦头,狂吼一声,掉头便跑,那头黑鹰展翅激拍,便到大慧和尚面前的石头上停住。
  大慧和尚这时已知乃是师父黄连大师赐给他的神鹰,心中甚喜。
  他只不眼前一花,在风声飒然中,只见一个人现身在他面前,原来便那个老乞丐。
  大慧和尚十道:“老人家你稳身风尘,在下凡俗之眼,难窥高明,敢问前辈名讳,以便弟子好尊称……”
  老乞丐呵呵一笑,道:“老花子浪迹江湖,人称九指神丐,二十年来已韬光隐晦,恐怕如今后起之秀都忘怀了老花子,你师父今早告我关于你上天池之事,我老花子有心助你一臂之力,但你那四大皆空的师父说你自有因果,今生必需了此一切,爱之适足以害之,我老花子虽说向来傲视天下。但对你师父之言却不能不信,故此不敢无缘无故我,以免你来生又多一因而须还答,现在这只神鹰大黑交还给我,它听经多年,早已懂得人言,老花子先走一步,替我釜底抽薪以免遭那天狼龚其里毒手……”
  大慧和尚躬身十作礼,眼前一花,九指神丐已失踪迹。
  当下他便跟着大黑一直往山上走。一直到陷身那轮回阵中,都没有再见到那九指神丐。
  他哪知九指神丐故意受他赐食之恩,然后直上天地寻到天狼龚其里,不知如何说定龚其里不得出手伤害大慧,任得他在阵中自生自灭。
  是以往后的四十年间,天狼龚其里从没有在大慧和尚之前露面。
  大慧和尚直到三十年之后,才从静中生悟,得和在自己因为太过颖慧,反而远离入道之门。
  其实佛在心头,只须切实参持。
  这数十年间,他的饮食俱由大黑衔来,而且还不时和其他名山古刹的高僧以书札论道。
  自从彻悟之后,便绝了离阵之想,那时他已一无所畏,一无所感,这区区石阵,内中不过暗藏奇门遁甲之术,使人迷乱方向。一味在阵中团团而转尚不自知。
  定力强的则迷惑方向而已!诸武林四绝之首的南江江老爹,定力弱的,可能自生幻境,精神错乱,如那诸葛元便是。
  大慧和尚在石阵中困了四十年,终于自知圆寂之期已届,便留下这张尺笺,简略地说明自己在此之故。
  以免人阵之人误会,以为是天狼龚里其里弄死他,因而生出诛殊恶人恶念,其后并于笺未注明出入此阵之法。
  那尺笺上隐隐浮动起阵阵旗檀香味,使得那两个捧笺阅读的人嗅了以后为之头脑一爽。
  阅罢之后,抬头一望,天空一片晴碧,一似是这位高僧历劫解脱,祥光西去。把阵中的愁云惨雾都冲散消灭。
  江老爹叫声惭愧,道:“我实在太轻视那天龚其里了,诸葛兄你请看。老朽如非因为这位大慧禅师之故,因面继续向前冲。这一冲不是反而出阵去了吗?等到再回转时,已不知得耗损多少功力!”
  诸葛元眼中露出异光,恨恨道:“这位大师虽然肯恕龚其里之罪,但我诸葛元却与他誓不两立,江老先生,区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无生允许!”
  江老爹道:“诸葛兄请说好了,老朽之之所逮决无异言!”
  诸葛无道:“区区只请老先生问那厮是否已会地这令孙……”
  原来这时四下的景的清清朗朗,故此他们稍为一瞻顾,便知阵中再也没有别人的别人。
  这样江上云不在阵中已成事实,假如是已遭天狼龚其里毒手,则江老爹必下会含恨的尽出全力。
  然而诸葛元却一直渴望能手刃仇敌?故此生出这等顾虑因而便向江老爹提出请求……
  江老爹略一沉吟,心中忖道:“真是难死我了,若果儿丧命在那厮天狼箭下,我能不为他手刃仇人吗?”
  却听诸葛元叹口气,便决然道:“老朽从命便是。”
  诸葛元连忙称谢。
  江老爹双眉微皱,状自寻思,道:“那九指神丐当年与我恩师齐名,以他的武功,为何那时不把那个大慧和尚救出阵去?”
  原来大慧和尚的笺纸中写得并不大详细,只是提到九指神出现过,至于大慧本人不愿被救出阵,是出于自愿。
  仅九指神丐即是长辈,故此十分讶异。
  两人转身穿阵而行,耳边一声响亮鸣声起处,那头神鹰大黑已冲再飞起,眨眼间去得无影无踪。
  江老爹左顾右盼,道:“此阵确是奥妙,尤其暗藏奇门之术,怪不得走来走去。都绕着想同样圈子,哦,对了,昔年大慧禅师询问黄连大师入此阵的方法,黄连大师仅仅以手指心,原来便是说他道心精纯,已达自在无碍之境,因此一切幻象,都不能瞒惑他老人家,唉,到底先贤古德,功力超凡”。
  诸葛元道:“老先生声名盖世,兼且古热肠,天下谁不敬仰。”
  两人说着话,脚下顿觉稍缓。忽见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峰已瞧不见,江老爹高喝一声,道:“快走!”
  当先飞奔。
  这一声断喝,有如狮子吼,诸葛元登时眼前一亮,心中暗祷道:“娘子你在天之灵一定得保佑为夫能够出得此石阵,为夫一定要拼死为你报仇。”
  他一想起妻子,热血便沸腾起来,脚下奔驰得比平日更要迅速。
  眨眼间已了峡谷,回头一年,那轮回阵只是高低大小的无数根石笋,看不出什么异状。
  但等他们两人定睛细看,则可以发觉这道石峡谷不过只有半里之长,却不能望透那边。
  他道:“诸葛兄请看。那边有个水潭,水潭一过去一座茅屋,天狼龚其里想是住在那里……”
  诸葛元也跃上江老爹站立站望的石顶,遥遥观看。
  只见数里之外,花树扶疏,景色清幽,在花树侧边,有个轩许大的水潭,一座茅屋独地屹立在潭边。
  他悲啸一声,远传数里,啸声中从破破衣解下一条绳子,绳索上一段红色一段自己的,相映夺目。
  江老爹知道乃是诸葛元夫妇的成名兵器连环索,长达五丈,乃以合金制炼而成,本身能软能硬,如由内家好手使用,更是精妙。
  连环索的两端俱有一枚两寸径长用金精制成的环圈,此环坚硬无比,能够击石成粉,专破外家各种硬功。
  这连环索因是长而软的兵器,故此攻敌固然有利。但一旦让敌人欺近身边,便十分狼狈。
  是以诸葛元夫妇师门有两种绝技,一种称为“凤凰逝”,专门反掌向背后发出,其力绝猛,无人能够硬挡,但仅仅限于一掌,再没有第二下。
  第二种绝技便是在正面伤敌的“九天罗”奇功,双臂张开敌人合抱,谁要被他这种力量困住,便有如被困于国在罗地网之中,绝少逃生之机。
  江老爹暗付道:“好在前路看来已无阵法埋伏,他这一声悲啸,必已惊动天狼龚其里,我在未曾查明云儿下落这前,不便露面,倒不如游踪匿迹,查明白之后再算,再者诸葛元非亲手报仇不可,我出面也是无谓,到不如让他独自上前罢了……”
  想想便说道:“诸葛兄你务须多加小心,老朽要先走一步,以便查看小孙是否已陷身那厮茅屋之中……”
  诸葛元尚未回答,江老爹身形一晃,打斜刺里飞窜开转眼间已陷没在那丛树林之后。
  就这顷刻工夫,忽然传来清晰的叮叮之声,诸葛元循声一看,只见数里外那座茅屋中,出来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
  手持一根长及下颔的黑色长箭,箭链特别巨大,那老人用这枝箭当作报杖,点在石上,故此发出叮叮之声。
  那位才老人不消说已知是隐居其间五十载的天狼龚其里。
  只看他人还在数里之外,但是那箭链点石之声已能传到这里,功力之深,可想而知。
  诸葛元跃下石疾驰而去。那边的天狼龚其里也是一痴一痴地持箭作拐而走,远度奇速,转眼间已走了里许路。
  两人对面而驰,当然极快便碰头,临到切近,那天狼龚其里早已站事实上,凝目注视来人。
  这位天狼龚其里长得鼻尖嘴尖,下巴瘦削,双肩微耸,真有点儿像头豺狼,但因气派甚大,不似饿狼那报琐神气,称为“天狼”倒是形容得极好。
  只听他道:“来者莫非是鼎湖初阳洞诸葛元?”
  诸葛元喷目应道:“正是区区来赴十年之约。”
  天狼龚其里仰天长笑一声,道:“好好,你居然能够通过老夫的轮回阵,算你十年苦功有成,老夫先此相贺……”
  诸葛元哼一声,双手齐扬,那条连索从两掌中激射出去,宛如从手中放出两条红白相间的长蛇。
  可是两索去势并非直取天狼龚其里。
  天狼龚其里凝重地瞧着对方的动作。
  那两条长蛇似的长索在他头顶的空中忽然交互而合,索端两枚金精环猛可交击,发出龙吟虎啸之声,在山谷之中回响不绝。
  那两环一击之后,复又震荡开去。刹时忽然觉满空风声呼呼,有如一片天幕直罩下来。
  这一手功夫乃是由“九天罗”奇功行化出来,威势不比等闲,那诸葛元一身功力,俱从西索发出,借着两枚极为沉重的金精环交台震荡时所生的震幅,传将出来,组成一片天幕罩将下来。
  天狼龚其里一见对方连话都未交待清楚,便施煞手,情知对方仇怨极深,不敢怠慢。
  他举起天狼箭,忽然极快地用箭尖一沾左方的地面,然后力划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孤形,箭尖落向右方地面。
  他这一圈弧形划得极为圆满一谐,时间也不徐不疾,那情景恰如一轮红日,先由东方升起后,经中天以至于沉没在西方,宇宙之万物,生长和体息都在这段时间内告一段落。
  原来这一式正是天狼龚其里生平功力积聚之所在,他的天狼箭按太阳宫运行度,衍生变化,不可端倪。
  他在近年更参输太阳及诸星辱运行变化经的轨迹,溶贯在原.本的五十手天狼箭法之内。
  是故已弥补了往昔太阳宫光明正大而失诸呆板的弊病。
  刚才这一手共是有三招,由起手以至于迄,象征太阳升沉,力道稳接得无隙可乘。
  而朋因是拱形,支撑之力绝大,有如建筑桥梁采用拱形,虽然材料十分平常,但负载之力待别巨大。
  诸葛元双臂大震,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之远。
  天狼龚其里嘿嘿而笑,道:“诸葛元你太心急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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