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婆娑- 第156部分

清冷的表情，俊逸的容貌，还有其肩头停驻的一只白羽孔雀，让琳琅一下子眼泪就模糊了视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杜长陵，你先出去吧。”

相对于琳琅的激动，冷子寐却是平静如常，只一步，就已经身在了住院之中。他淡淡的看向杜长陵：“本君在十万大山受伤，需要静修，不方便留你。”

皱着眉，杜长陵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的冷子寐，发觉他修为似乎更进了一步，只是随意说句话，都会让他有种无法逼视的感觉。

但无论自己怎么用神识查探，却也无法发现他身上的半分异样，更别说和碧竹法器类似的妖气了。

面对冷子寐的“送客”，杜长陵却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无论他在十万大山遭遇了什么，除非他还是他自己，不是被九尾青丘夺舍的一个躯壳，那琳琅呆在他身边才算安全。所以杜长陵只略微颔首行礼目光直视着冷子寐道：“冷长老，您若是要疗伤，那还请让弟子带琳琅一并离开，以免打扰您。”

说着杜长陵一伸手，就作势要带走琳琅。

琳琅却同样没有离开的意思，下意识地侧身，正欲拒绝，而几乎是同时，冷子寐也动了。

连手都没有挥动掐诀，只是一个眼神顿时一张青色的半透明护罩直接将杜长陵和琳琅给隔开。使得杜长陵伸出手却被拦在半空，怎么也触不到近在咫尺的玉琳琅。

“本君的弟子，岂是你可以随意带走的。”冷子寐表情不变，语气却严厉了几分：“快走吧，趁本君还有耐心的时候。”

“冷长老受伤，身为弟子责无旁贷，我是不会离开的。”琳琅眼看冷子寐有些不耐烦了，怕杜长陵触怒了他更怕杜长陵会提及其元神法器变异一事，赶紧相劝，：“大师兄你还是先走吧，回头我会联系你的。”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杜长陵仿佛不将自己和冷子寐的修为差距放在眼里，不但未听琳琅的劝告就此离开，反而一副坚定的模样：“冷长老，之前十万大山发生异动，与此同时，您的元神法器上更是妖气弥漫。若您不能证明您没有被妖尊夺舍，弟子就不会离开。”

微眯了眯眼，隐约间几乎是肉眼可见，冷子寐的双瞳竟有淡淡的虚影浮出，和九尾青丘的妖异四瞳和气类似！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冷子寐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只沉着眉：“小子，看在你真心想护住琳琅的份上本君不会责怪你。告诉你也无妨，妖尊自爆求死，而本君却在它自爆之前，侥幸吞服了妖尊遗留的妖丹，所以元神法器上才会有妖气弥漫。”

原本惊涛骇浪般的事实，冷子寐却三言两语极为轻巧地就说了出来，而且神情自若地就像吞服十四阶化形大妖的妖丹是什么特别简单的事儿。

“解释至此，你走吧！”见得杜长陵有些呆住的神色，冷子寐一挥手，哪里还有杜长陵半分留下的机会，直接就被“送”出了竹园之外！

禁制关闭，琳琅却任然没有回味过来刚才冷子寐简短的几句话，目色中还保持着惊讶的神情。

琳琅始终无法想象，之前十万大山传来的巨震竟是九尾青丘自爆所造成的。更无法想象的是，它自爆之后，其妖丹竟会被冷子寐给吞服！

可看着冷子寐，他浑身上下毫无半分异样，甚至此刻自己手心的碧竹法器都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青碧之色，更别说之前浓郁弥漫的妖气，如今也再找不到半分痕迹。

“羽儿，还是你给琳琅解释一下吧。

冷子寐看着琳琅惊异的表情，却是抿了抿唇，似乎不愿多言的样子，直接拂袖而去，进屋后更是“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却是琳琅的情绪有些起伏所致。

且不说冷子寐突然回来给她带来的惊喜，单单是他和羽儿在十万大山内的遭遇，虽然只是了解了一些片段，却也足够让人震惊和难以消化。

她转头看着紧闭的屋门，不知道他是真的受伤，还是借口要赶走杜长陵罢了。

琳琅本想踏步跟进去，可耳边却响起了羽儿解释。

“放心吧，冷长老可是好得很！半点伤都没有。他这样说，是为了掩饰吞服妖丹之后的修为暴涨，让仙邪二帝不起疑心罢了。”

羽儿口吐人言，飞旋在半空好几圈，听语气，看样子，似乎有着浓浓的怨气。

“九尾前辈怎么会自爆，还有它的妖丹，不是应该随着它的自爆而一起湮灭吗？怎么会冷长老又吞服了妖丹呢？”琳琅一听，收住了脚步，转而抛出来一连串的问题，“羽儿，你得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其实很简单！”

羽儿在空中盘旋，白羽之上有淡淡的金芒流转，看起来似乎修为也有所增长：“当时我和冷长老在青丘山洞府，那九尾青丘意识到自己可能永无飞升之日，直接就陷入了心魔障之中！”

“心魔障！”

琳琅粉唇微涨，知道听见了这三个字，才明白为什么修为如此高的九尾青丘会自爆而亡。

一旦心魔障产生，无论是妖尊，还是普通的妖兽，九成九都会被困死在永无止境的自我质疑和迷茫中，只有求死，才能得以解脱。

章三百九十九　生死一线

人类为万灵之长，尚且会被心魔所扰，哪怕修为再高，一走火入魔，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而妖兽更是如此！

之所以十万大山的凶兽会被煞气感染形成兽潮，就是因为它们乃是兽类，灵智不开，思想不通，极容易被操控利用。

九尾青丘虽然是十四阶的化形大妖，但面对心魔障的困扰，同样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这也是大自然的不公平之处，却也是保持自然界平衡的一种微妙－之法。

比人类修士凝结元婴更为艰难，夺过九天雷劫，妖兽方可化形。而化形之后，还会有心魔障植根在他们的灵魂之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可以将拥有恐怖修为的化形大妖折磨地自爆而亡。

想起之前十万大山传来的巨大震动，琳琅根本无法去体会九尾青丘的自爆会有多么恐怖，会给十万大山造成多大的损失！

看到琳琅略蹙眉，羽儿也不耽误，又继续解释道：“眼看妖尊就在我和冷子寐的面前进入了心魔障，我就知道，虽然接下来会是九死一生的情形，但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语气有些激动，或许是回想到了当时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羽儿扑腾着翅膀，点点金辉融入了空中，看起来异样绝美：“我说服了冷子寐与我合作，让他助我施展隐匿技能，一方面才有一线生机可以避开其自爆的威力，而一方面，也能抓住时机将其妖丹夺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俩可真是大胆。”

琳琅摇摇头，实在想象不出这一人一鸟哪里来的胆子，那种情形下不顾着逃命，竟然还有觊觎妖丹的想法。

“艺高者胆大！”

羽儿却十分骄傲地从空中落在了琳琅面前的一支翠竹之上：“我当时计算过·冷子寐乃是元婴初期修为，有他的神识元力相助，可以让我施展出十二阶的隐匿之术。虽然和妖尊十四阶的修为相差巨大，但我乃是仙兽·天生就能克制妖兽，哪怕对方是妖尊，也是一样。”

不过话说到此，羽儿却突然神色一暗，甚至略有遗憾：“没想到九尾青丘自爆的威力如此恐怖，在我强夺妖丹的时候，一时无法支撑隐匿的禁制护住我们两个·让他暴露在了外面一瞬间。但仅仅那一瞬间，因为他元婴内的神识元力被我抽取过多，无法施法抵挡，所以受了重伤。”

“生死一线，无奈之下我只得将死马当活马医，把妖丹喂他吞服。谁知道冷长老的元婴竟没有排斥妖丹的妖气，直接将妖丹内的能量吸纳殆尽！”说到这儿，羽儿的语气略有所回转：“不过好歹他还算有良心·给我留了一成的能量。凭借妖丹内仅仅一成的能量，我已经是十阶仙兽，要是多吸纳个两三成．”

羽儿念念叨叨·反反复复，虽然意在指责冷子寐“瓜分”了大部分妖丹内的能量，但琳琅却也基本上都听明白了，也理顺了他们在十万大山内的遭遇。

直到弄明白了一切发生的经过，琳琅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但真正困扰她的，却是其元神法器上为何会有妖气传出：“羽儿，冷长老是人类，怎么能一下子就将妖尊的十四阶妖丹给吞服？像你说的那样，你不过吸纳了一成的妖丹能量，就可以直接进阶。冷长老虽然是元婴初期修为·但一下子吸取妖丹九成的能量，怎么能承受？”

“你这个师父是个妖怪！”

羽儿耸耸肩上的羽毛，极为人性化的表情从脸上流露出来：“我们没有预料到妖尊自爆的毁灭性如此大，因为我借用了冷长老元婴内的神识元力，到没什么损伤，可他却受不了巨大的震动·伤势极重。我当初也想着用妖丹一点能量先保住他的性命再说，却没想，他的元神根本就不排斥妖丹内的妖气，反而一口气吸纳了九成的妖丹能量！若非我知道他是玉家的人，几乎会以为他也是兽类，而且是仙兽一类！否则，怎么可能毫无排斥地就吞掉一颗十四阶化形大妖的妖丹！简直是闻所未闻！”

“当时，他吸食了妖丹之后，可有异样？”

琳琅不放心，赶紧追问。

羽儿却摇摇脑袋：“这个，你还是自己问他吧。琳琅，我再次进阶，恐怕一时半会又得昏睡一段时间了，不然我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妖丹的能量。”

说着，羽儿已经从竹枝上又飞了起来，径直落在了她的发髻之上。

只是羽儿最后闭上眼准备闭关静修的刹那，给琳琅传音道：“琳琅，你的身世之谜已经解开，冷子寐会告诉你的。”

“什么身世之谜？”

琳琅没有意识过来，一追问，羽儿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回应。

想想也是，虽然羽儿的叙述比起冷子寐的轻描淡写要详细地多，但琳琅亦能想象到羽儿在那时候所作出的决定，本来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而且以他当时才九阶的修为，要强行施展出十二阶才能拥有的隐匿技能，即便是有冷子寐相助，应该也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另外，羽儿还得和冷子寐一路从震荡不休的十万大山赶回来，并且破开洪荒大禁的禁制，再来还要消化妖丹内吸取的能量，他会这么快就进入休眠昏睡的状态，肯定是已经到了可以支撑的极限了。

琳琅并没有再打扰羽儿，而是抬眼，目光落在了紧闭的屋门之

先前有杜长陵和羽儿在场，加上冷子寐突然回来，琳琅只顾着惊喜，却忘了之前送走他的时候，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短暂旖旎时刻。

她为了让冷子寐能回来，主动献上了一个青涩的香吻，而冷子寐亦没有拒绝，甚至留下了一举极为挑逗俏皮的话。

那一刻虽然短暂，但两人在面临生死分隔的情形，却能大胆地忘却世俗礼教，只保留本心，温馨而甜蜜的滋味，琳琅甚至愿意时间一直停留。

可现在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并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活生生地就在那扇门里，琳琅却迟疑了，不知道单独相处时，她又该以如何的态度来面对他。

章四百　妖尊易主

冷子寐的突然回归，虽然没有引起外人的过多注意，却使得仙盟内部议论纷纷。

特别是他带来的关于九尾青丘自爆而亡的消息，让仙邪二帝完全不敢信。

但冷子寐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而且申屠明兰和公孙逸只要用神识查探，就能分辨出十万大山之内已经没有了九尾青丘的气息。

并不知道九尾青丘的妖丹被冷子寐所吞服，申屠明兰眼中还有一丝残留的惋惜。公孙逸却干脆许多，直接道：“兽潮的依凭乃是十万大山中的化形大妖，如今九尾自爆而亡，兽潮岂不是也会不战而退！”

“对啊！”

睡老也反应了过来，神色间略有惊喜：“怪不得震动之后，洪荒大禁的威力小了许多。现在任然还在攻击大禁的兽潮，多半是因为煞气未散的缘故。没有了吸纳煞气的母体，失去了供奉的妖尊，应该在三五天之内，兽潮就会褪去才对！”

睡老的这番分析，引得一众元婴长老纷纷附和，大家似乎都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却不愿深思，那九尾青丘的自爆，会对十万大山带来怎样的震动。

虽然和凶兽水火不容，但神州大陆修仙界却和十万大山相互依存。若十万大山的根基遭到破坏，那势必会影响到神州大陆修仙界，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

不过兽潮乃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若兽潮真的能够应声退而，倒也不是件坏事儿。

只是想象总会比现实美好许多，从十万大山传来巨震，到冷子寐突然回归，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罢了，此时，洪荒大禁之外的兽潮仿佛不但没有消退的半分迹象，反而那些发狂的凶兽更加失去理智一般即便是前面一批同类被远古巨兽撕成了碎片，后面的也毫不畏惧，直往而前，且眼神疯狂似乎在禁制之内，有着他们几位渴望的东西似的！

天际的红云也不断翻滚奔涌着，像极了倒灌的江水，缓缓向边界上空汇集而来，时而还露出兽面一般狰狞的形状来，让刚刚才受到安抚的七十二宗门弟子们立刻又觉得惴惴不安起来。

议论很快传入了斗法场内，申屠明兰和公孙逸都不敢怠慢。

“邪帝你我二人恐怕需要亲自出马才行。”

申屠明兰对兽潮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九尾青丘的气息已经泯灭，没了主心骨，那群发狂的凶兽不过蝼蚁一般，死光也是迟早的事

相反，七十二宗门的宗主和金丹长老和精英弟子们都起居于此，即便兽潮退下，若边界人心不稳恐怕会造成更大的祸害。

“仙帝你自速去，此处本帝可制成半日无虞。”公孙逸这时候也没了兴致去多想，只觉得兽潮退了有些可惜毕竟那浓浓的冤魂之雾给万丈深渊提供了想象不到的便利，他手下许多邪修都修为大进。

只有跟在身边的孟离，此人虽然已经拜自己为师，但这段时间一直被自己软禁在万丈深渊的洞府，由澜沧看守。

孟离的魂修体质千年难遇，等自己飞升后，万丈深渊的基业可就要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心中只惦记着唯一的弟子，公孙逸想了想，又开口叫住了正在和睡老商讨事宜，准备暂时离开斗法场阵眼的申屠明兰。

“仙帝本帝有一事相请。”

公孙逸说着，脸上的确露出了求助的神色来，极为罕见，也让申屠明兰觉得有些蹊跷：“邪帝，你我并肩作战，有什么事请直接说便是。”

“本帝的弟子，如今还在万丈深渊，还请仙帝派遣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弟子前去，请他一并过来此处。到时候，也好应对。”公孙逸说得并不清楚，只是眼神落在了睡老身边的杜长陵上，似乎想让其走一趟万丈深渊。

一下就明白了公孙逸的意思，申屠明兰略想了想，就点头呵呵笑道：“无妨，杜长陵以前乃是孟离的同门，有他亲自去请，相信孟离也不会拒绝。”

仙帝都开了口，一旁跟随睡老的杜长陵不便拒绝，只得领了命令，直接赶往万丈深渊。

仙盟内乱中有序，边界中因为有申屠明兰亲自四处走访，以宽宗门弟子的心，倒也逐渐平复了起来。

只是身在竹园之内的冷子寐，此时却忍不住眉头深蹙，且不时抬眼看向天花板的位置，心中有所念想。

而立在庭院的琳琅自己也忘了她站了多久，直到迷踪兽突然从她腰际的灵兽袋蹦出来，懒洋洋道：“琳琅，你别发呆了。冷子寐那小子吞了九尾青丘的妖丹，就等于继承了九尾青丘的修为。此人身上，定有妖异之处，否则，绝无可能吞噬一个十四阶化形大妖妖丹的可能。但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身上有什么古怪，而是一．”

“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