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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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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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霖稍一迟疑,道:“好虽是好,只是,我此去海南,拜谒逍遥居士前辈,只不知需要多久,我们怎么约时间呢?”

红豆魔女听了,也感为难,双眉轻锁,默然垂首。

岳霖舒展一下双腿,忽地心念一动,道:“这样好了,明年今日,我们仍在此处相见,君妹而今行踪不定,找她也需费一段时日,同时……在这一年中,也算对你稍加考验。”

红豆魔女沉思片刻,道:“我不反对你存心考验我,不过,我倒希望你以后行走江湖时,也该像现在一样,多加一份小心。”

她此语虽是出于至诚,却仍不免令岳霖脸上一红,他本待有所解释,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此时,洞穴中显得无比寂静。

二人相对互望着,默默无言。

但他俩脑海中,却思潮澎湃,汹涌无已。

岳霖对自己的如此做法,也无从解释,虽然,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红豆魔女的神韵,仍然使他心动不已。

而最重要的红豆魔女的翩然醒悟,他认为自己能使一个满身罪恶的淫女,一变为仗义行侠的女杰一事,不但值得骄傲,而且也感到欣慰。

若是能够使恶人向善,任何痛苦他都可以忍受,更何况她是一个敢做敢当,对自己一住情深的女子呢!

他怔怔地望着她,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红豆魔女虽然坐在岳霖身前,但却是神不守舍,早已倘佯于太虚幻境……

她如今夙愿得偿,芳心之中,自是喜不自禁,岳霖的武功、人晶,确是上上之选,尤其是他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概,令人见了,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心。

较诸那些各门各派的门人、子弟来,殷勤、献媚、阿谀奉承,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得婿如此,夫复俺憾!

她梦想着未来,那美满幸福的日子——花前、月下,相偕共游,与起,则并辔驰骋,江湖万里的将来。

不知不觉间,她的笑靥上现出两个梨涡,喜道:

“啊,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岳霖被她一句话惊醒,茫然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实现了?”

红豆魔女妩媚地笑道:“我说我的梦想,和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寻幽探胜,游侠江湖……”

岳霖经她一说,当真向往于那种生活,万里游侠,除去万恶不赦的人,都尽量使他们向善。

他点点头道:“但愿凭我们的力量,使恶人尽敛……”

说着,站起身来,移步洞口道:“丽日当空,今日天气好,走……呃——红豆魔女,你的真姓名叫什么呢?”

红豆魔女轻轻一笑,道:“官妍艳,不过娘她们都是喊我‘巧娘’的。”

红豆魔女宫妍艳一跃而起,道:“好!我们也正该庆祝一番。”

她斜睨岳霖一眼,玉面微红,当先向洞外走去。

孤男寡女,独处深山,这在岳霖确是一种新鲜的刺激,他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时见宫妍艳已先行,唯恐她误至蛇郎君赵逢奋处.连忙一整衣衫,随后追去。

岳霖彻夜未眠,久未进食,早已是肌肠辘辘,抬头一看,见前面不远,正有一家酒店,心中大喜起来。

此时,正值午未之交,店内酒客拥挤,生意鼎盛。

二人在进门处找了一付座位,吩咐过伙计后,不期然的相对一笑。

一笑之中,包含了千言万语。

当酒端上之时,岳霖发现那伙计满面惊容,顺着他目光一望,才看见宫妍艳身上,血迹斑斑。

他偶一侧目,突然觉得所有的食客,似乎都注视自己二人,不由深感奇怪,宫妍艳乃是面门而坐着,身前血迹,那些人是无法看到的,那么……难道自己也有什么地方,惹人注目?

当他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心道:“光天化日,自己却是劲装背剑,莫怪要惹人注意了!”

岳霖遂将“青冥剑”解下,斜立桌旁,低声说道:“红……宫……姑娘,你身下血迹未退,我又劲装带剑,惹得别人注目,你还是向旁移移吧!”

巧娘侧首一望,果见众齐向自己这儿边望来,不禁黛眉微微一蹙,将座位向旁挪了半尺。

她久历江湖,接触之人又多,是以酒量远较岳霖为大,此刻,她伸出水葱也似的纤手,斟满酒后,举杯说道:“来!为我、为你、也为她,干这一杯!”

岳霖见她一饮而尽,当不愿示弱,也自杯底朝天。

醇酒,美人,自古英雄难渡。

他手握酒杯,眼望巧娘,见她明眸皓齿,与杜若君相较,自又是一番风韵,不可同日而语。

他无法明确的分辩出二人的不同,直觉的感到杜若君美则美矣,然而,有着温室里的花朵,不耐风霜。

而巧娘虽是年纪轻轻,但却是敢做敢当,勇于认错,在她率直明朗的对照下,自己反而像一个无知的孩子。

巧娘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芳心之中,也不知是甜是喜,立时飞红着双颊,对着他嫣然一笑。

岳霖像个赏花人似地望着她,不觉看得有些呆了,现在见她对己一笑,两个梨涡深而又圆,当真有些神荡旌摇。

这时,巧娘又举杯在手,笑盈盈地说道:

“是不是也该为我们两人干一杯!”

岳霖闻言,微微一笑,立即端起酒杯。

他执杯在手,尚未沾唇,陡闻一阵“哈哈”大笑道:“自然!自然!”

口口口

岳霖和巧娘齐都一怔,侧首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店外边说边笑地走进两人,为首一人年约五旬,一袭黄色儒衫,面容虽然略显清癯,但却精神奕奕。

他昴首阔步,神步逼人,双目炯炯地向店内一扫,当他发现岳霖在座时,先是一怔,接着颔首的,迳向店内走去,似乎不愿被身后之人看见。

岳霖见这黄衣老者,竟是九幽帝君驾前的左丞相凌晖,连忙放下酒杯,就待起身招呼。

忽然,他脸色一变,双目转向后来之人,竟然端坐未动。

巧娘本已回过头来,忽见岳霖脸色突变,暗暗一惊,忙又侧首注目,向随后进来之人望去。

但见那人鹰鼻鹄眼,高观削腮,年岁与黄衣老者相若,只是神色之间,给一种阴鸷之感。

这人一眼看见岳霖,面露讶异之色,似是甚觉意外,随即颔首为礼,然后与黄衣老者在距二人不远处坐下。

岳霖见二人有说有笑,而追魂叟在言谈举止上,对凌晖甚是恭敬,不由低头沉思,暗暗忖道:

“奇怪!他们两人怎会走在一起呢?目前孙无忌手下说,好像追魂叟已经投效‘金钱帮’,莫非凌老也……”

巧娘忽然轻声问道:“这两人是谁?你都认得么?”

岳霖点头答道:“嗯!前面一人乃是‘九幽帝君’驾前的左丞相凌晖,后面那人,就是笑面阴魔,帐下的护法追魂叟。”

巧娘听了,果然容色微动,喃喃说道:“九幽帝君!笑面阴魔!左丞相,追魂叟……”

忽然,他脸色一寒,道:

“既然他是‘笑面阴魔’护法,那再好不过,虽然我那‘天罡神功’已然放弃,但相信我还对付得了他们……”说着,推案而起。

岳霖连忙拉她坐下,道:“巧娘!现在非其进也,待我南海归来,找着若君同去,你别忘了,要报仇的不止你一人。”

巧娘无奈,犹自狠狠的盯了追魂叟一眼,独自举杯,一个人竟喝起闷酒来。

岳霖虽也觉得有点扫兴,但他认为还算值得,因为,至少已经知道追魂叟和凌晖走在一处了。

此时,就听得追魂叟肋肩带笑,道:“护法但放宽心,属下定在短期内,查出那厮下落。”

凌晖笑道:“那么就有劳老弟了,哈哈——”

追魂叟又道:“但望护法便时多为属下美言一二……”

凌晖颔首道:“这个……自然,自然。”

正当此时,店门首突地传来一声宏亮地佛号:“无量寿佛!出家人遍吃四方,掌柜的可肯布施贫道一顿斋饭?”

这声音中气十足,岳霖不由抬头一望,暗暗惊道:“真是无巧不巧了,怎么今天全来了?”

只见来人约五十条,身着一袭青衣道袍,白袜云复,头上未戴道冠,竟用一根黑针别于头顶。

他虽然貌不惊人,但在那平实的面上,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令人一望而知,这个道人修为有素。

岳霖见店伙忙得团团乱转,根本无暇招呼道人,他突地心念一转,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说道:“道长……”

岂料那道人看也未看一眼,昂首阔步,直向店里走来。

他对岳霖的招呼,恍若未闻,双目之中,精芒隐露,向四下微微一扫,然后大刺刺地坐在凌晖和追魂叟面前另一桌上。

岳霖站在那儿,剑眉微皱,感到十分尴尬。

巧娘伸手拉他坐下,平和地道:“为这些你也生气的话,真是太不值得。”

岳霖仍是不甘地向那道人瞥了眼,道:“但那道人……”

巧娘不等他说下去,一笑接道:“我知道,岳霖,如果你连这些小节都不放开的话,那你将来,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呢?”

岳霖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正想分辩两句,蓦听“拍”地一声,接着是那道人大声叫道:“你们既不施舍,道爷用银子买总该成吧?”

他一言方毕,掌柜和店伙已躬身哈腰,走了过来,赔笑说道:“那里,那里,小店人物欠缺,道长莫怪,招待不周,不知道长是用斋饭呢?还是另外要点什么?”

那道人哈哈一笑,捋髯说道:

“蠢材不识货,狗眼看人低,出家人苦心清修,却连一顿斋饭都无人施舍,咳!也罢,从今起道爷开戒了吧!伙计,好酒美食往上端,道爷有银子开饭钱!”

说罢,自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地金元宝来,放置案头。

那掌柜地双眼眯成一线,连脸上的麻子都红了,肋肩一笑,道:“道……道爷,您莫怪,这就叫人送来,嘻嘻——”

说着一转身,一把将那伙计推得踉跄数步,厉声说道:

“死人!你还不快去端菜取酒,楞在这里作甚!”

那伙计连声应“是”,急步而去。

掌柜地又向道人躬身一礼,始才退去。

道人摇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

“世道不古,人心大变,奴才都想欺主;吃里扒外,见机行事,鬼魅到处横行,乱了!乱!正好混水摸鱼。”

岳霖听得心中一动,不禁又向那道人望了一眼,见他五官端正,眉心有一红痣,暗暗奇道:“在长安城外,‘九幽帝君庙’内,明明见他和太真子前辈一起,怎地我招呼他,竟然不理?”

巧娘微微一笑,道:“看你,为这一点小事,竟是不能释怀,来!干一杯吧!虽然现在我俩把盏相对,但是,片刻之后又要你东我西,唉!再见之时,又是一年过去,你该不会计较年华老大,青春易逝吧?”

语意凄凉,似是不胜别离之苦。

岳霖虽是一心扑在那道人身上,这时听了,也不禁深为感动。

他望着巧娘,正容说道:

“巧娘!人生再光耀,不也逃不过一死么?尽管是流水无情,岁月不居,但如果我们能尽一己之力时,做出一番事业,留传后世,就算朱颜老去,随着臭皮囊骨化形消,又有何妨?”

巧娘听了,不觉动容道:

“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须知年华似水,最为女子所珍惜,但如果她能获得所知之人的青睐,那这些就又不足道了……”

岳霖感激她的痴情,不觉报以一笑。

她略微一顿,又道:

“只是对你方才宏论,就是有大智大勇是没法做到那地步的,我有自知之明,只望追随左右,聊供驱策,但望你有所成,于愿足矣,焉敢妄想留为后世楷模,永垂不朽?”

岳霖颔首笑道:

“只你这种胸怀,就非常人能及,但愿在你的辅佐下,能为人世有所贡献,我们彼此尽力吧!”

说罢,当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巧娘这时玉面微酡,益增几分娇艳,秀美的双眸中,射出明亮的光,宛似一泓泉水,清澈见底,任何人见了,都不敢有一丝不洁地意念。

岳霖虽然感到满足,感到骄傲,不过,他也感到内疚和羞惭。

而对着这样一个痴情女子,他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巧娘本是深情的望着他,见他竟目不转睛的凝注自己时,反倒有些忸怩不安,讪讪地低下头去。

二人的心意,完全集中于对方身上,是以对身外之事,已经不闻不见,这时静默下来,顿觉四周喧哗笑闹,吵杂不已。

巧娘侧面回望了一眼,轻声说道:“今天我们眼福不浅,没想到这个道人倒是大有来历。”

岳霖抬眼一望,那道人落脱形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这付吃像,和他的仪容穿着十分不相称。

岳霖方自一皱眉头,蓦见那道人将一块吃剩的骨头向后一丢。

这时,那伙计恰巧端着一大碗热气蒸腾的汤,小心翼翼地走至凌晖与追魂叟面前。身形微躬,将那碗汤向桌上放去。

“噗——”

那块骨头跌落荡碗之内,滚烫的汤,四下飞溅。

伙计被吓得一哆嗦,那碗汤“拍啦”一声,倒翻桌上.又油又烫地汤,齐都倾泼在追魂叟身上。

追魂叟被烫得一跳跃起,“哇呀”便叫,伸手一掌,打了那伙计一个嘴巴,狠声骂道:

“瞎眼的奴才!东西是怎么端的?该死——”

那伙计被打得一怔,哭丧着脸,望了望道人,结口地道:

“是……是……小的不……那……道……”

他不敢不说,又不敢真说,望望追魂叟被污的衣衫,又望望只顾吃喝的道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追魂叟余怒未息,反手又是一掌,打得那伙计血水顺口流下,他再次举掌时,忽然一眼瞥见凌晖面呈轻笑,怔怔地望着他身后。

顿时,他忽然想起似什么东西丢进那汤碗之中,始吓得伙计将汤碗丢开,看凌晖的神情,八成是这道人所为,想到这里,不禁气往上冲,大声叫道:

“好啊!原来是你这杂毛弄鬼,看大爷不将你劈了才怪!”

说罢,一掌就向道人背后打去。

店中食客,都是存了看热闹的心理,俱都停杯止筷,引颈向这边望来。

岳霖看得实在忍不住了,猛一长身,就待过去。

他身形方动,就觉一双纤掌,在他肩头轻轻一按,虽然那手掌轻柔无力,但他竟没站起身来。

他方自暗惊之际,巧娘已然娇嗔道:

“我说有戏看,你最好是坐着别动。”

岳霖向她看了一眼,又急急朝那道人处望去。

只见那道人正端起大碗,“咕嘟”喝了两口,连道好酒!

他抹了抹嘴,接着又道:“太真子师弟一死,总算没人管了,吃喝任我所欲,去留但凭高兴,可惜虎狼成群,处处不得安宁……”

他一边吃喝,一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仿佛对身外的一切,浑如不觉。

追魂叟右臂下垂,一双眼睛睁得铜铃似地,恶狠狠地盯着道人。

凌晖这时笑容忽敛,望着道人背影,默然沉思。

岳霖听得心中一惊,而又看得莫明其妙,此时,突见追魂叟跨前两步,来至道人桌旁,左手一拍桌面道:

“光棍眼里不揉沙子,臭道士!你少装蒜!”

他这一拍,震得满桌杯盘乱舞。

那道人连忙伸出双手,按着跳动的盘盏,和那锭金光闪闪地元宝,满脸诚惶诚恐之色,道:“茶楼酒肆,耳目杂乱,贫道江南人也,从不吃蒜,装来何用?施主莫要乱语,坏了贫道清誉。”

他说话时,故意压着嗓子,话声阴阳怪气,引得店里食客哄堂大笑。

岳霖听了,心中暗笑,心知这道人必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追魂叟碰见他也算晦气。

果然,追魂叟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道:

“杂毛!你为什么向我碗里丢东西?说——”

那道人想了想道:“没有呀!”

追魂叟一顿足道:“放屁!还说没有……”

他回头向那桌上一扫,见汤碗半倾,油汤流满桌面,碗中所剩无几,桌上、碗内,果然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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