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根钟乳石柱已被崔擒虎击得倾摇欲倒,众人自忖皆不是他的对手,大惊之下,急往后退。钟乳石柱轰然倒地,崔擒虎踏进石笼,嘴角带血,指着九毒老怪说道:“哈哈!老东西,看老子这就收拾你!”双手握爪,直要来杀九毒老怪。
突地,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一条尺许宽的大裂缝,他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陷入地下再也不见,随即传上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上来。
越兀室离手中的小鼠已死,他眼含泪水,十分怨毒地望着薛红梅,薛红梅却是在望着韩不寿,揣摩他的一举一动,对越兀室离的行止毫不在意。
越兀室离指着地上的裂缝,带着哭腔说道:“小鼠是因为地要裂开了,它感觉到了先兆,这才害怕了想逃。”韦图南惊道:“那我们还能来得及离开这里吗?”
第一百一十一节 温候秘籍()
越兀室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古墓,倒像是活人住的地方。虎冢里的这些机关更像是一把把的锁,阻止外人进入此地。而那些石室隧道里的光亮,便是为那个生活在此处的活人设下的。”
韦图南道:“这么说,我们这些人能闯入这虎冢,可算是巧上加巧了。只是不知此事是祸是福,我等能否安然离开此地也未可知。”越兀室离低头道:“甚难!”他迈步往石台中央走去,诸人皆抬头望着他。
越兀室离小心翼翼地将小鼠尸体放入虎皮之中,继而掩上虎皮,为其盖上,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契丹族专有的祭祀祷词。
九毒老怪笑道:“这小矮子倒是把只老鼠当人看了!”这时薛红梅走上前,一把拽开虎皮,将小鼠曝尸于外,又用剑尖指着越兀室离,威胁道:“你肯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赶紧告诉我们,不然我们死之前,也要先拉上你垫背!”
越兀室离仰头望着薛红梅,沉默了片刻,继而深深地弯下腰向她及诸人鞠躬,说道:“你们中原有句汉话叫作‘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既然身处此地,听从诸位的调遣乃是理所应当的。逃离之事,我们大家一起好好商议便是。”
遥辇泰笑道:“如此便好,耶律适鲁只是个迭剌部的首领,他能封你官职。我作为契丹九部总领遥辇氏的三王子,自然能封你更大的官儿。只要你肯好好地听从我的调遣,美女珠宝应有尽有!”
越兀室离稽首道:“如此便谢过三王子了。”遥辇泰抚须,大感满意。
九毒老怪将李菁从地上救起,她身上穴道得解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喊道:“这个小矮子诡计多端,你们信他只能死路一条。”
韦图南不慌不忙地走上石台,伸出两根指头,拈起虎皮中小鼠的尾巴,继而将其提起,收于一个木匣中。
越兀室离见状惊道:“韦图南,你……”韦图南面露歉色,道:“不好意思,越兀先生,只要你带着我们安全地离开此地。你的这只朋友,韦某自然会归还于你。”
越兀室离怒道:“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九毒老怪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就说对了,这韦图南年轻的时候就杀师叛祖,后来虽然假装了十几年名医,到底是狗改不了吃粪。你要是将他当作个好人,只怕连年都要过错了。”
刘驽本想出口为韦图南争辩,听了九毒老怪的话后,心中百味杂陈,他想起在郓州集市客栈中初见那位神医“崔东阳”时的情形,那又是怎样一位铁骨铮铮的好汉,与如今眼前这位投靠契丹三王子的韦图南简直判若两人,于是他便又闭口不言。
正在此时,四周一片轰隆隆声响起。脚下地面以石笼为界,外围的地面开始龟裂,纷纷往下沉坠而去。不一会儿,石笼四周已经成了万丈深渊,众人脚下成了一座孤岛,唯有一条窄细的石桥通向远方的光亮处。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吓住,面前长达数里的石桥,倒像是一位在虎冢之中居住的活人专为自己铺设而下,于是皆是对越兀室离的话又信过了几分。
岳圣叹在崔擒虎死后,乃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心中的负疚感大减,还是因为终于不用对自己的承诺负责,他说道:“既然有这条石道在,那我们一定能出得去。只要咱们大伙儿一起细心研究其中的机关便可。”
陆圣妍听后冷言道:“师兄,你觉得自己还有脸从这里走出去吗?师父说过,我掌剑门中万事可做,千人可杀,唯独一样事儿不可以做,那就是忘恩负义!”岳圣叹一听怒道:“师妹,我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了?”
陆圣妍言辞笨拙,本不擅于争辩,她大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跟着那个崔擒虎就像条狗似的,他说甚么,你就做甚么,简直是把本门的脸面都丢光了。咱俩都是师傅一手养大的,你这种行径,怎能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
岳圣叹指着地上的唐峰,怒道:“难道我被他人欺辱,就是对得起师父对得起祖宗了?”陆圣妍辩道:“那是因为你没本事,怎么就没有人在我头上撒尿!况且我说了,愿意将‘破玉掌’和‘连珠劲’的功夫都教给你,是你自己不学的!我又说帮你杀了唐峰这个杂碎,你又不干,你这种人不是自取其辱,活该吗?”
岳圣叹气得脖子上青筋涨起,吼道:“掌剑门中,历代只能有一名弟子修行连珠劲,这是多少代祖宗的规矩。你怎么可能真的教我连珠劲?不过想缓我心绪罢了,我怎会不明白!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岳圣叹要想在这武林中立足,高人一等,那就得靠我自己!”
陆圣妍道:“好,好,好!反正掌门铁鸳鸯已经丢了,掌剑门至我们这一代泯灭江湖。我看咱俩这师兄妹也别做了,就此割袍断义吧!”岳圣叹道:“割就割!”他右手细剑挥出,削下左袖一大片棉布,飘飘然落在陆圣妍的脚下。
陆圣妍神情有些黯然,道:“好的,今天的事儿你自己好好记住了!”岳圣叹道:“我当然记得住!”说着他走至遥辇泰的身边,拱手施礼道:“三王子,从今以后岳某就跟随在你的鞍前马后了。”
遥辇泰大笑,拍着岳圣叹的背说道:“好!我们契丹正需要像岳先生这样的人才!”他环顾四周,现今已有韦图南、九毒老怪、李菁、越兀室离和岳圣叹五人与自己站在了一边。
而其余人中,韩不寿与公孙茂、陆圣妍夫妇的关系并不和睦,他三人还曾在宋州城大战过一场,估计此时心中仍有仇隙。剩下的花三娘和刘驽二人,一人身负重伤,一人只是十三岁的少年,且与他有师徒的名分,皆不足以与他为敌。
遥辇泰走至公孙茂身前,说道:“公孙公子,你是个明白时势的人,还请你将《六军镜》书交给我,这种兵书你留了并没有用。”
公孙茂与陆圣妍对望了一眼,道:“我拿此书,并没有用,不过是发觉其中有些蹊跷罢了。既然现在谜题已解,这书我们留着也没用了,你拿去罢!”说着将手伸进怀里取书。韩不寿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公孙公子,你还记得九毒老怪还给你的那本同样烧不着的书吗,那书叫什么名字?”
公孙茂道:“就叫‘化瘀书’,说来也奇怪了。我从师父那得到的真……化瘀书也是火红色的封面,跟那本烧不坏的假……书还有这本《六军镜》一模一样。”他此时也知师父王道之故意让自己盗去的《化瘀书》乃是假的,是以此番说起‘真’‘假’来,言语间颇不自然。
韩不寿望向九毒老怪,道:“敢问老仙,那本假《化瘀书》的封面可是你自己贴上去的吗?”九毒老怪已因这假《化瘀书》被众人怀疑来过虎冢,此时更不肯因此事吃亏,断然否认道:“那本假《化瘀书》就是老子从旧书摊上淘来的,又找画匠涂掉了原先封面上的几个字,重新用金漆重新描了‘化瘀书’三个字,才成了后来的样子,老子可从来没来过这鬼地方!”
韩不寿忙问道:“敢问书上原先是哪三个字?”九毒老怪道:“叫甚么《温侯功》,老子照着练了一下,狗屁不通,旧书摊上能有甚么武功秘籍?老子不肯平白无故地得了公孙小儿的化瘀书,便将此书送他了。”陆圣妍和公孙茂听后,皆是对他满脸鄙夷之色。
韩不寿又向公孙茂、陆圣妍问道:“敢问这书现在去哪里了?还在你们身上的吗?可能拿出来一看?”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陆圣妍淡淡地答道:“这本所谓的《温侯功》,被狗娃子的师兄,那个叫朱旬的人夺了去。他临走时,还差点用剑将我扎死。”说到这,她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第一百一十二节 纷战不息()
九毒老怪不以为然,说道:“依老子看,那本《温侯功》屁用都没有,任谁得了也练不成!”
韩不寿一笑,道:“未必如此,韩某曾听家师说过,当年虬髯客纵横天下,直欲与太宗皇帝李世民一争长短。其人不仅智略超群,武功也是一时无两,相传他所练的武功,便是这门《温侯功》。”
九毒老怪一听,下巴直要掉下来,惊道:“有这回事儿?老子怎么不知道?”细小的眼睛睁得浑圆。韩不寿道:“老仙你哪怕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家师么?这温侯功据说乃是三国第一勇将吕布所创,他便是凭着这门武艺,在虎牢关下力战关羽、张飞和刘备三人而不败。”
众人听后皆是十分惊讶,没有想到这《温侯功》竟有这般不同寻常的来历。韩不寿见机话锋一转,对着公孙茂说道:“说不定公孙公子怀中的这本《六军镜》书,也如那本假《化瘀书》一般非同寻常,你真的愿意就此送人吗?”
公孙茂听了他的话后大感犹豫,他环顾四周,只见遥辇泰一方有九毒老怪、李菁、岳圣叹和越兀室离这些人相助,而自己和陆圣妍,哪怕再加上韩不寿,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即便自己想留住这本《六军镜》,也是十分地困难。
遥辇泰见公孙茂犹豫不决,索性伸手去他怀里掏。公孙茂本还在犹豫,经他这般无礼举动的刺激,顿时间大怒。他从未受人这般欺辱过,当即拔刀与遥辇泰战在一处。
遥辇泰武功虽强,公孙茂的身法却也是十分地灵动,因此他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公孙茂。陆圣妍瞅准机会,绕至遥辇泰身后,一掌劈向他的后脑。
遥辇泰头一偏,往旁躲过陆圣妍的肉掌,继而一拳冲出,迫开陆圣妍。趁此机会,公孙茂一刀向遥辇泰肋间刺来,逼得他急忙收拳回防。
公孙茂与陆圣妍两人的招式间配合得默契无间,彼此攻守时互相防御,三人又斗了四十多个回合,遥辇泰渐渐落于下风。
九毒老怪心知遥辇泰若死,于己大为不妙,便欲上前为他助阵。他刚迈出没几步,一个人影从旁冲了过来,飞拳直击自己的下巴。
九毒老怪见那人乃是刘驽,当即大怒,挥掌格开他的拳头,继而一掌探向他的小腹。九毒老怪这一招十分毒辣,此时刘驽身体尚在往前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腹往九毒老怪掌尖急撞而去,脚下却又收不住步伐。
眼看刘驽一场重伤在所难免,韩不寿拔刀从旁掠来,招式连绵不绝,直攻向九毒老怪周身要害,正是七绝式中的“流化千叶”。
刘驽和韩不寿,一个勇往直前、毫不退缩,一个招式精妙、思虑深远,是以他二人虽然武功远不如九毒老怪,却能在其拳掌下勉强走得数招。
眼前场景一片混乱,便连岳圣叹和薛红梅也是跃跃欲动,想要加入战团。李菁一个人立于一旁,怒色满面,却又不肯动手。
又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你们打吧打吧,被打死的,打死人的,早晚都得死在这里!”
花三娘服下一颗黑蚣续命丸,强行压制住伤势。她双手一扬,大量药粉朝着九毒老怪疾射而去,吼道:“就是死,老娘也要先杀了他!”
九毒老怪急忙掩住口鼻,往旁疾走,躲开扑面而来的毒粉。岳圣叹见情形危急,急忙拔剑上前,喊道:“老仙,我来助你!”
薛红梅挺剑向他刺来,岳圣叹略微侧身,一掌击中她的腰间要穴。薛红梅尖叫一声,继而软软地倒地。
岳圣叹左掌右剑,逼得花三娘步步倒退,接着一掌掠过她的额顶,跟着细剑挺至,直刺她的小腹。花三娘伤势还未来得及完全痊愈,她动作缓慢,眼看就要中招。
突然间,她左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小瓷瓶,她手指轻弹,瓶盖打开,瓶中的药水如一股细线般射入岳圣叹的右眼中。
岳圣叹直感眼中一阵火辣辣的,接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慌道:“花三娘,你给我喷的甚么东西!?”花三娘道:“哈哈,神哈油!”
岳圣叹听后大吃一惊,往后疾退数步,突然软口向她求道:“请王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这条性命吧!”双膝颤了颤,直欲跪地。
陆圣妍虽口上说已与自己的这位师兄脱离干系,但此时见他这般低三下四,心中仍是忍不住大怒,当即再也不管遥辇泰,转身冲向岳圣叹,向他头顶劈来,吼道:“岳圣叹,你还是死了吧,怎样都比你现在这样丢人现眼好些!”
李菁与她同时赶至岳圣叹身前,她双刀齐出,挡住岳圣叹身前,向着陆圣妍笑道:“你就让他磕几个头吧,又如何呢!”陆圣妍隔着李菁,向岳圣叹骂道:“岳圣叹,你是不是个男儿,怎能为了区区性命就这般地向人低三下四。你以前不是挺英雄的吗,不是一直自称江湖侠客吗?怎么现在反而变成软蛋了?你还有脸见你那个张惠小姐吗?”
李菁笑道:“这有甚么奇怪的,一个人只要肯第一次放下面子,往后甚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岳先生,你说是不是?”岳圣叹听了她的话后,脸上忽青忽白,原本弯下去的膝盖此时又直了直,然而片刻之后,终是跪了下去。陆圣妍气得脸色发青。
花三娘哈哈大笑,道:“跪得好!这是解药,你舔了罢!”说着从怀中掏出解药,撒于地上。岳圣叹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急忙膝行上前,伏地去舔。
陆圣妍急欲上前杀他,却又被李菁挡住,无法得逞。两人刀来掌往,厮杀在一处。
刘驽与韩不寿二人斗不过九毒老怪,被逼得步步后退。刘驽突感脚下一软,原来是踩在一名被点穴倒地的番僧身上。九毒老怪一掌向他面门削来,他急欲拔腿避开,突感脚下一沉,却是被那番僧抓住了脚腕。
那个番僧凶性大发,口中哇哇直叫,双手紧握着刘驽的脚腕不放。所幸他此时浑身血脉仍然凝滞,难以爬起身来。
刘驽一低头,勉强躲过九毒老怪削向自己面门的一掌,然而他脚下仍是被那番僧抓住,动弹不得。九毒老怪一掌接着一掌,向他周身空门攻来。转眼间,情形变得凶险万分。
遥辇泰正在与公孙茂相斗,他用眼睛余光瞅见刘驽的危状,急向九毒老怪喊道:“老仙,不要伤他,他是我徒儿!”九毒老怪呵地一声冷笑,道:“老子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得罪了老子,老子就得杀他,他死在这里,便是傅灵运也找不着他的尸体!”说着他的掌式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刘驽奋力抵挡九毒老怪的招式,却已感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只见韩不寿的刀法突然大变,招式间大开大阖,朝着九毒老怪左劈一刀,右斩一刀,每一招都十分飘忽,直让九毒老怪摸不着门道。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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