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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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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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温哈哈大笑,悄悄凑到刘驽耳边,“如今黄王麾下百万雄师直指长安,势要夺了这唐廷的帝位,风头一时无两,普天之下无人敢和他争锋。师弟故意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将我架在火炉上烤吧?”

    “哪里,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刘驽微微一笑,“师兄能有此见识,足可见你有一个好的谋士!”

    朱温嘴角一扬,“他叫敬翔,是个落魄的读书人,若不是我,他恐怕早已饿死在了街头。此人为人忠孝,懂得节义,时常劝我要忠心于黄王,万万不可三心二意。”

    刘驽听后略微沉吟,“那他应该是一个很接地气的人,否则怎么能劝得动师兄这种雄才大略的人。”

    “他岂止是接地气,简直是俗气得不得了。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欣赏他。这种人从来不心高气傲,作出的谋划都很贴合实际,因此施行起来很少出乱子。你若是不信,我改天向你引荐他。”朱温边说变笑。

    “如此甚好。”刘驽随口应付道。

    对于这个敬翔,他并不认为能比萧呵哒出色多少。

    刘驽继续说道:“如果师兄有甚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请尽管告知。你送粮与我,此恩我必当报答!”

    “你帮我找到张惠小姐,已算是报答啦!”朱温笑着看向刘驽,脸上涌起兴奋的红晕,表情与陷入爱情的懵懂青年并无二致。

    刘驽见状微微低头,他头一次感到自己有些可鄙,竟然利用别人最纯真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事情若放在十年前,打死他都不会。

    可今夜,他只内疚了不到半刻钟。

    “师兄,眼下知道张惠小姐下落的人不止咱们一家。她文才武略兼备,不少有心之人都看中了她,所以咱们必须快马兼程才行。”刘驽说话时拧着眉头,神色有些不安。

    朱温重重点头,“你说得在理,咱们这就出发,不可再耽搁片刻时间。”

    两人翻身上马,朱温对义军中大营的布局十分熟悉,带着刘驽一阵穿行,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义军营地,往华山方向疾驰而去。

    从长安城到华山大约有两百多里路,二人心里想着黎明之际便能到达。

    然而二人刚走出两里多路,便听见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刘驽回头一望,只见数百骑兵正朝自己这边疾奔而来。

    这些人个个举着火把,在漆黑的深夜里亮成了一条火龙。

    刘驽转头望向朱温,“难道是义军中的人发现了咱们的踪迹?”

    朱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先不要回头,往前跑!”

    两人一口气往前跑出了十里多地,来到了一处峡谷口,仍然没有甩开那群追兵。

    朱温索性下马,将马匹横在狭窄的峡谷入口处。

    刘驽见状,跟着翻身下马,眼望着那追兵愈来愈近。

    他渐渐看得清为首之人是个长着胡须的矮胖义军将领,便向朱温问道:“此人是谁?”

    “尚君长,尚让的哥哥,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朱温咬了咬牙,目中露出凶光。

第六百七十三节 仗义出手() 
    尚君长此番遇见朱温倒非刻意,倒是偶然的成分更多一些。

    早在一个多时辰以前,尚君长和尚让正在帐中议事,一名义军小卒突然进帐送来一封书信,随后人便不见。

    尚让拆开书信后,得知张惠小姐的下落后心情异常激动。

    信中明言,此番知晓张惠小姐下落的绝非尚让一人,因此请他务必要及早动身,否则可能花落他家,悔之无及。

    可他碍于眼下是负责义军攻城的主将,种种军务缠身,因此无法擅自离开大营。

    尚君长深知这个小弟心里只有那个名叫张惠的女子,常常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于是劝其便宜行事,勿要拘泥于营中军令。

    尚让初始颇有冲动,但细细思索一番后又打起了退堂鼓,道:“我终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负了大王的信任!”

    尚君长有些生气,“小弟,你难得遇上一个心爱的女子,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后悔终身!”

    尚让始终不听,并以军职在身为由,拒绝前往华山清水庵。

    尚君长是个直性子的人,气得不行,索性道:“你既然不肯去,那我替你去。等我请来张惠小姐,只怕你没脸见她!”

    尚让闭口不言,将脸扭到一边。

    尚君长甩袖而出,心想此事宜早不宜迟,于是带上一队亲随出营,连夜向华山方向疾驰而去。

    他在路上遥遥望见前方有两个骑马的身影,只觉其中一人背影十分熟悉,似是老对头朱温。

    尚君长心道:“真乃天助我也!”

    他仗着己方人多马壮,于是急冲上前来,想要趁着这个茫茫黑夜,人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朱温,却不曾想朱温远比他想象得要大胆,竟然敢下马对峙。

    与朱温一同下马的还有一个披发青年,此人一直静静地站在朱温身后,似乎并无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朱温,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尚君长心想。

    他手一挥,十数名亲随纷纷拔出腰刀佩剑,从马背上纵起,在空中施展轻功,齐齐向朱温攻去。

    尚君长带来的这些亲随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分别是出身江湖上有名的龙虎山、崆峒和昆仑等大门派的优秀弟子。

    朱温并不惊慌,看见众人攻来后微微一笑。他脚下分开,立稳马步,双臂向前惯出,将最先冲上前来的两名崆峒派弟子击倒在地,接着双脚连踢,踹飞了四名企图攻打他下盘的昆仑弟子。

    他击倒六人后,随即反守为攻,双手连出如影,将剩余来敌打得连连后退,接连毙敌九人。

    尚君长虽然与朱温相处日久,但没想到此人武功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见形势不对,正准备策马逃命,没想到朱温快步追上,一拳正中他胯下战马的脖颈。

    只听马脖子处传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尚君长的战马随之毙命。

    尚君长反应极快,还未等马匹倒地,便已运力于脚底之下。他用力一蹬,整个人往前飘出数丈之远,眼看就要逃出朱温的掌心,却见那个始终未曾出过手的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青年没有说话,挥掌径直向尚君长拍来。这一掌说慢也慢,慢得能轻松看见招式,说快也快,尚君长虽然看清了,却偏偏躲不开。

    青年这一掌正中尚君长的胸口,只听涛声犹如雷鸣。尚君长惨叫了一声,骨骼寸断而死。

    那些亲随眼见主帅身亡,随即丧失了斗志,纷纷抢身上马,落荒而逃。

    朱温急追上前,连续击杀了数人,可碍于分身乏术,终究漏过了两人,让他们逃了去。

    刘驽眼见朱温气急败坏地走了回来,不等其说话便开口解释道:“我轻功不好,追不上那些马匹,所以没有帮你忙。”

    朱温有些无奈,指着地上尚君长的尸体道:“你不该杀了他。”

    刘驽道:“此人与师兄作对,留着只怕是祸患。”

    “尚君长志大才疏,论起真本事比起他的弟弟尚让差得甚远。我本来只想威胁下此人,令其收手,没想到你却径直杀了他。”朱温叹了口气,“如此尚让必然极为恨我,从此与我成为死敌。”

    刘驽面色歉然,“没想到我一时冲动,为师兄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朱温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他说着话,将地上的十几具尸首收集起来,与尚君长的遗体放在一处。他运气温候功,丝丝血气从地上的尸首中腾起,往他双手掌心吸去。

    须臾之后,地上的尸首尽皆瘪去,只剩下粘着层皮的骨头,全然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朱温吸完精气后精神饱满,将刚才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翻身上马道:“走,师弟,咱们继续找张惠小姐去!”

    两人骑马往前走了一段路,刘驽突然道:“师兄,你继续练习这个温候功,恐怕会对身体有碍。”

    “会有何碍?”朱温笑着问道,心中颇不以为然。

    “师兄体内积聚的血气过盛,将来脾性会愈发暴躁。不出六旬,你必将气血冲脑,双目尽盲,功力全废,说不定会当场暴死。”刘驽认真地说道。

    朱温有些不肯信,“我身体并无任何不适,师弟未免有些言过其实,说得过于吓人了。”

    刘驽轻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册早已撰写好的小书,扔给了朱温,“这是我改编的一门小功法,名叫清心诀。师兄每日间修炼此诀,心中旺火会逐渐消去,不用吸食人血,同样能练成深厚的内力。你若是不信,自可练练试试。”

    刘驽为了编修这门名叫清心诀的心法,委实费了不少心神。其中不仅有他从滴水功中领悟的道理,更蕴含着他从玄微指法中演绎得来的一些运气法门。这门清心诀以归气化瘀为主旨,算得上是一门清心弃欲的上等内家功夫,正好与朱温修炼温候功带来的气血过盛症状相对应。

    朱温接过小册后看也未看,径自揣入怀中,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若是哪日我心头焦躁,自会照你这册子上练上一练。”

    “你必须练!”刘驽望着师兄,“张惠小姐是个温柔慈悲的雅人儿,她必然不想看见你吸食人血的样子!”

    朱温听后微微一愣,身躯好似被寒风拂中般陡地一震。

    两人骑着马前行,好久未再说话。

    “师弟,这门清心诀我会练的。”朱温突然说道,望向师弟的目光坚定异常。“为了她,我等了十年,不在乎多练这一门功夫。”

第六百七十四节 诸葛世家() 
    黎明将至。

    刘驽和朱温骑马行至华山脚下,只见一处村庄里冒起冲天的焰火,直染红了半边天空,阵势十分之大。

    刘驽勒紧马缰停下,“师兄,咱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从火里救出几个人来。”

    “嗯,只要不耽搁太久便好!”朱温轻轻应了一声,悄悄松了口气。

    他十分思念张惠小姐,可即将见面之际,心中却忐忑起来,生恐自己配不上她,有种自卑得想要逃离的感觉。

    眼下刘驽请他救火,正好遂了他的心思。

    两人策马沿着乡间小路急跑,进入发生火灾的村庄,来到那栋熊熊燃烧着大火的屋宅门口。

    这座宅子单门独户,四周并无相连的村户,因此火势并无蔓延的危险。

    刘驽见状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见距离宅子不远处聚着大堆村民,却无人肯上前救火,不由地感到奇怪。

    朱温笑道:“或许这户人家是为富不仁的土财主吧,所以村里人都恨透了他们家,乐得隔岸观火。”

    刘驽摇了摇头,“这户宅子看起来颇为破旧,不像是有钱人家。”

    他并未听见宅子里有人呼救,想来屋里面应是无人,

    “师弟,你看那些是甚么人?”朱温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朝华山腰间上一条小路指去。

    此时天色仍然没有亮,只见隐约有人正在上山。

    刘驽定眼望去,“应该是早起砍柴的樵夫吧!”

    “应该不是吧,反正这里没有人需要救,我们上山跟过去看看!”朱温建议道,他见有人上山,心情不由地焦急起来,已然对继续待在此处没了兴趣。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刘驽道,他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感到奇怪,想着继续查探一番。

    朱温点了点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要让火势蔓延,百姓的性命要紧。”

    “明白。”刘驽轻声答道,目光往火焰深处望去。

    朱温快马加鞭,向山腰中间的那条小道疾驰而去。

    刘驽将马系在旁边的树上,向那些旁观的村民走去。

    他走到这些村民跟前,向其中一位老者问道:“敢问这位老丈,为何这户人家发生了火灾,却没有人上前去救?”

    “哼!”老者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这户人家活该,你若是知道其中缘由也绝不会救这火的,而且还巴不得这把火快快将这里烧光!”

    刘驽心下生奇,“老丈,此言何来?”

    老者没好气地说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名叫诸葛穷,自家吹牛是诸葛武侯的后人,可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他们家好几代人都喜欢炼丹搞火药,败家且不说,还常常发生火灾,将自家宅院连同周围村民的房子一同烧光。经过这些年的教训,村里已经没有人敢在他们家旁边建房子了,个个都盼望着这个诸葛穷快点把家当败光,再不要搞这些可怕的玩意儿了。”

    刘驽一听来了兴趣,“这个诸葛家世代研究火药,竟有这事?”

    据他所知,火药乃是在数百年前北魏时由炼丹道士发明,深谙此道的人少之又少,江湖上除了江南霹雳堂之外再无人染指,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见。

    “绝对是真的,这个诸葛穷放了一把火跑了,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老者指了指那座燃烧的大宅,义愤填膺地说道。

    刘驽从这位老者的口中了解到,原来这户宅院的祖辈名叫诸葛财,家里有钱财万贯,是本地有名的大富绅。诸葛财不知从哪里弄来火药的配方,从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一辈子买了不少名贵丹药,引发了好几次大火,赔了村民不少钱。

    到了父辈诸葛富这一代,诸葛家仍然颇为富裕。只是诸葛富同样秉承了老爹的爱好,喜欢搞火药,而且玩得比他老子诸葛财还要凶,结果几年下来败光了大量家产,只剩下几十亩地和两个长工,连老婆也被他给气跑了。即便如此,诸葛富也依然故我,于前几年炼丹时不慎被炸死,只留下了一个叫诸葛穷的儿子。

    这个诸葛穷虽然穷得家徒四壁,可比他老子诸葛富还要倔强。此人即便打光棍,遣散长工,卖光了家里仅剩的几十亩地,也不肯放弃祖辈流传下来的搞火药爱好,因此被村里人称作疯子。

    刘驽望着那座燃烧的宅子,撇了撇嘴,转身正待离去,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救命啊!”

    声音竟是从大火中传出!

    刘驽大吃了一惊,来不及思考,使出叠浪神掌中的横流无忌,飞身窜入火中,护体真气逼开了冲天的火焰。只见火里孤零零地站着个少年。这个少年除了喊救命之外,竟然一直在笑,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刘驽冲过去一把抓住此人手臂,将其夹在肋间,从火中飞奔而出,又将此人放在了地上,只见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众村民原以为少年放火后跑了,这才没有救火,聚在宅子外面围观。此时见少年被刘驽救出,悉数愤怒地围了过来,朝着少年又是吐口水又是骂,其中要属那个老者骂得最凶。

    少年自始至终面色如常,唾面自干,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不停地拱手道:“对不起了,各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众人见他终究是个孩子,举止又如此客气,于是撂不下面子,骂了几句后陆陆续续地散去。

    “谢谢你救我!”少年望着刘驽,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对身后燃烧的宅屋毫不在意,显得十分高兴,“我叫诸葛穷,请问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刘驽。”刘驽有些奇怪,“为甚么你家都被烧了,你却一点都不关心?”

    “因为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我爷爷和父亲都不如厉害!”诸葛穷志得意满地说道。

    “甚么重大发现?”刘驽故意问道。

    “不能随便告诉你,我研究这个只是兴趣,不想让它落到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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