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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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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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夔王和玉飞龙皆是扬名天下的武林泰斗,这两人突然会面,定然有大事发生。

    “是的,为了夔王的义女李菁。”唐彪点了点头,尽管知道李菁和帮主的那层关系,并没有从语气中刻意流露出来。帮主每次听见李菁这个名字时并非特别高兴,反倒经常暗自神伤。

    “菁儿难道和此人有密切关系?”刘驽突然想起,两人再次见面后李菁曾经告诉过他,当年在契丹草原时,普真和尚传授过她潜龙九吟功和一套袈裟斩刀法,都是极高深的武功心法。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带有倾向的猜想,却不便过早向他人透露,于是向唐彪问道:“玉飞龙找夔王所为何事?”

    “玉飞龙出身沙陀族,出家前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江湖大盗。他曾与皇宫的一名妃子有过情事,并且生下过一个女儿,这是老一辈江湖人尽人皆知的秘密。”唐彪明白李菁和刘驽的关系,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柔和些。

    刘驽听后一愣,他没有想到普真和尚出家前竟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他隐约已猜出后面的事情,于是问道:“玉飞龙的这个女儿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长安,就是李菁姑娘。”唐彪接着说道,“李菁姑娘的母亲乃是丹妃,丹妃和她的姐姐纯元皇后都是北海都波部出了名的美人,号称‘北海双珠’。当都波部被其他部族攻打,首领索伦泰为了向朝廷求援,便将姊妹二人送给了皇帝。”唐彪解释道。

    “你可知道,丹妃如今在哪?”

    他心里突然有了想觐见丹妃的想法,想通过这位长辈重新获得李菁的信任,劝说李菁离开居心叵测的夔王身边。

    唐彪摇了摇头,“丹妃出身胡族,对男女之事不甚禁忌,因与玉飞龙交往事泄,早已被懿宗皇帝用一丈白绫赐死了。至于她姐姐纯元皇后,在丹妃死前已经疯了。玉飞龙认为丹妃的死与纯元皇后脱不开干系,竟在皇宫里当着众人的面刺杀了皇后,这都是当年尽人皆知的事情。”

    刘驽轻轻叹了口气,“世事沧桑,原来老一辈江湖人也有这么多伤心往事。“

    他已然想得通,若非当年遭遇大变,那个穷凶极恶的江湖大盗玉飞龙怎会突然出家遁入释门,成为如今这个慈眉善目的普真和尚。

    他心想:“以玉飞龙老道的江湖经验,李滋将李菁留在身边的真实目的,他不可能想不到。”于是沉声向唐彪问道:“玉飞龙为了女儿李菁来找夔王,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在唐彪面前,他强自表现出冷静,不愿意透露一丁点儿个人情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唐彪连忙答道:“启禀帮主,玉飞龙想要从夔王身边带走李菁姑娘,但李菁不愿意离开义父,夔王也不肯放她走。玉飞龙无法,只得答应与夔王合作,共同对付城外的王道之,还有那清风社背后的主使傅灵运。夔王这才十分高兴,让玉飞龙领着李菁姑娘离开了大内。”

    “好的,我明白了。”刘驽点了点头。

    两个人接着又交换了些信息,包括最近朝局的变化,长安城外敌军的攻势,以及城内市井间的流言。到了约莫三更时分,唐彪这才告辞离开。

    刘驽末了叮嘱唐彪,“若有功夫,烦请通知你们教主一声,让他过来见我。”

    唐彪怎敢不答应,连忙应允,“谨遵掌门谕令,我一定通知到季圣他老人家。”

    数个月来,刘驽一直没有接见孙梅鹤,主要实在太讨厌这个神棍,不愿意看见此人四处坑蒙拐骗的样子。

    可虽然不愿见,终究必须得见。毕竟孙梅鹤是萧呵哒帮他布下的一粒重要棋子,此人手中掌握着隼组这些重要资源,万万不可小觑,更不能任其肆意妄为,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唐彪走后,刘驽并未回卧房歇息,而是盘腿在书房太师椅上练功。

    不是他想练,而是不得不练。

    他腹间新穴处,疼痛如刀绞,刚才唐彪在场时,他只能强行忍受,此刻额头上冷汗淋漓,后背已然湿透。

    他使出玄微指法,十指轮动如影。

    静谧的深夜里,快速旋转的炁在他的指尖上滋滋作响,激起的疾风吹得他黑发四散。

    他的瞳孔变得如细长,流露出金灿之色,紧咬着牙齿,面色十分痛苦,一副随时要死去的模样。

    此时,怪颅难得地从长眠中醒来,从刘驽腰间的皮囊中探出了脑袋,眼露关切之意。它紧盯着刘驽指尖上旋转的炁,眼睛越瞪越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炁的力量越来越大,逐渐从刘驽的指尖向他全身蔓延而去。他直感身体一寸一寸地逐渐麻木,从指尖到手臂,从肩膀到胸口,慢慢没有了知觉。

    伴随着连续的轻微响声,淡蓝色的冰晶渐渐在他的肌肤表面生长,凝结成一片,使他的身影折射着一层诡异的蓝色。

    他感觉自己的肌肉逐渐坚硬,心脏越跳越慢,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随之消失的是体内的生机。

    这股充满野心的炁,终于战胜了他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开始侵占他的躯体。

    在这股天地造化之力面前,刘驽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只剩下两颗眼珠尚能转动,只感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么守御长安、逐鹿江山,皆是些可怜、不自知的笑话!

    怪颅望着被蓝冰包裹的主人,似乎觉察出气氛的异样。也不知它脑中是甚么想法,竟突地张开嘴,一口正正地咬在主人的胳膊上。

    白色的裂纹顺着怪颅下口处蔓延开来,随之是冰片破裂的声音,不过一瞬时间,覆盖刘驽全身的蓝冰尽数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红的血珠从怪颅的齿印处渗出,顺着刘驽的胳膊流下。怪颅从中闻出金鳞河豚的味道,吓得怪叫了一声,连忙又缩回了皮囊中。

    刘驽意识逐渐恢复,肢体的麻木缓缓消去,这副皮囊终于重新跟回了他。

    他心有余悸,对刚才的情形后怕不已,望着皮囊中仍在偷偷张望的怪颅,面露感激之色。

    他轻轻拍了拍怪颅的脑袋,笑道:“没想到你平时凶狠,关键时刻还挺有用的!”同时不禁心想,“难道这怪颅有甚么妙处,竟能克制我体内的炁不成!”

    若真如此,应是老天爷对他的一大眷顾。

    一想到有怪颅可以作为依仗,他心情又稍微宽松。

    这个晚上,刘驽在书房里将就着睡下,但睡得并不沉,生恐体内的炁随时发难。

    由于这几日颇为劳累,到了翌日早上,他便觉得精神有些困顿,眼睛有些睁不开,不住地打着哈欠。

    他刚用完早膳,便有衙役前来禀报,说是有客人求见。

    这几个月来,大理寺在长安城的名声越来越响,登门来访的人越来越多,刘驽对此早已习惯。

    他想了想,又问道:“来者何人?”

    衙役忙答道:“一个和尚和一个姑娘。”

    刘驽心中一愣,想起昨晚与唐彪说过的话,“就不要去大堂上了,请他们来我的书房吧!”

    书房不同于大堂,是个隐秘的地方,可以谈些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请!”

    这名衙役说完,一溜烟向门口跑去。

第六百二十一节 慈恩寺外() 
    刘驽猜得出,那个陪同李菁前来的僧人应该就是普真。

    他想不出这二人此行所为何事,但李菁近来性子愈发乖张,适逢她与生父相认,心情必有激荡,所以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他刚准备去见二人,父亲刘老学究急匆匆地跑来找他。

    “刘驽,慈恩寺那边出了大事儿,你必须马上赶过去。”

    “父亲,甚么大事,我这边有客人要接见。”

    刘老学究显然等不及,瞪圆了眼睛,“这边的客人就让他们等着吧,反正死不了人。慈恩寺那边若是再晚些,就要出很多条人命了。”

    刘驽一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得派衙役前去通知李菁二人,请他们在书房多等片刻。

    一名仆役将飞龙牵到刘驽跟前,他飞身上马,带领副卿董能等十名属下,亲赴慈恩寺。

    刘老学究不善骑马,于是特地向仆役要了一匹平日里用来运柴的毛驴,远远跟在大队人马后面。

    慈恩寺,始建于太宗贞观二十二年,曾是三藏法师玄奘的译经之所,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寺庙。

    该寺一直香火兴旺,寺内僧人颇通世故,与朝中显贵交往密切,数十年前勾结官府在长安城内占了大片好地,建成房舍后再租给下面的商户。且不论香火钱,单是每月缴上来的租金就有数万两白银。

    尽管最近几年黄巢大军围城,长安城内饥荒频仍,但慈恩寺一如往常,并未受多大影响,僧人们依旧过着诵经礼佛的悠闲日子,顶多在城里显贵人家有白事时上门做场法事,生活过得堪称滋润。

    刘驽带着属下骑马穿过一片极为破落的街巷,有些房屋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开始倾塌,布满龟纹的墙头上长满了蒿草,一派荒凉的景象。偶尔有穿着破烂的百姓从半塌着屋顶的房子了钻出来大水,看见刘驽一行人马后吓得慌忙躲在了墙角。

    刘驽心中暗暗叹息,带着众人穿过这些萧条的街巷,终于来到一条稍微像样的街道上,远远地看见了金碧辉煌的慈恩寺。只见数间恢弘的大殿高高耸立,屋瓦上皆镶着金箔,在太阳的照耀下金灿灿地极为辉煌,与周遭低矮破旧的房屋相比甚为夺目。

    刘驽带人来到慈恩寺外。

    由于时局混乱,寺内的和尚害怕乱民进寺抢劫,故而派出十几名僧人把守门口,个个手持戒刀棍棒,模样十分凶狠。除了有身份、钱财的达官贵人外,普通穷人百姓一律不准入内,否则乱棒打出。

    刘驽望着空荡荡的慈恩寺大门,正纳闷父亲所言“要人命的大事”发生在何处时,两名守门的僧人上前拦住他的马匹。

    二僧冷冷地将他的官服上下瞅了一遍,小声嘀咕了一句,“凑合,三品官。”

    其中一名僧人拍拍马鬃,张开肥厚的嘴唇,打了个饱嗝,空气中弥漫着烧鹅的味道。他没好气向刘驽问道:“你姓甚名谁,在哪里当差?”

    刘驽微微一笑,“我想进寺上柱香许个愿,跟我在哪里当差有关系么?”

    “关系大了!”这名肥嘴唇的僧人傲然道,头一仰,恨不得鼻孔朝天,“我们方丈有规定,王爷和一品大员可以供大香,二品至三品官供中香,至于像你这样三品以下的小官嘛,就只能供小香了,没意见吧?”他向刘驽伸出了油腻腻的大手,“不过嘛,你若是肯交三百两香火钱,我可以考虑让你供中香!”

    所谓的大香,乃是搀有名贵沉香的粗香,价格十分高昂。

    中香不含沉香,但尺寸甚大,派头依然在。

    至于小香,只有蜡烛芯那么粗,又小又细,堪称寒酸了。

    慈恩寺有特别的规矩,为了对香客进行贵贱区分,敬大、中、小香的人不可在同一个大殿礼佛。有些品阶比较低的官吏为了巴结权贵,获得升官的机会,常常花钱买来供奉更好的香的机会,只为能与想结交的权贵同处一室。对此,慈恩寺的僧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对这些小官进行讹诈是他们平日里敛财的主要方法之一。

    “哦,竟有这等规矩?”刘驽面色不变,笑问道:“佛祖不是说,众生一律平等么,怎么礼佛还要分三六九等呢?”

    厚嘴唇的僧人听他出言顶撞,乃是大怒,喝道:“你若是不想拜佛,还舍不得银子,就早点滚罢。我们慈恩寺家大业大,不差你这样的恩主。就你这样的吝啬鬼还想升官发财,我呸!”

    厚嘴唇的僧人骂完后,挑衅地朝刘驽马前狠狠地吐了一个唾沫,眼中充满了蔑视之意。

    其余守门的僧人听见这边争吵,纷纷提着戒刀棍棒围了过来,为厚嘴唇僧人帮衬。

    “狗屁小官,滚,赶紧滚!”

    “不就是三品官么,见得多了,有甚么了不起的。”

    “明天让方丈跟前来礼佛的六王爷说声,贬了这个傻怂的的官!”

    “就是,看他还敢嚣张!”

    “滚啊,还不滚,等着我们赶你走吗?!”

    一众大理寺衙役见这些慈恩寺的僧人们如此嚣张,竟敢欺负到正卿大人头上,气得眼中冒火。董能身为大理寺副卿,怎能不为正卿大人分忧,他策马上前,正准备与这些不讲理的和尚理论,刘驽伸手止住了他。

    刘驽同样气得脸色通红,他虽为武人,却没有理由跟这些与泼皮无二的僧人动手。眼前这些恶和尚念经不一定在行,但妖言惑众、抹黑他人应该是一流。时下局势敏感,慈恩寺又信徒众多,他不愿给自己惹下太多的敌人。

    正在此时,刘老学究骑着毛驴,带着四十多名惊慌的百姓赶到。

    原来刘老学究平日里常与大理寺的衙役们一道审案,百姓们见他德高望重,便格外喜欢找他报案。这不,刘老学究今早刚安逸地蹲了个茅坑,就有十几名百姓找上门来,说是慈恩寺的和尚抓走了他们的闺女,求大理寺的人帮忙去寺里救人。

    刘老学究的眼里素来容不得沙子,一听说恶僧强抢民女,哪里还忍受得了,这才让儿子刘驽快快带人去大理寺救人。

第六百二十二节 可耻之极() 
    刘老学究独自骑着毛驴,一路上沿着受害者家门口挨家挨户地喊人,然后领着这些受害者家眷急急赶来慈恩寺。

    刘老学究见儿子被僧人们拦住了马,气喘吁吁地远远喊道:“刘驽,别理他们,人就在里面,再不去救就晚了!”

    那四十多名百姓疯了似的冲了上来,想要找这些和尚要人。

    守门的十几名僧人见情形不妙,连忙结成人墙,拦在了寺门口。

    那名厚嘴唇的僧人将手中戒刀狠狠地剁在地下青石上,吼道:“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哪个狗杂种敢过来,老子一刀就是一个,不信你们试试!”

    那些受害者家眷果然被厚嘴唇僧人的气势给下住了,迟疑不敢上前,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刘驽。

    刘驽明白父亲平日里谨言慎行,既然能说出刚才那番话,那么这表面上风平浪静慈恩寺里,必然大有玄机,藏着见不得人的猫腻。

    他策马奔腾,于马背上双掌齐出,声势浩大的气浪将拦在慈恩寺门口的十几名僧人尽皆击飞。这些僧人戒刀棍棒脱手,在半空中惊声惨叫,落地时已是数丈开外,个个摔得七荤八素,难以站得起身来。

    唯有那个厚嘴唇的和尚不服气,强撑着站起身来,擦了擦嘴上的血,从地上捡了柄戒刀,朝刘驽马前冲了过来,吼道:“老子杀了你!”

    刘驽轻轻叹了口气,眼下证据不足,他并不想妄开杀戒,于是右手食指微弹,一股凛冽的气劲自指间弹射而出,正中厚嘴唇僧人的胸口。厚嘴唇僧人惨叫一声,往后飞出了两丈多远,胸前血迹斑斓,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身来。

    刘驽朝身后振臂一挥,“跟我冲!”

    他双腿在飞龙肋间一夹,飞龙如箭般射出,冲进慈恩寺大门。

    董能见状,急忙招呼十名随从骑马跟上,“弟兄们,跟紧了大人!”

    刘老学究骑着毛驴,步伐甚慢,只得在后面喊道:“去大雄宝殿,人都在哪里关着!”

    刘驽一听,连忙快马加鞭,带着人直奔大雄宝殿冲去。

    众人距离大雄宝殿仍有一段路时,便已听见殿内传出的女子哭喊声和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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