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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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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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令孜冲着刘驽谄媚一笑,求道:“刘大人,你有话好好说,咱家照办便是!”

    “刘某没有别的要求,你们只需昭告天下,为谢攸之平冤!”刘驽将手臂又举高了半尺,紧盯着半空中的田令孜缓缓说道。

    田令孜直感喉头一紧,顿时难以喘得过气来,为了活命,他只得答应刘驽的要求。

    他扭头向身后的几名小太监下令,几名小太监赶紧从堵住门口的甲兵中穿过,往殿外急行而去。

    不过片刻,三十名身穿锦鲤衣的大内隐卫带刀进入大殿,齐齐跪倒在田令孜跟前。

    这些人眼见权势熏天的田公公竟被刘驽掐住脖子,悬在半空,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纷纷伸手去摸腰间的玄刀刀柄,但由于投鼠忌器,并不敢马上对刘驽动手。

    田令孜无奈之下让这些属下看见了自己的糗模样,不禁羞得面色通红,朝刘驽求道:“刘大人,能不能将我放下来说话?”

    “当然可以!”刘驽说话的同时手一松,放开了田令孜的脖子。

    田令孜就势一滚,想要远远地躲开这个煞星。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逃开,便感背心有一股怪异的力道传来,直入他的任督二脉之中。他站在地上一阵眩晕,摇摇欲坠,几番差点跌倒。

    “还请田公公尽快下令!”刘驽沉声道。

    他刚才趁田令孜转身之际,使用玄微指法将一道极其霸道的真气打入了此人的体内,其中力道强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道真气每天都会在这位大名鼎鼎的太监体内发作几次,提醒其做事须得老实。

    其他人若敢擅自为田令孜化解其体内的这股真气,力道少了,则无法发挥用处;力道多了,则必会起到相反作用,他输入田令孜体内的这股真气将化作一把尖刀,搅得田令孜肝肠寸断,即便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田令孜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如土灰,喃喃道:“刘驽,你好狠!”

    刘驽冷眼看着他,“希望田公公信守承诺,速速安排这些人去送信。三十日后,谢攸之平冤昭雪的消息若是能传遍天下,我必会为你化解体内的这股真气,在此期间只能委屈你辛苦一些时日了。”

    田令孜别无他法,只得依着刘驽的话行事。他强忍胸口乱撞的真气,手一招,从台阶下的群臣中召了几名饱学之士过来,命他们将刚才这份圣旨抄录下三十份副本。

    皇帝一直站在一旁,此时颇有眼色,赶紧拍了拍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赶紧捧着玉玺上前,给三十份圣旨分别加盖上了御印。

    三十名大内隐卫从案上各取一份圣旨,揣入怀中。田令孜疾言厉色地千叮铃万嘱咐,命他们将圣旨务必送到各地州郡,广为布告。

    他那语气好似在说:“你们若不是不照办,等回来的时候便只能给主子我上坟了。”

    三十人听出他话中的利害,连连点头,施礼朝他一拜后,皆是朝刘驽怒视了一眼,接着怀揣圣旨从站在殿中的大臣、兵士间挤开一条道路,离开了含元殿。

    刘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拨转马首便要离开含元殿。

    田令孜哭丧着脸挡在了他的面前,“刘大人,还是给我解去体内的真气再走吧。”

    他略一招手,那些冲进殿的带甲兵士重新紧围过来,将手按在刀柄上,作准备拔刀的姿态。

    刘驽淡淡地看着他,“田公公请放心,刘某素来不说假话。若是三十日后,谢攸之平反的消息能够传遍天下,那我定会为你化解体内的真气。”

    田令孜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留下两排极深的牙印,“刘大人随口说说而已,咱家怎么知道你所言是真?”

    刘驽冷笑一声,“信与不信,皆由你定!”

    他径自不再理此人,倒是对始终乖巧地站在一旁的皇帝起了兴趣,“陛下,你有兄弟姐妹吗,平日里你想他吗?”

    皇帝听后一愣,继而答道:”刘大人,你的这个问题有些怪怪的。朕的父皇除皇后外还有几十名嫔妃,所以朕兄弟姐妹少说也有上百个,关系也有亲疏远近,想与不想都属正常,所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刘驽微微一笑,“陛下应该知道,我说的话并非此意,你这是在装疯卖傻而已。”

    他叹了口气,知道对这些官场老油子来说,即便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甚么明确的结果,于是轻轻拍了拍飞龙的脖颈,对着它的耳朵轻语了几句。

    飞龙会过意,竟背对着大殿门口方向,向龙椅屏风后面疾冲了过去。

    田令孜见刘驽要逃,急忙下令,“快追,别让他逃了。”

    众兵士听令后,急忙挥刀跟在刘驽的马后紧追,大殿中箭矢如雨,其急如蝗,吓得百官四散奔逃。

第五百三十四节 预料之中() 
在屏风的背后,本有一扇小门通向皇帝的寝宫丽正殿。此时小门向内洞开,十数支长矛从门里伸出,直朝刘驽所骑飞龙刺来。

    飞龙见机很快,载着刘驽一跃而走,在屏风后不大的空间里打起转来。

    那数十名长矛手见状从小门中一涌而入,与殿前的带甲兵士汇合,将刘驽三面合围,仅剩背后一面光秃秃的宫墙。

    飞龙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它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企图吓退来敌。作为对它的回应,数名兵士挺出长矛,直向它柔软的腹部刺来。

    刘驽大喝一声,一掌挥出,掌风将刺来的长矛尽皆截断。他拨转马首,向着身后的宫墙一掌推出,气浪翻腾而起,涛声连绵不息。

    宫墙颤动,土石纷飞,整座含元殿摇摇欲坠。殿内众兵士吓得丢盔卸甲,踩踏呼救。

    片刻后,尘土落定,一个丈许高的巨大窟窿出现在含元殿的后墙上,刘驽骑着马已是不见踪影。

    田令孜见状欲哭无泪,他紧咬着牙走到这些不争气的兵士面前,锵啷一声,左手拔出其中一人的佩刀,抬手便刺入了其胸口。

    兵士胸口血喷如柱,软软地倒地,至死未发出一点声息。

    “没用的东西!”田令孜破口骂道,一脚从兵士的尸体上踏过去,也不管鲜血浸湿自己的鞋袜。

    他还未走出几步,便佝偻着腰蹲了下来,直感腹部一阵剧痛,肝肠寸裂,想必是刘驽注入自己体内的那股真气已经开始发作。

    皇帝见状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上前,“快,快过来把田公公抬上,送到太医院!”

    田令孜翻了一下眼白,“没……没用,只有……夔王殿下能救我!”

    事已至此,他仍然想不明白,为何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夔王殿下仍然迟迟不肯露面?

    皇帝一听便有了主意,向小太监们招呼道:“赶紧,抬着田公公去华清池!”

    华清池,位于骊山之麓,由贞观时的宰相阎立本所建,园内碧波浩荡,绿柳成荫。

    自太宗皇帝李世民起,华清池便是各代皇帝的休憩消暑之地,到了天宝年间,玄宗皇帝特地将贵妃杨玉环安置于此地,华清池从此因这位绝世美人的盛名而名播四海。

    可如今,这座著名的皇家园林早已不属于大唐皇帝,而是成了夔王殿下的私家府邸,没有夔王殿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向含元殿集结而来的众兵士见大敌已去,立即抬着同伴的尸体作鸟兽散。至于昏倒在台阶上案边的宰相孙钰,则被数名宫女扶起,送到不远处的朝房内歇息。

    文武百官见时机已到,纷纷往殿外逃离,往自己家中狂奔而去,混乱中大殿内的空地上丢下了数十只鞋履,看上去散乱不堪。

    在皇帝的呼喝下,十数名小太监也顾不上收拾这些散落的鞋履,他们簇拥着呼痛不已的田令孜,往殿外急匆匆地跑去。

    皇帝亲自带领着数名手持黄伞的宫女护在两侧,一边喊道:“小心点,伞遮上去,别把田公公给晒着了。”

    片刻后,四匹马拉着一辆鎏金龙辇驶来,皇帝亲自将田令孜扶上车,紧接着往华清池的方向疾驰而去。

    ……

    刘驽骑马冲出含元殿后,沿着百官上朝的大道一阵狂奔,见身后再无追兵,方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前方不远处,乃是皇宫的午门,只要出了此门,那便万事大吉。

    想到这,他拍了拍飞龙的脖颈,飞龙奔跑得愈加卖力,如同一阵狂风,眼看就要从午门底下穿过。

    “律!”刘驽似是看见了甚物,急忙拉住了缰绳。

    飞龙立刻停止了奔跑,身躯因为惯性仍在往前冲,蹄子在地上划出四道长痕。

    一个身穿白袍的窈窕身影兀自立于午门城楼之上,腰间的佩剑煞是显眼。

    白袍人见刘驽止住了脚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犹如天外飞仙。

    “不错,你还记得我的这副模样,究竟认出了我!”白袍人笑道。

    “是的,夔王殿下。你的面孔虽然千变万化,但在宫里用得最多的面孔想必就是这一副,咱们有幸再会!”刘驽冷冷地答道。

    虽然眼前的夔王又换作了原先那副男子的模样,但此人那种狡诈、残酷而又温婉的眼神一直未变,令他再熟悉不过。

    夔王微微一笑,“你既然敢来宫里找事,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

    刘驽面无波澜,“想必我这样做已然得到殿下的默许,否则殿下早已经找上门来了,哪里由得我跑出如此之远?”

    “你这个人太自大了,我若是想杀你,轻轻动一下指头便可,何须多言。”夔王摇了摇头,“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会杀你,错一个字我在你的脸上再割一刀。”

    他用手摸了摸腰间剑柄,瞅着刘驽右颊上的长剑痕,满眼的不怀好意。

    刘驽沉声道:“殿下先前在雍州时,面对朱温率军攻城仍能保持镇定自若,只因为你觉得凭自己的武功远胜对方,想在万军之中将其斩杀不费吹灰之力。但如今形势不同,黄巢、王仙芝率百万大军来攻长安,他们的军师王道之必然也会跟着过来。你能杀了朱温,却未必能杀得了王道之。“

    夔王听后哈哈大笑,“我打不过王道之,难道凭你的武功就能打得赢他?”

    他将刘驽上下打量了几眼,惊讶道:“几日不见,你反倒长得更加结实了,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在袁岚遗书中得到了甚么秘籍?”

    刘驽对他的第二个问题略过不提,道:“殿下自忖凭武功打不过王道之,便想利用我的兵法对抗城外的百万大军,难道这不是你打好的算盘吗?”

    “甚么混账话,我凭什么打不赢他王道之!我让你带兵,乃是在抬举你!”夔王气得脸色发青。

    对于那个号称“刚猛武功天下第一”的义军军师王道之,他将其视作毕生对手,始终心怀不服,只想着终有一日能够将其战胜,吐气扬眉。

    刘驽淡淡一笑,不愿过多地刺激这位气量狭小的武学大宗师,“当然,这只是在下的浅薄之言,殿下自当斟酌。”

    夔王抬眼紧瞪着他,片刻后转而问道:“我早已答应封你为大理寺正卿,给谢攸之平反,追封其为信国公,为何你还要跑到朝中闹上这么一出,如此你让我的脸面该往何处放?!”

    刘驽微微一笑,“我本想趁着昨晚人少的时候,进宫去要上几道圣旨的,没想到突然遇见事情,只得耽搁到了今天。细想起来其实这么做也不错,殿下既然有让我带兵之意,那我不如就此立一番威信,将来也好做到令行禁止。”

第五百三十五节 信国郡主() 
夔王咬了咬牙,满脸警惕之意,“刘驽,你看起来老实,其实是一只狐狸,再狡猾不过!”

    刘驽脸上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容,“狡猾的人从来不动声色,不应该是我,而是殿下您。虽然田令孜早已派人来向你求援,可你却迟迟不到,想来你胸中大概早有成竹。”

    夔王嘴角一勾,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是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杀他,所以何必要去。”

    刘驽略略点头,道:“殿下所料得不错,我确实一个人也没有杀。”

    夔王眼珠一转,将话题转向他处,“田令孜派出去的那三十个怀揣圣旨的隐卫,我都给截下了。”

    “哦,为何?”刘驽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因为圣旨写得太粗糙,有的事情并没有提及。谢攸之已经抄家灭族,追封给他的信国公又何来的‘世袭罔替’?所以我删去了这一条,将其改成‘册封其女谢暮烟为信国郡主’。”

    “谢暮烟是谁?”刘驽颇感讶异,对于这位已故宰相的后嗣,他只知道谢安娘一人。

    夔王淡淡一笑,“谢暮烟,乳名安娘,昔日在契丹草原上潜伏时又名柳哥。你叫了人家好几年乳名,竟然毫不知情。”

    “她从没有跟我说过,我也不想问。”刘驽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深深地明白,在这条名叫李滋的毒蛇面前,自己流露出的每一丝情感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罩门。

    不在乎,或许是他能对谢安娘做出的的最大保护。

    夔王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暮烟起,百姓安居,户户有炊米’,这是谢攸之平生为官的宿愿,最后用来给爱女取了名字。你居然不知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暮烟起,百姓安居,户户有炊米。”刘驽听后不禁跟着轻吟了一声,叹道:“但愿谢大人的在天之灵能看到那一天!”

    “只要你肯将袁岚遗书交给我,让我能够打败王道之,那么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夔王望着他,眼神异样。

    “袁岚遗书已被我藏到了隐秘处,殿下若想一睹其风采只能看运气了,你总不至于现在就威胁杀了我,让我非得交出不可吧!“刘驽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

    他轻轻拍了拍马背,作势要离开,”我这就奉殿下的意思,去大理寺上任,还望殿下能够放行。“

    夔王冷哼一声,”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可不是我的意思。大理寺正卿主官刑审,并无兵权,这一点你可要想好了。“

    “只要殿下肯给我兵马,我又何必在乎是甚么名头。”刘驽沉声道。

    “不,你是别有所图!”夔王伸出葱葱玉指,指着刘驽的鼻尖,阴恻恻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甚么!”

    刘驽没有争辩,说谎并非他的本性,他表现得颇为坦白,“殿下若是认为我有问题,那就派人来查我,总好过在这里无意义地问东问西。”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夔王俊朗的脸上因为生气而泛起一抹红晕,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

    “好,你不要为难李菁,否则你我之间不会好看。”刘驽留下最后一句话,颇具威胁之意。

    他拍了拍飞龙的脖颈,飞龙撒开蹄子,往午门外狂奔而去,所过之处,黄尘弥漫。

    夔王望着刘驽远去的身影,定定地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挪步,眼神冷冽,许久后吐出一句,“你即便当了大理寺卿又有甚么用,狄辛必死!”

    他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给那个在大理寺监牢中度过数载的狄姓青年判下了死刑。

    若是他没有猜错,杀手应该已经赶赴大理寺监牢,并赶在刘驽上任之前杀掉狄辛。刘驽顶多只能见到一具冰凉尸体,徒增伤感而已,没有多大意义。

    他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息,拈指唱道:“昔日汉高祖提剑斩白蛇,垓下楚歌,乌江血水,功成之日万骨俱枯……”

    未过多久,一名紫衣太监带着数名青衣太监急匆匆地向他走来,在距离他尚有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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