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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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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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让见状摇头叹息,“刘大侠,你这是害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两根劲矢从窗外飞入。刘驽伸手去截,却已是晚了。两根箭矢分别深深地插入了两名书童的后脑,只剩下寸许长的箭杆露在外头。

第五百二十六节 回到龙组() 
两名书童一声不吭,扑通倒地。

    刘驽望着地上的四具童尸,心情悲愤。至于庐外埋伏的弓箭手,则根本未入他的法眼。

    他上前一把揪住尚让的衣领,”事情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几个孩子而已!“

    尚让不挣不扎,苦笑一声,“刘大侠,你若是这样揪住我不肯放,恐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

    刘驽微感惊讶,“外面的人不是你的?”

    “他们只听命于黄王,每一位义军将领外出办事,都会这样一群人在身后跟随监视,我们早已习以为常。”尚让脸色平静自然,目光却略有闪烁。

    “嗬!”刘驽怒极反笑,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双眼紧盯着尚让,心中似在琢磨着甚么。

    尚让幽幽地叹了口气,“刘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然而你即使有办法控制我或者杀了我,义军中总会有其他将领来代替我的位置。我可以吸取此番教训,保证在攻破长安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其他人未必回能像我这般作出保证。”

    他的话击中了刘驽的心坎。

    刘驽思索片刻,松开了紧揪住此人衣领的手,“希望你说出刚才这番话,不仅是为了活命。”

    事已至此,尚让明白,他对此人的游说已经失败,他叹了口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拱手略微施了一礼,“刘大侠,慢走不送,这些孩子就由我来安葬,我会找木匠给他们做几副好的棺材。”

    说话的同时,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刘驽明白他的用意,没有答话,大踏步往竹庐外走去。

    就在他踏出庐门的那一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对于任何不肯加入义军的外人,这些忠于黄王的杀手同样毫不留情。

    刘驽心有准备,单掌随手一挥,真气从掌心汹涌而出。那些袭来的箭矢在距离他尚有半尺时,悉数被澎湃的真气挡下。

    他趁箭矢还未落地之机,紧跟着又是一掌推出,真气翻滚如潮,连绵不息,震得竹庐摇摇欲倒。

    箭矢尽皆原路返回,射入了远方的黑暗处,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杀手估计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他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弦月,长叹了一口气,又冲卧在坡上歇息的飞龙吹了声口哨。飞龙听见哨声,耳朵一竖,飞奔而来。

    他翻身上马,朝长安城的方向疾奔而去。这一夜,他每到一处便会死人,过多的鲜血令他心生倦意。他不愿再找农家借宿,以免又生出甚么事端来。

    没过多久,一人一马已经踏过护城河上的长桥,到达城墙根下。城墙上,星火若隐若现,应是守城巡夜兵士所提灯笼发出的亮光。

    他牵着马随便找了一处墙角,倒头便睡。飞龙乖乖地卧在他的身边,不停地打着嗝儿。虽然说马无夜草不肥,但这家伙自从离开雍州后胃口实在太好,刚才那顿草直将肚子吃得浑囵滚圆。

    刘驽见状莞尔一笑,单掌抚摸在马腹处,暖洋洋的真气缓缓透入飞龙的五脏六腑。飞龙大感畅快,仰头便要长嘶。刘驽赶紧按下它的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城墙上官兵虽然不多,但他精疲力乏,实在不想再惹甚么麻烦。

    ……

    翌日清晨,天色刚微微亮,他被络绎不绝的挑担进城的小贩从睡梦中催醒。他见城门已开,便翻身骑上飞龙,朝城门口飞奔而去。

    立于城门口的几名兵士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并未叫他下马检查,随便摆摆手就将他放进了城。

    他策马直朝隐庄方向驰去,一路上颇为太平,倒未遇见甚么难事。

    进了隐庄之后,他直奔龙组的堂口,打开院门时发出的响声将留守的十名隐卫尽皆从梦中惊醒。

    十人忙提着玄刀从屋里冲了出来,见是首领大人归来后方才松了口气。

    刘驽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了异样,那些目光好似在问,为甚么副头领陈利以及其他弟兄都未回来?

    事情千头万绪,他一时半刻间无法作答,只是朝众人扬了扬手,“我累了,先去睡一会儿!”

    说完他将飞龙牵至墙角任其歇息,径直走入那间属于自己的卧房,众隐卫见状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说话。

    等他再次醒来是已是晌午,负责打扫房间的仆役见状,赶紧将此事告诉了门外守候的那些隐卫老爷。

    十名隐卫鱼贯入屋,惴惴不安地站在刘驽的跟前,面露难色,由其中一人领头禀报,“启禀大人,就在您离开的第二天,孙公公便派人将礼部尚书孙钰带走了。孙公公乃是朝廷重臣,您不在家,我们也不敢阻拦,所以……”

    “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刘驽见众人十分为难,便索性将话头打断,“你们都准备一下,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

    至于做甚么事儿,他却没对众人明言。

    过了不多会儿,仆役们已将饭菜做好,荤素热菜以及汤品、小菜各数样,在主厅中的长条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相比前任头领吕义,仆役们更加喜欢现在这位颇为亲和的新老爷,因此干起活来十分卖力,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搬凳子的搬凳子。

    刘驽走到首座坐下,依照他先前立下的规矩,众仆役与隐卫们一起上座,同桌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并未说太多话,吃完后擦了擦嘴,便要回卧室歇息。在雍州的这几日,他耗费了太多精力,实在需要多多休息。

    他上了床,随便拉了一个被角盖住身子,又一次混混沌沌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至院外更夫打更的竹绑声惊醒了他。他摸了把脸,全是冷汗。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刚刚又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依然化身万灵大蛇,梦里的他越来越暴虐,几乎无人可制。

    想到这,他不禁心惊,意识到自己需要尽快学会驾驭体内万灵大蛇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夜深无人之际,他反锁上房门,盘腿在床上坐下,丹田运气,使用玄微指法将寄宿于新穴处的炁经由右臂逼至食指端部,继而渗出指尖。

    淡红色的鳞纹逐渐在他的肌肤上显现,由红转紫,由紫转黑。他只觉口干舌燥,气血沸腾,眼球向前鼓出,胀痛难忍,仿佛直要跳出眼眶一般。

第五百二十七节 掌握平衡()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在苏醒,浑身骨骼吱吱格格地发响,肌肉一寸一寸地鼓起,青筋高高突起在肌肤之上,宛如连绵不断的青色山峦。

    他喉头一阵燥热,有种想走出这屋子、半夜杀人的冲动。些微疯狂之后,他的意识随即清醒,心中一凛,忙使起玄微指法。

    在他右手食指端游动的炁,缓缓缩回体内,而那些显露在他肌肤、面庞上的黑色鳞纹随即转紫,继而淡去,只剩下浅红色的一抹。

    他心中杀机大减,不禁重重地喘了口气。然而,直至所有的炁都回到了气海中,他体表的鳞纹仍没有褪尽。

    望着手背上粉红色的印痕,他很快意识到体内的万灵大蛇大力已经超出了炁的控制。他身上淡红色的鳞纹再次变深,逐渐转紫,心中杀意又起。

    眼看自己的躯体在逐渐被侵占,他心中生出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他鼓动丹田,气海中真气磅礴而起,围绕着寄宿于新穴处的炁急速旋转。

    他要用自己的真气去滋养这团炁,使得它快速强盛起来,使得它足以压制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体表的鳞纹逐渐变浅,并最终褪去,从肌肤表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惊奇地发现,尽管自己耗去了不少真气,但丹田中依然真气磅礴兴盛。

    如此看来,体内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在强壮了他的骨骼的同时,使得他的内功也有所提高。

    好景不长,他很快感到腹间新穴处一阵剧痛,身体逐渐麻木,强大起来的炁开始在他体内作祟。

    他皱起了眉头,深知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深不可解的迷局之中。局中只有两枚棋子,万灵大蛇之力和炁,任何一方过于兴盛都会导致他的躯体被夺去。

    他需要在这两者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如同武者在刀锋上起舞,惊险万分。

    即便如此,他仍然看见了希望,那便是利用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来提升自身的实力和真气,接着再用部分新得的真气去喂养炁,使得它可以抑制住万灵大蛇之力的侵占。但过于强势的炁同样会反噬他的身体,这个时候他需要进一步增强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死循环,就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踏着钢丝战战兢兢地向崖边走去,即便他踩钢丝的技能有所提高,并且有可能走下钢丝,踏上山坡的土地,但是体内的病魔仍然有一天会夺去他的生命,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变得没有意义。

    他眼下只盼望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和炁能互相争斗得更久些,使得自己从中渔翁得利,多赢得几年时光,振兴掌剑门,一统武林,恢复这天下的太平。

    想做到这一点,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一切皆在于“平衡”二字。

    他需要在此消彼长之间维持体内万灵大蛇之力和炁的平衡,不能让其中某一方彻底压过另一方。

    想到这里,他深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在这寂静无声的长夜里细心聆听体内两股不同的声音,感受它们的动向和需要,并不时施展玄微指法,援助其中一方,抑制另外一方。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黎明之际。他从榻上站起身,感觉虽是练了一夜的功,自己却精神饱满。体内不断苏醒的万灵大蛇之力,滋养了他的躯体,增进了他的实力。但由于炁的抑制,他的体表并未显现出一丝一毫的鳞纹来。

    他走进主厅,见扫地的仆役和众隐卫都睡得深沉,尚未起床,便笑着踏出门槛,走进院里。飞龙已经在院子的角落里无聊地打发了一天一夜时间,中间有几个仆役过来喂草,均被它用蹄子踢跑。

    它此刻腹中叽里咕噜地一阵响,看见刘驽过来心里不禁大喜过望,张开嘴不禁想长嘶一声。

    刘驽一晃身来到它的跟前,捂住了它的嘴巴,凑到它耳边笑道:“别叫,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一人一马冲出院门,沿着隐村的青石道路往隐山上飞奔而去,走至半途,屋宇渐渐稀少,满眼皆是生长得过于繁盛的树林,浓密的树叶将初升的太阳光线遮得干干净净,气氛阴郁。

    他见此心道:”此山阴森诡秘,难怪会被唤作‘隐山’,想必大内隐卫这个名字也是来自于依附在山脚下的隐村。“

    他性格豁朗,不喜此处的潮湿阴暗,于是策马径直往山顶上奔去。待上至半山腰,树木逐渐稀少,倒是草地更多一些。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身上,令他倍感舒畅。

    遗憾的是随着一人一马越爬越高,他脚下的道路逐渐窄小,到最后再难得见可供拾级而上的石阶,如此看来,平日里愿意上山的人并不多。

    好在飞龙脚力颇强,此马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踏着崎岖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往山顶飞奔,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人一马已是立于隐山之巅,将人口达百万户之多的长安城尽收眼底。

    他心情大好,翻身跃下马,冲着天上白云大声呼喝,想要将这些天压在心头的阴霾驱除干净。

    飞龙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出几步。它同样心情大好,但表达的方式却不是嘶叫,而是吃草。

    此处山顶人迹难至,地上嫩草随处皆是,大合它的胃口。它不再管刘驽,径自遛至一边,大口大口地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肠胃。

    刘驽望着眼前初升的朝阳,心中浩然之气陡生。他正要快活地舒展一下手臂,远处长安城外的一缕缕的阴影落入了他的眼中,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若是他所料不错,黄巢大军已是在城外集结,来者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大军未至,粮草先行,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他想不到那些人是如何越过张德芳驻守的雍州迭山关,将足够的备战粮草送到长安城外的?

    但此事奇怪却又颇合情理,黄巢军中像尚让这样的人才辈出,又岂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张德芳所能匹敌?

第五百二十八节 兵临长安() 
远处的城墙下,大片的灰影越聚越多,隐约能看见战马在阵前狂奔,昭示着一场旷古大战的到来,而长安这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即将面临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劫难。

    他一想到大战开端之后定将生灵涂炭,心情不由地无比沉重,下意识地一掌向前推出。

    狂风骤起,连绵不断的气浪向前涌出,直向坡下奔去,七叠之后没有停歇,又连响了两声,将所过之处的树木嗤剌剌地摧倒大片。

    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叠浪劲在不知不觉间已达到九重境界,进步之快令人咋舌。

    细想起来,或许与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不无关联,蛇本水中之物,遇水可化为蛟,升腾九天则为龙,于他的叠浪神掌产生几分助力也在情理之中。

    他迈腿出掌,又连使出数招,掌掌威力惊人,更胜从前。

    约莫练了两柱香功夫的掌法之后,东边的太阳已然破云而起,他抹了把满脸的汗珠,见一旁的飞龙已然在将肚子吃得浑圆,正在直直地瞪着自己,于是一招手将它唤了过来。

    他跨上马背,借着坡势朝山下疾冲而去,直感强风扑面而来,道旁的景色尽皆虚化成影,不由地大感畅快。飞龙更是欢腾,一边奔跑一边长嘶起来。

    过了不久,一人一马已来到龙组堂口的院门外。两名仆役见刘驽归来,赶忙打开院门,恭敬地施了一礼。

    刘驽翻身下马,示意二人免礼,牵着飞龙进了院子,十来名属下已在院内静候,等他共进早膳,见他归来齐齐施礼。

    他略微点头,松开马缰,飞龙径自一阵小跑,去了院角。

    他大步进屋,在长桌首端坐定,众属下和仆役跟着进了屋,拣了下首位置坐下。

    他抓起筷子,朝其中一碟菜随便夹了些,胡乱送入口中,示意众人开饭。

    他一边吃饭,一边根据昨夜整理的思绪,貌似不经意地将陈利与其余龙组成员在雍州身殁之事讲了一遍。

    他对米斗会的事并未隐瞒,倒是将夔王杀害陈利一节含糊带过。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属下皆是忠心于唐廷之士,若是此刻知道堂堂大唐夔王居然加害自己兄弟,心神必然大乱,不利于接下来对付已经兵临城下的黄巢大军。

    众人听后,噪声大起。有人大声哀叹,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则愤怒地骂了起来,”米斗会的那些反贼真不是个东西,他们本来在蜀中折腾倒还罢了,如今竟然跑到天子脚下作乱,若是让我抓住他们,定然碎尸万段!“

    近年来,米斗会在那个总舵主袁龙城的率领下声势越来越大,隐隐有独霸蜀中之势。即便是这些常年待在京城长安的大内隐卫,对此也早有耳闻。

    刘驽见状仰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米粥,铛地一声放下碗筷,决定将眼下局势告知众人,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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