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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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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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众将士艳羡之时,那些吐蕃人突然亮出了刀,纷纷架在了那十人的脖子上。其中那为首之人喊道:“你们所有人都往后散开,不许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众将士一见傻了眼,有人心眼儿比较活,瞬即恍过了神,喊道:“原来那些吐蕃人在骗我们,他们乃是落单了,怕我们上前攻打,这才想抓了人质逃跑,他们背后根本就没有甚么大军!”

    有人听后吓出一身冷汗,拍着膝盖大感庆幸,“还好这些吐蕃人露陷得早,否则我们这许多人被他们裹挟了去,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只是片刻之间,军心陡地又是一个大转弯。有人失落,有人愤怒。失落的是,吐蕃人原来也不可靠。愤怒的是,吐蕃人骗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节 痛恨欺骗() 
刘驽见军中激昂,预料时机已到,便道:“这些吐蕃人如此狡猾,我们不可放他们轻易离开,上去抓住他们!”

    他分遣众牙将,从三面向那几十名吐蕃人包抄过去。那些吐蕃人见状赶紧挟持着十名人质激窜逃跑。这些人的武艺看上去很好,不像是普通的吐蕃兵士,任凭刘驽麾下的将士左右包夹,他们仍能从军阵中寻出一条缝隙,鱼脱而去。

    刘驽振臂一挥,率领众将士紧追不舍。他听见背后的马蹄声轰轰作响,这些将士或是因为失望,或是因为愤怒,已经放弃了心中对吐蕃人的幻想,将眼前这一小撮吐蕃人当作了撒气的对象。

    双方一前一后在草原上纵马疾驰,约莫狂奔了十多里路,那些吐蕃人见久久甩脱不开,其头领便急道:“你们若是敢上前,我们就杀了这些人质。”

    只见那头领揪住其中一名人质的脖颈,挥手就是一刀,好大一颗头颅在月光下带血落地。他扬臂将那无头的尸身掷出,正正地朝刘驽这边飞来。刘驽本想躲开,奈何功力尽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无头尸身迎面砸来。

    幸好,那无头尸身在快要接近他时,突地往下一坠,在马前三尺处落地,这才让他免去了尴尬。那头领竟朝他嘿嘿一笑,眼神中似有话要说,紧接着靴尖点刺马腹,马匹嘶叫一声,复又向前狂奔而去。

    吐蕃人斩杀人质的行为,激怒了这些契丹人和中原武人。他们虽与吐蕃人交战日久,但真正照面的机会并不多。没想到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想向吐蕃人投降,便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此事虽然仅是一小撮吐蕃人的所作所为,但可以想见他们的大将军只会更狡猾、更无义!

    草原上有句老话说得好,“发怒的羊羔猛过狮子”。刘驽听见身后众将士愤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他回头朝众军士怒喝,“这些狡诈的吐蕃人,他们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屠杀我们的同胞。今晚不能抓到他们,我们有何面目回去向可汗交差!?”

    当投降吐蕃人的美好愿望成了泡影,在这些朝秦暮楚的右军将士和中原武人的心目中,耶律适鲁的地位又一次重要了起来。

    “抓住这些吐蕃人,绝不辜负大汗!”

    “魏巍的白音罕山作证,草原上的苍狗,今夜就要捕猎这些狡猾的吐蕃兔子!”

    众将士群情激昂,三千名契丹骑兵紧紧咬住前方的几十名吐蕃人,死死不肯放松。月光下的草原上,铁骑纵横。

    天沙门的胡三触景生情,心中豪迈之意骤生,他大声喝道:“中原武林的弟兄们,咱们个个都是有武艺伴身的好男儿,怎能输给了这些契丹人,跟着我一起冲啊,杀了这些吐蕃崽子!”

    胡三在投靠天沙门前,曾经在西口一带做过马贼,是以他御马之技甚佳,一骑当先冲在了众人之前。在他背后,十数名中原武林豪杰紧跟而上,他们各施绝技,胯下的马匹逐渐超过了那些契丹人,渐渐已能看清那些吐蕃人的脑勺与后背。

    那些吐蕃人见己方被咬得越来越紧,惊惧之下为了立威,竟将剩下的九名人质逐一砍下了脑袋,将尸身往后抛掷了过来。他们的这一行径,彻底地惹恼了这些契丹人和中原武林人士。

    这些人不再需要刘驽在后面催喊,一个个地策马狂奔,恨不得肩上能生出一对翅膀飞过去,下一刻就能抓住这些吐蕃人,把他们宰了泄恨。

    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刘驽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萧呵哒的可怕。此人对人心的洞悉之深,绝非他人可比。数个时辰之前,他与萧呵哒笔谈时的情形,又一次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萧公子,仅仅让这些人有机会立功名,恐怕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一往无前。”

    “是的,你得让他们先恨起来。”

    “吐蕃人肆虐草原,杀害了不少契丹人的父母妻子,并且他们随时会入寇中原,难道这些事儿还不足以成为他们心中的深仇大恨吗?”

    “其实,人最恨的是自己!”

    “哦?此话该如何说?萧公子,恕我驽钝,竟有些听不懂你话中的含义了。”

    “人与其说是‘恨自己’,不如说是‘恨自己付出的太多,恨别人回报的太少’。”萧呵哒写到这一句的时候,向刘驽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刘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人最在乎的东西,便是自己曾经付出的;而人最期待的,便是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所以,人最难接受的事情应该是背叛,当满腔真意付诸东流时,那种感受是无以言表的。”

    这样的背叛他曾经经历过数次,所以心中感触颇深。

    萧呵哒兴奋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位少年将军还算是孺子可教。虽然与他算不上同道中人,但总还算能聊到一处。

    他洋洋下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写满了大半张纸,字迹密密麻麻。刘驽通读一遍后叹道:“好狠毒的计策,可我不想用!”

    萧呵哒听后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无法容忍自己苦心思索的一条妙计就此流产。

    他自幼便受到曾经入质大唐长安的儒雅父亲的熏陶,饱读汉人诗书经典。对于先秦战国时,张仪、苏秦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连横合纵、俾睨于七国的事迹,他十分地向往,畅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在草原上做出同样的事儿来。

    因此在他辩术小成之际,便盯上了那阴山脚下的三个小部族,打算在他们身上小试牛刀,却没想到惹下了弥天大祸,从此成为了耶律适鲁的眼中钉。

    舌头的失去,曾经一度打击了他的信念,甚至让他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然而在刚刚跟刘驽的一席话后,他心中雄志竟又渐渐升起。因为他找到了有一条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路,隐在人后,照样可以操控天下。

    这世上有极少的这样一种人,他们毕生只为自己的信念而活。为了伸张一己抱负,他们不惜让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萧呵哒,便是这一种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节 目的之地() 
他简短地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墨迹甚重,“非此必败!”

    刘驽默不作声,他盯着纸上看了片刻之后方才问道:“能不杀人么?”

    萧呵哒写道:“不能,否则死的人更多。”

    刘驽伸手按住他笔下的纸张,“好吧,我再想想。”

    他准备将纸揉作一团,却心念一动,“萧公子,你帮了我这回。我该怎么回报你?除了眼下我还无法帮你摆脱困境,其他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前提是,不能害人!”

    萧呵哒的眼睛闪了闪,竟微微有些晕红,他笔下落字成句,“有空看看我的母亲!”

    原来他并非其父的嫡子,而是由一名奴隶身份的侍妾所生。其父临幸过他的母亲后,便将此事忘到了一边,便连他这个儿子出生之后,也甚少过问,常常记不起他来。

    由于母亲身份卑微,连带着他也在族中受尽白眼。自小到大,除去母亲的关怀外,他没有享受过其他任何人给予的一丝温暖。

    他自幼体弱不堪,四肢细得跟杨树枝条一样。而他的那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个个都身高体壮如骆驼,他们常常嘲笑他为草原上孱弱的土狗。

    他本想靠着自己灵活的脑袋拼命读书,好借机接近自己那儒雅的父亲,初始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可是自从他数年前在阴山脚下撺掇出三族残杀的惨事儿之后,父亲便将他视作家族的煞星,给他看尽了冷眼。

    父亲逢人便说:“可怜我萧氏,莫非要葬送在了此子的手里了!”

    他心中感到委屈,自己不是嫡子,地位上更无法与其他兄弟相比,萧氏的将来由不得他来左右,为何父亲偏偏要将这坏名声强行扣在他的脑袋上?他可以用自己的辩术说服所有的人,却偏偏不敢在自己威严的父亲面前施展。

    草原上的人常在马驹幼小的时候,便将它拴在一根牢固的木桩上。刚开始马驹会拼命地挣扎,直至挣破了鼻子也无法得脱,慢慢地也就不再反抗。到后来,等马驹长成高大雄伟的骏马,即便人们悄悄地这根木桩换作细木棍,马驹也不会再挣扎,因为它的信念已经消失。

    在萧呵哒的心中,父亲的冷漠,早已成为束缚他的那根木桩。面对这跟木桩,他害怕到战栗,根本没想过去挣扎。

    恰逢此时,耶律适鲁遣人来向他的父亲索要萧夫人之子阿保机,同时兴师问罪。其父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之后,顺便将他作为人质交了出来。萧呵哒顺从地跟着那些耶律适鲁专程派来的聋哑人走了,甚至没有一句辩白。

    临行时,他仅是要求见一见自己那可怜而卑微的母亲。

    他担心自己此行的命运,但更担心自己那懦弱的母亲被人欺负。以往,他凭着自己的一张嘴巴,往往能博得他人对母亲的出手照顾。但此番他一走,他的母亲便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这个可怜而没有主见的女人,不知会过成甚么样?

    她是否会因为儿子的年少轻狂而受到了主人夫君的虐待,还有其他正室妻妾的欺辱?他们有没有故意让她做些重苦力活,或者在她重病的时候不派郎中前来诊治,又或者让她饥饿的时候没有食物可以填腹?

    萧呵哒想都不敢想,每忍不住想一次,他都要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痛不欲生。他的笔尖犹在纸上颤抖,刘驽却一把将纸抽了出来,揉成了一团,丢进了一旁的水沟里。

    “萧公子,你的事儿我都记下了,我定不负所托!”

    萧呵哒点了点头,眼中晶光闪亮,似有泪光。

    刘驽望着他的神情,心中为之动容,然而他没有忘记以往在萧夫人那里吃过的亏。在这个关键时刻,以往受过的那些背叛给他提了个醒。这个萧呵哒的也姓萧,两个人会不会有着类似的秉性?

    他有些不放心地向萧呵哒问道:“萧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教给我的这些计策里没有藏甚么后招吧?”

    萧呵哒听后脸色忽青忽白,接连变幻了数次,接着他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刘驽叹了口气,心中仍是不敢确定,“但愿如此!”

    ……

    此时此刻,他眼望着那些在本军前方逃窜的吐蕃人,心中仍是那句“但愿如此”,但愿萧呵哒没有算计自己。可那毕竟那是个狐狸样的人,始终让他放不下心来。

    那些逃跑的吐蕃人应是相约好了,竟突然齐齐熄灭了火把,令众将士失去了追踪的目标。众将士手持火把急追,怎奈夜色甚重,再也寻不见那些吐蕃人的身影。与此同时,他们发现自己身陷一处峭峻幽长的峡谷之中,峡谷两侧群山如墨,石壁如刀砍斧削,高达千仞。

    有些急脾气的人气得在喊爹骂娘,只恨没有抓住那些狡猾的契丹人。另一些老成持重者心中已升起一股惧意,他们明白此地是绝好的伏兵处,若是吐蕃人此时一涌而出,整支右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纷纷望向己方的主将,只见刘驽的脸色十分淡定。

    刘驽当然淡定,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早已策划好的。他正要从此处峡谷出兵,直捣吐蕃人的后方。

    早在队伍刚出发不久,他便已悄悄派出一名值得信任的亲随,去通知吉摩德和达鲁尔派众弟子,请他们假扮作吐蕃人的兵卒。这些达鲁尔派弟子本就以吐蕃人为主,此事由他们来做直是天衣无缝。

    而先前刘驽遇见的那些被吐蕃人残害的契丹牧民焦尸,只不过是一场巧合,却也令他心生一计。他在火葬这些可怜的牧民同时,往火中投入了味道颇重的药材。浓郁的药香,为夜色下的吉摩德以及他的师弟们提供了精确的指引。火葬结束后不久,吉摩德便不负所望地带人赶到,并上演了之前的那一幕。

    这一切都是萧呵哒的计策,然而刘驽已经在尽可能地少杀人。换作其他任何一位忠心于耶律适鲁的将领,死的人只会更多。他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毕竟自己从未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手段成功过,而这也有违他敦厚的本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节 不期之遇() 
他心中生出一丝忐忑,同时却又无比地坚信此行必果。吐蕃人绝不会料到,他会带兵从这黑风峡经过,直扰其后方。

    除非,他们是神仙!

    然而就在此刻,或许神仙真的出现了。就在众人前方,传来阵阵人咽马嘶,数不清的兵马将峡谷堵得水泄不通。看大氂,乃是吐蕃人的样式。

    夜色苍茫,即便有星光照耀和火把闪烁,也无法分清对方的来路。

    悲观的情绪在右军将士中弥漫开来,低语声嗡嗡一片。经过先前的教训之后,这些人不再认为自己能够在残忍的吐蕃人手下乞得活路,他们纷纷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准备作赴死一战。

    刘驽眉头紧皱,遇此危机时刻,他作为主帅当然不能畏缩。他回首望向身后,目光落在了耶律适鲁拨给自己的那三百名轻骑的身上。

    唯有这三百人一路上没有起过投降吐蕃人的念头,他们骑射娴熟,是他此刻唯一可以凭借的依仗。

    至于那一百多名中原武人,虽然也开始变得乖乖听话,但江湖人究竟是散漫惯了,难以经得起训练有素的吐蕃人军队的大阵冲击。

    他思索片刻后,命那三百游骑持弓在前,钉住了阵脚,又将那一百多名中原武人唤到了身前,命他们随自己一同掠阵。毕竟这些人自身武艺还不错,作为奇兵尚有可用之处。

    这些人虽然心中犹有疑虑,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坚决地抵触他的命令。他将三千大军留在了身后,只身率着这一百多名中原武人前行。

    其中天沙门胡三一骑当先,他持刀挡在了刘驽身前,煞是神勇。

    他策马小跑了几步后,悄悄地凑到刘驽耳边,“刘少侠,你端地是好主意,留下这些契丹人在后面垫背送死,咱们正好开溜。您说,一会儿开战了咱们往哪边跑?”

    打不过就溜,这是他当了多年马贼后攒下的宝贵经验,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笨蛋,才会和人死拼到底。

    刘驽铁着脸回道:“怕是跑不掉了,胡先生留好手中这柄刀。到时候持刀自刎,总比落进吐蕃人的手里要好。”

    胡三的脸红了一阵,他咬了咬牙,“要真是那样,老子杀一个回本,杀两个就赚,跟他们拼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刀柄,似是真的捏得紧了。

    前方的吐蕃人纵蹄冲锋过来,同时口中吹着尖锐的口哨声。

    这是契丹人才有的习俗!

    令刘驽听后不禁一愣,难道这些吐蕃人竟是契丹人扮的?投降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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