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苍蓝右手紧握剑柄,往后退开数步,以防朱温上前突袭,“不敢当,朱门主的武功更是炉火纯青。”
他虽是十分警惕,却并无离开的意思,分明是要和朱温继续耗下去。
朱温心中十分恼怒,莫非此人知道自己武功的死门不成?这温候功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练过,据他这些日子以来打听到的消息,相传这门武功虽是三国吕布所创,最后却落入了那袁绍后人的手中。
而他得到的这本温候功应该是不知甚么时候从袁氏后人手中流出来的,除去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人参透过书中的真义,便连公孙茂和陆圣妍都将这本宝典当作了伪书,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那个疯子薛红梅,虽然此女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温候功,但分明残缺不全,更不可能明白此功中的真义了。
因此,若是说有人能明白他这门温候功中的缺陷,那也该是那江湖上神秘的袁氏后人才对。而眼前的这个肖苍蓝,此人姓肖,不是姓袁,绝不可能是那个知道秘密的人。
若非他在月圆之夜的到来之际身体大感虚弱,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这个碍事之人。然而他自己也明白,眼下这样做并不明智,到头来顶多只是个两败俱伤而已。
他换成了一副笑脸,“不知朱某在甚么地方得罪了肖大侠,还请肖大侠见谅。今日还请肖大侠放我等离去,改日朱某一定登门谢罪!”
肖苍蓝不吃他的这一套甜言蜜语,拱拳行礼道:“哪里,朱门主笑话了。只是我们米斗会的总舵主袁先生知道朱门主在练温候功,于是命在下与朱门主谈一谈,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一番。”
朱温听后脸色一变,他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川西米斗会的舵主也是姓袁,莫非那人真的是袁绍后人,难怪会知道自己武功中的缺陷。
肖苍蓝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淡定,这让朱温心中平添了一份紧张。朱温想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个人就像故意耗着他,让他没有机会吸食人血。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半年前曾在一个月圆之夜未能找到人血喝,最后自己吐血三升,差点没了性命。人血于他而言,不仅是练功的神丹,更是救命的药物。这个肖苍蓝故意耗着他,不让他有机会杀人吸血,那便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一咬牙,心中生起冲动,想与此人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心中明白地知道并无十分把握,若是自己不慎吐血,那只能束手待毙了。
他再怕死不过,如果让他在晚死一点和早死一点之间作出选择,他宁愿多活上一盏茶的功夫。
他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故作平静地说道:“此时夜色已深,肖大侠早该回去睡觉,这个时候出来谈事情是否有些不妥?契丹可汗还未以为我们在密谋造反呢。”
肖苍蓝摇了摇头,“草原上的武林人士早已死的七七八八,哪里还能造得了反。来了那么多的崆峒派弟子,到最后只活下来玉鹤真人一个人。肖某年纪大了,晚上总也是睡不着。若是朱门主不嫌弃,我俩可以一边下棋,一边谈正事,如何?”
下棋……朱温可没这个闲工夫。估计一局棋毕,他也离死不远了。
他明白,这个肖苍蓝是彻底地与自己耗上了,若是自己不再往后退让一步,此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怒气冲冲地望了眼身后的四人,“你们几个,都走吧,赏赐的事儿明日再说!”
那四人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早已从朱肖二人的谈话中觉察出几分不妙,也不敢再向朱温讨要甚么赏赐,眼下能活得性命已是万幸,于是转身便溜之大吉。
朱温眼睁睁地望着四块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样飞了,心中十分无奈。他气狠狠地望着肖苍蓝,“肖大侠,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他心想此人若是仍然纠缠不休,那自己只能以死相拼了。真到那个时候,谁死谁亡还不一定呢!
他朱温今天就要尝尝鲜,喝一喝川西人的血。
肖苍蓝识趣地往后退开两步,“既然朱门主今日确实有事儿,那肖某就不再打扰了。还请朱门主早些休息,肖某改日再来登门造访。”
朱温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大步往柳哥公主的帐篷方向走去。肖苍蓝见他走得远了,方才松开右手的剑柄。剑柄上汗渍淋漓,浸透了柄梢处的流苏。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个朱温没有想要和自己硬拼,否则论及真功夫,自己还真没把握能赢得了此人。
早在十几日前,他自从注意到草原上突然出现的全忠门和那顶红色小轿之后,便觉察出其中的异状,于是赶紧将此间情形用飞鸽传书告知了远在川西的袁总舵主。
袁舵主果然足智多谋,神通广大,一眼便猜出这朱温练得是温候功,并在书信中将此中关窍告诉了他。袁总舵主早就听说这个朱温在黄巢义军中混得风生水起,于是有心将此人纳入麾下。他命令肖苍蓝使计降服此人,若是降服不了,那便杀了。
肖苍蓝依照袁总舵主所教之法,推算出了今日这一天便是朱温练功犯病之时,结果真的赶上了朱温想要吸食人血。朱温若是想缓解病症,那便只能吸活人的血,至于死人的血则是无用的。
他本可以悄悄地将那四人都杀了,并不露出行踪,令朱温无血可吸。然后再一路消耗,直至朱温吐血身瘫为止。到了那一刻,朱温只能听从他的命令,非带着他的全忠门降服于米斗会不可。
他明知道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可是事情走到了最后一步,他却身不由己地选择了救下那四个人,在露出行迹后,不得不放那朱温离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节 终要相遇()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这趟草原之行又要无功而返了。到时候回了川西总舵之后,大不了和总舵主解释一番,就说自己武功不行,远不是那朱温的对手。虽然免不了会有人在旁揶揄,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他肖苍蓝对这一切早已经习惯了!
十年前,他与九名老弟兄一起投在了米斗会袁总舵主的门下,誓要对抗朝廷,为百姓做主。
如今十年过去了,当时的那九名老弟兄经过多年经营之后,都已当上了米斗会在各地分舵的舵主,过上了呼风唤雨的日子。
可他肖苍蓝却因为行事过于鲁直,每次外出行事不先想着米斗会的利益,反倒数度为了无关之人,坏了本会的大事儿。
袁总舵主因此多次震怒,看在多年共事的情分上这才没有处罚他。然而一切的提拔也因此成了梦幻泡影,他不得不久久屈居于人下,目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直升青云,而他则是原地不动。
此番袁总舵主看准了朝廷在与黄巢大军激战之际自顾不暇,于是想要趁机攻进成都。他生怕耿直的肖苍蓝坏了自己的大事儿,恰好此时耶律适鲁比武招亲大会的征召令传到了中原武林。他便借此机会,将肖苍蓝远远地支开。
其实肖苍蓝心中也明白总舵主的意思,只是不愿说出口而已,于是默默地收拾起包袱向北出发。
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早已看透了世事沧桑。若说他对那个貌美如花的柳哥公主没有一星半点儿意思,那是假的。可于他而言,却也只能是看看而已,若想要再多出半分,只会是力不从心了。
肖苍蓝抬头望着草原上墨青色的夜空,冲着那轮皎洁如银盘的圆月叹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他时不时地转身回看一眼,以防那个朱温仍然藏在附近,趁己不备发起偷袭。
然而他实在有些多虑了,因为在朱温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一件。
朱温强自按捺住胸中剧烈的呕吐感,撩开了柳哥帐篷的帘子。
在望见眼前如画般的美人后,他心中为之一轻,“谢姑娘,根据我手下的探子回报,你需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柳哥望了眼地上软床上昏睡的刘驽,少年先前的出手相救,让她心中生出一丝犹豫。
她问道:“确实需要如此做吗?”
朱温弯下腰将刘驽从软床上抱起,向她走来。她赶紧往旁挪开身子,为这位重伤昏睡的少年腾开了地方。
朱温掀开了她的锦褥,盖在了刘驽的身上,“好好待我师弟,不然……”
他想了一下,把“不然”之后的话又咽了回去。
保持神秘的恫吓,远比看得着的威胁更有威慑力。
柳哥公主沮丧地低下了头,“铜马都在你的手上,我还敢做些甚么,他现在还好吗?”
一想到铜马况,她眼中便闪出一丝光来。
朱温点了点头,“他很好,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就好!”
他胸中血气涌动,感到十分地难受,是以每句话都是越简短越好。
说完他不再管柳哥公主,转身出了帐篷,皎洁的月光射在他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不由地一抽。
他需要尽快去寻找一个血食,否则一来,若是吐血则身体不堪设想;二来,还可能会耽误了接下来的事情。
两种结果中的每一种,都让他不想承受。
……
李菁紧赶慢赶,本以为能够在日头落山之前赶回耶律氏营地。虽然有几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若即若离,不远不近,但她并不以为意,若是这些人胆敢靠近,正好试试自己新学的“袈裟斩”刀法。
在她路过一处坡地时,一大片黑压压的吐蕃大军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充满了她的眼帘。坡地造成的地形障碍,让她没能及时地发现敌情,眼下再想逃跑已是有些来不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已被困在了吐蕃人的汪洋大海之中。这些桀骜不驯的吐蕃人骑着马绕着她嘶喊,已然将她当作了自己的战利品。
她双手紧握刀柄,却又不敢抽出,心知即使负隅顽抗,能够杀死数十人,终究还是落在这些人的手中,到时候下场只怕会更惨。
背井离乡的日子和契丹草原上别样的风情,让这些吐蕃男人对异性充满了渴望。他们存心要戏弄她,一个个地将手中马鞭抽得啪啪响,想要将面前清秀的小姑娘吓哭。
李菁也不管这些人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话,扯起嗓子大声地怒斥,却惹来一阵哄笑。
这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紧盯着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一直看,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刀子般似乎能穿透她的衣裳,令她愤怒不已。
时间就在双方的僵持和戏谑中一点一滴地流逝,直至血色的残阳落满了大地,映得这些吐蕃人盔甲绯红、刀刃闪着红光。
这时,她远远地望见一袭紫衣从千军万马中间穿过,策马直奔她而来。
当她看清那人的正脸时,不禁喜出望外。
萧夫人!
她心想,无论这个萧夫人是好是坏,刘驽曾帮了她那么多次忙,她总该回报一次了吧!
那些原本对李菁垂涎三尺的吐蕃人在看见萧夫人后,皆是乖乖地退到一旁。
萧夫人对此早已习惯,她策马来到李菁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菁妹妹莫要害怕,有姐姐在此,没有哪个男人敢对你不怀好意!”
李菁撅起嘴,“哼,我料他们也不敢!”
即便是虎落平阳,她也是不肯看人脸色曲意奉承。
萧夫人哈哈大笑,似乎早已将丧子之痛抛于脑后,“走,姐姐带你出阵!”
她调转马头在前面开路,所过之处闲人远避!李菁紧随在她的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却始终没能逃离吐蕃人的汪洋大海。
她望着萧夫人依旧迷人的背影,有些紧张地问道:“萧姐姐,草原上怎么有这么多吐蕃人,他们不应该在沙门关外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节 计谋得逞()
萧夫人掩嘴一笑,“你个小妮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你还真别说,沙门关的那两个中原和尚还真是厉害,愣是将百万大军卡得前后动弹不得。还好吐蕃老王英明睿智,另在沼泽地间选了一条险道绕行,这才能到达这里。”
李菁听后一愣,“绕过沼泽地?那需要有契丹本地人带路吧,不然怎能识道?”
萧夫人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事儿你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声来。要知道,耍刀子的人最终都死于刀下,会游泳的人最后都死在了河里。”
不知怎么回事,她虽是投靠了吐蕃人,却始终无法正视这个事实。她感觉丈夫耶律巴亥和公公耶律匀德的灵魂就在九霄云上默默地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所言所行。
她望了眼天边,火烧云,绚烂如血。
她心中暗叹道:“巴亥,你莫要怪我。我现在如此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阿保机啊。孩子现在已经去见你们了,你们该知道他死得有多惨。”
直至深夜时分,两人方才彻底地走出了吐蕃人庞大军阵。李菁第一次在草原上看见如此多的外族兵马,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抬头望了眼天上闪烁的繁星,此刻宁静的夜空,与刚才吐蕃人大军中千军万马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萧夫人勒住了马缰,道:“到了此处,依你的本领不会再有危险,我就不再送下去了。”
李菁抱拳向萧夫人告辞,“今日之事得亏萧姐姐相救,等我见到了刘驽,一定将此事详细转告于他!”
萧夫人噗嗤一笑,“你个小妮子,难道连自己欠下的人情也需要别人来替你还吗,是不是欺负我们刘驽人太老实?”
李菁忙道:“哪里,萧姐姐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萧夫人笑道:“我逗你玩呢,其实…我只拜托你做一件事儿。”
李菁问道:“甚么事儿?”
萧夫人沉默了片刻,道:“你帮我看着耶律适鲁,兵败之时别让他痛快地自尽了,我要亲自来到他的面前,挥剑斩下他的人头。”
李菁一扭头,扬声说道:“萧姐姐,要不我替你杀了他,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萧夫人重复道。
两人约定完后,就此告别。
萧夫人拨转马首,纵蹄南去。李菁眼巴巴地望着她胯下那匹原本属于自己的汗血宝马,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今日你救了我一命,这匹马就暂时借你骑一骑,以后终归还是要还给我的。若是耍赖不还,哼,那我就抢!”
她拖着疲乏的身躯,骑着那匹从吐蕃人手中抢来的劣马在月夜下狂奔,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耶律适鲁的营地。
营地中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令她心中倍感温暖。她早已盘算好了,要给呆子一个惊喜,并且向他炫耀自己新学来的刀法,好馋他一馋。
“哼,你不是会叠浪神掌么,我也会袈裟斩!”想到这,她心中大感得意。
她赶回了两人原本住下的帐篷,翻身下马,冲进了帐内,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刘驽的人影在。于是转身出帐向人打听,却发现营地里的江湖人士少了许多,不少原先住满人的帐篷已经空下,也不知是发生了甚么变故。
她瞅见一队夜间巡逻的耶律氏游骑徐徐地走了过来,于是放过前面的大队人马,将队尾的一名倒霉鬼从马背上揪下,同时捂住了此人的嘴巴。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以至于竟无人发觉,那队游骑竟继续往前巡逻去了。
她将那名倒霉鬼扯进了旁边一座无人居住的帐篷,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快说,你知道呆……刘驽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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