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来练功,乃是十分无道之事,实在有悖天理人道;二来此人为了夺取张惠小姐,竟会采用“破其城、杀其父”的方式,实在是匪夷所思。刘驽先前曾受过张惠小姐的恩情,以他喜欢为人担当的胸襟,自然不能任由友人平白无故地被人欺凌。
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唯一挂着黄巢义军旗号的,是一个名叫“全忠门”的门派。刘驽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的名字,不仅他的八位师父从未跟他说起过,便连天沙门胡三这位江湖百事通也没提起过。估计是此门派成立不久,是以声名还未来得及传入江湖武林人士们的耳目之中。
只见这全忠门中的人,个个如整齐划一地笔直站立,团团护在一顶红色小轿的周围。与其他自由散漫的江湖人士相比,这些人更像是兵士,而不是武人。在比武招亲大会现场,这种肃穆的身姿反倒成了一种特立独行的行为。
坐在红色小轿里中的人,应该就是这新成立的全忠门的头领。此人似乎并不关心外面的动静,自始至终从未掀开过轿厢的帘子,更未向轿子外的门下诸人传达过甚么命令,是以刘驽无法窥得其人的真面目。他仔细侧耳倾听,只听见轿子内传来阵阵难以分辨的“滋巴、滋巴”的声音,心中暗道莫非此人正在吸食人血,一想到这不禁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那喀巴在众弟子的簇拥下占据了一个极为有利的位置。此处位于诸多擂台中间,等初赛开始后,他可以轻易地将全场诸多同时进行的比武较量一概纳入眼中,从中选出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对手。既然耶律适鲁不答应帮忙,那他只能靠自己,不仅要想方设法灭了格鲁派的气焰,更要趁机一展达鲁尔派的雄风,为本派从宗兰王子之死中扳回一城来。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瞄向格鲁派众人所在的方向,在他看来,这些格鲁派的黄衣僧从未如今日这般讨厌过,若是允他即刻动手,他会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然后这终究只是那喀巴的一个空想而已,宗海王子轻松的神情说明了一切,此人在一众格鲁派弟子的簇拥下颇为倨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节 祭典抽签()
对宗海王子来说,宗兰一直是挡在其继承吐蕃王位道路上的强敌,宗兰的死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少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己这趟契丹之行势在必得,倾国倾城的美人和极其隆盛的威望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那喀巴的目光从未长久地停留在宗海王子的身上,在他看来,宗海为人轻薄无行,难以成就大事,真正可忌之人,乃是其身后的支柱——格鲁派的宗师根敦桑杰!他悄悄布在格鲁派中的线人早已暗地里向他禀报过,说是这个根敦桑杰的密宗大手印功夫已经练到了第十层,与自己的“烈焰指”可谓是不相上下,若是此人不除,宗海王子便会始终有恃无恐。
吉摩德站在那喀巴的身后,一双绿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他突然发现了李菁的身影,连忙指给师父那喀巴看,急要戴罪立功,“师父,那个人就是李必胜,就是他害死了大师兄!”
那喀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李菁身上所穿华袍正是吐蕃老王赐给自己的那件,随即明白了过来,原来先前害死宗兰王子的并不是格鲁派的人,而是这个半途上冒出来的敌人。
那喀巴连连点头,“咱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位,此人虽不是格鲁派的人,却帮了他们大忙,或许互相之间结过盟也不一定。”接着嘱咐吉摩德,“你带几个师弟过去,细细观察此人在初赛中的武功表现,待到赛后一并细细禀报于我,不得错过任何细节。”
吉摩德一听连忙领命,从众师弟中挑出最精明强干的四人,朝那李菁接近过去。李菁生性机敏,随即觉察到身后有五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悄悄地伸手一拉刘驽的衣袖,埋怨道:“你看,都怪你,那几个吐蕃人要来找我算账了。”
刘驽一听忙要回过头去看,李菁急忙止住他,轻骂道:“你傻呀,别看!小心打草惊蛇,我自有主意对付他们!”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议论纷纷之时,一队耶律氏兵士在人群中拓开一条长道,几十名力士抬着肥硕的活牛活羊从众人面前经过。刘驽在契丹已久,早已熟谙了这里的习俗,知道所谓的祭天大典即将要开始。
数十名萨满祭司尾随在耶律氏兵士之后,朝一处新筑好的土丘走去。估计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或是常骑在马背上的缘故,这些人个个脚步蹒跚,皮衣上挂着的一串串铜钱随风叮叮作响。
众多武林人士此刻只得入乡随俗,跟着这些萨满祭司往土丘方向走了过去。刘驽走至土丘前,只见土丘约莫有三人之高,所有的泥土皆是新近才翻挖出的,估计是耶律适鲁为防有人预先在此地中设下机关毒针,好破坏这场盛事,所以刻意在昨夜突然选址挖就的。
在一夜之间挖出如此之高的土丘,所耗人力定然颇巨,看来这个耶律适鲁为了这场比武招亲大会,实在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整个祭天大典的过程极为繁琐,先是祭祀草原诸神,然后向苍天祈祷。一众持刀力士手中的尖刀从未停下来过,土台上的新土浸透了牛羊的鲜血,一只只的羊头牛头摆上了案几,死物们黯然无神的眼睛盯着草原上空荡荡的天空。
萨满祭司们枯燥的念咒直让在场诸人昏昏欲睡。耶律适鲁自始至终没有亲身出现,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他作为契丹可汗的神秘印象,而这也成了众人始终不敢放心地低头打瞌睡的一个重要原因。万一契丹可汗突然降临,马上扑地磕头是必备的礼节,也是迈向功名的第一步。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柳哥公主方才奉命出现,在高台上盈盈地绕了一圈。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和曼舞飘扬的红裙,在众武林人士们中间惹下了不小的骚动。她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从人群中缓缓扫过,直让人群中的每一个人都产生幻觉,好似独有自己得到了柳哥公主的特别青睐。
只有柳哥自己知道,她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此刻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铜马今日并未刻意伪装自己,他只是将自己的牛皮宽帽压得很低,帽檐直达鼻翼,令人难以看得清他的真实面孔。而他自己,也并未打算要去看哪个别人。他清晨出发之时,便用一块黑布郑重地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在失去视觉的同时,他的听觉得到了补偿,比平时不知敏锐了多少倍。视觉受身前身后所限,听觉却可以来自八方,没有一丁点儿死角。六合刀法的秘要在于“宛转如一,八面归元”,因此没有死角的完美听觉,才称得上是完美使用六合刀法的关键所在。
铜马可以听得见人群中的一颗颗心跳,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心跳,沉稳中带着一丝焦虑。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丝焦虑来自哪里——那个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从未散去过的安娘或者柳哥!
眼下这份情愫,越来越成为他“抛弃自我,彻底投入这场比武之中”的障碍。他藏在黑布之后的一双深眼缓缓地合上,虽然闭眼睁眼无甚区别,却好像为他舒缓了些许压力。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湿暖的口风掠过自己紧握刀柄的右手——他需要将柳哥的印象,彻底地从心头驱散出去。
初赛直到日头过了西半边天空,方才在宣令官的一声长吆下开始举行。漫长的祭天典礼让这场比武招亲大会充满了仪式感,而柳哥公主的出现,则彻底地调动了群豪心中那份不肯安分的渴望。
耶律适鲁不愧是一代枭雄,他明白甚么是必要的,甚么是无须的,仅是用小小的几个举动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书记官开始安排众人抽签分组,刘驽和李菁跟在人群后面排队,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是自己武功大成之后,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武林中久已成名的高手们一决高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节 丙队庚组()
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分组结果。他的口舌因为紧张而有些干燥,于是向四处顾盼,想要找一口水喝。
这时有一只手从他背后悄悄地伸了过来,在他肩上柔柔地连拍了几下。刘驽回头一看,见是萧夫人,她的眼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泪痕。萧夫人强作欢颜,笑道:“驽弟弟,你可要记得以前的诺言啊,这次比武大会你不管输赢,一定要饶过姐姐我哦,咯咯!”
刘驽笑道:“萧姐姐过谦了,我跟您说的话向来都算数呢,你的人也来参加大会了吗?”
萧夫人摇了摇头,“我手下的人并没有参加,不过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来了。”她伸手朝人群中遥遥一指,“我的堂弟萧呵哒,我伯父唯一的儿子!”
刘驽脸上现出疑色,“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萧呵哒既然是你伯父唯一的儿子,将来他肯定要继承家业,你伯父怎肯放他过来参赛?”
萧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伯父悄悄帮我收留了阿保机,耶律适鲁觉得他背叛了自己,于是强令他唯一的儿子萧呵哒来参赛,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同时也好控制住他和他手下的萧氏族人。”
刘驽听后心中一惊,不管怎样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阿保机落在了耶律适鲁手里了,我帮你去救他!”
萧夫人的声音极低,隐隐地有一丝哭腔,“没用啦,以耶律适鲁的个性,阿保机肯定已经没了性命。正如我们契丹一位古老的哲人所说,‘妄自期待敌人的仁慈,是自己的最大愚蠢’。”当她重新抬起头时,眼中噙满了泪花,“我可以答应你,帮你一起寻找遥辇泰的下落,同时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甚么事儿,您说!”刘驽忙道。
萧夫人雪白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帮我杀了这个耶律适鲁!”她不敢面对刘驽接下来可能的忧郁,连忙补充道:“我不会难为你,你可以选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机下手,但是不管怎样,耶律适鲁必须死!”
刘驽缓缓地点了点头,想要答应,快要出口时又改变了主意,“萧姐姐,你让我想一想!”
萧夫人凄然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心比武吧。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一旦有遥辇泰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说罢她复又挤入人群之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李菁有些惊奇地问道:“你为甚么不答应她?”
刘驽反问道:“如果耶律适鲁死了,契丹会怎样?”
李菁摇摇头,“或许会很不好吧,不过这好像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能左右的。你好像真的把自己看成了契丹的雄鹰汗,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中了。”
刘驽用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抵挡她的挖苦,“少死些人总是好事儿吧,大多数人并不想当这个汗那个王的。”
李菁叹了口气,“草原上的人不是在一个王者的统领下侵伐其他国家,就是化作一盘散沙,然后自相残杀。不知道我们胡人甚么时候也能像中原人一样,安安静静地活着。”
刘驽听后有些惊讶,“你一直没跟我说过,你曾去过中原。”
李菁嘟起嘴,“我干嘛甚么事儿都跟你说,我师父说我出生在中原,在一个极其富贵的地方。”
刘驽微微一笑,“中原最富贵的地方应该就是皇宫了吧。”
李菁不想自己的身世,就这么被他贸然断定,气鼓鼓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富商家呢!”
两人说了片刻话,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队伍走到了书记官的面前。刘驽从竹筒中抽出一根长签,打开一看,发现自己分到了丙队庚组。而李菁被分到了甲队戊组,见本队没甚么高手,显得十分雀跃,摩拳擦掌直要一展身手。
她正在兴头上,突然发现达鲁尔派的那喀巴与自己抽了同样的签,面色便一下子灰了下来。那个那喀巴还不怀好意地看了她几眼,她一眼便看出这个大喇嘛武功十分高强,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她使劲抠住刘驽的臂心嫩肉,掐得他嗷嗷直叫,只怪他让自己强行出头,害得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幽幽地说道:“我想弃赛,不比了。”当她看见刘驽失望的眼神后,转瞬笑嘻嘻地说道:“我骗你的啦,为了不让你暴露身份,我背这个锅!”
刘驽安慰道:“别担心,初赛别和他硬碰,后面咱们想办法再对付他,我快速解决完自己的对手,然后就来找你。”
他告别李菁,往所在组别的指定方位走去。运气是出奇地巧,萧夫人的那位堂弟萧呵哒恰好也在此组之内,此人柔柔弱弱,不像是个武人。
在刘驽看来,本组内算得上的高手的,恐怕只有那位使用奇门兵刃的火头陀和一位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了。两人皆是一脸傲色,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刘驽穿得一身吐蕃小厮服饰,显得更低一等,组里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他,只有那个萧呵哒不停地瞟向自己。他心知这萧呵哒是想拣一颗软柿子捏,好在这场比武大会能活得更长久些,脸上不禁微微一笑,直当作甚也不知。
当宣令官敲响铜锣,宣布比武正式开始后,火头陀和那位来自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互相将对方选作了对手。两人跨入麻绳内,在擂台上摆开架势,其余人等概在绳外围观。黑脸大汉一身肌肉虬结,练得一身好硬气功。虽然火头陀要比他高出一个头来,此人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绕着场地走了数圈,各自寻找机会。火头陀忽然铁链一扬,一连串镰形刀刃丁零作响地朝那中原断刀门大汉飞了过去。那大汉急忙双手挥起大刀,挡住了飞来的镰刀。岂料铁链在空中一个拐弯,带着镰刀直往大汉背后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节 飞空钢镰()
那大汉吓得一跳,他即便硬气功再好,也挡不住何等锋利的刀刃,急忙往旁一跳,镰刀擦身而过。火头陀手腕轻扬,铁链带着镰刀在空中回卷,动若游蛇,复又向那大汉脖颈处反咬了回来。
那大汉再不敢轻心大意,急忙双足一顿,掌间真气盈满,贯以全身气力迎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多个回合,那大汉开始支撑不住,口鼻间气喘吁吁,手足沉重,招式渐见缓慢。
火头陀见时机已到,呵呵一声冷笑,跟着右手带起铁链一卷,数把镰刀哐哐直响,向着那大汉的胸前直划而来。那大汉见躲避不过,生死即在眼前,急忙跪倒在地,以求火头陀饶过一命。
火头陀为人素来弑杀,怎能轻易住手。他手中发力,掌心真气顺着铁链传递出去。铁链得真气相助,随之变得笔直,直朝那大汉胸口刺去。那大汉哪里还有丝毫逃避的余地,闭眼大声惨叫,只待一死。
刘驽见火头陀随意便开杀戒,心生拔刀相助之意,他右腿攒足劲,在地上用力一跺,一道威猛至极的真气顺着脚下地面传出,朝那大汉直奔而去。那大汉直感膝下一震,整个身子一倾,往旁摔出数尺。
火头陀刺来的铁链从他胸前擦过,划破衣襟,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鲜血随即涌了出来。那大汉侥幸逃得性命,急忙从地上爬起身,拱手认输。
火头陀杀人未成,显得意兴阑珊,想要再杀他,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下手,只得勉强放了他。手腕轻动,铁链带着镰刀倒卷,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如此,他算是轻松胜出了一场,赢得了参与次赛的资格。
他心知这人群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