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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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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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她就很少看到宇文琰。

叶老王妃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奶娘来喂养。

凌薇太想孩子了,就领小铃跑到上房去偷瞧,竟被叶老王妃认为她要偷走孩子,最终动了杀机。

“她与她的陪房嬷嬷商量着如何让我和小铃消失,却不小心被她身边一个叫盘儿的丫头听见了,这盘儿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一直都很同情我的遭遇,就偷偷在夜里赶来告诉我们,说叶氏要害我和小铃的性命。

陪房嬷嬷原是要将我和小铃贱卖他乡,可叶氏说,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乱说话,要是留着,终归是祸害。

就在盘儿来告诉我们的时候,叶氏派了嬷嬷将我们困锁在屋子里。”

那是要绝了她与小铃的活路,要将她们生生烧死在枣园。

一把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也是眼下的时节,火越来越大,她因为自小体弱,没多会儿就被呛昏了。不知昏了多久,她方醒来,是被左脸的一片灼痛疼醒的,她扒在院子里的枣树下,而正屋的火光冲天,她听到外面有很多的人在叫嚷着,她还听到屋子里传来小铃的声音:“小姐!活下去!好好儿活下去……”

里面更有盘儿的痛哭声:“小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铃抱着盘儿,“对不起!盘儿。我一次只能救一个人,小姐太可怜了。我得先救她,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火就烧得这么大……”

凌薇浑身打颤,她方才知道。自己是被小铃给救出来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听到有人在撞院门,只得快速躲到了厨房里。

当救火的小厮、婆子看到火光里的两个女子,便认定是凌薇主仆二人。

凌薇趁着人多杂乱,溜出院门,自狗洞里爬出,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城。

那一夜。说来话短,其实夜长、梦更长,痛更久。

宇文琰捧了茶水给她,在他的面前,他的生母太过柔弱,也太过无助,连个相助的人都没有,死里逃生。

凌薇不自觉地将手抚在左脸颊。“我之前的脸,就是被那场大火给毁容的。我逃出王府,曾想过一死了之。可到我跑到护城河畔时,又想到了小铃的话,她要我活下去。要是我死了,就辜负了小铃的托付……”

明明含着泪,却又带着笑,这样的笑里有泪。最是让人心痛。

少女时的凌薇,一定是个阳光、纯净的女子。就算是如今,经历了风霜,她的笑依然能感动人心。

“我没有去处,只得去郊外的尼姑庵,在庵里帮着师太们干些杂活。后来就遇见了你辛姨,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妻妾之争,被小妾毒害得不能生养,二十二岁就被婆家以不出之罪休弃,娘家又不肯收留。只得到庵里待发修行,这二十多年,我得她照顾,倒也不算太差。

你一岁半时,我突然听说叶氏有孕了,天天盼着,她能一举得男,这样就能把你带走,吃糖咽菜,只要我们母子在一处,日子也是快活的。

不曾想,我从王府的狗洞里爬进去,溜至上房,却听见她与婆子商议,要是生了儿子,就要悄悄地把你给害了。当时,我吓了个半死。就想早早地带了你,远远逃走。

我想了好多法子,可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后来,我瞧见老王爷抱着你,欢喜鼓舞,站在后花园里,笑着大声吼叫‘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她见过老王爷几回,每次都是在夜里,每次都是在床上,夜里的烛光,昏暗得看不清彼此,只有这样,她才能冒充叶氏。

凌薇垂下眼帘,“我这一生,一直都很懦弱,为了你,我也狠狠地算计了她一把。那是她生下青霞半年以后,我听人说她的病治好了,她又能生儿子了。阿琰,她是个能说到做到的女人,她要是真生了儿子,就会杀了你!

所以,我又从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狗洞爬进王府,溜到大厨房里,我瞧见了一锅燕窝粥,于是,我就把一把绝孕药粉给倒了进去。”

凌薇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因为得逞成功而欢喜,“哈哈……我是不是很坏,为了保住我儿子的命,我让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我真的有试过把你带走,可王府的婆子、丫头太多了,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我甚至想过,在你从太学下学回王府的路上,把你抢走……可我的样子却吓坏了你……”

娘,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他的亲娘。

柔弱的,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也学会了算计老王妃。

宇文琰还记得自己五六岁时,府里时常有名医、太医来访,给老王妃瞧病,总是瞧不出她不能再孕的原因,就连老王爷也说,应该再生一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

老王妃再不能孕,竟是因为凌薇溜到府里下了一包药粉。

他的亲娘才会这样为了保护他,狠下心肠去反击。

宇文琰低头,“叶氏从来想的只有她自己,想的都是叶家的利益,你……没有做错。”

何况,凌薇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790 温馨

如果叶氏真有自己的儿子,以叶氏的性子定然容不下宇文琰。

凌薇问:“你真这么想的?”

宇文琰肯定地点头,“今晚我很生气,为叶氏诅咒我儿子。但我现在不气了,叶氏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也不配做耀东的祖母,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他的娘是这样的年轻,更像是他的姐姐。

宇文琰却没有半分的陌生感,自然而然地与她亲近着,他半是撒娇地道:“娘,我累了。”

“到娘床上睡一会儿。”

宇文琰低应一声,“我睡娘怀里。”

他喊她娘,这一声娘,她等得太久了。

久得像是上辈子的梦。

母子二人到了内室,凌薇坐在床沿,宇文琰枕在她的腿上,抬眼看着凌薇。

凌薇瞧着宇文琰与自己兄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勾唇一笑,听说宇文琰与凌家的二爷也长得极像。

这,许就是缘分!

连凌老爷也说,他第一次在天龙寺外面见着宇文琰,就觉得亲切。

这是谁也割舍不断的血脉至亲。

他沉睡的面容并不安详,眉心皱起的纹路深深,似不知含了几许苦楚的心事。他的面庞线条柔和中却透出三分刚毅,惯常的雍容淡笑让他显得高贵沉稳,机智内敛,但他此刻沉睡着,睫毛颤动得像不安稳的孩子,依稀又让凌薇忆起年幼时稚气而顽皮的他。

凌薇看着宇文琰,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儿子!他终于唤我娘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

五更天时,凌薇小心地移近宇文琰。为他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内室。

没想,还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却是凌老爷。他正整衣迈出客房,瞧见凌薇。低声道:“妹妹怎不多睡会儿?”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给阿琰做过一顿饭呢。我想去厨房给他做顿饭!”

凌老爷见凌薇的眼睛还红肿着,“妹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要苦尽甘来了,你放心,这一回,做哥哥的拼尽一切也会护着你,再不让你受苦。”

凌薇赧然一笑。“我不苦,我现在高兴着呢。阿琰唤我娘了,我有个贤惠的儿媳妇,还有孙子……”

其他女人有的,她都有了。

凌薇挽起衣袖,出了院门。

凌老爷一路跟了过来,折到别苑的大厨房里,站在门口。看凌薇熟练的生火、加水、添米、洗菜。

虽然凌薇幼时在德州家里也会,凌老爷想到她吃的苦,心头一阵酸涩。被毁容貌,不能与亲人相见,不能与儿子相认,凌老爷越想越是怜惜。

凌薇的水烧开了,才有婆子、丫头到厨房。

一见她已经忙开了,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夫人今儿起得也太早了。”

凌薇笑了笑。“今儿府里来了客,我想亲手做些羹汤。”

就在凌薇忙碌的时候,宇文琰在牙床上睡得正香,早前的拧眉,也渐渐的舒缓开来。

院内的婆子、丫头渐次醒来,辛氏叮嘱道:“王爷还歇着,你们都小声些。”

苦儿一睁开眼,唤了声“姥姥”,不待慧娘给他穿好衣裳,就往外面跑,慧娘一把扯过孩子,“你急什么,这几日家里有客人,不许没个样子,把衣服穿好!”给他穿戴整齐,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放苦儿出屋。

辛氏生怕苦儿吵闹,抱了苦儿出院门。

凌大爷也起来了,伸着懒腰。

慧娘梳洗完毕,折入花厅,开始整理花厅的桌案。

婆子则取了大扫把,正要清扫,慧娘打了个手式,婆子搁下扫把,用手捡了院子里的树叶、杂物,不多会儿,院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丫头们或去井边提水的,或准备铜盆的,倒也是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凌薇备好的晨食,令丫头们捧入花厅,又摆放到桌案上,自己折入内室,宇文琰睡得香甜,扰得凌薇都不忍心唤下他了,正准备退出内室,宇文琰已启开双眼,隔着轻纱,看到床前的妇人,“娘”,一声出口,连他自己都如同是在做梦一般。

凌薇应了一声,“做了你爱吃的羹汤还烙了葱花饼,做了个凉拌三丝,听妍儿说,你最爱吃了。”

宇文琰傻笑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凌薇取了外袍,像侍候小孩子一般,服侍他穿好衣服。

宇文琰看着凌薇尤显年轻的脸,要不是她穿得得体的衣着、打扮,还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娘。

凌薇笑问:“瞧什么呢?”

“娘也太年轻了。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姐呢。”

凌薇愣了一下,眨着眼睛,“这皇城里,十五六岁生孩子的多了去,人家可不比我还年轻。”

宇文琰不再说话,走到铜盆前洗漱完毕。

凌薇拿了自己的梳子,给他重新梳了头。

宇文琰这才忆起,从小到大,老王妃没有给他梳过头,倒是老王爷给他梳过几回,更多的时候都是小安子和乳母嬷嬷,而今乳母嬷嬷回乡下养老,享清福去了。在他上山学艺时,老王妃就不大喜欢乳母嬷嬷的,许是觉得他与嬷嬷之间比老王妃还亲近吧。

花厅八仙案上,摆着两样粥,又有一钵羹汤,两盘子烙得如纸薄的的饼子,又有稍厚的一盘葱花饼,还有凉拌三丝、两样小腌菜。

苦儿爬上桌子,瞪大眼睛大叫:“凌姥姥……做……做……”

慧娘厉声道:“好好儿说话。”

“凌姥姥……做……好多!”

慧娘满意地笑了一下,她可不能再任苦儿这般下去,本不是结巴。到时候真成结巴了,这些日子已经略有好转。抱了苦儿道:“客人没上桌,你倒先爬上去了,当真没个规矩。”

宇文琰出来,便见花厅两侧的太师椅上坐着凌老爷父子俩。

凌薇道:“哥哥和修贤快坐下吃饭!”

修贤,是凌大爷的名讳。

宇文琰抱了抱拳。看着与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的凌老爷,“舅舅!”倒也叫得干净利落。

凌老爷先是一愣,爽快地应了声“嘿”,起身走到案前,宇文琰坐在凌薇右侧,凌老爷坐了左侧,一边又坐了凌大爷。

凌薇瞧着宇文琰吃,取了薄饼给他卷三丝。

苦儿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瞧了良久,才道:“羞!羞!多大的……人了,还让……凌姥姥……给你卷……饼儿吃!”

宇文琰笑了一下,“你不也让我卷饼吃。”

苦儿道:“我是小孩子。”

宇文琰大口吃着,在他看来,这是最美味的一顿早膳,嘴里包着饼,喝着凌薇做的早饭。说不出的香甜、可口,“今儿,江家的几个孩子要到府上玩。昨日。妍儿也不知怎了,突然心血来潮要四下搜索,在上房院子里搜出个稻草人,写着妍儿的名讳,还扎着针……”

小安子此刻从前院厢房里过来,边走边抹着嘴。瞧这样子,似刚吃过了,行礼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宇文琰道:“这么早就过来了?”

小安子笑道:“王爷忘了,今儿江家几位少爷、小姐要去府上玩。还有王爷午后要回金吾卫当差……”

“你派窦勇去镇国公府一趟,捎句话去,让神武候帮我值几日,回头我还他。”

小安子道:“怕是不成。听说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二公子都病了呢,神武候今晨还捎了话去王府,要让王爷帮着值几日呢,说是家里走不开。”

宇文琰蹙了蹙眉头。

他是真有事儿,想要与凌老爷父子商议凌薇的事呢,他都这么大了,娶妻生子了,好歹得让老王他给凌薇一个名分。

凌薇道:“我瞧就别换了,正事儿要紧,还是回宫里当差吧。”

辛氏问:“可知道镇国公府的公子得了什么病?”

小安子目光怪怪的,宇文琰给了个“你说”的眼色,小安子道:“听说大公子、二公子报喜了。”

是天花!

辛氏回过神来,对慧娘道:“我给你抓药的时候,也听医馆的人说,这几日染上天花的孩子不少。你可别带苦儿出门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慧娘应道:“我省得了。”

苦儿扁着嘴,直嚷:“姥姥坏!”

辛氏道:“这会我宁愿当坏人。”

宇文琰大喝了一口羹汤,凌薇递了卷饼呢,他摇头道:“都吃五张了,再吃不下了。娘,你吃!”

小安子一听他唤娘,怔得一愣一愣的,难怪瞧着这屋里坐的人,这位美貌夫人,与宇文琰长得还真像,还有一边坐的父子,那就更像了。

宇文琰道:“这事儿,我得寻了我岳父商议,他的主意最多。我岳父是个文人,就是性子傲了些,人倒是极好的。回头我引荐给舅舅见见!”

小安子没闹懂这是怎么回事,宇文琰居然叫那个和他长得像的叫舅舅。小安子伸手揉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宇文琰进来后,他就去了前院厢房睡,只留了两个在院外值夜的护卫,天一亮,就有旁的护卫来把守,只怕他们也不懂这院子里的事。

凌大爷道:“听说江家二房的九驸马是个极会做生意的,现在燕州、云州、登州、卫州、德州、冀州等十几个州地都开设了拍卖行。”

宇文琰颇是得意地道:“这拍卖行的生意还是我娘子想的呢,嘿嘿,厉害吧!除了皇城、冀州两处,旁的地方每处拍卖行都有她一成的份子钱呢。”

辛氏面露惊色,“那王妃的钱岂不是很多?”

☆、791 三口乐

小安子笑道:“这算什么?我们家王妃还与天下第一聚财神女一道合做生意呢,那边也有份子。老王爷在卫州那边修渠建路的钱,大凡都是王妃赚来的。朝廷恩允蓬东、莱县的官田可由王府私卖,可至今也没卖,那是为什么?我们王妃能弄来银钱。不必断了靠租官田为生的百姓生路。不说旁的,就说我家王妃的一幅画,那又得卖不少钱呢……”

凌大爷一脸羡慕,“还是琰表弟有福气,娶了个这样的奇女子为妃。”

宇文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回,他们主仆把牛吹大了,“要说会赚钱,还是郑小姐厉害,她算是把生意做精了,各地都有她的生意,什么钱庄、当铺、茶楼、酒楼、客栈、布庄、织布坊、茶叶……现下,又要做胭脂、水粉了。”

小安子接过话,“这郑小姐也是个大方的,前儿还给卫州修渠建路捐了五万两黄金,我家王妃正要请镖局押往卫州呢。”

凌大爷面露惊色,“五……五万两黄金。”

小安子道:“这个算什么呀?整个天朝,最有钱的除了皇上,就是这位郑小姐了,虽是女子,却羞煞多少男儿。人家真真是做大生意的,光是她手下的二东家、掌柜就得有好几百人。”

慧娘听素妍提过这郑小姐,“我听王妃说过,赞她是真正的奇女子。听说早前也是个苦命的,原是许了官宦人家的公子,没想过门后。竟被亲妹妹夺了夫君,还将她给休了。婆家弃。娘家嫌,单立了女户,短短几年竟干出这番大事来。”

凌老爷道:“太平盛世,自有不少奇女子。”

几人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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