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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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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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西歧太子今儿大婚,抢去了崔珊不少的风光,许多百姓直往城南驿馆方向奔去。她恨恨地拽紧丝帕,暗恼太平公主。

对周围的议论纷纷,恍若未闻,只满心期盼地嫁入曹家。

一百三十八抬嫁妆,便是安国公嫡长女也只得一百二十多抬,她一定要做皇城最风光出嫁的女子。

深宫观星台上,吴王双手负后。听人汇报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他不由大惊:“大公主敢以皇族嫁娶之礼送嫁崔珊?”稍顿片刻,这可是犯大忌的事,“可与皇上禀报过?”

来人摇头,“明日,定有御史弹劾,这可是逾矩的事。当年大长公主嫁女儿,那可是皇上下了恩旨特赐的。大公主手无恩旨,就敢如此行事……”

静王自来张扬,而大公主行事更是不管不顾,就连七皇子也颇有些狂妄。

顾侍郎一路快奔,近了观星台,仰望着上面。

吴王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上来说话。

顾侍郎沿着石阶而上,直累得满头大汗。

吴王取了自己的汗巾递给他,神色凝重,虽早有准备,可再度听到父亲的死因,他还是难以控制心绪。

顾侍郎尴尬笑了,到底是他未来的女婿,待他就是好。

吴王一个手势,禀报太监退去。

顾侍郎抱拳道:“吴王殿下,太子的……棺椁打开了,不敢扰了太子的安宁,看了一眼,就令人合上了。”

“说!”

顾侍郎从怀里掏了一把,掏出一只竹筒来,里面装着几只硬壳甲虫的枯尸,只只都有姆指大小,“棺椁之中有许多这样的虫子,令人惊骇,看来消息属实,乾明太子确实被人用蛊毒夺人性命。”

顾侍郎听到声声骨骼的脆响,吴王的拳头紧握,十指错落地发出声音,而他的双唇顿时再无血色,眼睛里掠过浓浓的杀意。

顾侍郎继续道:“下官特意令小儿查阅书籍,在前朝文人编写《苗疆野闻》一书里,详实地记载,这种虫子唤作水甲兵,通常是用血喂养,待得母虫育有虫卵时,却不让它产下了虫卵,而是在这之前,先将母虫用特殊的药酒醉死,但虫卵却是活着的。

待得所需,启开母虫,取出虫卵,这虫卵甚小,若是混在茶水、酒或汤羹之中,很难被人发现。蛊虫得用喂养母虫的血方能诱卵成虫,若误食烈酒会长速惊人。身中此蛊虫者,前期不觉,待到蛊毒发作时会倍觉口渴,喝的水越多,虫就长得越快。直至虫子长成,吞食中蛊者的五腑内脏,让人生生被折磨致死!”

这,便是兄弟手足!

竟用如此狠毒的法子夺他父亲的性命。

吴王听罢,一拳重重地击在大木柱上,似要震得观星台屋顶震动。

顾侍郎抱拳道:“吴王息怒,下官父子生怕出了闪失,也是再三核查。下官曾询问了一位苗疆来的商人,经他证实,苗疆确有这种虫,就是山林中的水甲兵,到了夏季繁育惊人。”

他的父亲英年早逝,说是暴毙,实则被人算计了性命,死得这样的凄惨、残酷,任由蛊虫吞食内脏,就算太医知道。他们也不敢说,一旦发作,便已无力回天。

吴王故作淡定,“去见皇上。把你查出一切如实禀报。”

“是。下官告退!”

他本已有父亲相伴,可那些人却容不得他的父亲,早早夺了父亲的性命。

父亲,这个词该是如何的亲切。

如若他活着,他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

吴王能从皇帝、母亲的口里知道,乾明太子是一个正直、忠厚、仁慈的人,他对妻子真心真意,对自己的父亲敬重有加,对兄弟谦恭有礼,对群臣仁爱。便是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却不被兄弟所容。他们竟使出此等残忍的法子夺了他年轻的性命。害得他自幼无父。

静王!

宁王!

无论是谁,只要害了他父亲,他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顾侍郎下了观星台。身后传来吴王振臂的狂呼声,这样的撕心裂肺,没有一个儿子能容忍自己的父亲被人害死的真相,而这些害他之人,还可能是他的叔伯们。

顾侍郎又忆起上回,无意间遇到吴王,吴王对他说的那句,“告诉令雯,待本殿大婚之后,会尽快纳她入府。”

令雯。顾侍郎爱女闺名。

自打知晓要许给吴王,令雯偷偷去瞧过几回,尤其是知晓吴王乳字琅琊,是朱武先生的弟子时,爱慕之情逾深。

吴王眺望宫外,“皇祖父,知晓了真相,你会替我父亲讨回公道么?让那些害他性命之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不知道!

静王囤兵,私造兵器的事儿已经有些日子了,可皇帝一直都没有过问,反让宁王监理朝政。

当年,乾明太子是从宁王府参加酒宴后发了病,那晚,他饮了很多的酒。

吴王认定,父亲的死与静王、宁王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养性殿,顾侍郎原原本本将自己查出的实情向皇帝禀报。

皇帝看着竹筒里的“证据”,那一枚枚如同指甲般坚硬的黑色、褐色硬壳,他的爱子是被人用蛊虫之术夺了性命?

这么多的虫子,要快速长大,只得吞食他的内脏,直将他蚕食干净,让人骇人听闻。

皇帝问左右道:“静王可回皇城了?”

大总管垂首回道:“回来了。”

回到皇城的第一件事,不是来拜见皇帝,而皇帝是问了旁人才知晓。

“他回来,都做了什么?”

大总管道:“今日是珊瑚的喜日,大公主殿下就这一个女儿,静王殿下是回来吃喜酒的。”

皇帝仰头大笑,这是悲怆,是失望,更是狠决。

静王、大公主、七皇子,他们可真真是手足情深。“江南的差事都办好了?”

大总管没有回话。

“传朕旨意,宣静王入宫觐见,朕要问问江南的案子。”

大总管领旨传话,唤了小太监叮嘱几句。

皇帝看了眼顾侍郎,虽只一眼,顾侍郎只觉浑身发颤,垂下头去。“顾爱卿,朕近来接到揭发奏章,你……愿接这案子么?”

皇帝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最后几字,掷地有声。

顾侍郎小心回道:“回皇上,是件什么案子?”

皇帝抓起龙案上的一份奏章,犹豫再三,“此案由你负责!”音落,奏章亦落在顾侍郎的面前,他低头细瞧,竟是有人揭发宁王心怀不轨,意图登上皇位的折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宁王召幕僚于府中商议,如何除去静王,怎样将静王在晋地干的一切给张扬出来……

诸无巨细,竟似当场所闻一般。

“这……”

“朕给你七日时间。三日后,太平离开皇城……”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要他在太平公主随西歧皇子离开后再动手,这多给的日子,就是让顾侍郎去安排布置。“若需人手,找吴王帮忙。必要的时候将折子给吴王看。”

☆、413父仇

顾侍郎来报他,只怕在这之前,已经告诉吴王了。

当底是谁把乾明太子的死因有异告诉了素妍。

那些虫子……

皇帝想到这里,心头有一丝隐痛。

而他,却是知晓实情真相的。

几番打扰过世多年的乾明太子,这么做到底对是不对。

乾明太子死因离奇,无论是中毒身亡,亦或是旁的缘故,他是被人害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心看奏折,无心过问朝政,近来这些事都交给了宁王、吴王,就连过往不能用的十皇子,也被他召来派了差事。

十皇子是众多儿子里,最让他放心的一个,一则因为他资质平庸;二更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五品嫔妃,身份卑微,且早已过世。

大总管低声禀道:“禀皇上,静王殿下到!”

“宣!”

静王一袭紫红色蛟龙袍,气宇轩昂,立于宫殿门外,心下忐忑,他为了看外甥女出阁,特意悄悄回皇城,没想原是几人知晓的事,连皇帝都知道了。他与皇帝遣来保护的御卫一起用膳,共同进出,就是想说服这几人,原以为已经收为己用,可现下看来,还是有人是忠于皇帝的,根本就很难说服,更难真心效忠于他。

只是,这与皇帝通风报信的侍卫究竟哪一个?

他此刻忆起,似乎个个都被他收服了,又似个个都是在与他演戏。

静王跪拜高呼:“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无表情。取了份奏折,扫了几行又搁下,“江南的案子查清楚了?”

静王道:“启禀父皇,刘钦差是被江南贼匪所杀。已经拿下了贼匪,即日将押送皇城听候发落。”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犀厉地审视着静王。“有人弹劾你在晋地囤积重兵、私造兵器,你有何话说?”

不是传来消息,说皇帝根本不信。

静王抱拳道:“禀父皇,儿臣没有做过。”

在父亲的眼里,他辩不出每句话的真伪,既说信他,为什么又要提及。从小到大,皇帝都让他心生畏惧。小心翼翼。在他的面前。更是半步都不能出错。

明明他的母亲才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可最后,皇帝宁可把后位给淑妃。也不愿给结发妻,甚至还立资质、智慧、为人处处不及自己的四皇子为太子,也不肯立他。只因,皇帝的心里真正喜欢的唯许淑妃,因着四皇子宇文瑛是许淑妃所生,也最疼爱四皇子。

就如皇贵妃所言,皇帝的眼里只有先皇后母子,也只觉得唯有乾明才是他的儿子,旁的儿女都是一时兴起,一度欢心留下的。

瞬息万变之间。皇帝纠结如何处理静王,他犀厉的眸光掩下了内心的挣扎起伏。

静王垂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拾了弹劾的折子,不是一份两份,而是一大撂,“砰”的一声,尽数飞向静王,如一阵乱石般地砸在静王身上,或击在他脸,或击中他的胸口,而他蚊丝未动,不闪不躲,在一阵“哗啦”声响后,奏折间落他周围。

皇帝厉喝:“自个儿看看,好好地看看这些折子,若是无中生有,怎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弹劾你,甚至连囤兵何处,兵器何在,都写得清清楚楚。”

静王心头一沉,拾起一份折子,定国公不是说皇上信任他么?怎么会因为这些奏折的事又再度发作。

大总管见有太监张望,出殿问了明白,低声道:“禀皇上,七皇子殿下到!”

他们兄弟自来就是最好的,不,应该说他们兄妹三人同气连枝。

“宣!”

皇帝眸光微敛,片刻之间,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七皇子进入大殿,看到的就是静王跪在中央,周围是散落的奏折,他望了一眼,但见上面所奏,还有上折之人,都是宁王的人,大呼一声“父皇”,“这是五皇兄诬陷三皇兄,这些上折的人,可都是宁王的人,凌御史、工部罗侍郎……他们这是构陷。”

皇帝朗声里带着几分寒意,神色里全是威严,再无昔日见着这对兄弟时的笑容,“皇贵妃身子欠安。静王既入宫,从即刻起,去和鸾宫侍疾,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和鸾宫半步!”

说是侍疾,这是禁足,要将静王禁困深宫。

七皇子高呼“父皇”。

静王不安地使了个眼色,若是连七皇子也被困了,他们就当真输了。

一次、两次上折,皇帝不信,可上的奏折人数多了,皇帝自然就会信,也会派人彻查。

静王朗声道:“儿臣谨遵圣意。”

有侍卫过来,带了静王去和鸾宫。

七皇子道:“父皇应该相信三皇兄,他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但事实是,他做了。

皇帝对静王与宁王早已失望,重病缠身,在他跟前侍疾的是吴王,他必须得保住先皇后剩下的最后血脉。

他对不起先皇后,害得她英年早逝;更对不住乾明太子,将他推上储君之位,让他成为众皇子算计的对象。

皇帝拿了两份奏折,递给大总管,大总管又小心地送到了七皇子手里。

七皇子小心看罢,心头一震。

皇帝怒拍龙案:“你们这些兄弟,个个都不让朕省心。别以为朕不知道,揭发晋地囤兵的是宁王,而静王也在背后让朝臣揭发宁王有谋朝篡位之心。念在你不在争斗之列,朕给你五日时间,查清宁王谋篡真相,若你确实能证明静王是被人诬陷的,朕自会放他出宫,否则……”

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既然已经惊动了皇贵妃,他们母子见面,自然会晓他已生疑。

皇帝厉声道:“传左肩王!”

皇帝病后,身边金吾卫指挥使改成了左肩王。宇文琰做了金吾卫的副指挥使。父子二人轮流守护皇宫。

左肩王不时即到,“皇上,臣弟在!”

皇帝扫过还看着奏折的七皇子,看着这些内容,他是否会觉得眼熟?

“传朕旨意,从即日起,静王府上下只许进、不许出。着羽林军两千人马严密看守静王府。”他顿了一下,“翰林院大学士拟旨:令刑部、大理寺彻查静王于晋地囤积重兵、私造兵器一案。即刻起,定国公薛继玄、左相崔从善等静王党人,不得离开皇城。若出城门。视为叛党。射杀之!”

七皇子知晓。皇帝信了传言,亦或者说,是皇帝知晓了晋地的一切。

他一脸惊恐。听到“射杀”二字,知皇帝要大开杀戒。

皇帝还是年轻时登基之初杀过一批人。

七皇子惊骇不小:保不住静王,保不住崔左相,恐连自己也保不住。

这一切,都是宁王惹出来的,若不是宁王党人弹劾、揭发,再三如此,皇帝不会生疑。

乾明太子不在了,静王就是身份最尊贵的长子、嫡子。

皇帝早在二月初时就想动静王、宁王了,却一直按捺着性子。直到晋地接二连三地传回消息,坐实的传言,证实了静王反意,再有乾明太子确系被毒害……他方才下定了决心。

现在,就算说服宁王否认奏折上的内容,恐怕已是不能,这是一条死路,而他们的生死都捏在皇帝的手心里。

皇帝冷冷地俯视着七皇子,“滚下去!”

七皇子早在心下问了无数个“怎么办”,抬头迎视皇帝,重重一磕,“请父皇明查,这是有人构陷三皇兄,三皇兄对父皇之心日月可表,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当务之急,便是与自己撇得清楚。

他得先自保,才能求得保全静王、大公主的法子。

“将他拉出去!”皇帝再无耐性,一旨令下,两名护卫入殿,架了七皇子就走,七皇子挥舞着手足,大声高嚷“父皇,三皇兄是清白的,他是清白的,这是构陷,是构陷。”

皇帝心气一涌,又有痰堵在咽喉,难以舒解,想吐不出,想咽不下,大总管取了瓷瓶,用小银匙取了祛痰散,皇帝咽下,咽候处一片清凉,舒坦了许多:“皇弟,你瞧瞧他们,你弹劾我,我弹劾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快要气死朕了,他们这是瞧不得朕身子康复,在盼朕早死呢。”

左肩王抱拳道:“皇兄严重了。”

“你领两千羽林军看护静王府!”

除非查出静王确无反意,否则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左肩王想安慰几句,可现下皇帝不需要这些,这些事皇帝是一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他在等机会,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七皇子出了养性殿,并不愿离去,而是在外面徘徊良久,见左肩王出来,迎了过去“皇叔!”

左肩王轻叹一声,“近来皇上龙体初愈,你们怎能惹他生气呢。早些回府吧!”

“皇叔,你劝劝父皇吧!他最听你的话,我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左肩王知道年初皇上就在查晋地民谣的事,后来又逐一查出了囤积重兵、私造兵器,无论是哪一件都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静王妃背里买通皇城算命先生,误宇文琰的良缘,左肩王心里有恨。恨虽有恨,到底是他的亲侄儿,他不希望这些皇子们被皇帝所杀,这到底是血脉至亲。

明明晋地的事已被查清属实,可七皇子还在喊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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