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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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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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使曹、胡两位的婚姻倍加稳固,就连胡香灵毒杀庶子、庶女,曹玉臻也是一味纵容,不敢骂斥她半句。

江书鸿道:“爹把充盈国库银两的事交给德松,这……”

张德松是江舜诚最信任的学生,虽然他的学生很多,有时候都记不得某某地方小官员亦是他的学生。每年到年关时,总会收到各处源源不断送来的礼物。

江舜诚也不避讳素妍,扫了二人一眼,伸手轻拍着张德松:“不要以为是棘手之事,已替你打点好了,是现成的功劳。你是我的侄女婿,这等好事,岂能便宜了别人去。”

素妍的堂姐江素婷嫁予张德松为妻,江素婷乃是江舜诚弟弟江舜信的长女,自幼在江舜诚夫妇身边长大。她到皇城奔亲时,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待她出阁后,素妍方出生。于江舜诚来说,虽是侄女,却情同父女。

张德松愁眉顿展,笑着作了揖:“学生谢老师提携。”

“嗯!”他应了一声,“皇上老了,而我们被清流、百姓视为奸党,我们就彻彻底底干出几件大事,让那些人瞧瞧,我们心中有朝廷,有百姓。相关事宜,已交托大管家着办。德松你只需做做样子,带人去江南转一转,听大管家吩嘱行事。到了江南,一切小心。别和往常一样,拿人财物、消受美人。这回你是能吏、好官。”

江书鸿真是觉得父亲变了。

是做样子,而不是要做什么,却能替皇帝筹集到银两。

很显然江舜诚是想把这些年收受的贿赂上缴国库,还与朝廷。

江舜诚似明白了他的疑惑,道:“这么做,是在我们留后路。皇上重用我等,将来的新帝能否重用?令人深思。我们若是能做些实事,得民心,就算新帝不重用,却也不能拿我们杀鸡儆猴。德松,此次巡视江南,筹备银两,办好了就是大功。”

“老师放心,学生定办好差事。”

难怪江舜诚在朝堂上说出要筹措银子充盈国库的话来,他竟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这半个多月,张德松来右相府,还真没瞧过大管家。

大管家除了是右相府管家,也是江舜诚的智囊、军师。当年大管家犯了杀头灭族的大罪,是江舜诚设法保下他,大管家对江舜诚敬若神明。

过了一阵,江舜诚问道:“胡长龄近来如何了?”

“派他襄助兵部押送军粮去了,最快也得冬天才能回来。”

江舜诚微微一笑,“这种卑鄙小人,敢在背后挑唆御史弹劾你,就应让他去办点外差,免得留在皇城给你添堵碍眼。”

江舜诚护短,尤其偏护自己人。

敢惹他的人,看他不整人卑鄙小人。

张德松心中感动,泪光盈盈,一副再见亡逝父母的模样。“老师待学生恩同再造,学生没齿难忘。”

“我将侄女嫁你为妻,咱们就是一家人。胡长龄敢为难你,自然得让他付出代价。素婷这些日子没为难你吧?她父母兄弟未在皇城,她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告诉你师母,自有你师母去教她。”

张德松低垂着头,“素婷这几月倒也贤惠,天天细心照料三个儿女。就是她那性子,还是不许我第三房小妾怀上孩子。”

江舜诚看着张德松,意味深长:“你虽是老夫学生,又是老夫侄女婿,素婷七岁时,便在我们夫妻身边,如同女儿一般。你我师生情深如父子,与你说句实话。老夫有五子一女,你何时见过我后院不宁,儿子相斗,互相拆台的事?”

“且看胡长龄,嫡子、庶子一大堆,妻妾成群,那后院里争得是你死我活。胡刘氏容不得先太太留下的子女,胡李氏留下的子女想主持中馈,那闹得可是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妻子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人。素婷又为你育有两子一女,她还年轻,你要多少孩子她不能给你生。旁的姬妾,不过就是玩意儿,与你师母相比,她做得很好了,你师母可是连姬妾都不允入府的。”

原来,小妾在男人的眼里,就是玩意儿。

素妍听到这儿,冲父亲翻了个白眼。

很是鄙视张德松,都一妻三妾了还要如何,大姨娘育有庶长女、二姨娘育有庶长子,如今得了个美貌官婢为妾,就想让她再生几个孩子。

江家自有家规在前,不光是江舜诚不得纳妾,就是西岭江氏其他子弟也没纳妾的,除非是休妻另娶,亦或正室无子。当然,江家男子并不缺风流之人,譬如江书鸿,就在外院包养过粉头,也养过一段时间的外室,不过是几月兴致一过,打发了事。沈氏与他哭闹一阵,也就不了了之。时间长了沈氏知道江书鸿也就是在外面玩玩而已,并不敢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江舜诚笑着对素妍道:“妍儿放心,为父定会为你寻位最好的琴师。”

素妍摇着锦扇,“三更一刻了,爹爹也该早些歇下。”

张德松打着千儿:“学生告辞。”

素妍对张德松欠了欠身,张德松吃了粒定心丸,放心大胆地去江南巡视筹银。

素妍问:“爹爹又打什么主意?”

对于素妍过问府外之事,江书鸿已习以为常。

江舜诚道:“妍儿以为呢?”

“张大哥去江南巡视,不过是个名目,待他去江南转上一圈,父亲手里积下的银两就有了新的去处。江南有事没事,树上有枣没枣,一杆子打着试试,若有人捐献银两自是好事。若是没有,父亲就拿府里的银子向皇上交差。”

江书鸿听罢,神色大弯,因为素妍所言句句属实。

江家积下的银两,多是不义之财,要么各地官员“孝敬”的,要么便是商人们奉上的。这几十年下来,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知自己猜中,素妍继续道:“事成之时,父亲还会交上一本名册,某某官员敬献税银多少,诸如此类,既摘清了自己,又护住了这些官员。”

江舜诚看向江书鸿:我说如何,你这小妹是个知事、聪慧的,你还不当回事,如今瞧来怎样?即便未来书房,只知一点,就能猜到另一半。

☆、051解析

素妍道:“父亲此举甚妙,既然保不住这些身外之物,早晚都是皇家的,不如先拿出来。首先成就能臣之名;再保住父亲的诸多学生;三为江家、右相府求得平安。与长久平安相比,这些东西确不算什么。但父亲真能辩识人心、深晓善恶么?”

江舜诚捻着胡须,对于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喜欢。“妍儿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父亲想扶持五皇子?这一点,我没猜错吧?”

江舜诚道:“五皇子不值扶持?”

素妍倒了盏凉茶,一饮而尽:“父亲又如何知道,五皇子的玩世不恭、遛狗逗鸟,怯懦胆小都是真?”

那么多皇子不扶,偏挑了五皇子,很显然,是以为五皇子懦弱,若真能扶他登基,倚重江家的时候必然更多。

素妍道:“皇贵妃母子素来是厌恶父亲的,他们自不用拉拢。先皇后仙逝十八年,皇上一直未再立新后,也未立储君,这内里自有打算。不如谁也不支持,只做好臣子本份,尽心为朝廷办差,为百姓谋福。”

五皇子此人城府极深,就是皇上、皇子多被他给蒙骗了。

亦不能帮静王(三皇子),此人日后会惹出造反夺嫡的大事来。

若站在皇上最宠的皇嫡长孙(吴王)那边,亦不成。这位皇长孙很难坐稳帝位。

怎么站队都是错,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满门抄斩的大祸。

江舜诚再望江书鸿,一副“连你妹子都比你看得透彻,妄你活了三十多年,还不如一个孩子”的眼神。

不过只是一望,素妍又道:“原来支持五皇子的是大哥,而非父亲。我便说嘛,皇上虽近花甲之年,龙体安康,还不到选择的时候。情况未明,不表态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哪怕是看起来最无能的十皇子也不能讥讽、嘲笑,而要敬重。站队太早,只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江书鸿莞尔一笑,道:“小妹以为,谁最合适?”

“这话大哥应该去问皇上。不要给江家惹来祸端,至于旁的,并未说过。”她款款行礼,“爹爹,女儿告退。”

她调头出了书房。

看着纤柔却亦早熟的女儿,江舜诚面含欣慰。

一场大病,一次被人陷害而患上的天花,令素妍真的长大了。

江书鸿道:“素妍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人精,学会察颜观色了。”

江舜诚双手负后,只反复品味着素妍的话。

当今皇帝有十五个皇子,平安长大成人的就有十一个,除了不爱宠的七个,以三、十一皇子及皇嫡长孙最为得宠。其中:三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十一皇子乃贤妃所生,长相最肖似皇帝。皇嫡长孙乃是十四年前的乾明太子之子,先皇后留在人世的唯一血脉。

“你的长子都已成人了,行事还如此不够沉稳。你扶助五皇子,连妍儿都知道,还能瞒得住何人?到时候,旁人不会说你在扶助五皇子,只会说是本相扶助五皇子。你要帮他,就得帮他隐秘一些,若不能做到,就不要与皇子们掺合到一起。我看你的次子,在这些事上也比你圆润得多,往后多将一些事说给他听听。”

江书鸿应承。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多是江舜诚叮嘱他小心行事,好好办差之类的话。

素妍出了书房,行至后花园,远远地就看到小径旁边有盏灯笼,隐隐绰绰地映出两个人影来,定睛细瞧,是孟氏带着静澜院的大丫头蓝衣相候。

“三嫂找我有事?”

孟氏示意蓝衣与白菲退下,走近素妍,低声道:“小姑,今晚的事……”

“三嫂放心,我去找父亲,只是想让父亲给我请位好琴师,至于旁的,我一个字也没提。”

她想与孟氏好好的相处,拿孟氏当亲人,孟氏似乎与江家人始终是两条心。如此,素妍也不想再坚持了,最初她是打算让孟氏教自己弹琴的,后来改变了主意。

孟氏悬着的心复又放下,若是江舜诚知晓了自己与静王的纠缠,只怕又是平地起风波。

“三嫂若是不能做到真心待我三哥,待明年初冬三哥回皇城复职,就与他和离罢。至少,你不能误他幸福。我想一旦和离,我们江家自不会亏待于你,定会为你安置一个好去处,至少你的余生衣食无忧。”

素妍还是不能原谅她,否则不会说这些话来。

孟氏切切轻呼:“小姑……”

想要解释什么,然,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

“虽是皇贵妃赐婚,可若是皇贵妃知晓你与我三哥过得并不幸福,而我江家不允纳妾,她定不会责怪。三嫂,你既不能给我三哥幸福,又如何奢望三哥给你幸福?

三哥明冬归来,他不过二十九岁,你就忍心让他一辈子陪着一个冷心的你。你这样做,着实残忍了些。”素妍冲不远处的白菲招了招手,走了一截,她又道:“三嫂放心,今晚发生的事,我会烂到肚子里。”

孟氏静立夜色中,蓝衣提着灯笼,过了良久,方道:“三奶奶,小姐走远了。”

“蓝衣,这些年我真的错了吗?”

连一个孩子都与她生分、冷漠了。

她本心冷,为何见素妍维护自己的兄长,心头会隐隐的难过。

蓝衣显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并不接话。

孟氏又道:“我对三爷是不是太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大奶奶、二奶奶。大奶奶知晓大爷养有外宅,可以大哭大闹一场。二奶奶可以霸道地说:江书鲲,你敢对不起我,你若敢找一个妹妹,我就敢给你找十个兄弟。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却只能这样静静地度日。”

她不过才二十七岁,这样的年轻,却已经活得失了本真,没了魂灵,整日里像个行尸走肉。有了六少爷后,才稍稍有了点人心,至少懂得如何去做一个母亲。

看着落漠、无助的孟氏,蓝衣心头一软,道:“是小姐与奶奶说了什么吗?小姐就是个孩子。在她染天花前,有多顽皮我们都是知道的,哪天不捉弄丫头、婆子。就是太太身边的丫头、嬷嬷都被她吓过。”

孟氏反复回忆素妍的话,“妍姐儿的话很对,我给不了三爷幸福,又怎么期望他能给我幸福。幸福,是两个人彼此给予的,我真的太自私了。”

☆、052埋葬真心

要离开江书鹏,让他另娶别人。

不,她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的心痛,她不是从来就不爱江书鹏,这种挖心掏肝的痛,让她不愿放手。

从十九岁嫁给江书鹏为妻,他待她是很不错的。江家待她也很好,即便她前些年总是落胎、滑胎,也从来没有人怪过她,而婆母更是体谅她的苦楚,让她养好身子,说总能生养的。怀上小六后,婆婆更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胎。

无论江舜诚、江家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但对她来说,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儿子的亲人。她不能因为世人骂江舜诚是奸臣,就冷漠地看待江舜诚,至少他们,从未欠过她什么。

“蓝衣,这个月三爷的家书到了吗?”

孟氏的声音总是这样的好听,平静而温婉的,如潺潺流动的山泉,是幽谷的声声夜莺,令人听了很平静。

蓝衣道:“听说早就到了。回信还是太太让小姐写的。”

孟氏莫名的一阵辛酸,“刚离皇城那会儿,他也每月给我写一封信,可是我却没有回。半年后,他也改成两月一封。如今我亦有两月没收到信了,他倒是每月一封地写给相爷、太太……”

“奶奶明儿还是给三爷写封信吧。三爷一个人,只带了嬷嬷和通房丫头去任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就连大爷也在太太面前说过两回,应该让三爷纳妾,是太太说这违了家规,才拒了。”

“三十无子方纳妾”,但她与江书鹏的情形太过特别,再这样下去,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怕也要让三爷纳妾再娶的。

孟氏不知道江书鹏在任上过得如何,她没回信,是因为府里的一切,只有太太和大爷他们写信告知。

一时间,她才突地忆起,自己这个妻子做得有多失败。

她应该给江书鹏写封家书,告诉他小六的事,告诉家里的事。

孟氏回到静澜院,拿着笔,却无从下手。她久很久没写信了,曾经写过,也是写给那人的。

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彼时,他与她视对方为最爱。

他深情款款地道:“桑榆,答应我,你这一生,只给我一人写信,可好?”

“讨厌!若是我与桑青分开了,还不许我给桑青写信了。”

桑青是她唯一的堂姐,她们在宫里相依为命,也是她认为唯一的亲人。

“桑青是女子,又是你堂姐,我不计较。我是说,只给我一个男人写信。”

那些青涩岁月真的好美,她以为自己会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可谁能想到,在他十八岁时,皇贵妃就从宫里挑选了五名美人为他侍寝,而她的堂姐,也成为五名司床之一。

那一刻,她方才明白,再美的誓言也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她侍立在皇贵妃的鸾鸣宫,看着他在微愣之后领走了五位美人。

那一年,她十二,他十八。

避开了宫人,他来寻她:“桑榆,你要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他告诉她,如何拒绝美人侍寝。

然而,皇贵妃却下了懿旨,一月后要为五名美人验身,要是发现她们尚是完璧,便一律赐死。

桑青找到了她:“妹妹,你与三皇子相识已久,青梅竹马,姐姐求你了,你与三皇子说说,让他要了我吧。还有几日皇贵妃娘娘派出的稳婆就要到三皇子府,要是他再不要我,我就没命了。”

她按捺住所有的痛苦,却又不能去求皇贵妃,只好求三皇子收了桑青。而他,很是生气。那晚他酩酊大醉,不仅收了桑青,也一并收用了其他四位美人。

他与她赌气,沉于声色,夜夜升歌,不过三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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