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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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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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素妍大叫,在极度受惊之中,力气倍增,可对于他来说,这力道还是太小了,他不过是摇晃了几下,根本就没法将他推开。

他似乎亲上了瘾,刚亲罢了小嘴,又要落下来:“小仙女,来,再亲一口。”

素妍不待细想,扬起右臂,一记重重的耳光击了过去,趁他发呆的当口,她推开了他,怆惶从草坪上爬了起来,落荒而逃,飞野似地往女客宴方向奔去,还好,一侧有石桥,一侧有假山,一侧还有两棵垂柳,也许没人瞧见。

他抚摸着脸颊,敢打他,从小到大,谁也没有打过他,就算是先生,最多惩罚他的陪读书童。

她跌跌撞撞地近了女客宴会花厅,整整衣裙,定定心神,可恶,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人给轻薄了。

那家伙真是个坏蛋,她才九岁而已,才九岁啊,居然就亲他。要是再给她遇见,她一定要他好看。不过,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是那种像天神将军般的面容,这和曹玉臻的儒雅俊美是完全不同的。

曹玉臻的美如果是树,那是芝兰玉树;这少年就是花,如花似玉的花,给人一种安心,让她觉得这少年更像是女子。

她恨曹玉臻,但从来不否认曹玉臻是一个长是极美的男子,即便在她恨不得他死,咒他死无葬身之地时,她也不曾否认过他的俊美。

素妍举止得体,不紧不慢地走到母亲身边,虞氏笑道:“小皮猴,又跑哪里去了?客人都入席了,你这个主人却不见来,也不怕人笑话。”

素妍带着歉意地微笑,之前不觉得,现在入了宴会席,才发现今儿来的人并不如想像的那么多,却也不及想像的那样少。宴会上十三至十五岁的少女有十三位,还有七位在十岁左右年纪的小姑娘。

有艺伎唱曲、歌舞,夫人、小姐们一面赏曲舞,一面品着沙梅、吃着茶点,今儿虞氏还备了果子酒,右相府的果子酒在皇城闻名。

十八年前,虞氏要宴客,有一天突发奇想,既然粮食可以酿酒,那果子是否也可以制酒。她也曾将桃、杏等晒干酿酒,可味道不好。后来就改成了用鲜果酿酒,出来之后,竟还不错,又有果香,又不易醉人。

之后十几年,右相府就备下了各式果子酒,用来待女客。

皇城贵夫人、小姐们爱上了虞氏的果子酒,便有各府的夫人前来寻找酿酒的良方,这可是虞氏自己琢磨的,说什么也不肯出手。虞氏在皇城开了果子酒坊,专卖这种酒给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生意出奇的好。听说那两年,虞氏赚了个满盆满钵。不过三年多的时间,有人琢磨出了制果子酒的法子,比虞氏做的更好。果子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虞氏索性就将酒坊转手出去。

此后每年都会酿果子酒、桃花酒,不再售卖,只供自家饮,也在宴会时拿来待客。而今这右相府的果子酒味道越来越好,是外间花钱也买不到的好酒。

大公主连饮了几盏果子酒,越喝越喜欢,“江夫人,好久没喝这么醇香的果子酒了。”

虞氏笑容浅浅:“不瞒大公主,这果子酒还是十八年前,我家老六出生时埋下的。唉,转眼间,都长成大人了。”

“埋了十八年,难怪和我以往喝的果子酒不同,又醇又香,实在好喝。”

虞氏与大奶奶使了个眼色,大奶奶示意,唤了管事嬷嬷,令她备了两坛子,又令人送到大公主的马车上。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大公主明白,自己表现得那么喜欢,虞氏自然少不得送上两坛来。今儿这沙梅会,江家到底相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

前世,江六的姻缘艰难,虞氏替他相看了数位望门贵女,总是或这或那的因由连定亲都未能够。

命运在不知不觉间发现了改变,就连素妍的生辰日期也从原来的三月初一变成了三月初三。六少爷没有染病夭折,孟氏也没有落入荷花池丧命

☆、024名师收徒

也许,今儿江六的亲事就能定下来。

听曲赏舞间,外面的门子大声通禀:“七公主驾到!”

几乎所有人都微愣,这七公主如今妙龄十八,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之一,一直想挑个满意的驸马,可这数年下来,硬是没一个入得七公主眼。

不多会儿,一个衣着凤帔霞冠的女子缓步而来。这等贵气,竟在大公主之上,一双柳叶眉,一对杏仁眼,面若敷粉,容似秋月,气质若兰。

众人齐声高呼:“恭迎七公主!”

大公主问:“七皇妹怎来了?”

七公主放缓脚步,看这热闹的场面,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要去城南拜师学艺,一出宫就听说江夫人今儿办了个瓜果会,特来瞧瞧。”目光在当场游离一圈后,定格在大公主身上,“大皇姐也在。”

除了和亲的三公主,嫁在皇城的还有两位公主,却只有大公主出现在宴会上。“七妹知道,我自来最喜热闹的,这样热闹的地方,怎能没我。”

虞氏举止恭谨,“七公主能来,令寒壁生辉,是我江家莫大的荣幸,七公主请入座。”

此次沙梅会,虞氏令大奶奶广下帖子,但凡与江家婆媳交好的几家夫人、太太都请了。江舜诚父子也都各自请了自己的好友、幕僚,女客较少,男客有好几十人。

大奶奶沈氏令人在尊位上加了桌案、锦杌,态度恭敬地请七公主入座。

这位七公主生母三年前病逝,性子倒也活泼、开朗。而怜她无母,皇帝对她也多加照顾。

七公主只顾与大公主、虞氏说话,似乎忘了花厅里跪着的夫人、小姐们。寒喧一阵,大公主笑着提点,“七皇妹,她们还跪着呢。”

七公主道:“诸位免礼,大家随意。”径直在新置的座上坐下。

大公主心下好奇,低声问:“七皇妹要去城南拜师?”

皇宫之中,什么样的才子没有,翰林院大大小小的学士就有十余人,分布在文华阁、文渊阁、文昌阁三大院阁之中,或专做学问,或专拟圣旨,或修书立传,各有其长,人人都是千挑万选,颇有名气的才子。

七公主捧起酒盏,连饮三盏,方道:“北齐第一才子、天下第一儒朱武数日前回到皇城。这几日皇城两大书院的学子趋之若鹜,都想拜入朱武先生门下,可硬是没一个能顺利过三关的。”

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致,北齐第一才子的名头太响,要是能做朱武的弟子,那也是有了名声。

朱武先生收徒规矩,居然有三关,而又有哪三关,从来没人知道,只要能过三关,便会收入门下。可近十年来,竟没一人过关。

崔珊甚是好奇:“七皇姨,是怎样的三关?”

“朱武先生文才武略,在江湖上有铁笔朱武的名号,一支寒铁笔头当剑使,剑法也是出奇的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布阵兵法,无一不精,可谓百年难遇的文武全才。两日前放出了风声,无论男女,只要能过关、入他眼,都可收入门下。琴棋书画、文学武功皆可一比,设有三关,得让他心甘情愿地收为弟子方好。这几日,前去拜师的才子、武士倒也不计其数,却早早败下阵来,连朱家的二门也没一个进去的。”

在素妍的记忆里,前世也有此事。朱武在京城停留三月,确实收了一名弟子,直到素妍被虐杀,都不曾知晓那弟子的姓氏名讳,只知他有一个别样的绰号,唤作“琅琊公子”。

有人见过他,说他长得气宇轩昂,芝兰玉树,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貌若潘安、宋玉,就如他的名号一般,不让人失望。

崔珊双眼放光,“七皇姨,我也要去。”

七公主微微蹙眉,“你也想拜师?”

“不是,我想去瞧瞧热闹。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七公主未再言语,低头饮着果子酒,不到半个时辰,七公主起身告辞。

崔珊因想瞧热闹,便拉了大公主最先离去。

素妍与李碧菡在宴会上坐得乏了,甚感无聊,两人离了宴会,溜到后花园的阴影处说话。

两人聊了一阵,越发的投缘,素妍就觉得像李碧菡这样的女子才应该是自己的朋友。或者,待再过些日子,她会再多一位朋友。

临分别时,两个女孩依依不舍,相约好得空就寻对方玩耍。

朱武要收弟子的事儿,素妍暗自记在心里。夜里,临睡的时候,特意对白芳道:“赶明儿,你找个机警的小厮,去城南打听一下这位朱武先生的事儿。”

白芳记下,这才服侍素妍睡下。

素妍依旧跟三奶奶学丹青,习书法,用江舜诚的话来说:妍姐儿的书法进益很大。

前世,她的声名让家人受累。这一世,她要让家人以她为傲。她珍惜这样的少年时,也珍视着与家人相处的美好时光。

转眼前,又过了数日,这日黄昏,素妍带着白萝站在通往后花园的小径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过来。

五爷江书麒远远儿地瞧着,以为是办差的丫头,近得跟前,才发现是自己的小妹,不由乐道:“素妍,听爹和大哥说,你现在的书法、丹青进步很大。前儿晚上爹还亲自授你书法了?”

回到童年时,这是上苍送她的别样礼物。

素妍骄傲地道:“练了那么久,再无长进,岂不白练。五哥、六哥来得正好,我找你们有事呢。”

江书麒笑呵呵地看着六爷江书麟,二人交换眼色,一番推攘,最终由江书麒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好像听谁说过,家里有本《鬼谷棋谱》,能劳烦五哥、六哥帮我寻来可好。”

江书麒笑意微敛,这本书便是他也不大看得懂,需得颇有棋艺功底的人还才瞧得懂。

江书麟带着玩味,笑道:“难不成,你当真要做个才女?”

前世时,爹娘总是让她学,可她只得片刻的热情,最终也是一技无成。样样都学过,样样不会摆弄,更是拿不出手,真正成了一纨绔小姐。这一世,她想都有所涉猎,但只需精通两样即可。

“五哥、六哥,你们能帮我寻到这本棋谱么?”

江书麟道:“最近两日不成。”

“这是为何?”

江书麒道:“我们书院许多的学子都去朱先生处试过了,明儿一早,我与你六哥也要去试试。就算不成,也当是去朱府瞧瞧热闹、长长见识。”

“你们也要拜朱先生为师么?”

近来,这事儿成为整个皇城最热门的话题。

已过大半个月,没一人能过关,也无一人入得朱先生的青眼。因此更引得无数的学子前赴后继,甚至有人反复试过三回。

☆、025奸臣

江书麒微眯双眼:“小妹说这《鬼谷棋谱》,我有些印象,早年是二哥的最爱。二哥去边城前,还抄写了一本,你不妨问问大哥和爹爹。”

江书鲲在江家是文才武略皆的人物,也是兄弟里唯一一个弃文从武的,因二奶奶慕容氏与虞氏婆媳关系紧张,带着妻子去了边城,这一去便是近二十年。

素妍恭恭敬敬地行万福礼,“多谢五哥、六哥!”转身往父母居住的如意堂奔去。

兄弟二人望着她的背影,各有所思,这是他们最小的妹妹,以前最是个刁蛮的,近来变得很是让人疼惜。

江书麟道:“小妹自大病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懂事、勤奋许多。”

五爷江书麒对这个妹妹很是无语,在他眼里也就是个长大的孩子,“还是不肯学女红,娘说了几回,跟着学了一阵儿,一扎到手指头,叫嚷着再也不学。”

素妍连蹦带跳,像个快乐的小兔子入了如意堂,打理好心情,中规中矩地进了花厅。

江舜诚手里拿着本书,坐在案前品茶。

虞氏正在为丈夫敲打着后背、双肩,神色祥和、恬静。

“爹、娘!”素妍唤了一声,忆起教引嬷嬷的话,像模像样地见了礼,“女儿见过爹、娘!”

虞氏看着打扮越来越得体的她,满心欢喜。自上次沙梅会后,青嬷嬷在衣着上越发严谨了,素妍已习惯了如小仙女般的装扮。

举止变了,打扮改了,在府中上下人的眼里,真正就如同小仙女似的。

素妍夺了江舜诚的书:“爹爹,每日朝堂上有忙不完的公事,回到家里,自该好好歇息,小心伤了眼睛。”半是撒娇地落在江舜诚的怀里,闻嗅着父亲那熟悉的汗味,还有娘亲身上淡淡的香粉味,一切都这样的真实。偶尔一觉睡醒,她都辩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一家人能在一起真好!被爹娘、家人捧在手心的感觉真好。

想到几年后,江家会引来一场灭门之灾,素妍的心便揪得紧紧的。

江舜诚宠溺地搂着素妍,任她撒娇。

虞氏微皱眉头,一个偏宠,一个越发地像三岁小孩子,偏江舜诚还一脸欢喜。“再过几年就是大人了,还溺在你爹怀里像个什么样子?”

素妍“哼”了一声,扮着鬼脸,不以为然。“爹爹,什么是奸臣?”

江家被满门抄斩,新帝罗列了六十七条罪名。百姓们骂江舜诚是奸臣,说他祸国殃民。

江舜诚未想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神色一愣,第一反应是:“素妍,你上街玩耍的时候听说了什么?”

素妍摇头,“忠臣,忠于社稷、忠于百姓;良臣,解君之忧,为民谋福。”

江舜诚看着怀里的小女儿,那一脸稚气,还有晶亮眸子闪烁的光芒,如此的特别。“以素妍看,爹爹是什么样的臣子?”

她哪里懂得这许多,只是想到几年前会发生的惨事,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她想改变这个结局,想要保住家人的性命。“爹爹是权臣。”

权势通天,是在今朝,在现在的皇帝时期。

皇帝已经老了,新帝登基,第一个容不得的便是江舜诚。

即便面对储位之争,江舜诚唯一敬忠的是当今皇上,却也成为下一位皇帝最忌恨的人,在新君眼里,江舜诚是奸猾、墙头草,即便自始至终,江舜诚都未卷入储位之争中。

她说是权臣,没有奸、没有忠、良之分,只是权,江舜诚在先帝爷时高中头榜三甲,金殿御封的探花郎、天子门生。他用短短十五年时间做到了首辅丞相之位,这是北齐开国以来少有的青云直上。他的门生遍布朝野,是朝中德高望重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臣子,也给将来的新帝埋下不安的种子。

江舜诚面上平静,眼波暗潮汹涌,素妍知道自己看似无意的话,已让江舜诚有了想法。她要做的正是这样,要提醒江舜诚,现下的荣光只是一时,未来江家是有危险的。只有他警觉了,才会改变满门被斩的局面。

“爹爹,我记得家里有本《鬼谷棋谱》,能给我看看么?爹爹的棋艺超凡,得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我?”

江舜诚驱走阴云,笑问:“素妍想学下棋?”

“是。爹爹不是常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我想学。”

江舜诚面含欣喜,对于女儿求取上进,他颇感安慰。

素妍歪着脑袋:“今晚爹爹就教我。”

“好,我们去书房。”

父女俩正要出门,虞氏道:“再急,也得先用暮食。”

虞氏冲管事嬷嬷打了个手势,门外的丫头、婆子鱼贯而入,一张八仙桌上,满满地摆了二十多道菜肴,不过只有三口人,哪里又吃得完这一大桌子的菜。

知晓了最终凄惨的结局,她就得去改变。

素妍问:“爹爹,我们家每日午食、暮食都是这么多菜么?”

虞氏笑,“瞧瞧,到现在都不懂饭菜上的事。”

她低下头,面露愧色:“娘可以告诉我啊。”

虞氏轻叹一声,颇有些责备,“晨食,你父亲、大哥要赶着上早朝、办差使,每日清晨多吃燕窝羹、参汤、鹿茸粥。你爹朝会,有时候一站就是三四个时辰,得吃好东西才能立得久。午食,通常是三十多道菜肴。晚上便精减了十道菜,把太荤腥的东西都去掉。”

难道……

她爹真是奸臣。

她爹虽然贵为当朝首辅丞相,可午食、暮食也太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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