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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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6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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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即可令我学晓不死印法。但请恕我愚鲁,恐怕有负所期。”
  石之轩傲然道:“我女儿看上的男子,会差到那里去?别人不成,却一定难不倒你徐子
陵。早前你差点命丧盖苏文之手,皆因你不懂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穷极必反之道。”
  徐子陵听得摸不着头脑。他对不死印法的认识,虽或比不上杨虚彦或侯希白,也下过一
番思考上的工夫,明白其化死为生的诀要,可是从未想到石之轩刚说出来的窍妙,更不知如
何能运用在武功上?
  石之轩淡然笑道:“盖苏文此子刀法不在寇仲之下,且有谋有略,像在刚才那种情况
下,确有置子陵于死地的能力,不过若非你正陷左支右绌,他焉有得逞的机会。石某人创的
不死印法,正是令刚才的情况永不会出现的功法。天道循环,阳极阴生,阴消阳复,生之尽
是死,死之尽自生,此天地之理,子陵明白吗?”
  又冷笑道:“虚彦虽是天份过人,且从安隆处得闻不死印全诀,可是自我创出不死印法
后,即使石某人也要经十多年的实践,始竟全功,他算甚么东西?”
  徐子陵道:“据前辈所言,难道不死印法竟是能令真气用之不尽、永不衰竭的方法?”
  石之轩点头道:“这只属其中部份功夫,以子陵的长生诀气,只要我把不死印法个中运
转的奥妙传你,包保你能在短时间内融汇贯通,更练成徐子陵式的幻魔身法,到时我再奈何
不了你,不过你也依然拿我没法。我们两翁婿岂非能和平相处。”
  接着面色一沉,肃容道:“我知你极重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可是为了青璇,你有责任
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保命逃生,不让她痛失夫婿。至于青璇的安危更不用你担心,我石之
轩绝不容任何人伤害地分毫。”
  徐子陵感到婠婠仍没有向他泄露杨公宝库的秘密,否则以石之轩目下因爱屋及乌,不顾
一切的心态,定为此向他发出警告。
  忍不住问道:“前辈说过我们以为最可凭恃的强处,恰是我们的弱点破绽,根本不堪一
击,究竟意何所指?”
  石之轩凝望着他,好半晌后轻叹道:“若我坦然说出,等若叛出圣门,出卖圣门。故只
可以告诉你在长安你们绝无成功的希望,最好的办法是立即离开,不过我亦晓得子陵听不入
耳。”
  忽然笑容满面,欣然道:“子陵准备,我即将对你出手,只有从实战中,你才可明白生
死循环的至理。”
  “锵!”
  寇仲掣出袍内暗藏的井中月,心灵立即与手上宝刀连成一体,无分彼我。天地在头顶和
脚下延伸开去,直抵天极地终的无限远处,毕玄笼天罩地的炎阳大法,再没法困锁他的心
灵,他有若脱出枷锁囚牢,感觉非常动人。
  灼热消去,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
  寇仲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心底涌起宁道奇“创造不占有,成功不自居”两句话,就在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宋缺“忘刀”的境界。
  与手上井中月结合后的寇仲,晋而与天地结成一体,不但无刀,更是无人,只剩下天地
人结合后不着一物的心灵。
  身穿高领、长袖、宽大镶金色纹边袍的“武尊”毕玄脚不沾地的从分开的帐门破空而
出,飞临寇仲上方,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
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寇仲而
来。
  寇仲一声长啸,井中月破空而起,迎向毕玄。
  在毕玄能惊天地、泣鬼神的玄妙招数的庞大压力下,他只余全力迎击一途,更晓得毕玄
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力图在数招内分出胜负,置他于死地。
  若换过是目睹宁道奇与宋缺决战前的寇仲,毕玄或能得逞,可是寇仲再非以前的寇仲,
足有反击的力量。
  寇仲此刀没有带起任何风声,真气全蓄藏于宝刀内,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
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蓬!”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脍颤心寒的激响。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刀掌在刹那间交换十多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寇仲落地后一个跄踉、闪电旋身,像宋缺般全由手上井中月带动,弯出刀势优美至无懈
可击的弧度,迎向眼前威震域外的一代宗师。
  毕玄现身于刀锋所指处,全身衣服和长发展现出逆风而行,往后狂舞乱拂诡异至使人难
以相信的情景。
  这本是没有可能的,却是眼前的事实。
  寇仲信心十足的连消带打,立即变成破绽处处的失着。
  毕玄的“炎阳大法”确是威力无俦,最可怕处是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
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
  寇仲变成顺风而攻,毕玄更营造出把他吸摄过去的气场。寇仲的刀锋先一步感应到顺逆
之势会随毕玄心意随时逆转而改变,若他仍是招式不变,当逆顺掉转的一刻,将是他命丧毕
玄手下的刹那。
  毕玄一拳击出,拳头在寇仲前方不住扩大,使他感到自己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对手所
制。
  寇仲立施出真气互换的奇法,倏地立定,不动如山,刀往后收,刀背枕于左肩膊,沉腰
坐马,竟来一招“不攻”。
  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唯一化解的方法。
  毕玄长笑道:“果然了得!”
  忽然收拳,与左手交叉成斜十字护胸,接着陀螺般旋转起来,忽左忽右。
  周遭气流立生变化,一股股龙卷风的狂暴气流,从四方八面向寇仲吹袭。
  寇仲发觉自己陷身于风暴攻袭的核心处,不动之势再难继续保持,竟闭上双目,一刀劈
出。
  井中月带起的刀气,神迹般把及体的劲流捣散。
  毕玄出现在左侧丈许处,两手环抱,送出一股气劲,水瀑般照头照面住他冲击而来,果
然是招招杀着。
  寇仲脚踏奇步,天然变化的改下劈之势为横刀削出,立成“方圆”。
  “轰!”
  寇仲应劲往后跄踉倒退,直至九步终于立定,体内五脏六俯血气翻腾,肝肠欲裂,到喷
出一口鲜血,压力始减。
  毕玄亦向后一阵摇晃,虽没有挫退半步,但亦因而不能乘势追击,予寇仲喘定的机会。
  寇仲长刀垂下指地,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毕玄微笑道:“圣者
要杀我不是那么容易吧?”
  毕玄面容古井不波,平静至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少帅认
为自己尚能捱多久呢?”
  寇仲右手抬刀,遥指毕玄,天地间的杀气似立即被尽收刀内,刀锋发出劲气破空的嘶嘶
鸣响,长笑道:“我练的若非长生诀气,今趟必死无疑,可是我的长生气却令我有比圣者更
能抗伤和延续的能力。正如圣者自以为已取跋锋寒之命,事实却证明圣者错了。圣者现在有
此问语,正是一错再错。”
  毕友立时双目眯起,瞳孔收缩。
  寇仲晓得心战之术,终于在毕玄本来无隙可寻的心灵打开一道缝隙,气机牵引下,一声
长啸,井中月破空击去。
  毕玄远在三丈过外,可是寇仲却似能透过井中月,一丝不误的掌握毕玄最细微的动静反
应。
  井中月再非井中月,寇仲亦非寇仲,人和刀结合后,升华成另一层次的存在,得刀后忘
刀。
  他甚至感应到毕玄心底的震骇,然后他再感应不到毕玄。
  毕玄仍站在那里,可是寇仲再不能掌握着他,能溶铁化锅的灼热风暴,又从毕玄一方滚
卷而步,袭打他面向毕玄身体每一寸的肌肤,如此可怕的气场,比之天魔气场,又是另一番
梦魇般的情景。
  他的刀势和斗志不断被削弱,当他到达可与毕玄动手的距离位置,他将变为不堪一击。
  寇仲再感应不到天和地,他和井中月亦分解开来,刀还刀,人还人。
  寇仲倏地立定,旋风般转身,背着毕玄一刀劈在空处。
  石青璇坐在院落间一方青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草地,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身旁
放着她采撷草药的篮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风姿婥约。
  徐子陵来到她身旁蹲下,循她目光瞧去,找不到任何可吸引她注意力的事物,例如一只
蚂蚁又或一头甲虫。讶道:“青璇在想甚么?这么入神。”
  石青璇白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顽皮的道:“想徐子陵嘛!你以为我还会想其他东西。”
  徐子陵凑近她晶莹雪白的小耳,压底声音欣然道:“我并不是东西,青璇也不是在想
我。”
  石青璇喜孜孜的咬着他耳朵回敬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你欢喜这样和人家说话吗?我
可以奉陪到底。”
  徐子陵领受者与石青璇亲热依恋的动人滋味,苦笑道:“我怕他又在偷听。”
  石青璇玉容一沉,道:“他!”
  徐子陵点头道:“不要为他心烦。青璇刚才在想甚么呢?”
  石青璇伸手缠上他脖子,下颔枕到他宽肩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柔声道:“思念是一
种折磨,所以我必须找些事情来做,总好过想着你此一刻在干甚么事情,会否遇上凶险,甚
么时候来见我。”
  徐子陵把她拥紧,想起刚才庵门遇袭的险死还生,更感此刻的珍贵。冲口而出道:“青
璇随我返兴庆宫好吗?寇仲一直怨我不带你去见他。”
  石青璇离开他坐直娇躯,用神地审规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让我先解决他的事情好
吗?”
  徐子陵一呆道:“如何解决?”
  石青璇垂下蝶首,语气平淡的道:“还有三天,就是娘的忌日,我会吹奏娘为他而作的
萧曲,那曾是他百听不厌的。”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万万不可!”
  石青璇愕然朝他瞧来。
  寇仲的心神全集中到下劈的井中月上,刀势由快转缓,高度的精神汇集,令他彻底驾御
和控制下劈的速度,直至成功重演当日宋缺决战宁道奇的拔刀起手式,每一个动作均是上一
个动作的重覆。
  他终于明白宋缺当时的境界。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背后的毕玄,忘记了正拂背狂卷而来的惊人气场劲道,至乎忘记胜
和败,心灵与天地幻化冥合为一,得刀然后忘刀。
  体内真气澎瞬,无有穷尽,就像天地的没有极限。
  一声长啸,寇仲横刀后扫。
  那是完全出乎自然的反应,有如天降暴雨,山洪崩发。
  “蓬!”
  井中月砍中毕玄全力攻至的一拳。
  毕玄往后飘退,寇仲挫退五步,横刀立定,哈哈笑道:“我不是吹牛皮吧?要杀我岂是
那么容易。”
  气场消去。
  一切回复原状,春意盈园,陶池风平浪静。
  毕玄双手负后,仰天笑应道:“要杀少帅当然不容易,否则何须我毕玄出手!少帅刀法
之神奇,为我平生仅见,令我不由生出爱才之念。少帅若肯返回梁都,不再过问长安的事,
我可以作主让少帅安然离开。”
  寇仲微笑道:“小子差点忘记圣者是可为颉利大汗拿主意的人,顺口多问一句,圣者召
我来受死,是否得到李渊默许呢?”
  毕玄双目精芒爆闪,淡淡道:“少帅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兴趣理会这些枝节吗?”
  “锵!”
  寇仲刀回销内,好整以暇的道:“想不到圣者到此等时刻仍要隐瞒,可见圣者并没有杀
我的绝对把握,故怕我晓得真相。”
  毕玄双目杀机大盛,语气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柔声道:“我先前出
手,意在测试少帅的能耐,就像狼在攻袭猎物前,必先扰敌乱敌以达到知敌的目标。现在少
帅的长处缺点尽在我毕玄掌握之内,再度出手将不容少帅有喘息的机会,少帅请小心。”
  寇仲心中大懔、如毕玄所言属实,那他势将凶多吉少,因为刚才他已施尽浑身解数,仍
险险落败,占不到丝毫上风,却已差不多把压箱底的本领全祭出来,接下来情况之劣,可想
而知。毕玄是大宗师的身份,该不会在这事上诓他。
  虽明知如此,寇仲仍是毫无惧意,收摄心神,夷然抱拳施礼道:“圣者不用留手,
请!”
第 八 章 自毁倾向
徐子陵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珍而重之探手握着石青璇一双柔荑,迎上她疑惑的美
眸,叹道:“因为后果难测,他可能不堪刺激重陷精神分裂,那就糟糕透顶。唉!怎说好
呢?他因青璇在此而不断软化,刚才还出手救我,更传我不死印法的诀要,好令他因没法杀
我而斩去恶念,更重要是不论长安的情况如何发展下去,我们能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可被看高
一线。”
  石青璇花容转白,香躯前俯,樱唇贴靠他右耳旁,以极大的自制力把声音维持平静的轻
轻道:“徐子陵你错哩!事实与你的猜估恰恰相反,他不但立下决心毁灭你,更要毁灭我。
娘临终前曾警告我,石之轩这个人天生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不能容忍完美的结果,对人对
己亦是如斯。当他与我娘共醉于爱果情花灿烂盛开般最幸福动人的美满生活,正是他下手害
死我娘的时刻。大隋国由他扶助杨坚而成,亦由他一手摧毁。这是他性格最可怕的地方,千
万不可对他有任何憧憬和幻想。现在他是蓄意令你和我生出希望,正是代表他要毁去一切的
先兆,包括他自己在内。”
  徐子陵心中一颤,两手从她胁下穿过,把她搂个温香暖玉满怀,道:“幸好得你提醒,
我正奇怪为何他不提婠婠会出卖我们,原来他竟是心存邪念。放心吧!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
你。”
  石青璇柔声道:“他传你不死印法背后实隐含深意,使你有机会成为唯一能破他不死印
法的人,好结束他痛苦的生命。”
  徐子陵听得糊涂起来,道:“这岂非矛盾?他究竟是要杀我们还是让我杀他?”
  石青璇道:“此是他邪恶和良知不能妥协的天性,就像他毁掉娘,同时毁掉自己。石之
轩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来不懂掌握平淡中见真趣心安理得的生活。只有通过破坏和毁
灭,始可满足他邪恶的思想和心灵。”
  徐子陵想起他对大明尊教鸡犬不留的残酷手段,道:“青璇随我回兴庆宫好吗?”
  石青璇平静答道:“事情已到非解决不可的时刻,否则你们今趟将是一败涂地、全军尽
墨。三天后的子时是娘的忌辰,若要动手必在这时刻,子陵请到这里来与青璇祭奠娘,我要
石之轩得到他应有的报应,那是娘离世后青璇在她坟前立下的誓言。”
  徐子陵心中狂震,难以相信石青璇一直对乃父存有报复之心,道:“青璇要杀他吗?”
  石青璇移离少许,微笑道:“那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我怎能偿他心愿。不要问好吗!
记着准时来这里陪伴青璇,万勿牵涉你的兄弟于其中,这是石青璇和徐子陵的事。”
  寇仲再度陷身炎阳大法那干涸、炎热、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气场内,目所见只余毕玄
似天魔煞神般的高挺雄躯,此可怕的对手就像风暴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崇山峻岳,没有人能击
倒他,克制他。
  寇仲心知肚明在气势抗衡上处于下风,原因在适才曾对自己失去信心,被毕玄乘虚而
入,致形成败势。若不能把这情况扭转过来,当毕玄发动攻势,他是必败无疑。
  手握刀柄。
  心神立晋万里一空,天地人合一的境界,来得如是此不假人力,自然而然,又是那么理
所当然。
  毕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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