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拜紫亭手下悍将的样儿。他身后尚有十多名拜紫亭的禁卫军。
当时的崔望戴的雨帽又直压至眉根,但寇仲仍清楚记得他略带鹰
钓的鼻,粗黑的脸容,和透射阴骛之色的眼神。究竟是甚么一回
事?
车马路处泊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看情况是拜紫亭派来接他们
入宫的禁卫兵队。
果然「崔望」施过军礼昂然道:「末将宫奇,奉大王之命,
特来接少帅和徐爷入宫赴宴。」
寇仲终把门敞开,心念电转,想到三个可能性。
第一个可能性是崔望假冒拜紫亭的手下来接他们,事实上却
是个陷阱,当马车驶至某处,将对他们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势,置
他们于死地。
第二个可能性是眼前的崔望确是货真价宣的拜紫亭手下宫奇
,这想法并非没有其他理由支持,至少马吉说过八万张羊皮现时
是在拜紫亭手上,烈瑕又指狼盗是拜紫亭的人。
第三个可能性是眼前此君果是宫奇而非崔望,只因凑巧身有
刺青,令他误将冯京作马凉,至于宫奇为何会在越克蓬门外监视
出入的人,可能有其他的因由。
若是第一个可能性,当自己拒绝护送,说不定对方恶向胆边
生,觑准自己现在孤身一人,立即动手,那可非常不妙。
寇仲哈哈笑道:「啊!,原来是宫将军。大王真客气。」
接善故作神秘的低声道:「宫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崔望」略一犹豫,跨过门槛,随寇仲移入院落,恭敬的道
:「少帅有甚么吩咐?」
寇仲对他的「犹豫」大感兴奋,因可证明这「宫奇」有更大
可能确是崔望,所以对他寇仲具有戒心。
寇仲脸对脸隔两步的凝望对方锐如鹰集豺狼的双目,装作有
点为难的道:「怕要宫将军白走一趟,唉!我们……」
宫奇愕然道:「少帅今晚不入宫吗?大王会非常失望的。」
寇仲乾咳道:「将军误会哩! 我们只是想自行入宫赴宴。
唉!怎么说才好呢,我们是希望把今早袭击我们的人引出来,好
好教训他们一顿。如有你们前呼后拥,这诱敌之计将不灵光。」
宫奇双目异光一闪,瞬又敛起,环目扫过南厅,点头道:「
末将明白。只是大王派我们前来,正是为两位安全著想。听大王
说少帅伤势颇为严重。若在途中有任何闪失,末将怎担当得起?
」
寇仲心中暗喜,从此人的神态反应,愈发肯定他是崔望。而
对方能说出拜紫亭所知关于他受伤的情况,那他「宫奇」的身份
亦无可怀疑。所以只要查清楚这「宫奇」是否因要常到关内「发
财」而长期不在龙泉,即可肯定他既是宫奇,亦是崔望。
唯一余下的问题是崔望和他的手下均是回纥人,因何会为拜
紫亭卖命,与许开山和杜兴的关系又如何?
寇仲心忖老子怎敢坐你老哥的马车,压低声音道:「将军不
用担心,我寇仲别的不成,疗伤却很有一手,否则怎肯为一些卑
鄙之徒拿老命去博。将军请回去告诉大王,我们定会准时赴宴。
」
宫奇沉吟片刻,似无可奈何的道:「我们当然尊重少帅的决
定,末将会回去如实禀告大王,少帅小心。」
说罢施礼告辞。
直至关上大门,寇仲才放下心来,松一口气。
刚才在宫奇沉吟时,寇仲感到他心内杀机大盛,随又消失,
显然是一番思量后,终于放弃立即出手。
此时徐子陵在面对大门的南厢厅内向阴显鹤将今晚的错综复
杂形势扼要解释一遍,寇仲神色兴奋的进来,见到两人站在窗后
,笑道:「看到吗?」
徐子陵道:「拜紫亭竟有这么高明的手下,他的目光往我们
投来时,我感到他看到窗后的我们,只这功夫已大不简单。」
阴显鹤沉声道:「此人名叫宫奇,是拜紫亭座下四悍将之一
,相当有名气。」
寇仲动容道:「他真是拜紫亭的手下?」
徐子陵愕然道:「你在怀疑他?」
寇仲道:「你曾和崔望交过手,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徐子陵呆了起来,用神沉思。
阴显鹤大讶道:「少帅怎会认为宫奇是崔望呢?」
寇仲解释清楚,苦恼的道:「有甚么方法可查出当狼盗在关
内杀人放火时,宫奇就不在龙泉,那我们立可肯定宫奇是崔望。
」
徐子陵道:「阴兄似对龙泉的事非常熟悉。」
阴显鹤双目又再射出温柔的神色,点头道:「这是我第三趟
来龙泉。调查宫奇是否崔望一事,可交由我负责,至迟明天可有
结果。」
寇仲喜道:「如此有劳阴兄。嘿!阴兄像对龙泉有种特别的
感情。」
阴显鹤摇头道:「我很少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所以比别人
会多去些不同的地方。」
两人均知他在掩饰,只是无暇去问个究竟,更知他不会轻易
透露心事。
徐子陵点头道:「样貌和体型均有些儿相似,你的怀疑很可
能是事实。」
寇仲苦笑道:「假若离宫时,崔望请我们登车,我们该接受
还是拒绝?」
徐子陵亦大感头痛,离宫时坐马车,是他们计划中一个重要
部分,既可令目标明显,两人的「联手妙术」又较易发挥,但若
宫奇是崔望,坐他的马车却会骤增不可预测的危险变数。
阴显鹤像被勾起甚么心事般,木无表情的道:「两位必要解
决方法,我就趁两人赴宴的时间,设法查证宫奇是否有另一个身
份。」
寇仲叹道:「我现在脑袋发胀,对今晚的事再没有把握,陵
少如何?」
徐子陵道:「我能比你好多少?」
两人对视苦笑。
第十二章 龙泉街上
两人离开四合院,在华灯初上的街道提心吊胆的举步前行。
寇仲回首一瞥院门,笑道:「你猜这座四合院将来会否变成
龙泉一处游人必访的胜地?因为我们两个家伙曾在这里住宿过。
」
徐子陵哂道:「只有在三个情况下才会如你所愿,首先是我
们令晚死不去,其次是你日后真的做成皇帝,三则是龙泉城没有
被突厥大军的铁蹄辗成碎垣破片。」
寇仲道:「我跟你的分别是我做人较乐观。而你有否感觉奇
怪,从没有人敢到四合院来寻我们晦气的。」
对街走过一批穿得花枝招展的 少女,见到两人无不俏目
生辉,肆无忌惮的指点谈论,显是晓得他们一是寇仲,一为徐子
陵。
徐子陵道:「会否因这是古纳台兄弟的地方,故没有人敢来
撒野。」
寇仲不理途人的目光,哑然失笑这:「你永远比我谦虚,我
却认为是想害我们的人怕了小弟的灭日弓。我只要躲在厢厅内,
有把握射杀任何敢跃进院内的人。只有在这人来人往的通衢大道
,我的灭日弓始无用武之地。」
徐子陵突感自己从喧嚷的大街抽离出去,就像在花林那珍贵
的经验般,对整个环境的感觉份外细致清晰,晓得自己在面对生
死存亡的压力下,终从师妃暄的「迷障」中破关而出,臻至井中
月的境界。
此时若有任何人在跟踪、监视至乎伏击他们,必瞄不过他的
灵觉。
微笑道:「你确比我清醒,说得对!例如深末桓就不会卖古
纳台兄弟的账,又不见他前来冒犯?可知少师那把令无数塞外战
士饮恨的摺叠神弓,碓令敌人丧胆。」
寇仲喜道:「陵少心情为何这么好?竟来拍小弟马屁。哈!
顺带再问个问题吧!」
徐子陵注意力落在左街坐在一间酒 门外桌子前的男子,此
人衣善普通,可是面容强悍,双目闪闪有神,隔远看到两人立即
把脸垂下,生怕给两人看到的模样。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你是否在看那小子,我猜他是呼
延金的手下,要否来赌一手,看你是赌仙还是我为赌圣?」
徐子陵失笑道:「你不是有问题须垂询小弟吗?晒除非你想
故意迟到,否则就不要去管这些小喽罗。」
寇仲往那人以突厥话大喝过去道:「兄弟,给我向呼延金问
好。」
那人登时双目色变,显得溜既不是,不溜更不是。幸好寇仲
两人迅速去远。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而笑,那家伙的表情正是最佳答案。前者
笑道:「我们开始能分辨契丹、 等诸类人,以前是只能凭衣
饰打扮的外观作判断。我想问的问题其实有点唐突,使我难以放
齿。而事实上亦非甚么大不了的事,搁下不问也可以。」
徐子陵讶道:「竟有这样一个问题?」
寇仲的目光投往前方迎面而来的一笔大汉,看衣著该是粟末
外另一部族的 人,见到两人,隔远恭敬施礼。
寇仲边回礼边道:「我和你均不是嗜血的人,严格来说,我
要比你好斗。不过在祝玉妍与石之轩同归于尽一事上,你却比我
来得积极。我非是指杀死石之轩,而是你陵少像对视玉妍的牺牲
毫无半点怜惜之心,这与你一向不愿见有人伤亡的性格似乎不大
合拍。」
徐子陵心中一片宁静,轻轻道:「还记得在南阳天魁道场发
生的屠杀惨剧吗?当时祝玉妍亲率手下来犯,见人便杀,你因刚
巧外出,故不曾亲眼目睹那种道场变屠场的情景!但我却终生忘
不掉。令趟我肯和祝玉妍合作均是迫不得已下的妥协,故对她的
生死,绝没有丝毫惋惜,何况更可助仙子一臂之力,算得是个多
番开罪她的补赎。」
寇仲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说得对,人会因形势的变化不
断妥协忍让。想想当年 在我们眼前把商鹏商鹤两位可敬的老
人家残杀,我那时心中立誓要把 碎戾万段以为两位老人家报
仇,其后还不是因形势所迫而须与 妥协。这就像颉利与我们
仇深如海,仍要迫马吉把八万张羊皮退给我们。」
徐子陵道:「说起八万张羊皮,令我想起老跋,他因何这么
久仍未回来?,」
寇仲苦笑道:「事实上我一直担心此事,只是不敢说出来。
」
一人从横街急步冲出,来到两人身侧。
两人目光像四道闪电般往那人投去,那人被两人眼神气势所
慑,浑身一震,垂下双手,以示没有恶意或武器,施礼道:「敝
上呼延金想请两位见个面说几句话。」
两人大感错愕。
呼延金竟来找他们说话?太阳是否明天会改由西方升起?
寇仲负手绶行,淡淡道:「老兄非是契丹人,而是汉人,如
何教我相信你是呼延金的手下。」
那人回复从容神态,追在寇仲身侧,低声道:「小人梁永,
一向为呼延大爷负责在关内的生意,杜爷和许爷想与敝上联络,
亦要经小人作中介人,请少帅明察。」
又乾咳一声道:「在龙泉反而没有人认识我,所以呼延大爷
派小人来作通传,少帅和徐爷只要随小人稍移大驾,见到金爷便
知小人没有说谎。」
寇仲另一边的徐子陵点头道:「你确没有说谎,因为作呼延
金的手下并非甚么光采的事,说谎该找些别的来说。」
梁永脸色微变,却不敢发作。
寇仲耸肩道:「说谎又如何,顶多是个陷阱,我寇仲甚么场
面未见过。问题是我现在根本既没有见贵上的心情,更没有那种
闻暇。你给我回去告诉他,明天请早。」
两人出身市井,最懂与黑道人物打交道,甫接触便以言语压
善对方,令对方陷于被动,不得不学点好处来讨好他们。
果然梁永道:「呼延爷今趟派小人来请驾,对两位实有百利
而无一害。两位不是为翟大小姐被劫的货历尽万水千山来这吗?
呼延金爷正是要和两位商量此事,并澄清双方间一些小误会。」
寇仲开始糊涂起来,昆直荒不是说呼延金和深末桓联手来对
付他们吗?为何现在呼延金却像要修好讲和的样子。
不由求助的望向徐子陵,后者微一摇头,表示他亦弄不清楚
是甚么一回事。
梁永见寇仲毫不动容,凑近少许把声音进一步压低道:「敝
上尚可附赠一件大礼,就是包保少帅能讨回今早遇袭的公道。」
两人心叫卑鄙。
只听这句话,可知呼延金确与深末桓结盟,且双方早拟定计
划,故此呼延金可随时送礼,把深末桓和任何参与计划的人「出
卖」。
寇仲装出兴致盅然的样子,讶道:「赠品?」
梁永赔笑道:「少帅欲知详情,只要与敝上见个面,敝上自
是言无不尽。」
最后「言无不尽」四宇他是加重语气的说出来,企图说服寇
仲。
三人此时转入朱雀大街,更是热闹繁华,充满大喜日子来临
前的气氛。徐子陵不禁生出感触,他们虽与街上群众肩碰肩的走
善,似是他们的一份子,但事实却超然在这群众之上,在某一程
度